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迅速收回。
掌心发疼的郑驰乐觉得自己冤枉极了!
这不……这不没干什么吗!
……也就多看了两眼!
媳妇儿管得这么严,真是辛酸哪!!
不过他也乐意被管。
郑驰乐唇角微微翘起,瞅着关靖泽绷紧的小脸蛋儿直乐。
瞧这醋味儿浓得,啧啧,隔多远都能闻到!
第一三五章:谋划
有梁信仁在中间牵线搭桥,关靖泽很快也暂时无视心里的疙瘩跟叶沐英聊了起来。
一聊之下发现这人确实不错。
得知叶沐英在奉泰之后郑驰乐倒是想起另一件事:“靖泽的舅舅李见坤也在那边,你见过他没有?”
提起这名字叶沐英就笑着说:“见过,李叔他可是很令人头疼的,很多人都拿他没办法。”他补充道,“前几天我眼疾发作还是他给治的,然后他就赶我回来复查了。”
郑驰乐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没说出“让我也给你看看吧”的话来。术业有专攻,就算他是学医的也不可能样样皆通。
他说道:“病向浅中医,还是好好复查一下比较好。”
梁信仁说:“这家伙就是太劳累了,多休息一下就好。”他瞧向叶沐英,“听到了吧?该去检查你就去,乐乐可是个真正的医生,你得谨遵医嘱啊!”
叶沐英点头答应:“我不会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别说这个了,我还有事要请教一下乐乐。”
郑驰乐殷勤追问:“什么事?”
叶沐英说:“你听说过大肚子病吗?”
郑驰乐当然听过,可不就是在长江以南曾经流行过的血吸虫病吗?血吸虫寄生在一些淡水螺里面,普遍生长于南方水域之中,人体感染初期会出现腹痛、腹胀、腹泻等等症状,到了后期主要是肝脾病变和消化道出血,幼儿和青少年感染后更是会变成长不高的“侏儒”。
因为患者常常有腹部胀大的症状,因而又被称为“大肚子病”。
南方这种恶劣的传染病是防疫的重点,每年中央都会发出防疫指令,如果是奉泰的话,云淀那边也会直接下达指示,难道没有执行下去?
郑驰乐说:“我对传染病做过系统的研究,这种病也还算了解。”
叶沐英笑着说:“我就是听说你对这一块挺有经验才想向你讨教的,李叔说你最擅长的就是这个。”
听到卖掉郑驰乐的是李见坤,关靖泽有种将他加入黑名单的冲动。
郑驰乐倒是不介意,仔细地听着叶沐英的问题。
其实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难题,就是奉泰那边条件差,少数民族又多,很多政策都难以施行。本来那边人手就不是很足,冬天还好,春天一到叶沐英就得发愁了,春天雨水菲菲,正是蚊虫滋长、病菌繁衍的疫病高发时节!要是不趁着冬闲的当口把事情落实下去,明年出了事儿谁都难受。
叶沐英也没想着让郑驰乐给自己变出人来,而是借来纸笔写写画画,跟郑驰乐说出自己正在着手布置的防疫方案,一心要把方案改到最佳,防患于未然!
想到南方的情况,郑驰乐也上心得很,立刻跟叶沐英讨论起来。
关靖泽也没闲着,他也在跟梁信仁交谈。
梁信仁一直守在首都,消息比他广得多,给他说起了许多他错过了的情况。末了梁信仁感叹:“过两年我也到基层去打拼打拼。”
关靖泽说:“我们会好好地给你们打前站。”
两边的话题几乎同时步入尾声,叶沐英向郑驰乐道谢:“这一趟回得真值得,你有电话吗?留一个,方便联系。”
关靖泽代答:“没有,我们那边还没装上。”
叶沐英咋舌:“你们的条件更困难啊。”
郑驰乐说:“快了,很快就能装上,反正这些基础设施是必须搞上去的,索性年前就把它装上吧。”
叶沐英说:“那好,我给你写个电话,到时候你们那边装好了电话就给我说一声。”他没忘记一边的关靖泽,边写号码边嘱咐,“靖泽你也是,到时候把电话给我。”
说完就把两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递给郑驰乐和关靖泽。
关靖泽说:“好。”
郑驰乐自然是麻利地把它收好。
梁信仁又起了其他话题,四个人立刻聊到了一块,一直等到午饭的时段,叶沐英才说:“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一趟,信仁你呢?”
梁信仁摸摸鼻头:“中午有安排。”
郑驰乐嗅觉灵敏:“梁哥有好事?”
梁信仁很坦荡,哈哈一笑:“当然是好事,赶明儿我跟你嫂子定下来了就带来跟你们见见。”
郑驰乐说:“那就快去吧,千万别迟到了。”
送走了梁信仁和叶沐英,剩下的就是郑驰乐和关靖泽关起门来解决的事情了。
关靖泽抱着手臂,盯着郑驰乐一句话都没说,等着他的解释。
郑驰乐知道自己逃不过了,只能将自己跟叶沐英那段过往说了出来。其实将它宣诸于口之后,事情也变得简单多了,他对叶沐英确实很有好感,但那种好感还没多到影响他跟关靖泽感情的地步,甚至连影响他对其他叶家人的观感的程度都达不到。
如果是关靖泽苦兮兮地放任自己双目失明,说什么“都是我们家欠你的,我来还”,郑驰乐肯定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然后抡起拳头狠狠揍他一顿。
郑驰乐说:“现在叶沐英的眼睛没出问题,也许叶仲荣往后的路可能没那么顺利了。叶伯华不是蠢货,叶叔茂既然要放弃了,他肯定会站出来打出‘维护弟弟’、‘维护儿子’这两张牌——这样的话叶家那位老爷子肯定会好好考虑。”
关靖泽说:“叶伯华不是善茬。”
关靖泽见过叶伯华几回,这人面相还不错,就是眉宇之间带着种抹不掉的阴鸷,显然不是好相与的。回头好好一瞧,无论是叶季昌的殉职还是叶叔茂的边缘化,都有叶伯华的影子在。他的手段也许不算高明,但偏偏就是那不甚高明的手段居然把事情做得让人无法指斥。
怂恿叶季昌出面的是叶叔茂、将叶曦明代入歧途的是叶叔茂,自己把自己困进死局的也是叶叔茂,他这人顶多就是被评价为“不中用”,其他方面竟是没人能拿住半点把柄!
眼看叶叔茂再也翻不了身了,叶伯华“挺身而出”,在弟弟众叛亲离的时候一力维护,稳稳地塑造好了他的好大哥形象;叶沐英也在这时候被他叫了回来,这个筹码他藏了两年,藏到叶沐英在最艰难的地方慢慢做出了过人的成绩,他才适时地亮出来。
关靖泽给郑驰乐分析完,抬头说:“也许叶沐英这次露脸也是他争取叶家继承权的重要一环。”
郑驰乐一直觉得这些事情很糟心,因而对叶家始终敬而远之。
这也是他从来没想过跟叶沐英接触的原因。
即使叶家有叶沐英,他也不想跟叶家有太多牵扯。
郑驰乐说:“你也不用给我打预防针,我明白你的意思。”
他也许能跟叶沐英交上朋友,但要是他跟叶伯华、跟叶家起了冲突,叶沐英会站在哪一边是显而易见的。
关靖泽盯着郑驰乐许久,抓起郑驰乐的手掌写字:你对他不一样,我很在意。
郑驰乐觉得自己掌心被画得麻麻的。
他忍着痒麻的感觉等关靖泽写完,手掌一收,稳稳抓住了关靖泽的手。
郑驰乐摊开手心。
郑驰乐也写了回去:看到你吃醋,爷很高兴。
关靖泽:“……”
他决定不跟郑驰乐玩情趣了,一字一字地蹦出话来:“郑、驰、乐,你皮痒了是不是!”
知道关靖泽恼羞成怒了,郑驰乐赶紧往外逃命,没想到一出门就瞅见个救星!他抹了抹脸,摆上了满脸沉痛:“芽芽,你萌萌哥要发飙了,快跑!我给你打掩护!”
佳佳会意,也伸手抹了抹小脸蛋儿,一脸决绝地跑过来:“我不跑,要跑一起跑,我绝对绝对绝对不会丢下小舅舅你一个人的!”说完还深情地吸了吸鼻子,抬手抹掉那并不存在的眼泪。
关靖泽:“……”
郑驰乐搂过佳佳大笑不止:“台词接得真好!”
这边一团和气,叶沐英回到家后气氛却不怎么好。
他父亲叶伯华第一时间就把他找了过去。
叶伯华问:“你去了哪里?复查吗?”
叶沐英点点头:“复查完就跟信仁去关家拜访。”
叶伯华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做事,首都这边的事情你别管,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会把它抓牢的。老爷子也许会见你,你不要紧张,跟平常一样应对就好。”
叶沐英说:“爸,你其实不应该——”
叶伯华打断:“不应该什么?不应该跟老二争?别天真了,我要是不使劲,早就被他挤下去了。沐英,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事,但你要明白,只有抓住更大的权力,你才能做更多的事!你在基层做了两年,难道没有尝到处处受制的苦楚?”
叶沐英少有地冷下脸:“爸,你的眼界太小了。”
叶伯华扬起手狠狠甩了叶沐英一巴掌。
叶沐英没提防,一下子被打到了沙发上。
一边脸立刻变得有些红肿。
叶沐英没再说话。
叶伯华最恨的就是被人否定,听到儿子的评价后气得浑身发抖。他走上去又给了叶沐英一巴掌,骂道:“连你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叶沐英眼睛一痛,视线没来由地有些模糊。
但也只有那么一瞬间。
很快就恢复如常。
叶沐英似乎一点都不觉得痛,坐起来说:“华国的‘权’确实只有那么一份,但是叶家能握住的‘权’并不止眼下这些,现在正是做蛋糕的时候,这么快就急着关上门来分蛋糕,不觉得太早了一点吗?二叔很出色,能给叶家带来很多机遇,这是好事!”
叶伯华还是很恼火:“那有什么用?只有拿到手的才是你的,否则蛋糕做得再大都没有意义!”
叶沐英闭上眼。
无论劝了几遍、无论说多少道理,都是说不通的。
叶沐英垂眼说道:“爸你放心,我会好好做事。”他又提起另一件事,“妈说想跟我去奉泰住住,您不反对吧?”
叶伯华挺久没跟妻子一起睡了,闻言只是顿了顿,就答应了:“也好,你在那边也算稳定了,让她过去照顾你吧,否则你的眼疾老是复发。”
叶沐英说:“谢谢爸,我去跟妈说说话。”
叶伯华点点头:“去吧,我要出去一趟。”
叶沐英脸上的红印太明显,叶母一看见就落泪了。
坐在床边啜泣。
叶沐英蹲下握住自己母亲的手掌说:“爸答应让你跟我过去了,妈。”
叶母伸手摸上他的脸:“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
叶沐英说:“这没什么,只要他不对你出手就行了。等我把你接过去,首都这边的事就不用管了。妈你放心,养活你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叶母说:“我怕他会拖累你的前程。”
叶沐英劝慰:“不会有问题的,只要是真的想做事,不可能没机会。”
在知道自己父亲有家暴倾向时,叶沐英就一直在设法将他的怒火从母亲头上转移到自己身上——如果他父亲非要在自己亲人身上才能发泄怒火,他愿意代替母亲。
远赴奉泰时叶沐英不放心,甚至暗中促成叶伯华的每一个“外遇”,只求让叶伯华少一点回家,以保证母亲的安全。
这个策略果然奏效,这两年来他这个父亲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要不是有些场合还需要他母亲出面,恐怕连脸都不会露。
即使是这样,他始终还是有些提心吊胆。
幸好这样的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叶沐英笑着跟叶母说话:“妈我跟你说,今天我见到个很不错的小少年,你应该也听说过的,他叫郑驰乐,是赵先生的师弟。我跟他探讨了奉泰那边的防疫方案,借着这机会又把思路重新理了一遍,心里比回来时要透亮多了,真是个了不起的家伙。”
听到叶沐英交上了新朋友,叶母终于笑了:“那你可要好好跟人家相处。”
叶沐英说:“我会的,而且我一见到他就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叶母说:“那说明你们有缘,有句词怎么说来着,一见如故。”
叶沐英挺喜欢这个说法:“这么说还真是,我去的时候也没想到能跟他聊得这么投缘。”
母子俩渐渐聊开了,气氛也轻松起来。
终于有点团聚的样子了。
第一三六章:灯会
中秋是个大节日,饭后郑驰乐和关靖泽就领着佳佳出门去玩儿。
南郊风雨桥每年都会有灯会,天灯、悬灯、河灯应有尽有,这几年首都南郊各个作坊都在政策要求下规范化,整整齐齐地排出了一条灯火长街。
最有趣的是位于桥头的“灯火传承”,是个老爷爷开的,摊子上备有白面、红面、青面等等的素色纸灯,可以给人画画和写字的。在一旁还有些做灯的材料,前头竖着个牌子:免费教做灯。
摊位附近已经围了许多人,郑驰乐三人也被他吸引过去。
老人的手像是枯竹一样,特别瘦,每一个指节都像被岁月敲打过无数遍,从哪个角度看都瘦削而有力。
他正在给人画灯面,下笔很快,不消片刻就勾勒出一幅栩栩如生的月夜牡丹图。
郑驰乐觉得自己做一盏比直接买要有趣,转头问佳佳:“我们一起做灯好不好?芽芽你来画,我和你萌萌哥来写字。”
佳佳一脸欣喜:“可以自己做吗?”
郑驰乐问老摊主:“我们可以自己动手做吗?”
老摊主闻言指了指那个牌子:“我可以免费教你们。”
郑驰乐撩起袖子,笑眯眯地朝老摊主道谢:“卖点材料给我们就行了,不用教,我会做。”
郑驰乐确实会做,小时候中秋一到,老木匠就会给村里的孩子做灯,郑驰乐看着眼馋也要老木匠给他做一盏,偏偏老木匠不给他做!他想得抓耳挠腮,于是煞费苦心地蹲在老木匠旁边偷师了大半天,最后终于做了盏、写上字儿,得意洋洋地去老木匠前面炫耀。
老木匠揉揉他的脑袋瓜,夸他做得不错,然后将一盏最好的灯奖励给他。
那一晚他一直盯着两盏灯直到烛火燃尽。
每每回想起来,总觉得它们始终还亮在那儿,把很多回忆照得温暖又温柔。
郑驰乐很久没扎过灯儿,手艺却还没生疏,他觉得就算自己七老八十了,也许都不会忘记那时候学到的东西。他扎得很快,没一会儿纸灯就成型了,佳佳在一边看得眼睛都瞪大了,一脸兴奋地拍着手:“小舅舅最厉害了!”
其他人的注意力也被郑驰乐转移过去。
老摊主也停下手上的活儿看着他。
有人看着眼热,问道:“看着好像不难,我们也能自己动手吗?”
郑驰乐说:“当然可以,材料都备好了,做起来是很容易上手的。其实材料准备才麻烦,像这些小竹片儿,要削得这么好也得有好手艺才成!”他一脸佩服地看着老摊主,“老爷爷是高手啊!”
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老摊主也瞧出了郑驰乐手艺极好,心里欢喜:“你学过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