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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亚龙不打一声招呼就回家，让炎妈惊喜万分，赶紧打电话让自家老头子早点儿回来吃晚饭。
炎爸早就不在一线了，早点儿下班也无所谓，听说儿子回来了，他也开心。
虽然年轻的时候跟儿子天天置气，但是人老了，还是盼着孩子能在身边儿的。
炎亚龙到点儿去接一一，一一出门儿没看到奶奶，在门口到处忘，炎亚龙笑着从车里下来，笑着走向穿着白色连衣裙的一一。
一一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熟悉的人儿，“炎叔叔！！！”叫了一声然后跑过来抱住炎亚龙，那可爱的样子，活像一只白蝴蝶。
炎亚龙一听到这个称呼就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头，因为——这小一一总是管他叫‘叔叔’，管常江叫哥哥，他可不情愿平白无故地比常江老一辈儿。
可惜，童言无忌啊，一一从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叫。
炎亚龙一把抱起小一一，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叔叔，你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回来了？”一一搂着炎亚龙的脖子问道。
三年，炎亚龙其实见一一的时间很少，但是可能就是缘分吧，一一跟炎亚龙和常江就是特别亲，尤其是常江！！！
“叔叔有点儿事儿要跟爷爷说，所以就回来了。”
“什么事儿？”
炎亚龙把一一放到副驾驶上，给她系好安全带，自己才上车。
“一一不懂，等一一长大了就明白了。”炎亚龙还是觉得，小孩子还是不要受感染得好。
“哦，好。”一一也不郁闷，接着就开始给炎亚龙炫耀她的试卷儿。
一一学习成绩非常好，上三年级了，几乎每门成绩都是第一，妈妈打电话的时候总是提起，炎亚龙早就知道。
看到一一工整秀气的小字，炎亚龙很是欣慰，懂事儿的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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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还是比较和谐的，因为，炎亚龙可以想到，他跟常江的事儿一提出来，绝对会炸锅，饭肯定是不能吃了，老爹非得气得掀桌子，这好歹也是妈妈花了两三个小时做的饭。
炎爸这些年跟儿子的关系缓和了很多了，因为都从军，两人还有了不少共同语言。
饭后，一一回房间写作业去了，炎亚龙把爸妈叫到客厅，说有事儿。
此刻炎亚龙虽然脸上表情镇定，但是心里绝对是紧张到要死的！
明知道一会儿就要炸锅，就要来狂风暴雨，还要硬上，敢问哪只能不紧张？
炎爸一身陆军常服，坐在沙发上，即使在家坐在沙发上，也很有威严。
炎妈拿来新鲜的水果给儿子，儿子很少回来，炎妈知道儿子的部队训练特别苦特别累，不容易。
“妈，您坐。”炎亚龙心里突突跳着，其实，他没什么招儿，只能从实招来。
在路上，他想起了高尔基的海燕。
他明知道再往前走一步就是电闪雷鸣，狂风暴雨，但是，他没有别的选择，他只能做一只坚强的海燕。
炎亚龙家的灯光是那种很温和的黄色，很和谐。
可是炎亚龙知道，这和谐马上就要被他打破了！
“爸，妈，我有喜欢的人了。”
炎亚龙这话一出口，炎妈瞬间有了笑容，哪个妈妈不盼着儿子结婚生子啊，炎亚龙都30多了，真心不小了啊！这大院里跟炎亚龙光屁股长大的孩子，早都当了爸爸了。
“什么时候好上的啊？好了多久了？姑娘哪里人？有照片没？让妈先看看。”
炎妈一番追问让炎亚龙一时张不开嘴，炎爸虽然没像炎妈这样激动，但是从温和而慈祥的表情来看，也是开心的。
炎亚龙深吸一口气，“他不是姑娘。”
“什么？”炎妈没听懂。
“他是个男人。”
炎妈愣了，炎爸脸都气白了，炎亚龙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了。
炎亚龙在飞机上想了，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就是硬上了，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他算是豁出去了。
“你再说一遍。”炎爸其实不聋，也不傻，能听明白儿子刚刚说的傻，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竟然是个同性恋！
炎亚龙不敢抬头，不敢去看父亲的眼神儿，他知道，这样的行为确实对不起父母，但是，他也没有选择，因为常江他也不能辜负。
“我喜欢上了一个男人。”炎亚龙鼓足了勇气才敢抬头看自家老爹，果然，老爹眼睛都气红了。
‘啪！’的一声，炎亚龙耳朵‘嗡’了一声，脸上先是木，然后是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是老爹的耳光！
炎爸打过很多次炎亚龙，但是，耳光是第一次。
炎亚龙的身子被打得歪倒，他站起来，迎上父亲愤怒的目光，“爸，我是真心的。”
炎亚龙看向母亲，母亲的眼神已经呆了，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就连爸爸打自己，母亲都没有反应过来，要不然她肯定会拦着的。
“爸，妈，我去相亲过，相过很多次，你们也给我安排过很多次。但是，那些女人有哪个能理解我？理解我的事业，理解我的成就。都没有。但是，他可以，他可以跟我并肩作战，他理解我的所有，他全心全意地爱我，我跟他在一起很幸福。”
炎亚龙自觉自己没什么文采，这算是他说过的最煽情的一段话了，对常江都没有说过。
“你，你还有理是不是？”
炎爸瞬间就要气疯了，四处看了看，实在没什么可以打人的东西，气得直接把茶几上的烟灰缸朝炎亚龙砸去。
炎亚龙离着爸爸最多也就两米的距离，烟灰缸砸到炎亚龙的额头上，炎亚龙没有躲，硬生生地挨了这一下。
以他的身手他肯定能躲开，但是，眼下这个时候他不能躲，也不想躲。
烟灰缸的棱角很锋利，炎亚龙的额头被磕破了皮儿，开始有血渗出来，很快，血便顺着脸留下来。
烟灰缸掉到地上，‘咔’的一声，粉身碎骨，炎妈此时也终于回过神儿来。
看到儿子流血的额头，炎妈赶紧把儿子拉到自己身边儿，“老炎，有什么话好好说，别这样，龙龙都这么大了，你当他还是小时候啊，不听话就打一顿。”
炎妈妈看着儿子流血的额头，着急得不行，赶紧去拿医药箱。
“你真不变了是不是？”炎爸气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他现在可是军长，自己的儿子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的老脸还能要吗？他在军区还能抬得起头来？
他这儿子，从小就小错不犯，大错不断！没错，小错他才懒得犯呢。
好歹长大了，还是这么不省心。
87、父子俩的战争
炎父这辈子精忠报国，坦坦荡荡，没想到，老来儿子竟然能干出这等丢人现眼之事！没错，同性之恋在他眼里就是丢人现眼的。
毕竟他没有像常江父母那样，受过西方开放风气的熏陶。
而且就算是西方，就算他们开放，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同性恋的。
炎亚龙坚定地看着父亲，他没有退路，他肩上有责任，心中有真情。
“爸，他很优秀，他配得上您的儿子。我知道您接受不了他的性别，但是，现在都21世纪了，荷兰同性恋都可以合法结婚了。我是真的爱他，希望您能体谅我。”
炎亚龙看着父亲的脸越来越黑，拳头攥得紧紧的，深吸一口气。
“爸，如果您不接受他，我这辈子也不会再娶了。”
炎父再也忍不住了，起身一脚将儿子踹倒在地。
炎军长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一直坚持锻炼，身体很好，这一脚下去，炎亚龙大腿被踢到的地方一跳一跳的疼。
炎母拎着药箱过来，便看到儿子坐在地上，自家老头子气哄哄地站着。
“这又是怎么了，不是说有话好好说吗？”炎母上前去要把儿子扶起来。
“妈！爸！”炎亚龙没有起来，而是顺势跪着。
“龙龙，你这是干嘛，快起来。”炎母眼睛都红了，今天儿子说的这事儿确实过分，不过老头子下手也太狠了。
“爸！妈！我知道我给你们丢脸了，但是我保证，我们不会让其他人知道的，别人也只会当我们是兄弟！”
炎亚龙当然知道爸爸爱面子，军区大院，都是军区领导，哪个不要脸面？
“哼！你也知道你给我丢脸！”炎父的怒气根本消不下去，“你保证？你以为纸能包住火？”
“是啊，龙龙，你爸说的有道理，你别跟你爸对着干了。”同样的话，从炎母嘴里说出来就是跟从炎父嘴里说出来不一个味道。
“妈！我不是跟爸对着干，我是真的爱他。”
炎亚龙不说真爱还好，一说真爱，炎父的火儿一下子又上来了。
“你他妈跟个男人谈真爱，你恶心不恶心！”
恶心这个词炎亚龙听着很不舒服，当即反驳，“我不觉得恶心。”
“你，你！”炎父气得血压都高了，心脏也不好了，眼前一阵白，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捂着胸口，脸通红。
“爸，爸，妈，我爸怎么了。”炎亚龙一时也紧张得不行，没想到会把爸爸气成这个样子，在他的心里，爸爸总是很强大，是家里的顶梁柱。
炎母赶紧把药塞到自家老头子嘴里，喂上水，看情况缓和了才埋怨道，“你这孩子，你爸高血压，心脏病，你还这么气他。”
家里隔音一般，炎亚龙和父亲这么大声的争吵早就惊扰到了一一，但是，一一知道大人的事情她不该管，于是一直没敢出来，直到听到外面没什么动静儿，才探头探脑地出来，一过来，便看到爷爷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
一一小跑过来，拉着爷爷的手，“奶奶，爷爷怎么了？”
炎父缓过来之后，看着乖巧的小孙女，叹了口气，“你要是有一一一半懂事儿，我起码能多活二十年，我早晚是被你气死的！”
炎父说完，起身拉着一一走了。
一一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跟着爷爷，一步三回头，叔叔到底做了什么错事儿让爷爷这么生气呢？
炎亚龙还跪在地上，深深地无力。
爸爸被气得犯了心脏病，可是这事儿还是没有丝毫进展。
“起来吧，先回屋，你也好好想想，想想我们的话，我们是过来人，总比你们年轻人有生活经验的。”炎母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了，该说的都说了，儿子想不通，说破大天也没用。
炎亚龙回到自家房间，自从上了军校，回家就跟住旅馆似的。
躺在床上，炎亚龙很想跟常江打个电话，再坚强的男人内心也有难以坚持的时候。
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打电话给常江怎么说？除了让常江也跟着担心难受还有什么别的作用？炎亚龙把手机扔到一边儿，用手使劲揉了揉太阳穴。
打仗都没有这么费脑子过。
炎亚龙想了有一个多小时，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以他多年经验，在父亲这儿，是必须要一鼓作气的！
晚上，当炎亚龙再次出现在炎父炎母的卧室时，炎父正在看书。
一听炎亚龙还是死不悔改，炎父直接把书砸到了炎亚龙身上，“你给我滚！别让我看到你！”
炎父气得眼睛通红，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儿子。
“就算您不同意，我也是一定要跟他在一起的。”炎亚龙算是豁出去了，爸爸，对不起，我也是没有办法。
抛弃常江是不忠，违背父亲是不孝，炎亚龙从来没有这样两难地抉择过。
“那人是谁？！”炎父气得指着儿子问道。
“我可以告诉您他是谁，但是，如果您凭您的权力公报私仇，那我看不起您！”炎亚龙跪在地上，挺直腰板儿回道。
“哼！我要你看得起？你算老几？！”炎父从来就不是个软角色。
“爸！我喜欢男人，我对女人没有兴趣，您为了自己的面子，就非要逼我去娶一个我不爱的女人过一辈子吗？”
炎亚龙甚至已经低声下气了。
要知道，他跟父亲斗了那么多年，他从来都没有低头过，也从来没这么低声下气地求父亲，从来都是告诉父亲一声，不同意？不同意就不同意！大不了一顿打，然后该干啥还干啥！
“爱？你知道什么是爱！”
“我知道！”
“好，那你把他叫来，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有多恩爱！你们爱得到底有多深！”炎父一副要看好戏的口气，让炎亚龙一时琢磨不透。
“爸，您到底要干什么？您有什么气对我来，他”
炎亚龙还没说完就被炎父打断。
“怎么？不敢？不是爱得深吗？那还有什么怕的？”
“好！”
炎亚龙知道父亲这是激将法，但是没有办法，他只能应下来，不然就更没有任何机会了。
炎亚龙从父亲房间里‘滚’出来，去给常江打电话，说实话，真是说不出口，但是，又没有别的办法，自家老爹，从来都是个狠角色！
常江接电话很快，“哥！怎么样？”
炎亚龙顿了顿，道，“有个好点儿的消息，还有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好的吧！”常江一贯阳光，炎亚龙之前也想到了他会做这样的选择。
“好的就是，我爸这边松了一点口，有了一点希望！”
“真的啊！太好了！那你继续努力啊哥！坏消息呢？”常江一听有希望就很开心。
“坏消息就是……我爸还没完全同意，准确来说，他百分之八十不同意，然后愿意给我们百分之二十的机会来考验我们！”炎亚龙自己说的时候都觉得，这消息太坏了！
“考验？怎么考验？上刀山？还是下油锅？”
“额，我也不知道，你愿意过来吗？”现在这个糟糕的情况，炎亚龙都不好意思开口直接说‘你过来吧！’真心说不出口啊。
“哦，行，那我现在就订机票！”常江倒是很爽快，其实他早就想到了炎亚龙那边儿不会顺利的，既然是考验，那就接受呗！也没别的办法了。
“对不起常江，我”炎亚龙情绪有些低落，毕竟他在常江家里受到了那么好的待遇，常江来自己家还要接受考验，就自家老爹那种段数，这考验肯定也不好过。
“哥，别说对不起，不就是考验嘛，我可是小强！打不死的！到时候打电话，你去接我哈！”炎亚龙挂了电话，躺在床上想，上天还是很眷顾他的不是吗？给了他常江，连常江都那么乐观，自己也该乐观起来不是吗，总要去努力去争取，郁闷又不会改变现状。
炎亚龙刚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准备洗洗睡，小一一推门，探进来一个小脑袋，“叔叔，我要进来了~”
炎亚龙看着一一这俏皮的样子，心里一软，朝一一招招手，一一蹦蹦跳跳地扑到炎亚龙怀里。
“这么晚了不睡觉来干什么？”炎亚龙抱着一一问道。
“叔叔，你到底犯什么错误了，爷爷好生气的，我刚刚过去爷爷还没消气儿呢！”一一坐在炎亚龙腿上，仰着头问道。
炎亚龙觉得这话题对一个孩子来说似乎有些口味重了，可是又一想，现在的孩子懂得可多了，很多事儿一点就通的。
“恩，叔叔想跟常江哥哥生活在一起，一一觉得怎么样？”
“好啊！”一一非常喜欢常江，一听炎亚龙这么说，还很高兴呢。
炎亚龙知道一一没明白。
“叔叔的意思是，叔叔不娶媳妇儿了，叔叔娶常江哥哥。”
果然，这样一解释，一一的嘴惊讶成了O型。
“娶常江哥哥？可常江哥哥是男生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