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生邪笑着在他屁股上抓了一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爪子印,“你说呢?”
“噢……”许晃脸红了红,“那……那不行就找人呗?对了,之前不是有好多上门求亲的人嘛,我记得有个姑娘的照片可漂亮了。”
“你觉得他愿意找别人?”无生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你有时候看着比谁都精,有时候怎么这么呆呢。”
许晃拧了眉,眼珠来回的转,他一下想到某些片断:“你是说……贺兰?!不是吧?”
“有什么不是的,傻子都看出来了。”
“嗯,小爷我就是因为太聪明了,所以一时没看出来~”
无生哧地一笑,在他鼻尖上一捏,“嘴上功夫见长是吧?”
许晃抹了一把被他溅上的水,甩甩手,“不是,那我就不明白了,这么现成的人摆这儿了,叫他来不就是了?你情我愿嘛,小爷免费提供房间,哦,找间隔音好的,千秋脸皮太薄。”他说着,满脸的银荡,看得无生哑口无言,祖国纯洁的花朵算是毁他手里了。
“就因为是他才不行。”无生重复道,“除了贺兰以外谁都行,就是他不行。”
“你怎么还棒打鸳鸯呢?”
“你忘了,贺兰是什么身份,千秋是什么身份?”
许晃莫名其妙,“都是龙族,门当户对啊!”
“不错,千秋身上已经混有两族龙血,再加上贺兰身上的龙血,你觉得将来得生出个什么样的孩子来?”无生停下手里的活计,撑在水池边看着他,“非黑即白,如果不是能拯救这世界的,就只会是毁灭这世界的。”
许晃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那思路才重新绕了回来:“你们怎么一下就想得那么远了,谁说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为了生孩子了,不生不就完了?”
无生好笑,“你说怎么才能不生?生物之所以发情都是遵循繁衍后代的天性,你叫他们怎么违背天性?”
“现在避孕措施应有尽有啊,这都高科技时代了。”
“那是人类的避孕措施,你忘了他们是妖了?要能避孕,你说那玩意儿打哪儿来的?”无生一手指向窗外正在庭院里极为“惬意”的晒太阳的球状物体,许晃顿时没词了。
“那……那也不能憋着啊,多难受。”许晃小声嘀咕,他突然觉得可以随时随地发情的自己和无生是多么的幸福以及罪恶了。
“所以喽,”无生摊开手,“逼婚正在进行时。”
“呃……”一听见逼婚这俩字,许晃也不禁头疼起来。他还没敢跟无生说,他老妈这阵子不知道是怎么了,也许是上回绑架留下的后遗症,让她对于生死又有了新的感悟,天天狂轰滥炸的打电话催他回去相亲结婚,目标就是让她早日抱上孙子。许晃就拿老宅这事堵她,说当初不是您老人家一脚把我踢回老家让我侍奉守护神的么现如今我已经全身心奉献给神明了结不了婚了。结果没想到他老妈居然说,什么守护神你还真信啊我那就是为了磨磨你的性子看你在老家的安份程度再做决定现在也差不多了正好我公司里空出一个位置来你过来帮忙吧对了公司里最近招了个女孩儿长得漂亮人又懂事你麻溜儿回来给我把人追到手云云以下省略三百七十六个字……
于是为了有技巧的回避他老妈的电话,许晃给他几个哥们儿挨个打电话过去聊天说废话,直到人家觉得他是不是忘了吃药直说要给寄点儿过来,最后成功将所有话费打完,被迫停机,从此耳根比喜马拉雅山上的和尚庙还要清静。
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根本不可能逃出五指山,因为老佛爷比佛祖爷更加机智,人家选择了比手机更加稳定不受干扰的东西——座机。
“许少爷!你妈又来电话了!”
大门外传来村口小卖部桂花姨的小儿子铁蛋的叫声。
许晃顿时垮了肩垮了脸垮了眉毛,恨不得整个人垮成一滩泥。无生看着好笑,推他道:“圣旨来了还不快去接,小心杀头。”
许晃用手在脖子上一划作出个嗝屁的表情,“你帮我把饭端过去,我一会儿就回来。”
等他不情不愿一步三蹭的挪到小卖部,桂花姨正嗑着瓜子跟他母上大人在电话里聊得嗨皮,一见他来马上招手道,“赶紧的,你妈等半天了!”
“不急,您二位慢慢聊……”许晃还没说完,电话听筒里惊天动地的就是一声河东狮子吼:“臭小子你给我死过来接电话!”
“……妈~妈咪~圣母皇太后大人安康~小的在这儿给您请安了~最近睡眠可好?每日饭量如何?您……”许晃接过电话习惯性的开始扯皮,他家则天皇帝自然不吃这一套,沉着声劈头就是一句:“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许晃低头玩电话线,哼哼唧唧就是说不出整话来,把他妈气得,“我说你是长在野地里了怎么着?当初十头牛推着都推不过你去,现在十头牛拉都拉不回来,我说那老家到底有什么好的,把你迷成这样?”
许晃脑中浮现出某张一笑百媚生的脸,不禁噗哧一乐,嘴上哼唧着:“山清水秀,民风纯朴,邻里和乐,最重要的是没有空气污染~”
“你少给我贫!”母上大人怒道,“麻溜儿给我卷铺盖滚回来,听见没有?!”
许晃正色道,“妈,您不是一直嫌我没本事没主见不像个男子汉么,我要还叫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我就永远都长不大了。您放心,我会在老家这儿找份工作养活自己,从今天开始您就不用给我寄生活费来了,我要不混出个人样来绝不回去见您和我爸!就这样了啊,妈我爱您~”在话筒上亲了一口,许晃飞快的撂下电话,掏出零钱丢在桌上之后拔腿就跑,好像生怕身后的洪水猛兽追上来一样。
脑子里反复回放着自己刚才的豪言壮语,矮玛简直太他妈有才了!许晃心花怒放的一路颠儿着,这小词儿小句子用的,从头到尾严丝合缝没一点儿破绽,真能出师了啊~心动不如行动,他脚不沾地的赶到村支书家,敲了门就往里闯,“贾支书!我想找工作!您有没有合适的给我介绍个?”
村支书愕然的看着他,手底下是一锅刚煮熟的鸭子,飘着股异样的香味儿。许晃这才回过神来,红了脸挠挠头,“不、不好意思啊,我兴奋过头了,您吃中饭呢吧,要不我一会儿再来?”
“哦,没事没事,我吃过了。”支书端着锅转了一圈,最后居然又放回灶上,盖了盖点起火来。许晃不禁笑道:“那不都熟了么,我都闻见香味儿,怎么您怕我偷吃啊?”
“再炖炖,再炖炖……”支书讪笑着推他走出厨房,随手合上了门。“你想找工作?你这城里娃还想在乡下扎根呢?”
“您看我不行?”
“我是想不明白。”支书笑着摇摇头,带他来到屋里,从桌上抽出一份表格递给他,“你先填着,工作嘛好找,我肯定给你介绍个满意的。”
许晃答应着坐下来,眼角瞄到墙角的一个大铁箱子,是个挺新的保险柜,屋里的陈设很简单,只有最基本的生活用具,所以这箱子倒显得有些突兀了。说起来这还是他头一回进到贾支书家里来,看这屋里冷冷清清的,他不小心就多了句嘴:“嫂子呢?”
对方顿时尴尬了,“咳,哪儿有嫂子,我这样的谁找啊。”
许晃一愣,他还真没听过村支书结过婚什么的,不禁又恨起自己这张嘴来,只能安慰道:“您这叫什么话,您肯到这种山沟沟里扶贫就是大大的好人,早晚会有人发现您的好处的,放心吧。”
“哈哈,借你吉言了。”
回去的路上许晃还在想,这贾支书跟刘诸葛那老杂毛两人差不多岁数,怎么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人和人的差距啊!
他正感叹,谁知道想什么来什么,远处一团白色的物体向他飞驰而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在柳桃儿家蹲点儿的球球。之前许晃为防那老杂毛干什么坏事,特意派这位犬特工日夜埋伏在桃园外,说起来它也真够尽职尽责,在那儿一伏不起,连许晃都差点儿忘了这档子事了,现在它突然出现,说明那边大概是出状况了。
许晃这么一想,马上跳起来跟随球球往桃园方向跑去。尽管一路上做了各种设想,然而到了那里眼前的情景还是令他大吃一惊:青天白日的,那刘半仙居然大摇大摆的在桃园里点火,王寡妇跪在一旁哭,而柳桃儿竟然被绑在了房前的大槐树上,垂着头一副人事不醒的样子。
许晃怒火攻心,想也不想大喊道:“哎!干什么呢?!”
第八十九卦:治鬼十三针
“哎哟,”谁知道刘诸葛一眼瞧见他,没留神一脚踩进火堆去,顿时大叫一声跳着脚慌不择路的往屋后跑,许晃岂能放过他,大叫一声“追”,球球立马就跟阵风似的从墙上窜进去撵,许晃扒在墙头上又喊“王婶开门儿让我进去”,然后还扭着脖子往村里喊,“来人哪,快来人,喘气儿的都赶紧过来抓坏人了,”
他一边喊一边解气的要命,这老杂毛,今天非抓他个现行不可,也让大家伙都认识认识,这所谓的半仙儿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谁知他一路喊着,里头王寡妇也慌了神的喊他:“哎哟小祖宗!您快别喊了!我求求你了!哎哟妈呀!我没活路了!”
许晃正血气上涌满脑子都是宣扬正义打击邪恶,哪儿听得出来她这是什么意思,正愣神的工夫,后边早有人呼啦啦涌了出来,回头一看提着锄头举着擀面杖的干什么的都有,这村子本就不大,他刚才拼了老命的喊那么一通,没一会儿工夫整个村子全都传遍了。村长一手举着烟锅子一手提着劈柴的大砍刀冲在最前头嚷:“哪儿了?哪个不长眼的兔崽子撵到俺们村儿里来了?!先让他见识见识俺沙老爹的烟袋锅子!”
许晃一下被他这来势汹汹镇住了,心说老爹威武啊,点32个赞!往里一歪头,“在里头呢,我的狗正追他!”
“哟嗬!欺负到寡妇门前来了?!俺们村儿的寡妇是能随便叫人欺负的嘛!”
村长说着,抡圆了膀子就要撞进去,谁知里头王寡妇突然开了门,扑嗵一下跪在全村人面前,哭着往地上咚咚磕头:“呜呜呜是我不要脸!是我勾引他!村长您行行好放了他吧!这不关他事!真的!”
许晃正在瞪眼,只见屋后一人捂着屁股也窜了过来,跟王寡妇跪在一处:“不关她事!是我!是我!我招的她!你们打死我吧!”
“呃……”许晃抱着墙头,心说这哪儿跟哪儿,怎么抓坏人倒抓出一对……苦命鸳鸯的架式?——哈啊?!
没想到全村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体静了一会儿,突然间爆发出一阵大笑,指着他们笑得都直不起腰来,桂花婶一路哈哈着过去一手一个拽起来,指着鼻子笑:“你们还当是旧社会了?还打死,打死你让我们进大牢啊!”
村长咂吧着烟嘴,笑得脸上的皱纹都看不见了,“你们哪!咳!以为瞒得挺好是吧?全村人儿早都知道了!怕你们臊得慌才不捅出来,还天天陪你们演戏呢,还下神,下个啥狗屁神!神都知道了,就你们俩自己不知道!”
许晃手脚并用的从墙上爬下来,拽过一个人悄悄问,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刘诸葛和王寡妇早几年就好上了,可王寡妇顾忌自己的身份怕叫人笑话,一直也不肯真正办了事,刘诸葛就等着她,从来没有过娶别人的念头,两人就这么一直柏拉图,只有在刘诸葛下神时能在一屋里偷偷说上两句话,平日里照了面都不敢递眼神儿。
“……我们就偷偷儿的,有个伴儿就好,叫大伙儿看笑话了。”王寡妇低头捏着衣角,脸红得像个大姑娘,想来平日那副咋咋呼呼的样子也不过是个表象,心里其实都是实实在在的老实人。
许晃见她说得可怜,忍不住摇头一笑,“这有啥的,你情我愿,是吧,谁也管不着这事啊!”
王寡妇脸更红了,忙摆手道:“我保证,往后肯定跟他断了,再不来往了……”
“断啥呀!”许晃急到,“今天这事既然叫我撞破了,那就是老天的意思,您二位就赶紧把事办了,省得抱憾终身啊!大伙儿说是不是?”
村长大笑道:“就是这个道理!”
村里人全都开始起哄,桂花婶也笑着把他俩往一块儿推,“老来伴儿老来伴儿,都半百的人了还羞个啥呀~”
许晃也搭着旁边人笑得前仰后合,忽然球球跑出来叫了两声,他这才回过味儿来,一拍脑门:“哎!桃儿没事吧?”
这话一出,大家也都反应过来,赶紧往里跑,许晃一看这柳桃儿可不还绑树上呢,他一边冲上去解绳子一边又怨她这个糊涂妈,“有什么病看大夫啊,这跳大神管什么用!”
王寡妇讪讪的,“祝医生不是云游去了嘛,我实在没个主心骨了,这才叫了他来,要不我哪敢大白天的往家里带人呢。”
许晃一想也是,医生现在还在他们家床上躺着呢,对外只能说他出远门去了,自己倒把这碴忘了。“没事,我家还有会医的,我帮您去喊去。”
球球接了指令,一溜烟的跑回家去,叫来了葛萌萌和便装的无生,这美男靓妹的组合一亮相顿时又引来了高度的关注,不过眼下时间场合都不对,众人还是更关心柳桃儿的病情。
“行了,大家伙儿先回吧,有什么事我再去通知大家,别耽误了中饭。”许晃趁他们诊治的时候将守在外面的人好说歹说都劝了回去,他心里头其实也嘀咕,柳桃儿这丫头可是有过不少先例,万一这回真又招来了什么东西,几十双眼在这儿盯着,他们要干什么还真施展不开拳脚。
“怎么样?”他在无生旁边低低的问,对方则仔细又看一遍,这才放下柳桃儿的手,让旁边的葛萌萌接着检查。
“你看呢?”无生反过来问他,许晃明白他是问自己关于那方面的事,便摇摇头:“我真没看出什么来。不过我火候浅呢,还得问你们。”
“你如今也有些功夫了,如果只是一般的肯定也能看出来。”
“难道很厉害?”许晃不禁揪了心,无生却摇了摇头:“我也看不出来。”
这下许晃疑惑了,“那是真病了?”
“脉象上也很模糊,我看还是送大医院去检察比较好,免得万一有个什么别耽误了。”
“不急。”旁边葛萌萌却说话了,“我还有最后一招,试完再送走也不迟。”
无生见她从怀里掏出针灸包,不觉眼前一亮:“你是说……治鬼十三针?”
又听见新鲜名词,许晃赶紧发挥不耻下问的好学精神:“什么什么?什么东西?”
无生耐心解释道:“人身上如果招了不干净的东西,一般用普通的术法就能判定,不过偶尔也会有看不出来的时候,有可能那东西已经藏得太深,或者是什么旁门左道的邪性东西,这时候就可以用这套针法,十三针下去包管什么鬼怪都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