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有鬼 下——五月咸鱼

作者:五月咸鱼  录入:02-28

我瞬间大惊失色,也顾不上林清麟的强硬,用自由的那只手使力拖住他的手臂,逼迫他停下脚步:“林先生!你的腿怎么了?!”

林清麟脚下一顿,转头看我,声音却平静无波:“没什么……”

“怎么会没什么!”我心中着急,忍不住提高了音调朝他吼了一声——我日日夜夜在担心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我不在的期间,林清麟究竟遇到了什么?他怎么会受伤的?

不知道他的腿到底是什么情况,严不严重……越是往不好的方面一想,我就如同五内俱焚,脸上眼泪差点不争气地滚下来——

大概是见我被吓得脸色苍白,眼中有水珠在打转,林清麟一只手掌抚上了我的后脑勺,放轻柔了声音,虽然是哄人的语气,但说的倒不像假话:“你放心,我真的没事……只是有点疼,过一会就好了。”

我一闭眼,眼中盛载不下的水珠掉了下来,林清麟一惊,立马松开桎梏我的手,抬起,只来得及替我抹去泪痕,而那滴水珠,早不知已渗入衣领,还是砸落在地板上。

我没有因为他三言两语而掉以轻心,蹲下身,轻轻顺着他的裤管摸索,虽然是外行人,却仍想确定看看,林清麟受伤的那条腿,骨头什么的,是否还完好无损。

林清麟制止了我。

我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抿着嘴,看他。

而林清麟看着我的眼中,却满是温情,以及尽显真挚的诚意:“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大碍。”

“……”他已经这样说了,我只能听话地起身。

也许是我太瞎操心了,林清麟是什么人啊,照顾他自己,绝对无虞,也不需要别人的担心——

即使如此,我还是闷声多问了一句:“你总该告诉我,你怎么会弄伤腿的?”

沉默一秒,林清麟答道:“不小心被车碰了下。”

“什么?!”我又大呼小叫起来!

林清麟说得简单,我又怎么会不明白——

“出车祸了?”我恨不得自己的目光变成x光透射线,好歹也能透过衣服,先检查下林清麟全身上下还有没有其他受伤的地方?

林清麟却摇了摇头,一边回答我,一边再次拉起我的手,往外走:“没那么严重,我躲开了——只有左腿闪避不及,受了点小伤。”

“你都这样了,还说是小伤——”我一见他跛脚走路的姿势,双眼就热辣辣地发疼,“你要拉我去哪里?你现在应该先去医院检查——我们先去医院吧?好不好?”知道他肯定不是要带我去医院为他自己做检查,我只好软言求他,求他多珍惜他自己。

林清麟带着歉意地看了我一眼:“不行,没时间了。”

被他语意不明的一句答话弄糊涂,再加上他的神色凝重,我登时觉得丈二摸不着头脑:“什么没时间了……我们要赶路?去哪?”飞机场还是火车站?不然是汽车站?

“你只要跟着我,有时间我再解释。”

从没见他为了什么事情这样紧急过,仿佛天马上要塌下来似的……

“啊!我忘了我约了阿悠吃饭!我得和他说一声——”被林清麟的突然出现冲昏了头脑,见到学校大门,我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林清麟却强硬地紧了紧抓住我的手指,不容分说地道:“不用去了。”

“——什么?”我一时不明所以,就算不让我回去找他,好歹让我打个电话吧?“不然我打个电话——”

我还没说完,却被林清麟干脆地打断:“没必要了。”

皱了皱眉,我觉得林清麟说话怎么变得怪怪的:“什么没必要?为什么没必要了?”

林清麟却好似不打算给我个答案,只是拉着我一径走,出了校门后,也是一径地往前走,一言不发。

无论他要带我去哪里,我一点都不担心,只是,我的目光落到林清麟微跛的左脚上,登时觉得心疼不已:“林先生,你腿受了伤,你要去哪,我们坐出租车去吧?”

林清麟却在扫了一眼从我们身边飞驰而过的出租车后,摇头道:“不了,也许会出意外。”

“哈?”他在说什么啊?

不理会我瞪眼看着他的模样有多呆傻,林清麟只是一径地往前走。

我直觉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手上用劲,拖住了他:“林先生!不然你先告诉我,我们这是要去哪?如果很远的话,这么走下去也不是办法吧?还是搭车——”

我话还没说完,就见林清麟忽地回头看我一眼,然后在他的眼中闪过了一道精光。

我噤言,暗想是不是自己说错什么了?

林清麟往四周扫视一圈,脸上表情异常沉稳镇定,而在十点钟方向,他的目光静止住了。

一秒钟后,他手上用力,拖拽一般,拉着我来到了一辆私家车旁边。

我用余光瞟见,车主正打开车门,准备上车。

突然有两个拉拉扯扯的男人靠近,其中一个还长得异常英俊,显然让陌生的车主吃了一惊,目光瞅着我们,一时怔愣。

而就在他反应不及的空档,林清麟健臂一伸,居然出其不意地夺过了车主手里的车钥匙,然后轻轻一推,将车主推出几步远!

目视着林清麟的这一系列动作,“抢车”这个认知一下子还没能够在脑中形成,我站在原地,完全傻掉了!

林清麟动作极迅速地打开后车门,然后一把按下我的头,将我尚处于离魂状态的身体往里一塞!

处理完我后,他自己钻进驾驶座的动作更显灵活矫健了。

在我、车主都还分别处于“抢与被抢”的震惊中,来不及做出反应时,林清麟发动车子,油门一踩——

驾车逃逸了!

发动机的声音震醒了我,我七手八脚地从后车座上爬起来,双手扒着前车座往挡风玻璃外看——我们已经汇入车流中了!

亲眼确认林清麟真的抢了别人的车,眼下正在马路上狂飙——

我的心怦怦作响,尚存余悸:“林……林先生你——”光天化日之下抢别人的车,这可是犯罪啊!

后视镜中我的脸上映着惊恐,血色全无。

林清麟却只在透过后视镜瞄了我一眼后,淡然地道:“放心,没事的。”

张了张嘴,想问他为什么这么做……可又有些沮丧地想到,既然已经成为事实,再多说什么也无益了。

忍不住扭身向后看了一眼,以为会看到车主愤然追来的模样,可是车速很快,早已驶出很远的距离,看不见那让人忐忑的一幕了。

心中正有些惴惴不安,我忽然又想起一事:“林先生,你的脚——”急忙回身,往前看去。

“这车是自动挡。”

经他一提醒,我才分神大略观察了下车内的装置。

确定这是一辆高级车后,我一想到林清麟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确定目标、然后出手、成功逃离——怎么说呢,还真是有他一贯的做事效率啊……

第102章

不像警匪片中拍的那样,林清麟在马路上狂飙了大约十分钟后,我们的身后,依旧是一派车来车往的正常景象,既没有警察在前方设置路障,也没有鸣笛声由远及近。

我知道自己还是不应该放松警惕,但一直跳得飞快的心脏,却渐渐回复了正常的频率。

也许是因为有林清麟在身边吧,所以即使下一分钟会发生的事情都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但我却没有那么害怕——因为有他……

一个急刹车,林清麟突然把车停了下来。

我没有心理准备,吓了一跳。

正抬头四顾,惶惶然不知发生什么状况时,林清麟和平常一样嘱咐我一句“你呆在车里”,然后他自己开门走了出去。

我赶紧往车窗外看,见到只是一家加油站,而林清麟在向工作人员吩咐几句后,转身走进加油站附设的便利店,看来是要买什么东西。

加油站的工作人员一边用欣羡的目光打量着这辆并不属于我们的车,然后一边熟练地为车子添加汽油。

我多看了他几眼,确定对方并不像伪装出来的后,放下了心。

林清麟很快就回来了,手上提着一个大的塑料袋。

正好工作人员已经加满了汽油,于是林清麟抽了几张钞票给他,趁对方去找钱时,他打开后车门,把鼓胀的塑料袋放进后座,同时对我说道:“你到前面坐。”

我没有多想,依言换坐到副驾驶座上。

屁股刚碰到座垫,一个三明治被递到我眼皮底下。

我略微吃惊,回过头。

林清麟正从塑料袋里翻出可以用来果腹的速食品,统统递给我,示意我拿着。见我眼中还带着不解,他淡淡说了一句:“你不是还没吃饭吗?”

我心上一热,赶紧低了低头,不说什么,只乖乖接过食物,放在腿上,抱好。

林清麟拿了他要的东西,然后回到驾驶座上。

我转头看他时,他正拿着一瓶喷雾剂样式的东西,拆开包装,然后撩起左腿裤脚,朝着脚踝和小腿骨,喷了喷。

顿时,密封的空间内,一股浓重的药味弥漫开来。

我的脸色瞬间变了变。

也不知林清麟有没注意到我难掩抑郁的神情,但他下一个动作便是降下了车窗,似是为了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找来的零钱,但同时,空气中的药味,一下子被风吹散了些。

直到我们重新上路,林清麟那边的车窗,依然没有关上。

我手中捏着三明治,表情有些怔怔。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清麟突然伸过一只手,胡乱揉了揉我的脑袋:“别想了,快吃东西。”

我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拆三明治的包装。

在咬下第一口三明治之前,我低声说了一句:“林先生,把车窗关上吧。”

他没有异议,照做了。

嚼着冷掉的三明治,我吸了吸鼻子,还是能够闻到,空气中淡淡一股跌打损伤药水的气味——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林清麟这样突然地出现在我的眼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我还不知道的事情——本来对此还有些不安的我,在这一刻,暗暗振奋了精神,告诉自己,无论对手是谁,无论有什么阻碍,我都不能退缩、不能认输!

只有林清麟,我一定会和他共进退的!

在快速解决完两个三明治后,我眼看着林清麟将车子驶离我所熟悉的城市中心,来到城郊,接着还继续朝前行驶,半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林先生,”我打破了车内一直保持着的静默,语气中满是疑惑:“我们要去哪?”这条路,既不是去机场,也不是去火车站——林清麟究竟要去哪里?

“e城。”林清麟突然不再卖关子,说出了答案。

我吃了一惊:“e城?”离这里不远,开车大概两个小时就能到。

“嗯。”林清麟应了一声,目光没离开过前面的路况。

原来是去e城……这样说来,林清麟估计是打算直接开车去了——用这辆抢来的车……

我正在脑子里过滤着最近的新闻,想看看有没有关于e城发生的蹊跷之事,还没什么头绪时,一旁原本在认真开车的林清麟突然开口问了我一句话——

“尉迟,你还记得那三个昏睡不醒的女学生吗?”

“咦?我记得……”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假如我告诉你,她们根本还没醒过来——你相信吗?”

林清麟莫名的问话,让我揪起了眉头:“……什么意思?我们不是亲眼看到她们出院了吗?怎么又说……”

林清麟看了我一眼,沉声道:“你还记得,我们是什么时候看到她们出院的吗?”

“咦?”被他一问,我略想了想,想清楚了才笃定地回答道:“是在我们成功毁掉那台电脑后的第二天——我们亲眼看到了李珊出院,另两个女生虽然没亲眼看到,但护士跟我们说她们前天下午就出院了……时间也对得上啊!”我特意把细节都回忆了一遍,想着林清麟这下还会说什么?

想不到林清麟却摇了摇头,又丢给我一个问题:“你再想想,这些事情,都是在哪天之后发生的?”

这些事情?哪天之后?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体会到林清麟所说的“这些事情”,指的是“把电脑毁掉”还有“三个女生出院”——当然,这两件事情,本就是承接的关系,若是我们没有把电脑毁掉,那三个女生自然也醒不了了……

“!”难道——

被林清麟一步步引导,有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在我心中由模糊,慢慢变得清晰——

林清麟说那三个女生根本就没醒过来,那么,也就是说我们没有把电脑给毁掉?

可是,怎么可能呢?那可是林清麟亲自动手的,我也看到了——

看到?

等等,林清麟说了什么?他让我想想,在这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

“!”

像是有一道惊雷从天而降,夹着雷霆之势,将我愣生生地击倒在座椅上!

我只觉得脑子里“轰”地一下,什么都想不了了!

又或者是,太害怕,太不愿意去承认——

但我的身体却比思想诚实,我往颈后一抹,全是汗湿……

心跳太剧烈,像要从喉间蹦出一样——但,这是真的吗?

我所看的,我所想的,我所触摸到的……这些,究竟是真的吗?

在我连自己都怀疑的时候,我却没发觉,自己无助地看向林清麟的眼神中,却满是信任——

林清麟早注意到我的一系列反应了,他腾出一只手,紧紧地握住我无力垂放在身侧,冰凉冰凉的手掌:“没事的,没事的,还有我在啊……”

那般轻柔,又带有厚实温暖感觉的声音,不是林清麟,会是谁呢?

我反握住他的手,紧紧地,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林先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难道……”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我的脑子里混乱不已。

“没错,我估计,真正的我们,现在应该躺在床上,同样昏睡不醒。”林清麟言之凿凿,说出的话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

虽然猜到了几分,但乍然从林清麟口中听到“事实”,我还是脸色发白,觉得有些接受不了:“真的有可能发生这种事?可是我们现在明明就——”我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四肢,曲了曲手指——明明就活生生的,各种听觉、触觉,都再真实不过了……

但我知道,林清麟绝不会信口开河,乱说他没有根据的话。

果然,林清麟接下来将他的怀疑和证实,一步步地,娓娓道来:“在我们想要毁掉电脑,却意外扑了个空的那天晚上,我就意识到,事情估计会朝我们不希望看到的方向发展——第二天‘醒’过来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怀疑,然后是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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