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寂寞如雪——雁过

作者:雁过  录入:03-01

“先不急,你来得正好,本大人正好饿了,你陪我一起吧。”

“……好”

饭桌上,菜香酒醇。韩长青笑道,“你尝尝,这个厨子之前是你们苍云城,不知道味道合不合你胃口。”

“韩大人客气了,”赵珏尝了尝桌上的菜,半晌,脸上露出笑容,“真的是我们苍云城的菜。”

“那你多吃点。”韩长青连忙夹了很多菜到赵珏的碗中。

“谢谢…。韩大人。”赵珏笑道,眼中却多了柔和。

晚上,韩长青同赵珏谈了很多,却没有提案件的事情。至半酣处,韩长青道:“真羡慕沈傲风这个臭小子,有如此的福气得你相助。”

“韩大人说笑了,沈城主愿意给赵珏一条活路,赵珏已经感激不尽了。”赵珏道。眼中似有嘲讽,只是灯光不够明亮,韩长青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韩大人,想问赵珏什么事呢”赵珏盯着韩长青问。

“这些事情先不急,”韩长青笑道,“陪我先吃完饭吧,你该不会不乐意吧。”

“大人这么说真是折杀奴才,小的听命就是了。”

“你变得跟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韩长青叹道,“以前的你是敞开的,能够接受别人的帮助,现在的你……”

“现在的我怎么了?”赵珏笑道。

“把自己封起来了。”

“赵珏只是想保护好我的族人”赵珏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自己的不开心原来这么明显。

“不过不要可怜我,天下大势我虽然蠢但也明白一些,弱肉强食本来就是天经地义。我恨又恨谁呢?不过都是些在战争中求生存的可怜人罢了。”

“你不要怪傲风,当初他已经下令全军不许屠城了,可是柴忠当时最得力的手下死在了攻城战中,他又是个莽夫……”话没有说完,就看到赵珏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仿佛听到了世上最难以置信的事情。

“你说什么?苍云城不是沈傲风下令屠城的么?”

“你不要太激动,”对面的赵珏眼眶泛红,嘴唇翕动,“当初沈傲风下令全军最后一次战役不能屠城,若对方诚心归降,则可饶人一命。只是当初你的父亲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倾巢而出,杀死了柴忠手下最得力的助手,他本就是一个莽夫,当时杀红了眼,又怒火攻心,所以才会有苍云城的悲剧。”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赵珏低下了头喃喃得说着话。

“你当初那么恨傲风,是否因为……”韩长青问道。

“可就算如此,我也不可能原谅他,我对傲风城没有仇恨,不代表我不恨他。”赵珏猛然喝道。

“我…。失礼了,现行告退。”赵珏起身,连礼节都没有顾上。

那么……我到底该怎么办。赵珏在向山顶跑的过程中脑中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第三十六章:过年啦

沈傲风第二天见到赵珏的时候总觉得他哪里发生了变化,说不上来却感觉得到。就好像赵珏身上变得明亮起来,以前的他仿佛有层乌云围着他一般。

“今天除夕,你回去吧陪他们好好过个年吧。”沈傲风道,眼睛盯着赵珏。

“恩?”赵珏脸上有疑问。

“我的小厮如此尽职,算是爷赏的。”看着赵珏第一次出现这么生动的表情,沈傲风笑道。

笑得时候眼睛微微的眯起来,眼睛却发着光,让人没有办法移开视线。

“谢爷赏。”赵珏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回身打算离开书房,脸上还是一贯的没有表情。只是在出门的时候沈傲风看到了他眼见的笑意。

真是奇怪,怎么突然转了性了?

除夕晚上赵珏跟族人们一起吃饭,连韩长青、魏雨辰都过来凑热闹,因为是过年,喝了酒原先有些拘泥的气氛也热闹起来,赵宣跟韩长青他们都称兄道弟起来。

只是赵君兰这个丫头有些奇怪,有事没事跟魏雨辰走那么近干嘛啊?

周围几个小娃在点烟火,赵珏随着他们出去看他们玩儿,突然间想起了沈傲风,这个人在干嘛?

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这个人此时估计正在忙着应酬,哪里用得着自己操心啊。

里面屋子爆出来了笑声,还有人起哄的声音,赵珏回头走进了屋中。

若是这样,若是他们能一直能这样下去,赵珏即使万劫不复又有何惧。

原来是大家在起哄魏神医还有赵珏的妹妹赵君兰的事情,自家的妹妹对魏神医情有独钟,原来很多人都看到了眼里。

赵君兰早已双颊粉红,低着头不肯看大家,可是眼睛却有意无意的看着魏雨辰,眼睛里面有着期盼。只是她眼中的人却一直没有搭腔,还是同其他人笑闹着,眼中不禁浮现出失望之色。

若是妹妹能够嫁给魏雨辰为妻,自己心中的心愿也了却一桩。只是不知道魏雨辰的心思是如何,心里这么想时就朝魏雨辰看了过去,没有想到魏雨辰也正看着自己,眼神明亮似有火焰燃烧。赵珏心中一跳,复又低了下头。

还没有等自己调整好表情,就被族人们拉住一起去喝酒,只是那道炙热的视线仿佛一直跟着自己……

等大家都吃饱喝足,收拾完了东西就是跟着大家一起守岁了。赵珏、韩长青几个人一起围着炉子迎接着新年的到来,刚才喝得酒还在胃里面暖烘烘的,大家围着炉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临近子时,突然大门被敲响了,赵珏去开了门。

打开门时吃了一惊,居然是沈傲风,看着略有吃惊的赵珏,脸上露出了笑意。“不欢迎我进去吗?”

“城主请。”赵珏被沈傲风的话唤醒,请了沈傲风到屋中。

因为其他人都各在自己屋中,倒是没有看到傲风城的城主,只是赵君兰看到沈傲风时脸色变得难看,虽然不至于说话难听,但是谁都知道这个地方是不欢迎沈傲风的。

“你们两个在这里啊,怪不得今晚的夜宴找不到你们呢?”沈傲风一进门就看到了魏、韩两人,登时笑道。“这下三兄弟聚齐了啊。”

“你怎么也到这里了?”魏雨辰笑道。

“没你们两个年过得都没味了。“沈傲风把披风解开递给了赵珏。便也围着炉子坐了下来。

赵君兰很明显得将身子侧坐到了一边,赵珏暗暗的捏了妹子一把,坐在了妹妹的旁边将她挡住了。所幸沈傲风倒是没有介意,还是笑呵呵的跟他们将刚才夜宴上的事情。

“你们几个倒也够意思,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扛着,差点就被灌倒了。“

“哪有啊,眼睛亮的跟耗子似的。”魏雨辰的毒舌的功力又开始发挥,连赵君兰听到这话都扑哧一声笑出来了。

“你小子就损吧你。”今晚的沈傲风仿佛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城主,好像是跟他们一般的平凡人。

“刚喝了醒酒汤,再吹了吹风就醒了。”沈傲风道。

“我看你还没有怎么醒过来,用不用我两个把你扔出去再醒醒酒。”韩长青笑道,说着就要挽袖子。

“怕你还不成,让我看看你最近的摔跤功夫怎么样了?打小,你就不如我。”沈傲风作势也要挽袖子

几个人笑闹了一番,沈傲风倒是没有在意赵君兰的敌意。

“这个给你。”说着沈傲风将一个布包递给了赵珏。

“什么啊?”布包的分量很重,赵珏甚至要用双手去接。打开布包的一瞬间,赵珏的眼睛猛地眯了一下,仿佛被什么东西刺到了。

“这个我不能收,太贵重了,而且沈城主为何要给这个东西呢?”赵珏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你想多了,我若想要做什么事情还不需要如此,让你收下是因为我把他们当我的臣民看,让你好好过年的。”沈傲风还是在微笑。

“哥哥,什么啊?”赵君兰看到了布包也很好奇。

“是五十两黄金。”赵珏回到。

“啊?”赵君兰惊呼,随后又怒道:“沈傲风你什么意思,想要收买我们吗?你做梦。”

“整个北域都是我的了,我用不着如此。”沈傲风喝了一口茶道,“只是你们如此一大家人,又没有任何根基,我只是体恤民情罢了。”

“别着急推辞,赵珏,你好好想想用不用得着,这件事同你们所谓的骨气无关,我亦不是作为一个施与者给你们这些东西。我只是想让我的臣民都过上好日子。”

赵珏盯着布袋良久,终道,“那恭敬不如从命,谢谢傲风。”

沈傲风听到这个称呼,笑道:“若有一日,你们发达了,我可是要讨回来的。”

一夜就在几个人的聊天中慢慢得渡过了,在东方天际微白的时候,隐隐约约有了鞭炮的声音,原来新年就这么来了。

沈傲风已经离开了赵珏的居处,今日他要应付来他这里拜年的人。只是在半夜里赵珏出门看到沈傲风时,他正在抬头看头顶的星星,因为临近月底没有月亮的夜晚星星格外的明亮,而赵珏在这样的夜色下,看着仿佛很是寂寞的男人,听到他问:“赵珏,你还愿意回到我身边吗?”

赵珏盯着他长时间未语,只到沈傲风离去,转身的刹那间仿佛听到了一声叹息,微不可闻……

第三十七章:元昌初年

新年的曙光终于在人们的守望中展现了出来。

这一年沈傲风以傲风城为都城,正式对外发布函文,改现在的北部部族为风国,年号为元昌,这一年正是元昌初年。

在祭天仪式中,赵珏看到眼前英挺伟岸的男子,如同一把出了鞘的利刃,光芒璀璨令人无法移开眼睛。

刚刚成立的国家,百废待新。很多制度、编制都需要从头整理,一时间满朝文武都忙得焦头烂额,沈傲风甚至夜夜点灯至天色将明才能稍微的休息一下。沈傲风是一个好的皇帝,要颁布的政令一遍遍的琢磨,生怕对不起他的子民,他的基业;大力提拔有志之士,不问出身,任人唯贤;发展农业、畜牧业,引进南方先进的灌溉技术;消除对以前部族的歧视,一概平等视之;整编军队,在原有步兵的基础上,还发展了火枪营、骑兵营……

赵珏轻轻的将披风放在已经趴在了桌子上的沈傲风身上,小心翼翼的将灯移开了些,以防灯光刺着,看着眼下面已经有着浓浓黑影的人,心里面突然有着微微的心疼。

察觉到自己的心情,赵珏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明明该恨着得人却突然觉得心疼,赵珏眼光波动了一下,终是静静的离开了屋子嘱咐外面的人将炭火烧得更旺一些。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春末,满园均是春色关都关不住。且今年风调雨顺,麦田的庄稼绿油油的仿佛能看到秋季丰收的情形。沈傲风也得了空,叫了魏雨辰、韩长青去踏青,让下人们去牵他的马,临出门的时候又道:“赵珏,随我一起去。”

赵珏正在整理书房的公文,闻言微微愣了愣,随后放下手中的书册向沈傲风走去。赵珏倒是琢磨他们去肯定是马匹,自己难不成要跑着去。不过这个在下人中很常见,只是赵珏认为自己的脚力跟不上他们的良驹。

沈傲风看到赵珏脸上出现了犯难的神色,知道他正在发愁这件事情,随即笑道:“跟我去马厩挑一匹马吧,不然我怕把你丢了。”

赵珏抬眼看沈傲风,眼前的人嘴角微弯,本来就是俊朗的人,春季的阳光照在他年轻的脸庞上,有一刻赵珏觉得自己的心微微的跳了一下。

跟着沈傲风来到马厩,已经有仆人将他的马牵了出来,很美丽的生物,不停的打着响鼻。看到了主人不停的想要挣脱养马人的束缚,沈傲风前去摸了摸他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仿佛是很久未见的老朋友。拍了拍马匹后,回头对养马人:“去给他挑一匹马,要温煦的。”

养马人退了下来,不过时牵过来一匹雪花点的马匹。对着沈傲风道:“君上,这匹马是马厩中性格最温煦的了。”

赵珏看着眼前的马,明显比沈傲风的马要低一些,连气势都不如安安静静的垂着头。顿时有些黑线,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有一匹威风凛凛的战马呢。

“斑点性格很好的,你先骑着吧。”沈傲风笑道。赵珏只好拉过缰绳,只是抬头看沈傲风的笑颜,怎么都觉得其中有着戏谑的成分在内。

赵珏虽然之前是纨绔子弟可是基本的御马之术还是学过的,只是很长时间没有碰过马显得很生疏,慢吞吞的爬到马上之后才发现斑点真的是一匹性情温煦的马,任赵珏折腾了半天一直都很安静的低着头。

两人慢腾腾的走出了门,主要是赵珏还在适应中,斑点驮着着他慢腾腾的向城外走去,沈傲风倒是也不着急拉着缰绳等着赵珏。等到了城外看到韩、魏两人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望眼欲穿了,看到了赵珏的马都哈哈的笑了起来。三个人中属魏雨辰最促狭,笑得都从马上掉了下来,平日里喜怒无形于色的赵珏生生得被逼出一抹红霞。沈傲风看到了赵珏脸上的艳色,眸光黯了黯却没有说什么。等大家笑够了,几个人骑着马顺着麦田的小道慢慢的走着,不时的笑闹着。

第三十八章: 却道惘然

待到夕阳西下时,几个人才分道。赵珏以为沈傲风会回府,只是在半路上沈傲风拽住了赵珏的缰绳,道:“现在天色尚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言罢,当先骑马带路。

赵珏默默得跟着他,只是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熟悉。到达山脚的时候,赵珏脸上已经有了微微的疑问。

“你下马。”沈傲风突然道。

赵珏跳下了马,静静的看着沈傲风。沈傲风微微笑道:“走过来点。”

赵珏听沈傲风的话,走到了他的坐骑旁,只见沈傲风突然伸出了胳膊将赵珏捞到了马背上。赵珏只觉得天地翻转,待到反应过来已经反应过来,脸上微微一红想要下马。没有想到沈傲风就在他的耳畔,轻轻道:“不要动,咱们骑着‘闪电’上山更快一点。”

赵珏只觉得血液向自己的脑门涌去,说:“‘斑点’怎么办?”

“放心吧,他会跟上来的。”说完,沈傲风加紧马肚子向山上疾驰而去。

赵珏坐在沈傲风身前,只觉得眼前的景色飞快得从视野中逝去。虽然是晚春但是空气还有些许寒意,赵珏不知不觉中靠到了沈傲风的身上,只觉得身后的温暖很让他贪恋。

等“闪电”的速度慢下来的时候,赵珏才看到两个人已经到了山顶,山顶的风吹得两人的衣服烈烈作响,可偏偏在夕阳中的风国一片宁静,远处有着袅袅得炊烟在召唤没有归家的人们。

两个人静静得看着夕阳下风景,只到坐下得马不耐烦的打了响鼻。“你知道吗?从建成风城的那一刻起我就想要你看看这个美丽的新生命。”沈傲风的声音就在自己的耳畔,可是又好像那么的遥远和飘渺。

“我想建立一个没有战争,人民安居乐业的地方,可是我知道如果想要建立这么一个地方,就必须先要去摧毁。”赵珏回过头去看沈傲风,他的眼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痛苦。就是这样的眼神让赵珏不忍移开视线,心里面的某个角落似乎有着微微的疼痛。

“但是为了天下,为了臣民,我必须要这么做,对此,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沈傲风看着赵珏,眼神温柔,“只是不小心伤了你,确实我最不愿见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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