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川披了件衬衫,大喇喇的坐在床边,毫不顾忌的看向佐半夏。
佐半夏好像很累,她轻轻闭上眼,再睁开。
“为什么?”最终还是问出了口。表面那么平静,谁知道她心间已经血肉模糊。
好看的笑容绽开,照亮了整个房间,他揽过佐夏,抬起他已经布满泪水的脸,“因为我爱他啊,我很爱他……”他低喃着,一遍一遍吻着佐夏脸上的泪水。
佐半夏看的想吐。
“那我呢!爱他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为什么要骗我!”她装不下去了,眼泪一下决堤,看着最心爱的人吻别人,还是自己的哥哥,好恶心……心好痛!
这个世界为什么要这么肮脏!
她颤抖着,几乎站不稳。
“因为……我想看你们都痛苦。”慕容川的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如同死神看到濒死之人时的那种喜悦兴奋的表情。
他放开佐夏,缓缓站起来,走到佐半夏面前。
“今天穿这么漂亮,是想挽回我吗?”他脸上的笑容在佐半夏眼里越来越恶心,漂亮的大眼睛不住的往外滚着泪水,尽管她脸上干什么表情都没有。
“啪——”清脆的耳光声吓得佐夏泪眼模糊的看向他们,竟什么都忘了。
慕容川低声笑着,冰冷至极。
接着传来“啪啪”两声清脆。
打的太用力了,一丝血缓缓从佐半夏嘴角流出来。
她绝望看着他,从来没有人,会这样打她,从来没有人,能让她这么心痛。
佐夏看着妹妹被扇了两耳光,心脏跟着颤抖,继而一阵阵抽痛,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他觉得自己要死了……
“像你这种人怎么不去死!”佐半夏歇斯底里的朝慕容川喊,“禽兽!”她一巴掌挥过去却被狠狠捏住手腕,佐夏披着床单挡在他们中间,替佐半夏挨了一巴掌。
“别打了……”佐夏哀哀祈求慕容川,“半夏,你先回去好不好……别……”
“你滚啊!我恨你!”佐半夏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把刀,直直刺向佐夏。
她要杀我……
佐夏看着疯狂的佐半夏,愣在原地动也不动一下。
当腹部传来温热感时,佐夏听到一声骨头折了的声音,接着是佐半夏的惨叫声。
刀只插进去三厘米左右,却还是不停流血,佐夏捂住伤口跌到地上,空洞的看着前方。
报应……
佐半夏的手生生被拧的脱臼,刀还拿在她手中,却刺入自己的心脏里。
“趁你还有口气,我跟告诉你们件事吧。”慕容川慢条斯理的说,“我们,是一家人哦。我是你的亲哥哥。”他轻笑着,没有丝毫笑意。
佐半夏睁大眼看着他,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突然觉得自己也好恶心……
佐夏呆呆的看着前方,什么表情都没有。
他傻了……
直到面前的血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他才发疯一样站起来扑向慕容川,眼泪不停的掉。他一生中都没有流过那么多泪。
慕容川一脚踹开他,眼神阴狠,握着佐半夏的手用力一推,佐半夏的眼睛忽的睁大,然后软软倒在地上。
“哥……”慕容川跪坐在佐夏身旁,轻轻抱住他,“别哭了。”
他扳过佐夏的脸,温柔的看着他。
“一起,下地狱吧。”他微笑着,如同死神般的低吟。
“半夏,半夏死了……半夏……”佐夏目光呆滞的看向倒在地上的佐半夏,伸手想去抓,可是抓不到……抓不到……她被自己害死了……
她看到他和慕容川在床上……
她哭……
她笑……
她拿刀刺向他……
好乱……
怎么会这样!
佐夏不停的摇头,可是记忆好混乱,好多乱七八糟的碎片拼在一起,好乱……
肚子好痛,好多血流出来……
雪白的床单已经被染得花花的,看起来恶心又美丽。
慕容川轻轻抱起佐夏,将他放在床上。
“哥。我为这一声准备了多久,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他轻吻着佐夏颤抖的嘴唇。
佐夏面无表情的躺着,只有眼泪在不停的掉。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他早就该察觉到什么了……可为什么还是甘愿当一个傻瓜!
明明那么多次看到慕容川脸上的笑容冷的没有温度,明明那么多次看到慕容川用怨毒的眼神盯着他,明明那么多次……
为什么要当做没有看到!
“会不会很痛?”慕容川的语气里满满的关心与疼惜,虽然他已经抠进去两根手指了。
佐夏僵硬的,任他撕扯伤口,只有那双空洞的眼睛不断的往外滚着水珠。
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就算慕容川整只手伸到他的伤口里……
他笑了。
慕容川弯曲着手指狠狠往旁边一撕,仿佛听到肌肉撕裂的声音,佐夏只觉得伤口火辣辣的,一点都不痛。
破了个洞……肚子上破了个洞……心上破了个洞……
佐夏睁大着眼,空洞的看着上方。
“半夏……”他喃喃开口,方才感觉到钻心的痛,腹部痛,心痛,几乎哪里都痛。
只有慕容川依旧微笑着。
那种病态的,幸福的,满足的,残忍的,微笑。
佐夏挣扎着要从床上爬下去,直接跌到了地上,鲜血争先恐后的从伤口里涌出来,生怕慢一点,他就死不了了。
还有得救……
只是被捅了一刀而已,如果现在叫救护车还有得救!
暗色的血液在单子上染出一朵娇艳恶心的花朵,那狰狞的红色想要吞噬一切般,蔓延的越来越快。
“半……夏……”他托着身子,身子托着床单,在地上留下一道如蜗牛般的痕迹。
看着他可笑的行为,慕容川低低的笑出了声。
别怪我……都没有错……对不起……
佐夏觉得那段路好长,长到他一辈子都不可能爬得完,鲜血眼泪鼻涕混在一起。他现在的样子不知道多狼狈多可笑,在慕容川眼里就如现在血泞之中无法挣扎的残蝶,死都飞不起来。
当触碰到妹妹冰冷的手时,他终于像累了一样,趴在地上肩膀不住抖动着:“半、半夏……”
“你没有死对吧……”
“半夏!”
他用力的握住那只手,冰冷的,没有一点生命迹象。
佐夏看不到,也不敢看,他不知道佐半夏此时死死的瞪大眼,不甘而怨恨,使她的脸变得狰狞可怖,丑陋至极。
电话……
佐夏拼命抬起头,看到远处桌子上的座机,只觉得这才是最远的距离。
要打电话……
打电话……救护车……医生……
半夏不会死的……
他拼命的爬向那里,拼命地爬,拼命地爬……
就算伤口被地板磨得再次裂开,血流的再厉害……
他完全忘了自己的处境,他什么都忘了,他的眼里只有那部电话,就连此刻身后那比刀子还要锋利的眼神都被他抛得远远地。
最亲的人在自己面前挣扎,却不能救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的感觉,你知道有多痛吗?
可是他只有十岁,他不会游泳,周围没有人愿意帮忙!他只记得冬天的水很冷,水里的女人渐渐像一片落叶般,沉入水中。
白色的话筒被染上血色看起来肮脏的叫人反胃,还未按完三个键,话筒已经飞出手心摔到墙上,粉碎。
佐夏愣住了……他看着墙边的碎片,只觉得他要死了……
慕容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病态的微笑渐渐变成了癫狂的大笑。
你救不了她……你救不了她!
就如当时周围人看她的目光一样,分明是告诉他:“你救不了她!”
现在,他把这句话原句奉还。
用力拽着佐夏的头发,不顾他的挣扎狠狠的将他拖到床边,手指陷在他的胳膊里,佐夏被摔到床上时生生被挂下来皮肉,慕容川的膝盖顶在他的伤口处,狠狠地压制住他。
都是那个男人的儿子啊,差距就是这么大,他十岁,佐夏十岁,他在喝西北风,佐夏在干什么?他看着妈妈被人推到水里却无能无力,佐夏在干什么?
既然世界这么不公平,那他就来创造公平。
当然痛苦是要双倍奉还的。
狠狠咬在佐夏颈间,下身用力一顶,佐夏只觉得他被撕成了一条一条。
完了……
佐夏圆睁着的双眼轻微的眨了一下,狠狠的闭上。
慕容川发泄着,这些年的怨恨愤怒全数发泄在佐夏身上。
尽管客观来讲,佐夏没有错。
佐半夏的睫毛还在颤抖,她看着床上那两个人,嘴唇微微动了动,一滴带血的泪从眼睛里滑出来,渐渐失去知觉。
佐夏的伤口一直没有处理,多次撕裂,失血过多,伤口发炎化脓,烧的不省人事,最后被送进医院。
慕容川用佐半夏手上的刀划了自己的手臂,清理干净多余的指纹,将佐半夏脱臼的手接了回去,并报了警。
去警察局做笔录,慕容川将一切都叙述的清清楚楚。简单讲就是他和佐夏在酒店上床被佐半夏捉奸,她带了刀,先伤了他们,再自杀。
慕容川还去了佐家认祖归宗,那一家上下老小都不知道什么表情,佐夏他爸被气得脑溢血很快便活不了多久了,他妈就知道哭,其他亲戚已经开始商量着怎么抢财产。
慕容家的势力比佐家大,加上佐夏的供词和慕容川没有多大不同,判了慕容川缓刑。
佐夏躺在病床上,觉得很可笑。
妹妹死了,自己还要帮着杀人凶手。
可那个杀人凶手也是与自己有血缘的弟弟。
太可笑了,不然他怎么会哭。
可就算没有他的证词,慕容川也不会受到任何威胁。
何况条件是半夏不会被抛尸大海。
他住的是单间,慕容川特地为他准备的。
“别哭了。”慕容川温柔的说,身上一点吊儿郎当的影儿都没有。
他轻轻拭去佐夏眼角的泪。
“告诉你个好消息。”他笑嘻嘻的翻身压在佐夏身上,伤口刚好被死死压住,但是佐夏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你家要被我彻底粉碎咯,我已经开始收购你爸公司的股份了,而且那些个员工也被我笼络的差不多了,其实叫你爸把遗产都留给你的话我也不用这么麻烦……可是我喜欢这么麻烦,这种将你恨的人一点一点逼上绝路的感觉不知道多好,”他陶醉的闭上眼,“他们可没时间管你,你妈成天哭哭啼啼的,却也有心眼,暗地里给自己留了不少后路,倒是你啊,躺在医院这么久他们都不来看看。”不是没有来,是都被慕容川的人拦住了。
“你以后怎么办?”慕容川看起来很关心他。
“跟我在一起吧,哥。”
“你跟我上床我养你。”慕容川笑嘻嘻的说着,捏了捏佐夏的脸。
佐夏呆滞的看着他,完全变了。
每个人,都有太多人格,他已经分不清了,就连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的自己是真的,是平时冷冰冰的佐夏?是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佐夏?还是内心最阴暗处的那个佐夏?
他疲惫的闭上眼,腹部的伤口被压的已经没有痛感了,不过肯定又流血了。
长大后,伤口就没有那么容易愈合了。
慕容川讨厌他这种态度,狠狠的抓着他的头发。
佐夏痛的微微皱了一下眉,很短暂。
变化。这个词多可怕啊。
他永远都不敢相信眼前的慕容川和几个月前的慕容川,几年前的慕容川会是同一个人。
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
一个人的身体里不知道可以住着多少人格,有什么奇怪的呢?
无论什么情况下,身体都是死的。
第10章
于邵搂着于默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看完一则新闻后电视便被关了。
于默靠在他身上,低着头,轻轻笑了。
于邵只是看着前方。
他觉得好多东西都要碎了。
佐家无故欠下一屁股债,破产了,公司被慕容家收购,佐家二小姐为情自杀,大少爷人间蒸发,佐董事长脑溢血死亡,董事长夫人独自一人飞往异国,可飞机在途中遇到空难,好好的一个家,几天之间支离破碎。
轻声叹了口气,都变了……
于默醒来,已经快半年了。
得知佐家破产后当天于邵不停的打电话给佐夏,开始一直没有人接,最后被慕容川接了。
慕容川听到于邵的声音,觉得这个人是不是没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现过。
他能重新振作,绝大部分因为于邵,如果不是他像谈论别人家的事情一样谈论他妈妈的死,他父亲的凶残冷漠,以及那天他眼里的坚硬。
于邵说他活着死了都无所谓,但他就是不想让任何人好过,所以他要活着。
慕容川也不想让任何人人好过,他也要拼命活着。
也许只是一时迷茫,才会那么容易迷失。
但如果没有于邵,也没有他的今天。
因为他的扭曲,所以做了很多错事,他杀了那个酒店的女侍者,就连于默的死,都含有一丝故意意味。
可再怎么说,他们都不可能。
喜欢什么的……果然不适合他。
因为佐夏眼底的绝望让他深深害怕这种恶心的感情。
于邵甚至都不知道他这些天被自己监视着,于邵已经变了,因为于默。
尽管他根本不相信于默是尸体,可是他不得不信。
所以他简直恶心死于默这个怪物了。
“佐夏在我这边……”慕容川的声音低低的,不再像以前一样随意散漫。
于邵静静地听着。
“我都没跟你讲过我的事情吧。”
“嗯。”
“我妈是被佐家逼死的,”好久他才声音低沉的说,“十岁的时候,看着她被别人推下桥,救不了她。我跟佐夏可是同一个爸生的。”说到这里,他轻笑了起来,却感觉到浓浓的苦涩,“这不公平……”就像在叙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慕容川的声音里只剩一片死寂。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嘲讽的语气,分明在告诫他什么。
“这是他们一家人欠我的。”慕容川说完这句话,挂了手机,一滴泪滴到手上,灼伤一块皮肤。
佐夏依旧闭着眼,可眼角却滑下一颗眼泪。
于邵只觉得这份温情越来越难以维持。
他心慌了。
“啊?这么快……”于默还有些迷迷糊糊就已经出现在了机场。
于邵手上提个小箱子,看起来很有精神。
“说好了要去旅游的。”于邵笑眯眯的说,一副奸计即将得逞的模样。
于默啊了一声,然后又哦了一声。
护照什么的花点钱就有了,出国对于邵来说还是很容易的。
他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卡,和一些重要证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