剔骨匠 下——新品蟠桃

作者:新品蟠桃  录入:02-22

冯家双听他说来一套一套的,把自己说得正气凌然比电影演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咬牙切齿:“你以为我会相信?”

胡飞点燃香烟喷云吐雾,耸肩动作该死地潇洒:“信不信由你。那天我根本没有走,见到你们净化'腌鼎种'才明白是错怪了好人,在你们把程欢和罗伟送到战地医院后,通过关系一路护送他们回上海,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说说不绕圈子,还是狗改不了吃屎绕了半天,我承认你的故事没有破绽,把你和老鬼的关系撇得一清二楚,还说得好听卖我人情,如果真是好心,就不会用程欢威胁老爷子引我出来。说吧,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胡飞徐徐吹出细线状的烟雾,透着烟打量冯家双……许久,掐灭了烟头,在椅子上翘腿架起交叉的双手,低声说:“冯先生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处境。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云南收集样本是命令,今天向张宏光引荐你也是命令,无关立场,只是命令而已,冯先生明白吗?”

“说重点!”

“重点就是,你有大麻烦了,出于道义,我觉得应该来给你提个醒。”

冯家双开着酒瓶盖子,听他这么说,当下笑开了:“开玩笑,我有麻烦?如果是你有难,求我兴许能帮衬一把,不必来寻我晦气。”

“剔骨匠最怕什么?今天张宏光找到你,明天再来个叫李宏光,王宏光,慢慢传开,政府要员接踵而至,你怎么看?”

见冯家双怔住,胡飞接手酒瓶在桌子边缘轻撬,又新开了三瓶,自己拿了一瓶接着喝,话说多了喉咙干啊。

“你一直通过程家介绍生意,小打小闹玩得不错,程家讲义气值得信任。可是现在情势有了变化,你的身份被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已经脱离了程家的控制范围,你就不怕变成故事里的龙省成为众矢之的,遭到无妄之灾,继而牵连旁人。”

“是你将我的身份说出去的?”冯家双冷着脸说。

“我没这么傻。”胡飞弹去烟灰,眯眼道:“不到万不得已,没人会轻言触怒剔骨匠,毕竟你们的行当能活死人,医奇症。一旦知晓了你们的存在,很自然就会想要独占,把护身符牢牢锁在自己身边,应该快速封锁消息才对。特别是时时刻刻性命受到威胁的政客黑道,这张王牌尤为珍贵。”

“……”

“究竟是谁出卖了你,答案我给不了你,还需要你自己去寻找。毕竟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中校,掌握的信息太少了。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我没有理由与你作对,不要把力气花在我身上,白费力气。”

冯家双抢过最后一瓶啤酒,痞痞地说:“你是怕被我惦记着日子不好过吧,但是你会这么好心来给我报信?没有企图谁信,难道不就是你出卖了我再设圈套让我钻,好叫我心甘情愿替你卖命。”

胡飞说:“我说过了,我没傻到甘愿让他人知晓你的身份从而增加竞争对手,所以请相信,我能帮冯先生再次从众人眼前消声灭迹,这对我来说易如反掌,也是我最希望看到的。”

奈何冯家双根本不吃这套,说:“放你的狗臭屁,你跟张宏光根本就是一伙的。合谋骗取我的信任,说什么竞争敌对,全是你一手策划。”

胡飞似乎很头疼冯家双的死脑筋,把烟蒂直接拧灭在桌上,说:“看来我给你留下的恶劣印象三言两语是清白不了了,你的顽固真是超乎我的想象。”似乎还想解释,却疲惫地选择了摇摇头,闭上嘴。

冯家双嘴上不吃亏:“我这叫恩怨分明。”

胡飞正说着,烧烤店老板把多余的吃食端来,笑容满面招呼:“两位,别光顾着说话,来来,招牌烤羊肉,尝尝看,不好吃不要钱喽。”

冯家双连说客气,灵敏的耳朵听见店老板对胡飞低声说了一句;“快走,人来了。”非常自然地转身离开,继续招呼其他客人。

胡飞面色如常,却完全回避了刚才的问题,笑嘻嘻说:“今天时间不早了,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谈,不过今天接受张宏光先生的委托冯先生绝对不吃亏,说不定还有意外惊喜,我也会乐见其成的。”说着拿起一把烤羊肉,直接跟冯家双说再见,消失在人群中。

冯家双瞥了一眼烧烤店老板,又悄悄环视了四周,果然注意到一两个贼眉鼠眼的家伙盯着他看,随着胡飞的离去,他们才假装路人藏在人流中离开。嘿,原来胡飞麻烦也不小,被人追踪,冯家双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冯家双没有急着回去,他喝着啤酒吃着烤肉一个人坐在那里思考胡飞的话。胡飞的合作意向很明显,诚意也够,如果他确实与剔骨匠叛徒没牵扯,诚然没有必要得罪他,所以今天胡飞的所作所为完全合情合理说得通。只是他把云南之行中自己的行为说得那么崇高,脸皮之厚委实让人咋舌。不过既然双方都清楚这些说辞没有可信度,那当然是脸皮越厚越好,广告效应罢了。只是末了仓促离开,还没把他口中所说的合作讲清楚,有点麻烦。还有,张宏光委托的事情是什么呢?似乎在老爷子的宴席上也没有说清楚,哦,对,因为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把刀子架到人家脖子上了。管他呢,如果有事相求肯定会再找上门的,这么想着冯家双起身,准备回去再跟方丽娟讨论对策,烧烤店伙计凑过来,笑容满面:“先生,一共140元,谢谢惠顾。”冯家双一愣,明白过来后恶狠狠从口袋里掏出钱来,拎着胡飞请客的20元水饺回家。

39、奇怪的委托

冯家双回去后立刻找到了方丽娟,将今天与胡飞的谈话复述了一遍,方丽娟果然一下子接受不了,闷闷道:“怎么会跟军方扯上关系,这下麻烦了。”

冯家双说:“何止是军方,听他的口气,张宏光与他是敌非友,碍于命令不得不与他合作。姓张的能压着军方找到我,来头也不小。我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叛徒胆子这么大,居然敢跟政府的人纠缠在一起,难怪这么多年找不到他们,我们越是避讳的地方对他们来说越是安全,了不起。”

方丽娟颓萎地坐下,揉着太阳穴说:“别佩服了,我们大难临头了。一旦被玩权术的惦记上,麻烦就会接踵而至,一个不小心我们就完了,胡飞说得对,这是个连锁反应,无论张宏光的委托是什么,成败都会暴露我们的身份,这可怎么办。”

“既然避免不了,就搅浑它吧。”冯家双突然道。

“什么意思?”

冯家双说:“我们现在就像一条水里游着的鱼,价值连城。上头可能有无数个钓钩等着我们,无论我们咬哪个,一旦露出水面必定引起争抢,但是渔夫间的胜败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我们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干死在陆地上。既然这样我们不如就在水里把水搅浑了,让他们渔线纠缠,我们趁乱溜走。”

方丽娟不太认同,说:“他们都不是傻瓜,斗心智哪个不是老奸巨猾,何况那根本是个狼窝,我们势单力薄怎么斗。”

冯家双沉思片刻,摩挲着胡茬说:“乱由心生。如果其中一个浮标动了其他人会怎么样?”

见方丽娟没想明白,冯家双道:“现在胡飞放的是直钩,看似无害却随时会打折。对他来说这是个先机,他主动向我们示好胜券在握。对我们来说,何尝不是一个突破口,只要让他以为已经得手,其他人必定不会坐以待毙,到那个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方丽娟眼前一亮,瞧着冯家双自信又不失谨慎的脸,试探着说:“你已经有计划了是吗?”

冯家双深呼吸,似乎下定了决心,说:“胡飞眼见我伤了张宏光也没有出手阻止,实在不仗义。我就假设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剑拔弩张了,我就过去给他们点把火,不相信烧不起来。这次张宏光的委托我会尽力完成,但是两边都不会让他们得了好处,最理想的情况就是扯出可以制约他们的第三方力量,让他们互相牵制谁都不敢妄动,这样我才能全身而退。”

方丽娟摇头:“你的赌注太大了,要知道,可以制约他们的力量一旦注意你,你就是出了狼窝又入虎穴,更难脱身,太冒险了。”

冯家双无所谓地笑笑:“我只是假设而已,如果真的搞砸了,不是还有师姐在吗,师姐一定会救你师弟,对吧,哈哈。”

不料方丽娟眉头皱得更深:“别笑,我还是觉得不妥,这次我也跟你一起去,你的个性太浮躁,还爱犯糊涂,不看着你我实在不放心。”

冯家双随即拒绝:“不,我一个人去。如果我出事,剔骨匠一脉只有师姐能传承下去,我们两个必须留下一个人,绝不能冒险。这次不比云南之行,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能把两个人都搭进去。”

方丽娟反驳:“那就让我去,你是师傅嫡传弟子,要说传承只有你够资格。”

冯家双摇头:“不行不行,胡飞现在把我们当做手艺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今天设局让我们以为深陷包围只有他能救我们,大概说的没一句真话,他料准了我们会乖乖上钩,才放心下的直钩。我们现在嘴里含着胡飞的钩呢,如果换你去,他一定看出我们对他的防备,说不定立刻就把鱼钩折弯了提早收网,我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了。”

方丽娟知道冯家双说得在理,他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胸口阵阵酸疼,只能看着冯家双没心没肺傻笑,给他一个脑嘣子,把他臭骂一顿,责怪他出去打探消息也不仔细一点,啥都没摸清楚只能在那里胡思乱想。

当晚半夜,程老爷子担心冯家双打来电话,知道他安然无恙才放心,随即询问胡飞的企图,冯家双当然不会说实话,他不能再把老爷子拉下水。老爷子佯装生气,倚老卖老说一定要插手,冯家双只能再把程欢搬出来说事儿,让他为了孙子别再犯难了。老爷子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才气哄哄地说,这件事情完了一定要收冯家双当干孙子,没得商量。冯家双只得苦笑着答应。

他知道老爷子心中愧疚,终究是他出卖了冯家双,想要弥补。冯家双又怎么会怪他,如果不是为了程欢,他相信老爷子拼了老命不要也会护他周全,这是他们那群人的“意气”。为了这两个字,他们打下了江山,付出了很多,至今深信这两个字是他们的人生信念。只是老爷子岁数大了,有个孙子难以割舍,谁又会责怪他的舔犊之情。

等了两天,脖子上还包着纱布的张宏光面色苍白找上门,见到冯家双脸色很是难看,开口就问:“承诺还算数吗?如果你们剔骨匠还要脸,现在就跟我走。”

冯家双反击:“要的要的,我脖子好好的,脸自然还在老地方呆着。不过我看你那儿包扎得不牢靠啊,千万别晃得太厉害,当心断了脖子丢了脸。”

“哼。”张宏光摔门就走,留下一句:“我在弄堂口等你。”

方丽娟帮他收拾了行装,把擦拭干净的剔骨刀挂在他腰后,一包香料塞进放置刀具的挂袋中,说:“毒香你用不好,我怕你把自己也毒了就没给你带。遇到紧急情况把这包香料撒在刀上,跟往常一样出招就行了。”

又不放心地关照:“出门在外别总是讨口舌之利,叫人记恨你。做事处处小心别冲动,如果形势失控保住自己的性命逃回来,大不了我们从此隐居山林不问世事,到一个他们都找不到的地方……”说着鼻音越发重了。

冯家双安慰说:“没这么严重,胡飞不会跟我硬碰硬。况且阿华还在地下室等着我给他做骨床,你知道我最怕做赔本买卖,拼死也会回来的。在我回来前,娟儿不可以偷了他去做实验。”

“你要是不回来,我直接砸了他叫你后悔一辈子。”

冯家双笑了:“行,任凭娟儿处置。”

打上方丽娟给他准备的背包出门,方丽娟远远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沉闷,她知道,宁静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冯家双刚出弄堂口就看到停靠着的白色金杯面包车,外地牌照,努嘴心想真够寒碜的,车门从里头打开,上车,立刻就关上车门开走了。

冯家双回头看着自家弄堂消失在视野里,耳边传来不屑的说话声:“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让我干等了两天,也不过如此嘛。”

冯家双这才回过头来看看此行的同伴,乍一看愣住了,这算什么组合?

脸色铁青的张宏光和两个黑衣服的保镖坐在车子前头,第二排是自己和一个中年道士,胡子留得老长两鬓斑白,如果不是道袍太旧肉皮太糙,还真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后头还有一个明黄袍子的光头大和尚,一个戴着墨镜打扮时髦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刚才说话的就是这个女孩。

瞧见冯家双打量他们,道士分外亲热地回礼,和尚点头示意有礼有节,只有那个女孩,车子里还戴着墨镜环臂翘腿好不高傲,看都不看冯家双一眼,径直望着车窗。

冯家双也不理会她,看向张宏光问:“现在能把事情给我说说了吧,你让我去干嘛?”

没等张宏光开口,那个女孩突然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什么都不知道就跟来了?张先生你难道就为了充场面随便找个人来,让我白白等了两天。我早就说过,我一个人就够了,你这是看不起我还是怎么地。”

张宏光脸色不好看,闷声说:“都是拿钱办事的,给你算人天工作量,不少你一分一角,吵什么。”

然后转头看着冯家双,说:“现在人都到齐了,其他人大致了解了情况,我还是再说一遍,好叫大家重视起来,事情远比你们想象的要难办。”

女孩不屑的撇嘴但是没有再反驳,态度嚣张不屑一顾。

张宏光继续说:“我们今天目的地是保密的,你们会发现这里的车窗都经过特殊处理看不到外面,当然委托人身份也是保密的,希望你们好奇心不要太重,那样只会惹祸上身。到了地方我会和你们一起进入一栋别墅,去里面找一个人。除了冯先生其他人应该都知道了,我们要找的人一直在别墅内疗养,但是半个月前突然与外界失去了联系,我们曾经先后有三批人进入别墅寻找可是都失踪了,迫不得已才召集了各位能人异士来帮忙,看看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冯家双眉毛一挑,问:“一栋别墅能有多大面积,人会在里头失踪,还连续三批人都不见了,难道他们在里头开裸体派对,不好意思让外头的人知道。”

“咳咳咳咳。”道士和和尚尴尬地咳嗽,可坐在旁边的冯家双分明看见老道士假意咳嗽掩饰嘴角挑起的嘴角。

张宏光的脸色青白,口气非常不好:“冯家双先生,我们现在讨论的问题很严肃,请你不要开玩笑。”

冯家双耸肩,不说就不说呗,看这平头小男人发火了脸都红不起来,不就是被放了点血,真没用。

张宏光知道所有人都有此疑问,于是还是选择了解释:“别墅只有280平米,三层高。起因是里面的电话无人接听与外面断了联系,派人进去查看,却再没有出来,身上的手机也变成无人接听状态。于是我们担心里面的人有危险,又找了3个保镖进去,再次失去了联系。不得已,再向军方借了几个特战队员,还是一样的结果。我知道你们怎么想,这种情况很诡异,但并非没有其他途径知晓里面的状况。我们曾经用红外传感器侦测里面的人体热源,现在的情况是接连进去的7个人都侦测不到了。我们确定没有人出来过,那传感器侦测不到就只有一个结果,里面的人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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