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后悔当初轻信了你!毁了了我一生。”
宫门破,赵信领兵而入,可入眼局势却是南宫夜被擒,生死只在皇帝一念之间。
“十七弟,咱们兄弟二人何必闹成这样?只要你归顺于朕,朕饶你性命,并恢复你吴王风光。”
南宫夜吐出一口血水:“我要是答应,百年后怎么去见三哥!”
“哼,你现在激朕杀你去见他,朕怎能如你如愿!”
赵信见状不对,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宫门另一方向出现一对人马。那人马缓缓而来,离的太远看不真切。赵信再定睛一看,却见那马上之人是已死的南宫莫惜!
花想容也见得了,眼里十分不信。心中梗塞,眼中疼的厉害,嘴里呢喃的叫着“王爷”。
“三哥!”
南宫夜最是激动,此时忍耐不住叫嚷出声。南宫莫惜看他一眼,点了点头。南宫夜再看他身边之人,却是那天仙居的老板。
“三弟?你没死?”南宫晟此时说不出的滋味。
“臣弟倒是死了,只可惜阎王说臣弟心事未了,大仇未报不收臣弟。”
南宫晟冷哼一声:“现如今这样,就是你活着难道还能改变什么吗?”
南宫莫惜拈了一下鬓旁的发丝。笑了一笑:“皇兄设想周到在御林军里安置亲信,咱们那蠢弟弟就算有了他三王嫂的提点也不开窍,这才被你算计了去。只可惜啊,御林军认的不是虎符,认的只是臣弟这张脸。”
“你说什么!”
南宫莫惜一笑,旁边楚生便点了一大堆名字出来。南宫晟只防统领,却不想这些总兵、兵长、教头都已经被先皇托孤。
连番令下,御林倒戈,南宫晟成了孤家寡人。
“父皇、父皇……朕、朕想不到,你这样偏心!”
南宫莫惜见南宫晟心神恍惚,使了一个眼色给南宫夜。对方收到,立马翻身而起,欲夺南宫晟手上长剑。南宫晟不过一时失神,立马就反应过来,手腕一遍避过南宫夜突然使出来的招式。
两人相斗数招,南宫晟往后一跳,一脚踹出,竟是将重伤的南宫夜踹出一丈开外。南宫晟现在是盛怒之至,他一生所求就那把龙椅,可父皇无意传位给自己,便是临终传位也不把御林军虎符留给他。他这样做,就是逼着这个嫡长子去死啊。
南宫晟出招狠辣,是一定要取了南宫夜性命的。南宫莫惜一看着急想要拔剑上去,却被人按住。只道他身体未好,不便出手。
花想容见状,立马拣起地上长弓,张弓射箭,箭箭直逼南宫晟。
南宫晟仓皇躲过羽箭,剑花一挽,又将羽箭打落开来。赵信纵身跃起,欲擒帝君。两人一刀一剑招招相拼,花想容见状跑到南宫夜身侧将人拉退开来。
“谢、谢谢你。”
花想容见他脸色苍白,本想说的置气话又吞回肚子里。
“我看看你的伤。”
“三、三嫂,对不起。”
花想容睁着一双大眼望向南宫夜,眼里满是泪水:“你现在说这些有用吗?”
她见得南宫夜之前裹伤的绷带又染了血心道不好,刚要再说什么却听后面赵信大叫一句:“王爷小心!”
花想容转头去看,那被打落头冠,披头散发的南宫晟如同疯了一样的朝南宫夜刺来。如今避无可避。花想容脑中一空,伸手就将南宫夜推了出去。
她还未及反应,南宫晟的一剑已经刺入她腹中。
“容儿——”
南宫莫惜大喝一声,长剑出鞘,这一剑用尽他起死回生后的所有气力。这一剑最终也没刺入南宫晟咽喉,因为花想容说:“王爷……不要……”
南宫莫惜转身接住倒下的花想容,赵信上前一步制住南宫晟。
“王爷、王爷不能……不能杀兄。”
都这时候了,都这时候了她还在为他着想。
南宫夜也想不到会有这种情况,冲到花想容面前看着望着他。
“姐、姐姐,你、你怎么……你怎么要……”
花想容转了头去看南宫夜,她如今额头冒着冷汗,就是嘴唇都苍白了:“夜儿……你、你要待三哥……好。”
“姐姐!”
“我、我不想救你……我恨不得……恨不得你死,可、可你……可你是王爷、王爷的命。”
南宫夜哑然,满嘴里是说着对不起。南宫莫惜将人抱的更紧了些,眼底也是涩然一片。
“妾、妾好高兴……王爷活着。”他已经出气多入气少,“妾……妾有东西……送给王爷。”
花想容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拿出那绣完的香囊,阵脚叠着针脚,绣工十分拙劣。“妾、妾不会……王爷、王爷莫要嫌弃。”她轻轻一顿:“妾、妾、妾如今可能……可能得了……得了王爷原谅?”
“本王从未怪过你,从来没有,真的。”
花想容带着满面笑容,道着那就好,便永远的瞌上了眼睛。
南宫莫惜闭眼落泪,一转头望见南宫晟嘲讽的模样,听他骂花想容蠢女人,南宫莫惜更是气急。
“她为你甘愿毁了自身幸福只做眼线,你居然如此说她!”
“朝三暮四,若不是蠢那就是贱。”
南宫莫惜咬着牙笑:“你不惜她,却如此贬低于她。她半生的念想都被你毁了。”
“不是你,她何须如此!”
“皇兄,现在这地步,你还是退位吧!”
南宫晟撇开头去,并不搭理南宫莫惜。岂料南宫夜拣起地上的长剑,一剑穿喉,将南宫晟了结在此。
“大家都生在皇家,谁拿不出决断!”
他将长剑丢下,回身望着吴军:“南宫晟已死!”
南宫晟已死,此时,便是南宫夜与南宫莫惜之争。
他们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
“你杀了兄长。”
“本王才是正统。”
南宫莫惜一叹,抱起花想容。“吴王预备如何?”
南宫夜本是高兴他还活着,可如今却又希望他一直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不要告诉自己他还活着:“三哥打算如何?”
一匹马绕了过来,南宫夜抬头一看,又是那天仙居的老板。只听他道:“世兄,大仇得报,咱们走吧。”
南宫莫惜点点头,先将花想容放在马上,继而翻身上马。“你说的对,本王不该出现的。”
南宫夜听不明白,还想再问,却见两人领着一队人马离去了。南宫夜想要去追,却又碍于伤重实在操劳不得,走了两步便很是辛苦。赵信前来阻止,南宫夜挣脱赵信,寻了一匹快马追去。
刚出宫门,南宫夜便觉得气力不致,急急喘了两口,伏在马上是再也跑不动了。
三哥、三哥……
第39章:追皇兄南宫夜重伤昏迷,探伤势煜王爷放下心结
马儿低下头来,马蹄抬了两下。南宫夜在马背上勉力支起了身子,往前一看。那不远处骑在马上的正是天仙居的老板。南宫夜想打马过去,却是一点力气也无。对方踟蹰一会儿,走了过来。
他上下打量一番南宫夜,继而笑了,跟看到个大笑话一样。南宫夜心底不忿却也无力去辩驳,吃力开口道:“我……我三哥呢?”
“这般情深?”那人骑着马儿绕圈:“可惜我世兄并不想见你,你若是想追他去,至少也得养好了身子不是?”
“若养好了,他就不见了。”
那人点头道:“也是。”然后转头望着京中的一片漆黑:“朝廷这般动荡,你二人若再争长短只怕天下难定。他如今放手,便是把江山都让你了。”
“本王、不要江山。”
“你也是难得。对了,上次答允告知你名姓的,在下北辰天。”
以天为名,这人是多大的能耐,又有多大的雄心壮志?南宫夜也拱手道:“南宫夜有幸结识先生。”
“别先生先生的叫了,我就一商人,若是不嫌弃,就叫一声北辰吧。”
南宫夜点头称是,这番对话已经耗尽他最后气力。他只觉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北辰天摇头笑了两声,见赵信远远立着直到南宫夜晕了才冲过来。北辰天对他一笑,道:“你家王爷日后的事情太多,还是好好养伤,这朝政可马虎不得。”
他该说的说完,一夹马肚跑了出去。
他是追南宫莫惜而去,而南宫莫惜其实又哪都没去,只回了煜王府。
花想容为他而死,他总的给花想容一个该有的葬礼。
南宫莫惜穿着素服,南宫尧显然还没意识到母亲已经去世,虽说披麻戴孝的在一旁烧阴,但是也直打哈欠。这个葬礼本该是王妃礼制,可如今朝政动荡,一部分官员又悬着性命,实在是无力施为。南宫莫惜对着花想容的牌位,心中只道对不住她。
北辰天一进屋就见着这场景。
“世兄莫要太难过了,嫂子便是去,也是很高兴的。”
南宫莫惜见他进来,第一句话便问:“吴王的伤如何?”
“他的伤?”北辰天眼神一转:“伤的很重啊,虽未伤及要害可毕竟流了那么多血。现在已经昏迷过去,他若是还想活着倒还醒的过来,可世兄你对他那样,只怕……”
“只怕什么!?”
“是怕是要死。”
南宫莫惜心底一骇,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张了张嘴,却觉得嘴里血腥味重的很,伸手掩口,发觉竟呕出血来。
“世兄,你没事吧。”
南宫莫惜眼底灰暗暗的,“我原以为我不会再如此了,却想不到,这伤比上次还重。只怕也没多少日子了。”
北辰天心底一气,怒道:“你俩要死要活真是活受罪。你本来心里就念着他,他现在得不得江山不还是原来的他,你跟着他又怎么了?世兄,这我都不帮你了。吴王虽说喜欢狼崽子装羊,可他做了这么些事都是为了你。倒是你,一团软肉装刺猬,我看除了他,没人敢咬下嘴。”
这话糙理不糙,南宫莫惜瞪着北辰天看,一转头一句你不懂。
“我能有什么不懂的,世兄,我觉得你就是自己瞎折腾。说实话,他现在什么坏名声没扛上身?你这时候还能离他而去吗?”北辰天见南宫莫惜望着花想容的牌位不说话,又道:“你要真想着嫂子我真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可你为了这么点事就这样折腾自己,我看着心肝脾肺肾都疼。”
南宫莫惜还是不说话,倒是南宫尧突然站起来推了北辰天一把,扬声道:“不准欺负我父王。”
北辰天一乐,一把抱起南宫尧:“就是为了这小鬼,你难道不该让自己好过些。”
他说的都对,可南宫莫惜就是有很多的放不下。照说这时候他应该同南宫夜一起的,这时候又还有什么能阻止了他们去,可说到底,花想容刚刚过世,他就和另外一个男人牵扯不清,这都算什么呢?
他害怕南宫夜被口诛笔伐,在死前就安排好了一切。清君侧名目一立,他就能成为正统。可……龙椅之上的他是不是还经得住百官的推敲?南宫莫惜不是不怕的。
“我去看看他吧。”
难得松了口,北辰天才满意了些。
南宫莫惜乘了马车出府,往宫门里去。他露了脸,守城的侍卫立马让出一条道来。其实作为皇帝,南宫夜真的就不怕自己这张脸威胁他的帝位吗?御林军听命于谁,皇城安危,这一切都是后顾之忧啊。
他并不是用最坏的心去猜度他,而是他看透了皇位,深怕自己有一日接受不了那人的变化。南宫莫惜捂住脸,想让自己更冷静些。
到了他的寝宫,南宫莫惜慢慢走进去,见得那人仍然在昏睡便也安下心来。他问赵信对宣帝的后妃如何安置,赵信告诉道:“王爷还未吩咐。”
南宫莫惜抿着嘴角,心中想着,为防万一都应该让他们殉葬才是。
“那,朝中大臣呢?”
“愿意效忠新帝的都饶过了。只有一位,请煜王指示该如何做。”
南宫莫惜抬头,“你说的是廷尉大人吧。”
“正是。”
南宫莫惜转头看了看南宫夜:“他忠于大晖,若是能用便用吧。”
“他是王爷的人。我等险些将他杀了。”
南宫莫惜面色平静:“他效忠的不是本王,是先皇。”
南宫莫惜记得那日自己的确是抱着必死之心,也的确受了刑。可……可他再醒来见到的不是阴曹地府而是北辰天。他原以为北辰天救了自己,可后来,廷尉在皇城前的求饶之语九分真一分假,竟然是处处帮着吴王,帮着自己。一问北辰天,就明白了。
赵信答道明白了,便退出殿外。南宫莫惜见他关了殿门,便回转头来,望着南宫夜苍白的脸。他颤颤巍巍抓住南宫夜的手放在自己脸边,一滴眼泪滑落下来,是再也瞒不住心思了。
“为我这么多,值当吗?”他这句话问话似乎并不问南宫夜而是问着自己:“你定会说值当的。可若我说,我不能依你,你又觉得值当吗?”
他的声音有些颤,却听得那昏迷之人回答:“有什么值当不值当,你是我三哥。”
南宫莫惜听得这话,泪水盈眶,瞬间滑落下来。南宫夜睁开眼见得他这模样,心底一急,就要挣扎起来。他一动,牵动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别动,你伤重呢。”
“三哥装死骗我,可知我是多么的伤心。”
他如何会不知,“若是可以,我定会亲手报仇。只可惜啊……十七,我待你并不好。”
南宫夜痴痴一笑:“三哥知道吧,我知晓你处处算计心里很是难受,可我总忘不掉第一次见面,你将我吓哭之后那着急的模样,后来小太监进来,你又一副清冷模样。这两种面貌时常在我脑中打转,我便知道,三哥对着我都是真心的。都是为我想的,只可惜三哥的十七弟总那么不识好歹,让你伤神。”
南宫莫惜一笑:“你还为我说话?”
“本来就是我自找的,我都知道。其实是我硬生生的往里面挤,逼得三哥没了办法乱了方寸,三哥一死,我一来怨恨你狠心,二来又怨恨自己不识时务害死了你。”南宫夜紧紧抓着南宫莫惜:“三哥,你也怨恨我吧。”
“我怎么会怨恨你。”南宫莫惜抽出一只手顺着南宫夜的额头摸下,描摹着他的五官,道:“我们不知造了什么孽,要这样纠缠不清。”
“这辈子,我不放开你,缠着你了。”
南宫莫惜心底一沉,抿了嘴角不想说话。南宫夜继续说:“我不想让皇兄的妃子殉葬,我也不想要这个江山。本来争它就是为了保护三哥,也是为了南宫的基业,如今三哥不要它,我也不要它。”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都想好啦。”南宫夜一把抓住停在自己左脸边上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我把皇位给太子,咱们就当是死了,逍遥快活再不管这朝政。”
南宫莫惜蹙眉:“太子还不过舞勺之年,怎么能担此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