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梁居然敢撬他墙角?想着等会儿夏凡说不定要去看看这家伙,八成还会帮他买点解酒药带过去。这家伙既然敢这么打电话,一定会装的烂醉如泥,让夏凡替他忙前忙后,要求扶他回屋?帮他脱掉脏了的衣衫?给他打水收拾?趁机揩油占便宜?贝诚那张脸不过转眼间,就黑得冒烟了。
此时,夏凡却正在跟老三说小虎的事情。当初小虎家里出了事儿,说是一刻钟都不想见到他爹王瑞,恨不得要杀了他。夏凡害怕真出事,就答应带他来海市散散心。小虎到了这里,虽然仍旧不爱说话,但显然情绪好了很多,最近半年,跟他妈顾芳的电话也多了起来,上次夏凡偶尔听见,小虎还说想家了。
夏凡这一年多忙得跟条狗似得,有些事情就没那么细心。这么一想,这一转眼,他们来海市也有一年半的时间了,原本的同学们,在今年九月,也要开始念高三了,小虎再不回去,就落下的太远了。只是他还没说,没想到老三今天就跟他说,小虎在跟人学着炒房。
如今海市四处都是炒房的人,纵然这些房子在土地上,可能连个坑都没挖,但也止不住人们的热情,一套房子买来,从一楼走到六楼,就能加价卖出去。不过六百万人口的海市,刚房产中介公司,如今就有五千多家。这显然是个发财的好途径。
更何况,当年夏凡做生意的时候,王小虎曾拿了自己的三百多块有零有整的零花钱,给夏凡应急用。夏凡当初就说了,这算投资,三百块钱在夏天快餐中虽然连老三他们的股份都不到,但是搁不住后来发展的快,王小虎手中,却是有些钱的。
“他如今像是着了魔,天天四处转悠溜达,除了睡觉,连个影子也不见,昨天我好容易逮着他问了问,好像已经倒腾过十几套房子了,”老三皱眉道,“我倒不是觉得他赚钱不好,咱公司好几个做这个的呢。只是担心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有点过了。”
这下却让夏凡感觉到有些麻烦了,如今经济大潮下,他真怕小虎因着赚到了钱,放弃了学业,这样就有违自己带他出来的初衷,也对不起顾芳的信任。夏凡有些烦恼的摆摆手,“那你接着看着他,我找天跟他聊聊。”
话音刚落,大门就咔嚓一下子拧了开,两人同时看向了门口,却见贝诚穿着件夹克衫,一只手揣在裤兜里,走了进来,脸色臭臭地冲着夏凡说,“我饿了,你中午吃什么?”
夏凡眨巴眨巴眼,心道不都是吃盒饭吗?还能吃什么。但转头一想,又寻思难不成贝诚想出去吃,他挺自然的问,“我都行,你想吃什么?”
贝诚倒是毫不客气,站在房门那儿,一秃噜嘴,就是一大串菜单,“我想吃泰华的烤鸭,张记的菠萝饭,还有四条街拐弯处的烧仙草。你帮我买一份回来吧。”
老三此时正站在办公室里呢,这三家可是在海市的三个地,离着十万八千里,就算夏凡开车出门,等人家做好了全买回来也得一个小时,他不由看了一眼贝诚,心道你这是涮人呢!只是贝诚是董事长,他不能评价,可又着实不想让夏凡受罪,自己个儿就把活接了过来,“我正好没事,我去买吧,老大,你吃啥?”
这话一出,贝诚就恨不得将老三那脑袋当皮球踢出门去,心道你跟着掺和什么啊。可又不好做得太明显,只能狠狠地瞪了他一样,可惜老三皮厚,没当回事。夏凡又不是傻子,若说刚刚他还没觉得,可一听菜谱,就知道这是贝诚在支开自己呢。
他很自然的瞧了瞧桌子上的电话,贝诚的耳根就有些红,虽然不是故意的,听人家电话,总不是好事儿。正在他心道坏了,夏凡肯定看出来了,要发火了的时候,却没想到夏凡竟是起了身,伸手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了车钥匙,意有所指地说,“成啊,那可时间不短,一个半小时呢。你慢慢等啊。”
说完,夏凡一把就拉着老三走了。这回轮到贝诚眨巴眨巴眼,一想着这是夏凡给他时间呢,耳根更红了。贝诚也不耽误,下楼直奔八楼的小超市,买了瓶号称十六年陈酿的山西老醋,就开着车直奔了乔梁家。
顾禾留在海市的生意,明面上归了小胡子,暗地里的那些,却是在乔梁手中把握。海市其实是顾家发家的地方,即便顾家老大和老二都栽在了这里,可当年留下的枝枝蔓蔓的确不少。更何况顾晖坐镇海市后,顾禾又发展出了不少,如今倒是颇具规模。顾晖出事后,顾禾也曾想过要将海市的生意撤掉,可没想到没几天,海市的房价就涨了起来,他也就熄了心思,小胡子那边因着顾晖的关系,被人看得紧紧地,他就让乔梁主持,也做了不少房地产生意,赚了不少钱。
因此,乔梁这个明面上的大老板,其实生活的一点都不错,他专门买了套大房子,还雇了个阿姨收拾做饭,比他们条件好多了。贝诚一到就摁了门铃,不多时阿姨就开了门,隔着防盗门狐疑地看着他,“你找谁?”
贝诚咧嘴一笑,“我是万兴的,乔梁刚刚打电话给夏凡,说是喝醉了。夏凡正忙着呢,托我带点解酒药过来。”夏凡来过这里几次,阿姨显然认识他。更何况,乔梁的确吩咐了,若是夏凡来了,直接让他进房间。
她不疑有他,就开了门。带着他去了中间的一间卧室,一推开门,里面就冲出一股子酒气,阿姨有些嫌恶地嘀咕,“大白天的还喝这么多。”然后冲着里面趴在床上的人道,“乔先生,夏凡先生派了人给你送解酒药了。”
乔梁狐疑地抬起头,惊讶道,“怎么是你?”
贝诚倒是自然的很,提了提手中的塑料袋,“送解救药啊。”
那边阿姨听见两人的确认识,就放了心,“乔先生,我时间到了,先回去了。饭菜在锅里放着,您要吃热一热就行了。”乔梁此时正想着夏凡让贝诚来,是个什么意思,告诉他自己有伴了,还是真忙不过来?直接摆手让阿姨走了。
等着阿姨出了门,贝诚直接进了屋,捏着鼻子嘲讽道,“这是没少喝啊。”
乔梁并没心情应付他,起身伸手去拿贝诚手中药,“把药给我,你可以走了。”
却没料到贝诚竟是趁机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脚上一勾,手中一扯,就把真喝了点酒,有些晕乎的乔梁摁在了床上。贝诚紧接着就俯身下去,用腿压着他不能动,从口袋里掏出了准备好的绳子,利索的将他的两只手绑在了一起。
乔梁哪里见过这么流氓的人,他向来以温文尔雅自居,从来动的都是脑子,靠的是脸蛋,自然不会打架。此时被贝诚一绑,酒顿时醒了大半,“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
贝诚干完了手头的活,伸手啪啪拍了怕他的脸,笑眯眯道,“你说我干什么?你不是跟夏凡说你喝醉了吗?我这不来替你解酒了。你放心,这法子老管用了,你试了保准有效。”说着,他就伸手拿过了刚刚仍在地上的塑料袋,从中将那瓶十六年老陈醋舀了出来。
乔梁原本听了他的话,并不当回事,可一瞧见那瓶子,眼睛都瞪得跟铜铃大了,那可是一斤装的老陈醋,他立刻挣扎起来,“你放开我,你这是谋杀,你放开我!”
贝诚才不管他呢,直接上去用腿摁住他,左手一用力,就捏开了他的嘴巴,毫不犹豫地,将那瓶醋对着他的嘴一点不剩地灌了进去。老陈醋是个什么味道,冲鼻子的酸,沙得人体内的粘膜都火辣辣的疼。乔梁一口下去,就恶心的想吐出来,可贝诚直接将瓶子口塞到了他的喉咙处,哪里是吐得出来的。
不过一会儿,那瓶子醋就全进了桥梁的胃里。贝诚这才将他放开。乔梁直接就扑在了床沿,不停地泛着干恶,只可惜手被绑着,没法抠喉,所以压根吐不出来,他骂道,“贝诚,我跟你没完。”
贝诚却蹲在了他面前,问他,“你勾搭夏凡,不就是想让我吃醋吗?咱们一报还一报,你受这点醉,不是应该的吗?至于不放过我,”贝诚笑了笑,“你不知道我爹是贝云山?那许杰是我叔叔你该知道吧。说真的,”他摇摇头,“你还真不能把我怎么样!”
说完这些,贝诚也不替他解开,直接起身走人,出了门上了车瞧了瞧表,这才半个多小时,就开着车唱着歌溜达着回去了,想着临走时乔梁的脸色,贝诚心里就高兴,他难得的觉得,贝云山偶尔的时候,还是有点用处的。
而与此同时,徐睿看着面前的贝谦,心里正一阵阵泛着恶心。那次投标会结束没两天,贝谦就给他打了电话,约他出来吃饭。徐睿是谢成然的手下,对于贝家的事儿虽然不是知根知底,但也知道,贝诚在贝家不怎么受待见,原因自是因为贝谦。
如今贝谦找他,他是谢家的人,有关系的是贝家二媳妇谢秋然,可跟贝家老大一家没半点关系,更何况,若说原先他对夏凡,那是半点不待见,可自从房价上涨之后,他就已经改观了,那场投标会一出,他只剩下一个“服”字了。他凭什么出来。
只是昨天,谢成然难得给他打了个电话,过问了一下贝诚这边的是生意,然后道,“这事儿贝诚还是嫩了点,他说地已经卖给了夏凡,为何早早不告诉,偏偏拖到现在?贝云山转眼就想明白了,这是贝诚故意气他呢。这笔钱不是小数目,既然贝谦那么想见你,你就见见,顺便探探他们是什么意思。若仅是替贝诚不甘心,那就罢了,若是起了其他心思,你立刻打电话给我。”
徐睿跟了谢成了然多年,一下子就明白了谢成然未说之意——打电话给我,我会帮贝诚护着这笔钱的。他心里有了底,就有了今天的见面。他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贝先生,不知道找我有何事?”
贝谦今天穿了身咖色风衣,瞧着格外的帅气,他微微向后靠着身子,做出一副淡然的姿态,看着徐睿说,“贝诚对贝家有点小误会,所以我们两个并不亲密。但无论把叔父还是我,都是很关心贝诚的。他如今岁数不大,不懂得家人亲情的重要性,但我想,您应该是明白这种血缘的亲近感的。”
徐睿点点头,附和道,“的确,父子俩,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贝谦微微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就平复了,父亲总不会欺骗儿子的。这几天,我这边的事儿跟叔父说了说,叔父挺担心,夏凡一个快餐店的老板,怎么能有钱买下剩下贝诚手中那么多地,贝诚不是受骗了吧。贝诚在海市这边,就你离得最近,也只能问你了。
第63章
徐睿好歹也商场混了这么多年,一听就明白,这贝家倒是没打贝诚主意,他们把夏凡恨上了。这事儿也说得通,贝诚对贝云山跟敌人似得,见亲妈都在谢家或者外面,从不入贝家门,这事儿京中稍微上点层次人都知道。可两人毕竟是父子俩,贝诚既然说是卖了,贝云山就不能揭穿他,否则日后如何相处?那只能从夏凡下手了,反正是异曲同工。
这么一想,他难免就对贝云山和贝谦瞧不上,至于吗?不过他只是个打工,这些事情轮不到他出头,弄清楚贝家意思就成了,就推诿道,“你说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贝诚和夏凡是老板,你也知道,我跟夏凡之前还不和,这事儿他们没跟我说。”他接着道,“不过骗不骗倒是不至于,那时候海市地价正便宜呢,当时贝诚买了那么多地,别人暗地里都叫他贝傻子,你就知道要出地有多难,压根没人会接手。”
徐睿是个老滑头,贝谦又跟他聊了一会儿,发现半点有用没有,只好散了局,两人就此分开,自是一个向贝云山汇报了盘问结果,一个向着谢成然说了贝家打算,两个老心中各有想法,忙着交锋不提。
且说乔梁被贝诚欺负了那么一下子,他又被绑着手,费了大半天劲儿,才拨通了下属电话,叫来人将他松开并送到了医院,算是丢人丢到了姥姥家。况且喝一瓶醋这事儿可大可小,正常人正常胃,可能难受一会儿就过去了,偏偏乔梁也是酒场上混,胃早就千疮百孔了,这么一折腾,如何受得住,立刻胃病就犯了,洗了胃后,彻底萎了,就直接住了医院。
贝诚听了这事儿只是撇撇嘴,露出了个活该表情,夏凡听了,心里还挺畅。上辈子时候,乔梁和胡运成是顾禾两条狗,一开始他和顾禾谈恋爱,与这人交情都不错。可等着他发现真相,准备逃时候,也正是这两人将他弄回来。他记得第二次跑时候,他曾经求过乔梁看过去交情上,放过他,乔梁说什么,“咱们有什么交情!”
这辈子留着他还有用,所以夏凡平时对他倒算是可亲。可心里却是相当不喜,因此瞧着贝诚要收拾他,压根就没拦着,反正,乔梁伤了,不正好有机会深聊吗!有些关系,没有契机,如何培养得起来?
因此,第二天下午,夏凡就专门买了个大果篮,到了海市第一医院,去看乔梁。乔梁算是有钱人,自己住了个单人病房,夏凡进去时候,就瞧着他卷床上,整个人似是疼厉害,正瑟瑟发抖呢。约是听见了门响,他努力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汗津津,苍白脸,瞧见是他,特虚弱说,“你怎么来了?”
夏凡将果篮放到一边,坐了病床旁凳子上,“我今天早上才听说你住院了,这才知道贝诚干了点什么,真是对不住了。他可能误会咱们什么了?”
躺床上乔梁恨不得要吃了贝诚,可惜是,贝诚离开时那句话说真挺对,贝家儿子,许杰侄子,连他老板顾禾都不敢正面冲突,他算是哪个台面上人,如何能报复得了他?只是正面不行,侧面迂回还是可以。他揉着疼仿佛要了命胃,故意失望地问,“你们什么关系啊,他管得那么宽?”
夏凡倒也爽,直接道,“我们俩原先做生意时候认识,只是他是大老板,我是开餐店,他是我第一个客户,还帮过我忙,就一直有联系。后来要来海市做生意,就跟他合伙过来了。”
这解释跟他查到差不多,可惜是,顾禾并不相信。他似是怀疑什么,虽然不海市,可却盯着他紧紧,经常打电话来问,让他弄清楚夏凡曾经经历事儿。这不就是好时机吗?于是乔梁忍着痛,慢慢地顺着夏凡做生意开始盘问,从何时开始做生意,除了省城还去过哪儿,到家里除了大姨和大舅还有谁,然后又隐晦问及夏凡父母。
夏凡一边慢慢说着,偶尔反问回去,一边心头却敲响了警钟。他原本就觉得顾禾将乔梁安插过来这步棋有点多余,许顾两家都这样了,就算让乔梁把自己撬走了,他和贝诚也没半点可能,何况,贝诚还挺讨厌他,如今是不知道他这心思,若是知道顾禾惦记上了他屁股,怕是要跟他拼命。
但他本着以备不时之需想法,一直养着这条线。
可如今,他却有些怀疑了?顾禾那种人压根不会白走任何一步棋,若说上辈子,他与顾禾好时候,接触都是他阳光面,等着顾禾撕破了脸皮,他已经被关起来了,自然不了解顾禾身上事。可这辈子,因着身边有个许家人,他却是知道了不少,一个一边依靠顾家,一边找寻下家人,怎会无放矢?
夏凡笑眯眯,替乔梁削着梨,慢悠悠地回答他问话,偶尔还东扯西拉说两句,引着乔梁说话。乔梁这边将夏凡问了个底朝天,也没得到自己要任何东西,倒是也不急,又跟着他聊这些年见闻,不一会儿就扯到了云城上去,他猛不丁问了嘴,“老张家炸酱面不开了。”
夏凡心里一紧,差点脱口而出,“不该好好么?”可是好歹他心中有根弦,愣生生将已经到了嘴边话咽了下去。他一副不懂样子,“海市还有卖炸酱面吗?我倒是挺馋。”
这句话是顾禾前两天突然说,他说突然想起好像云城见过夏凡,老张家炸酱面馆吃饭,让他套一套。若非顾禾一丁点没都吃醋样子,乔梁其实都怀疑顾禾自己看上夏凡了,否则这么刨根问底是干什么?作为这五年一直跟着他人,这些行为简直就没有逻辑,一个小孩,至于吗。可顾禾一向说一不二,他只能硬着头皮做,如今夏凡没反应,他也算有了交代,立刻将话岔了过去,说起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