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澄合稀泥说:“没那么严重吧,我是不赞同贺斌跟个花心大萝卜一样到处沾花惹草,可是,他还没结婚呢不是,找女人也算正常,也许等他结婚了以后能改邪归正吧。得了,别说这个了。”
两人说着闲话,渐渐地忘记了在吴澄家的不愉快,也就不觉得四个多小时的漫长路程那么枯燥了。
回c城已是十二点多了,到处的食店都关了门,最后两人吃的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粤式茶餐厅的点心和粤式粥,吃完了再开车回家已经两点了,洗漱睡下不提。
第二天还是初四,大年未过,不需上班,吴澄起床后便先给吴澈打电话问娘亲大人的情况,说是不好也不坏,吴澄便下指令给弟弟说:“你做得不错,这几天都把你那什么女朋友放下,好好陪着妈妈,或者带她去亲戚家走走,散散心。”
给吴澈打完电话后,吴澄又给手下的工程部经理打电话,很聊了一会儿,见季覃也起床了,才挂了电话。
季覃睡得一脸迷糊,在餐椅上坐下,还跟没骨头一般趴在桌边,软软地说:“吃早饭了?在哪里,快端来!”
吴澄给他热了一杯牛奶,说:“还早上呢,都中午了!看你睡得香,没叫你。现在把牛奶喝了,咱们出去吃午饭,然后去你家接你妈妈。”
季覃说:“接我妈妈?去哪里?”
吴澄点了一支烟,吸了两口,下决心似地说:“我决定今天改口叫岳母了!所以,为了表示诚意,我邀请岳母和我们一起住,所以,等一会儿我们带她去看房子。”
季覃的嘴张大得能塞入一个鸡蛋,“你什么时候又买了房子?”
吴澄尴尬地说:“本来是想和你二人世界才准备的,因为还没修好,就想着晚些时候再给你说,好给你一个惊喜,现在没办法了,为了讨好岳母,只能献出来。不是买的,是我们开发的碧华园项目里的一块坡地,建了十多栋别墅,我留了其中的一栋,刚才给朱经理打电话,他说内部都装修得差不多了,正好下午就带你妈过去看看。”
季覃的眼里盈满了笑意,说:“哦,原来是要买通我妈啊。”
吴澄叹气说:“就怕你妈的属性是刘胡兰,不受买通。好了,你快点喝完,然后换衣服出门了,别磨磨蹭蹭的!”
季娟见到吴澄和季覃两人回来,还挺吃惊的,说:“咦,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要玩好几天的吗?”
季覃拉住妈妈撒娇,说:“我想你了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三日不见,不等于过了十年吗?那我哪里受得了?于是麻利地滚回来了。”
惹得季娟又是笑又是骂:“拉倒吧你,小鬼头儿在你表舅婆家吃了什么好东西?准是抹了蜜的吧,嘴巴可真甜。”
吴澄笑着递给季娟一大包土特产,说:“好东西在这儿呢,我妈妈给表姐你捎的。”
说了来由,吴澄便催着季覃拖着季娟出门,说是有个好地方带她去玩儿,季娟自是高兴,欢欢喜喜地换了一身出门的好衣服跟着上了车。
到了“碧华园”,一路看去,季娟不住地赞叹:“现在的房子就是比以前的修得漂亮!哟,看这树,是从海南那边移种过来的吧,c城以前都没有的。”
的确,碧华园是安达公司如今兵精马壮的设计和工程部倾力打造的一所高档住宅,绿化面积非常大,一眼望去,绿草萋萋,鲜花似锦,房子都是高低错落地点缀在一块块绿地上,景致雅幽别致。
吴澄引着他们往里走,说:“那边坡上还有好的呢。”
到了坡地上的别墅区,一个带着安全帽的工人看见吴总和季专务来了,马上飞奔过来,点头哈腰地招呼着,笑容可掬地将他们带入到其中的一栋别墅里。
别墅的外观气派豪华,进了里面,则不是一味地铺陈比阔,整体设计温馨而舒适,三层高的小楼大约四百平米,除了常有的卧室书房起居室之外,还有健身房、打牌的休闲厅、多功能会客厅等,三楼和二楼的主卧外都有超大的露台,楼底则有修剪得当的花园,尽善尽美。
季娟到处观看过了,除了一路赞叹之外,还在心里暗暗揣摩吴澄的用意:特意带她过来参观,难道只为了向她这曾经的股东夸耀安达如今卓越的设计和施工能力?
最后,三人在三楼外的露台落座,吴澄笑着问季娟:“表姐喜欢这房子吗?”
季娟掠了掠被风吹得微乱的头发,笑着回答说:“当然喜欢了,这么好的房子谁不喜欢?多少钱呢?我算算啊,覃覃去年拿回家的分红是三千五百万,应该够买个一两栋吧?”
买十栋都够了!吴澄脸上的笑意略僵了一下,岳母大人也很有钱啊,这个不好办啊,不是轻易就能买通的。
第71章
吴澄思忖再三,还是决定送季娟母子回家后再说,因为,万一说出真相她却翻脸了,叫嚷起来,这里外的装修工人可都是安达的,岂不等于是在安达公司里也公开化了?家庭矛盾还是不要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比较好。
于是,三人欣赏完了别墅之后,吴澄驱车带着季娟母子去一家著名的高级西餐馆共进晚餐。
悠扬悦耳的钢琴声中,三人坐在豪华舒适的欧式靠背椅上,举杯畅饮,嗅着窗外湖面上飘来的花香优雅地摆弄刀叉切割着盘子里的肉类或是其他食物。
季娟还是第一次吃正宗的法国菜,加之身边的两大帅哥季覃和吴澄都是衣冠楚楚,一派斯文地围绕着她,故而心情十分愉悦,笑着说:“这地方好!环境好,菜的味道也好,以后你们有了女朋友可以带女朋友来。”
吴澄浅浅一笑,说:“其实,我们三个人一起的气氛也很好,以后都这样吧。”
季娟无心地说:“那敢情好啊。两个大帅哥陪着我,哈哈。”
吃了一会儿,季娟起身去卫生间,季覃察觉出吴澄几次欲言又止的紧张,趁此机会去握他的手。
果然,他手心里潮乎乎的。
吴澄垂眸,对季覃微微一笑,悄声说:“别怕,有我呢。”
季覃的心里甜中带苦,“明明是你在怕,还说我呢。你怕什么?你对你自己的妈妈的时候不是很硬气的吗?”
吴澄咳了一声,低声说:“那不一样。对我妈硬气,是因为我有底气,也有把握我妈肯定会屈服。再说了,当妈妈的都是爱自己的孩子,希望孩子好的,我妈见我态度强硬她就算暂时想不通,以后肯定还是会屈从于我的意志。对你妈就不一样了,我怎么能硬气,怎么敢硬气呢?那样的话,首先态度就不端正,你妈见了女婿横眉直脖的样子,只怕连你都埋怨上了,嘀咕你遇人不淑什么的,我还能有闯关成功的希望吗?”
季覃听得笑得肚子疼,说:“你想得周到,哈哈,那就辛苦你了。”
吴澄也笑,说:“只要能从你妈那里拐得走你,心甘情愿被你妈打骂。说起来,拐带了你,我也真是内心有愧。”
季覃说:“什么拐带啊,说得我真的那么无知一样!其实是……”
吴澄打断了季覃的话:“行了,别再说了,总之,都是我的责任。你别任性胡说,别惹得你妈生气大发了,她身体不好……呃,你妈过来了……”
吴澄把季娟母子送回家,季娟见他不走,就琢磨着他是不是又要留宿呢,笑着说:“明天不上班,就在这里住呗,明天早上你好带着覃覃一起出去玩。”
吴澄跨前一步,眼睛望着季娟,目光诚挚,声调恳切:“表姐,有一件事,我务必要求得你的原谅。”
一旁的季覃呼吸都屏住了,手攥着椅子上的木条几乎要攥出印子来。
季娟张大了嘴,呆怔一秒,才问:“出什么事了?是公司出问题了?要倒闭了?”
吴澄摇摇头,说:“公司很好,是关于覃覃。我……爱上了覃覃,想和覃覃长相厮守。请你……成全我们。”
“什么?!!!”季娟的声音瞬间飙高,尖刻得吓人,“你再说一遍!”
吴澄硬着头皮说:“请你允许我和覃覃在一起,过一辈子。”
季娟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又扭头看季覃,怒得声音发颤,道:“季覃!怎么回事?他是在说胡话呢?还是……你们真……”
季覃面对妈妈的眼神羞愧不已,却坚定地说:“是的,妈妈,我们确实是已经在一起了,现在想征得你的同意。”
季娟闭了闭眼睛,睁开来,一脸激怒地厉声喝问:“已经在一起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季覃正在踌躇该如何回答,吴澄却抢先回答说:“很早的时候。你别追问覃覃了,他脸皮薄。”
季娟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并且嘴巴先于大脑说了出来:“在一起?什么意思?你们……睡过了?”
吴澄的脸上掠过尴色,季覃则红了脸,微微垂头,不敢看妈妈的眼睛。季娟顿时明白了,脑子里跟煮开了的沸水一般,眼珠子都气红了:我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居然像个女人一样被人睡了!
季娟怒得一拍桌子,说:“脸皮薄能瞒住妈妈干出这种事来?季覃,你给我过来,跪下!”
吴澄挡在她面前,说:“表姐,你别怪覃覃,都是我的错,要打要骂你冲着我来好了!”
季娟瞪着吴澄,只觉得他可恶之极:就算覃覃是自愿的又怎么样?七年前,我的天,覃覃那时候才多大?他以亲戚长辈之名哄骗覃覃,以大欺小,好不要脸!就算当初欠了他一笔人情债,是,那时候是他陪着去上海看病,是帮了我们娘儿俩不少忙,是欠了他老大的人情,可是,不等于我就要把我那么优秀的儿子拿去抵人情啊!王八蛋!都是亲戚也下得了手的!
季娟本来想甩他一个耳光或是挠他一脸花的,可是,吴澄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季娟要跳起来才够得着,还是拉倒吧。
季娟直接将面前的一张桌子往他身上掼去,女人的力气有限,倒是也没弄得吴澄有多疼,但是,桌上有个装满开水的便携式热水瓶“砰”地一声在吴澄的身上炸开,银亮的热水瓶胆的水银片炸裂开来的碎片落了他一身,除了被开水烫了之外脸还被划破了,细细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流,惊得季覃差点哭了,扑上前给吴澄收拾着,埋怨妈妈说:“妈妈你干嘛呢,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吴澄忙推开他,说:“没事没事,就当刮胡子的时候刮破了脸,你别管,小心划破你的手指。”
季娟被刚才热水瓶炸裂的场景吓了一跳,这时候看吴澄一身一脸的狼狈,也觉得有些理亏,找了烫伤膏紫药水碘伏什么的叫季覃给他涂药。
季覃见吴澄的下颚到脖子都被烫得一片通红,脸上也被水银片划伤了几处,严重是不严重,还是挺心疼的,又想着他为了不让妈妈怪责,什么错误都往自己身上揽,越发心里感念,不顾他事前的叮嘱,跑到妈妈面前说:“妈妈,你别光是怪他,一个巴掌拍不响,其实,是我先喜欢上他的!要说勾引,也是我主动的!”
季娟气得扬手要打季覃,幸亏吴澄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苦苦哀求她息怒,又说季覃都是胡说的,责任都在他身上如何如何。
闹了一阵子,季娟使劲甩开手,面露疲色地说:“唉,我不动手,我自己的儿子,我还不知道心疼吗?要你拦着做什么!今天跟你说明白了,你俩的事,我不可能同意,趁早死心为上。现在,你走吧,以后都不要来了,季覃……会退出安达,去美国读书,以后你们没有交集,也就淡了。”
季覃的眼里一片热,正要开口,却见吴澄先说话了,他定定地看着季娟,恳切地说:“表姐,我实在是抱愧之极。我知道,我和覃覃相爱,对我们来说,是幸福,对你来说,是伤害。但是,我不得不自私地请求你的谅解和许可,因为,我爱覃覃,覃覃也爱我,不能忍受一时一刻的分离。我跟你保证,如果你允许的话,我会尽自己的最大努力让覃覃一生幸福,也会和覃覃一起像亲生儿子一样供养你,我们一家三口……”
季娟被他那“一家三口”说得一脸崩溃的表情,抖着手指指着门外:“出去!不想听你说!你出不出去?你不出去,我们出去好了!”
季覃忍不住说:“吴澄,你先出去,让我妈缓缓。”
吴澄无奈,只好一步三回头地往门口走。手扶上门把手,却又大步走回来,恳求地对季娟说:“表姐,你别责罚覃覃,都是我的错。”
季娟愤恨地瞪着他,说:“叫你出去啦!我教导我的儿子,自有分寸,不容别人指手画脚!”
吴澄出去是出去了,却没有走,就在季娟家门外守着,一副季娟要打骂覃覃他就会破门而入抢人的架势,把季娟弄得又是气又是好笑,渐渐地就没那么气了,倒在一张大椅子上烦恼地揉着太阳穴。
季覃走过来蹲在妈妈脚边,抬头仰视着一脸悲怆表情的妈妈,将脸埋在她的膝盖上蹭了蹭,哭丧着脸喊:“妈,你别这样……”
季娟想要推开这无耻卖萌撒娇的家伙,奈何偏就推不开他,气得在他肩膀上狠劲捶了两拳,气恨地说:“别以为现在有人护着我就不敢打你了!起开!跟你说,这事儿没商量,你必须跟他断了,然后去美国读书去,隔开了以后就会渐渐地忘了。”
随后又是苦口婆心的劝导:“覃覃,你听妈妈的话。妈妈是过来人,当年也谈过恋爱,谈得时候跟你一样爱得要死要活的,结果怎么样,最后分了还不是照样吃照样睡照样找下一个?一个男人而已,别把他想得太重要了!”
季覃的声音先是闷闷地:“妈,你说得也对,真要分开死不了人,日子总是过得下去的,但是,”
季覃抬起头,目光里满是沉痛,“但是,我会一辈子都难受,一辈子都怀念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我们相爱七年了,真的,我离不开他。妈,求你了!”
季娟被儿子的眼神和语气惊到,心想,我这当妈的真失职啊,居然放任他俩在眼皮子底下捣了七年的鬼,真要回头细想,也不是无迹可寻,怎么就一点也没有察觉呢?唉,七年了呀,那真是不好办,现在硬要他们断,只怕是摘心剜肺一样!
季娟终于说:“算了,今天不说这个事了。早点睡觉,我累得很了。”
季覃期期艾艾地说:“可是,吴澄还在外面呢!能让他进来吗?”
季娟没好气地说:“不管他!他又不是白痴,被人晾在外面自己难道不知道走!我跟你说啊,别放他进来啊,不然真打你一顿!当初就是我引狼入室,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结果吴澄还真就像犯白痴一样守在季娟家门外站了整整一晚上,要知道冬天还没过呢。季娟大跌眼镜之余也小有感动,心想,尼玛我这要是一个女儿,看到未来女婿这么一副誓死扞卫的样子,我保准二话不说把女儿嫁给他!问题是我这是个儿子啊儿子!玩苦肉计也不行!
季覃见吴澄一脸胡渣、两眼通红的憔悴模样,心疼莫名,不惜和妈妈翻脸也要叫吴澄进屋,还给吴澄下酒糟汤圆混鸡蛋,任凭季娟怎么瞪他他都不理,而且动作很迅速地给吴澄收拾客房,让吴澄去休息。
季娟恨得磨牙,一指头戳在季覃的脑门上:“我就是养的闺女也不能这么胳膊肘往外拐啊!我还没同意呢!”
季覃搂住妈妈的脖子,满心苦恼地喊:“妈!儿子求你了!就让他在咱家歇一会呗,昨晚上在楼道里吹了一晚上的风,你听他声音都哑了,肯定是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