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特冷哼一声,将肖树谦扔了下去,章子尧顾不上许多,连忙将肖树谦浮起来,在确认表哥只是昏迷之后没有外伤之后,他才放下心来,愤怒的看着沃特说:“你究竟想做什么!”
沃特走进几步,勾起章子尧的下巴,贴近他耳朵,别有深意的说:“我可怜的小王子,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没有关系,很快你就会感激我。”
章子尧不明白他的意思,什么可怜的小王子,说的是他吗?
但显然沃特没有解释的打算,他放开章子尧的下巴,朝着门外说:“不进来看看你的老朋友吗?”
章子尧循着他的声音看到一直停在门口的身影——安娜。
章子尧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安娜,安娜愧疚的躲开他的视线。
这一切都被沃特看在眼里,他恶意的笑了笑说:“我就不打搅你们了。”说完他转身就离开了。
章子尧没有看安娜,反而是艰难的将肖树谦从地上扶起,将他努力扶到房间里唯一算得上床的小木板上,姜瑾也从最初的怔愣中反应过来,帮助章子尧完成这一切。
将肖树谦平躺放在木板上,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叠成小小的柔软的方块放在肖树谦的颈下。尽管现在情况简陋,章子尧还是想尽自己的全力让表哥更舒适一些。
好在表哥看起来并不痛苦,他的眉微微皱着,凌乱的碎发散落在在额角,显得五官格外俊朗。章子尧忽然想起那天晚上的那个吻,没有丝毫的犹豫,章子尧在他的额角深深印下一个吻。
直到做好这一切之后,他才站起来冷冷的朝安娜说:“你不打算向我解释什么吗?”
在背叛了我们的信任之后,就没有丝毫的愧疚吗?
安娜愧疚的泪水已经流满了脸颊,她不停的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章子尧叹了一口气,安娜的外表其实和清清相反,看起来高挑而稳重,成熟可靠。但实际上,她却不像方清清一般有着一颗坚如磐石的心。
他放缓了口气问道:“做出这些事情,最起码也要给我一个理由吧。”姜瑾也站起来,要紧嘴唇直直的看着安娜,他并不笨,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就是因为安娜,他才会被抓到这里来。而他也想要一个答案。
安娜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急迫的看着他们两人,似乎想得到他们的谅解,她喃喃道:“对不起,我没有办法,致礼的病越来越重了。我想过放弃,可是致礼等不了,我不能没有他,我真的不能没有他……”
致礼——赵致礼。
章子尧一下子就想起这个名字,是他在医院看到的那个男人,安娜的男友。如果是医院的病人的话,那么姜瑾可能会知道。
他转头看着姜瑾,姜瑾果然也是一脸震愕,但是却没有茫然,他似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果然姜瑾望着安娜说:“致礼哥哥的病已经那么严重了吗?他快要坚持不住了吗?这就是你做出这一些事的原因?”
安娜望着姜瑾苦笑道:“我不想俞修和那样厉害,他能救得了你,但我救不了致礼,我怎么能看着致礼去死啊!明明只要能把致礼带到星际联盟中,致礼的病很快就能治好,我怎么能让他在地球等死……”
在安娜这一番前后不搭的话中,章子尧总算搞明白了大概。
安娜的男友赵致礼身患重病,唯一的方法送往星际联盟中寻求更先进的治疗,而章子尧明白,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所以安娜选择和光明会合作,光明会作为交换,将赵致礼送道外星域,并接受治疗。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交换,就直击安娜的软肋,让安娜背弃了她的信仰。
光明会果然是玩弄人心的高手。
章子尧叹了一口气,要是换做是他,要他眼睁睁的看着表哥……
他大概也会像安娜一样,放弃信仰,甚至放弃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他想大概这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人愿意眼睁睁的看着爱人离去,而解救爱人的方法却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姜瑾低下头,然后又抬起,明亮的眼睛看着安娜,仿佛带着洞察人心的力量说:“为什么不和我们说,我们不是你的朋友吗?为什么情愿和魔鬼做交易也不愿意相信你的朋友?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相信任何人,除了你自己。“
安娜连忙想解释,可是什么也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求助一般的看着章子尧。
章子尧看着安娜,叹了口气她问:“我只想知道季骁怎么样?”
季骁在将他送进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牢牢的大门将外界的一切都隔开,他们甚至连声音都听不到丝毫,他很担心季骁,季骁究竟怎么了。
而安娜躲开了他的视线,眼神游离的看着四周。
章子尧心中一紧,连忙追问:“怎么了?季骁怎么了?”而安娜却只是一个劲的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
章子尧心凉了大半,跌坐在地上,连安娜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姜瑾走上前去,用力抓紧章子尧的衣襟,认真的说:“子尧,你振作一点!季骁一定会不出事。我们千万不能丧气,要是连我们都无法振作,又有谁能来帮助季骁?”
章子尧听到姜瑾这一番话,涣散的双眼终于凝聚起焦距,他抓住紧姜瑾伸过来的手,仿佛从那只手身上得到了莫大的力量与勇气,他又转头看向昏迷不醒的表哥,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表哥和季骁都还在等着他,他一定不能先倒下。
章子尧咬咬牙,挣扎着爬起来,勉强对姜瑾露出一个笑容说:“你说的对!季骁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我们不能先丧气。”
姜瑾这才放下心露出一个微笑,凑近说道:“只要我们不丧气,总会有办法的。”
章子尧点点头,走到肖树谦身边蹲下,他细心的拂过表哥额角的碎发,握紧表哥放在身旁的手,将那只手放到唇边,细细亲吻着,章子尧丝毫没有察觉这种行为的不妥,此时他全心全意关心的只有表哥的安全。
姜瑾在旁边默默的看着眼前的画面,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他和俞修和。也许是胸中的惆怅影响到身体,姜瑾忽然感受到一阵阵发黑,姜瑾咬咬牙支撑下去,片刻之后才有所缓解。
姜瑾无措的看着天窗,他已经察觉到他的身体这几天越来越差,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惆怅,忧愁不知不觉中涌上眉间。
他不由的开始怀疑,他和修和还有机会再见面吗?
part55
姜瑾摇摇头,将这种丧气的想法抛之脑后。他看看一旁的章子尧和肖树谦,心中一暖。
好在他不是一个人。
不想打扰章子尧和肖树谦,姜瑾默默的站到了一边,为他们留出一片小小的空间,能够彼此温存。
半夜,章子尧是被冷醒的。
冰冷的月光透过狭小的天窗投射到地面,那一小片光芒在寂静漆黑的寒夜里分外的凄凉,章子只直觉周围寒气森冷,一阵阵阴寒顺着脊背往上爬,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一片光芒依稀在黑暗中照亮一小片角落,他转过头在看着正在房间一角的蜷缩成一团着睡着的姜瑾,微微松了一口气,他站起身轻轻的走到姜瑾的身旁,看着姜瑾安然熟睡的脸庞,确定他的身体安然无恙之后,他才又回到树谦的身旁。
一觉醒来之后,章子尧觉得毫无睡意,不知为什么,明明已经到了春天,夜里还是寒气逼人。轻轻晃了晃脑袋,一阵若有若无的眩晕袭来,他这大概是病了吧。章子尧苦笑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这一健健康康的身体怎么在这个时候就掉了链子呢?
夜越发深了,轻轻寒气渐渐加重,章子尧觉得全身都冷得像快冰,章子尧瞅了瞅树谦,寂静的寒夜中,树谦体温仿佛成为唯一的热源。
真是具有诱惑力啊!
没有多做犹豫,章子尧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趴在树谦的身上,贪婪的吸取着从树谦身上传来的每一丝热量。肖树谦的看起来并不怎么强壮,修长的眉,深邃的眼,温文的五官,有时候会带着的无框眼镜,总是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正是这种感觉太过浓烈,往往弱化了肖树谦其他方面的特质。
比如现在,章子尧就觉得肖树谦的胸膛远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厚实更加温暖。
冰冷的身体渐渐再次被温暖充斥,章子尧舒服的叹了一口气,他的目光顺着肖树谦的胸膛渐渐的往上。树谦依旧没有醒来,昏暗的光线中,树谦修长的眉依旧是紧皱着的,仿佛即使在安然的梦中依旧有什么事情让他无法释怀。
章子尧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抚平他微皱的眉,手才刚刚触碰到树谦的肌肤,章子尧就猛然察觉自己的腰一紧,一只熟悉又温暖的手环住了他的腰。
章子尧一喜,果然下一秒,肖树谦的眼睛微微动了动,睁开了双眼。
“表哥——”章子尧激动的爬起来,趴在肖树谦的上方,“你醒了!”因为太过激动,章子尧丝毫没有注意道他们两人的姿态有多么暧昧。
他们的身体重叠着,章子尧的胸膛紧贴在他的胸膛,章子尧低垂下的头发几乎就垂落在肖树谦的脸上,他们真挚的目光对视,彼此的呼吸近得几乎纠缠着在一起。
失而复得的狂喜下,肖树谦什么都来不及多想,猛地将子尧抱紧,紧紧的禁锢在怀中。就好像他稍微松开那个人就会不翼而飞一样,
章子尧一愣,但很快的他就想到,大概他的失踪吓到树谦了吧?
他心中一暖,反拥着肖树谦,柔声道:“我没有事,我很安全。而且这……不是你的错。”
所以不要责怪自己,不要流露那让他心痛的表情。
但是安慰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下一秒,章子尧只觉得眼睛一花,眼前的场景倏然翻转过来,他直直的撞上了肖树谦的眼睛。
肖树谦的眼睛并不算大,微微的有些狭长,但眼部的轮廓很深,这让他的眉目显得格外的迷人。呼吸交错的距离间,章子尧连他浅褐的眼眸中每一丝色彩都看的清清楚楚,那些色彩就像一个漩涡,不自主的吸引他所有的目光,
肖树谦的眼神如有实质一般带着炽热的火焰,不放过丝毫细节的一寸寸的扫过他的脸,他似乎都能感觉到肖树谦眼神滞留在他脸庞上的炙热的温度。
章子尧心中猛的一紧,就像忽然被某种东西勒住,他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来,呼吸都不由的加重几分,肖树谦的眼神中包涵着某些危险的因素,可是这种危险却无法激起他任何的恐惧,反而是无可救药的沉迷。
眼神纠缠间,暧昧的气氛不知不觉充斥每一个角落,让人无处躲避。
章子尧不自觉想要从他身下挣扎开,但肖树谦的一只手却攥紧了他的脑袋,没有给他丝毫挣扎的机会,另一只手却意味不明的在他脸上逡巡,章子尧低头望着那只手,有些惊慌的说:“树谦,放开——”
下一秒,章子尧猛地清醒过来。
天啊!他究竟做了什么?
眼前的人可是一起长大视为最重要一般的存在啊!
他怎么能……
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章子尧立刻将肖树谦推开,肖树谦仿佛沉溺其中,轻易的就被他推开,他似乎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茫然的看着章子尧。
章子尧撇过头,躲避开他的视线,连连后退几步,勉强的笑了笑,不自在的说:“树谦。我们一定是太激动了才会——”这样。
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刚刚那些荒谬的行为。
只有这样,才能给他一个借口去避免深想那个意味着什么。
许久,没有得到答复,章子尧以为树谦会和他一样忘记刚刚那个小插曲,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他往树谦那里微微一撇就发现表哥的不对劲。
树谦眼神怎么会如此的悲伤。悲伤得就仿佛顷刻间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又比这寒夜还要冷,冷得就像所有温暖他灵魂的都被浇灭。
章子尧心中一痛,就仿佛被针在心尖狠狠一刺,他无措的喃喃道:“树谦……”
part56
肖树谦忽然轻笑一声,抬头望向章子尧说:“子尧。”他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喑哑,在冰冷的夜中带着某种奇异的跃动。
章子尧不由的又靠近他小声说道:“树谦,我——”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却又被肖树谦制止了,肖树谦温柔的看着他,一如往昔,但是章子尧却觉得有些珍贵的东西已经正在慢慢的消逝,他紧张看着肖树谦,就连自己手已经不自觉的掐紧也丝毫没有察觉。
肖树谦却温柔的将他的手心丛尖锐的指甲中解救出来,继续说:“子尧,我不想在等了。听清楚我接下来的每一句话,我爱你,不是朋友知己之间的爱,是情人之间的爱,想要完全拥有一个人的爱。”
章子尧怔愣的看着肖树谦,似乎并不明白肖树谦话中的意思。
情人之间的爱?
“我——”沉默片刻之后,章子尧话一出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怔愣在原地。
肖树谦看了一眼,苦笑道:“不用急着拒绝我。在我说完这些话之前,还是留给我些许希望吧。”说完他走进章子尧,认真而深情的说道:“子尧,我想要和你一起,永远在一起,永远的不分开。你的人生,丝毫我都不想错过,你的一切,我都想拥有。”
他的话音一顿,微微带着嘶哑说:“我无可抑制的想要,亲吻你,拥有你。”他自嘲一笑,继续说道:“我的心就是如此的丑恶,不堪入目,那些龌蹉的心思,时时刻刻盘踞在我心中。”
“不!才不是这样。”章子尧想也没想就反驳道:“不要那样说自己!”章子尧抬头望着肖树谦恳求一般的说:“我们可以就像现在这样在一起生活。为什么一定要改变?我们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不好吗?”
“是啊?为什么不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肖树谦自言自语道,忽然他对着章子尧一笑,那个笑容里包涵了太多复杂的东西,以致于笑容过后章子尧什么也没记住,但很快的他就树谦熟悉的声音说道——
“大概是因为恐惧吧?恐惧着说出来会失去你。但比起恐惧的事物比起,恐惧本身更让人害怕。”肖树谦没有犹豫的就回答道:“改变固然可怕。但是因为恐惧改变而对一切视而不见更是愚蠢。因为恐惧是最可怕的杀手,会在日日夜夜中消磨你所有前进的勇气,最后只剩你自己一人独自在绝境煎熬,成为进退维谷的可怜虫。我已经犯过这样的错误,我不想再犯第二次。”
他深深的望了眼章子尧,有些话他没有说出口,恐惧固然是一个原因,但更深处的原因不如说是贪婪,贪婪的想要拥有子尧的一切,现在他所拥有的根本无法满足他。
只要一想到,以后会有一个人取代他的位置站在子尧的身边,他就觉得心在烈火上灼烧,嫉妒的毒火时刻不停歇的煎熬着他的灵魂。
与其那样可悲的恐惧的日夜生活在失去的忐忑中,不如趁着这个几乎,争取一把。
他从来都不是懦弱者。
肖树谦深深知道子尧对他有多么依赖,他又多么害怕失去子尧,子尧同样害怕着失去他。
与其踟蹰在原地,不如赌一把。
肖树谦深深的望了一眼子尧说:“子尧,如果我们能平安的回去。我会离开一段时间,给彼此一个一些呼吸的空间。毕竟——”他自嘲的笑了笑说:“这种事情说出来之后,我们都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再重新面对彼此。”
他说并不是假话,他原本就计划会去外星域,虽然只是短暂的停留。
“你要离开?”章子尧难以置信的望着肖树谦,加重语气又说了一遍着:“你要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