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际被我咬伤的口子还透着殷红。
楼熙低下身,开始啃上我的脖子,手也愈发滚烫起来,在温热的泉水里尤为突出,在我脊背上下游走,打着旋儿地痒,本兰草甚没出息的全身战栗。
那厮膝盖猛然顶开我两腿,整个身子彻底贴了上来,我与他之间再无缝隙,鼻尖登时萦满他身上气息,生出孟婆汤悠然生烟的丝软味道。
泉面开始泛起水波,楼熙愈贴愈近,开始轻叹诱惑。
温泉覆盖下的身子疼痛不已,双腿被他托起,松松环在他腰间。
“真听话。”
若叫沧海飞花,不信长夜无眠,若叫苦念成痴,不信人间白头。
第46章:(二)
小爷通身流淌着躁动血液之际,被楼熙伸手抬起下巴,他头也偏过来,在我耳边声色妩媚,“白儿,虽则是第一次,不过也不会太疼。”
我心中溢满滚油,一面四肢瘫软任他摆弄,一面清醒想起,桑问果真没说错,楼熙不止记忆错乱只记得与我一同生活那段,还忘了当初我易容成迦叶被他识破,被他强上一事。
也罢,愉快的回忆总是讨喜。不过这话语里,貌似也表明他与桑问未行床笫之事。
很好。
我叹息一声,用力拥住他的背,纵容他一寸一寸沉身进入。不是不痛,即使有泉水润泽纾解,后庭依旧传来尖锐痛楚,犹如熔岩过境,胸腹中却夹杂爱意怜惜,混淆一起。
许是我身子太过僵硬,楼熙“嗯”了一声,有些犹疑不定。
“怎么……”我嘶声开口,骨子里开始燥热,无处依着。
楼熙轻轻笑了声,抬高我双腿,声音柔缓,“平日白儿在楼府里甚是主动,总喜欢扑在我身上舐来咬去,我都不舍得伤你分毫。今日这般欲拒还迎,真是让我再忍不下去。”
我脑中还在想桑问如何如何扑在他身上时,身前这厮却蓦然狠狠撞了我一下,我脑中轰然作响,闷哼一声,既痛楚又欢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口咬上他肩头,鼻间哼哼,身子蹭上去与他贴得更紧,想就此彻底融为一体。
殊不想这动作点燃胸腹间另一把火,刮擦的身躯炽热修长,挂在楼熙腰身上的两条腿无力合拢,几次三番要掉下来,楼禽兽劣质不改,总恶意冲撞,我心中叹息一波一波,满足又贪婪。
面前这身子里住的是夜兮白心中所爱。
阖口咬住的皮肤柔软,微微流出汗来,有淡淡咸涩。周遭依旧烟笼雾罩,泉水温暖,不抵楼熙与我身热交缠。
任时光荏茬,现在在我身上制造欢愉的人,不再是当年在夜央殿将一袋车厘子嚼得优雅自然的玉枯舟,也不再是袖起双手皱了鼻子将海螺递给我的翩跹美人,更不是脾性暴戾且反复无常的西海龙尊。
此刻倒真似一对爱侣,真似痴心情长有所依凭。有那么心中恍惚的片刻瞬间,我想偷偷带着他,寻一处只我们两个的地界,偏安一隅,百事不问,远离和尚。
海螺此刻硌在我与他胸前,两人胸膛上都起了一片绯红,螺壳圆润,头尾却也有棱有角,楼熙却浑然不顾不管,两腿间与我契合在一起,泉水在我们周身漫起波纹,隐隐可闻水下身子交缠拍打之声。
我已经分不清谁的身子更热,胸腹有一团火燃得喧闹之际,听得他在我耳边劣质打趣,“白儿真是哼也能哼得让人兴趣横生呀。”
我无力眯眼抬头,望进他眼中一泓静水,他眼中人脸上酡红,往日平平无奇的脸面此时却比凡间红颜还要来得更妖冶。
“阿玉……”我似叹息似呓语,总之没多大力气讲出话来。
身子融成一团棉花,在楼熙手中身前被搓圆捏扁,此一回终于尝得什么叫做欲火焚身,偷荤刺激。暗自感叹一声,原来小爷这把废柴也能烧得火漫半边天。
不论是抬高我身子还是扭折我腰身,大肆攻城略地,楼熙也不见得半声气喘,反观我,早就如同一滩烂泥。
细细对比得来,我身上皮肤倒真算白,却不是白皙,而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病色,想来脸也是,倒合衬了桑问也一脸真病色的模样,不致让楼熙来日怀疑。
想起初认识楼熙那会儿,并不知他这皮子里住着另一个人,以为他也就是个普普通通,不沾男色的纨绔子弟,还时常同他说说荤话。
他偶尔也打趣我是个断袖却不见找个倌儿一夜良宵,也说我无能只能当下头那个,还调笑道什么时候亲自上阵来捋平我这三寸土地。
最平常的对话便是“白二你这厮是不是真长了痔疮?要不要本世子亲自替你瞧瞧?”
我会嘻嘻哈哈回他“想采小爷的菊花,你那话儿也得硬挺些,莫折在里头。”
结果现今却是我折在他面前,还是个瘫软无力没出息的在下头。
或者说,我并不知日后该叫他阿熙还是阿玉,桑问没同我说,更没同我说阿玉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个神仙这档子破事儿。
身上燃火,里头焚心,外加一团乱麻,我委实不容易。
楼熙却彻底打断我心中纷扰思绪,一把抬起我双腿高高抬起置在他肩膀上,吻袭过来,伴着水中精瘦身子更大力的冲撞,水面直掀起细小波澜。
我登时心中一堵,上下受制,双足踢踏却好无力道,胡乱摸索他的身子,颈项,蝴蝶骨突出的背心,腰肢,一路摩挲到胸前……
他舔舐啃咬我舌尖唇瓣,逐渐用力,似乎要汲走我所有生息,归化于虚无,再将虚无聚起来,变成他的。
他身下动作未止,嘴唇又一点一点滑过我的面颊,下颌,胸前,最终含住当初海藻小妖所赠的海螺一角。
泉水蒸得我脸上都是朦朦潮意,我心中紊乱,不复往日空泛无物。
这是头一回,在他眼中我并非迦叶替身,而是他满载记忆里的人,只有夜兮白,只有小白,他与我交缠一处,无论身心,互相需索给予。
我出声喘息起来,鼻间他身上气息愈发浓重,包裹着我,身子颤抖,双手双腿毫无依着攀附在他身上,不肯放弃渴求他的给予。
茫然看着头顶,落雪似乎停了下来,连隐约的痕迹也不再得见。
与有情人做快乐事,莫问是劫是缘。
相伴,亲吻,肌肤之亲,是灵肉契合,还是为挖空心中最深的惶恐不安。
楼熙身下动作愈来愈快,至终依附在我肩头,直至宣泄出来。
我脑中炸开一片绚烂白光,光芒耀眼里,是地府初见,是你说带我离开,带我回你的西海。
我垂眸看着水面他与我的发结在一起,心里平静下来,功德圆满。
有一滴水划过面颊,滴入水中,楼熙叹息着抬起头,双眸锁着我一瞬不瞬,随即将我拥入怀中,手顺着我脊背轻轻安抚,口中直叹,“白儿,乖。”
我这时居然还有闲心,在他清瘦怀中轻轻哼起当初瞧的话本子里一折桥段,“苦恋终成执念,君却不置可否。”
楼熙低头贴住我脸颊,湿发垂下,“在哼什么段子?”
我讪笑一声,脸上矫情红得如同方破瓜的处子,“在哼氵壬段子。”
一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所以本兰草及时行乐,捉住手中物事,不论自欺还是自掩。
第47章:做梦
与楼熙在温泉里翻搅一夜无休,最后缠在楼熙身上被他背回去。
“白二!白二!”
到我们搁置行李那处,楼熙四处张望依旧不见“白二”,脸色有些捉急,我心知肚明,却只能做同他一般惊讶的神情。
过了片刻,楼熙发现原先火堆灰烬边他背进来的包袱上搁了一张纸笺,便将我放下,走过去拾起纸笺展开,凤眸在上头巡梭许久,这才“咦”了一声,口中自言自语,“是这样?”
“怎么了?”我凑过去,假意询问,心中直磨牙,为掩饰我这“白二”的行踪,这来送信的定然是文劫,想必昨夜里他来时,我与楼熙在温泉中一番作为也叫他悉数洞悉了去。
白白让他人听了一出活春宫,且是个自来清心寡欲的白面病书生,我委实罪大恶极,并着头大欲裂。
楼熙将纸笺递给我,“喏,你瞧,白二这不讲义气的,就留了封简信说他有急事,借了咱们一匹驴子匆匆跑了,哎,这下好,说好的踏青没踏成。”
我讪讪一笑,接过那张纸笺,觑得上面字迹潦草稚拙,一如几岁幼儿,正是我原先字迹。摸摸肠鸣许久的肚皮,对楼熙道,“说好的吃食也没吃成。”
楼熙走至我身前,环住我双肩,洒然一笑,“成成成,白二那厮本来也就是个状况百出的,既然他这么不告而别,咱们索性就不管了,这样,咱们先做个晌午饭吃。啧啧,也是白二没福气,享受不到世子大人专程做饭。”
你口中的那厮本尊小爷就在这儿呢,禽兽!
我矮下身脱出他怀中,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一面捶腿一面抬头看向楼熙,“那吃完了咱们回去么?”
楼熙俯下身来,遮住我面前一大片光影,他轻摇食指,比在唇边,“待会儿去个妙地儿,你应当会喜欢。不过若是小白你还想在这儿呆着,也不是不可,只不过我瞧呆在那头的温泉里更是得宜。”说着他又露出昨夜一模一样的涎笑来,看得我骨头作裂。
不论披上哪张皮子,阿玉骨子里依旧还是那尾氵壬龙嘛。
楼熙抻了抻懒腰,痞气色气都尽显无疑。
接着便是大反常态揪起地上包袱里一角绸缎掀起来系在腰上,又挑拣了几块干木头,哼哧哼哧走到一旁蹲下身子,瞧他做派倒似是搭炉灶要生火,只是身前围的绸缎短小了点儿,我不禁暗笑一声,果真是天生不伦不类。
美人儿头发未梳,衣裳半敞,春光乍露无疑,我却提不起一点儿兴致,劳累过甚,心里满是被吃干抹净的老泪纵横。
见我捶腿揉腰,色胚楼熙又递过来一个能捏出水的眼神儿,吹着口哨道,“你就安安心心坐着,也不必过来搭把手,且瞧着小爷今日如何做出一锅好物事来。”
我挑眉瞪他,“德性。”随即摊开手脚往后一倒,示意我还就安安生生坐着,连一丝丝挪脚过去的想法都没有。
懒懒散散躺在草地上,侧头看一眼楼熙忙忙碌碌,手中小柴灶已然差不多成了形,正吹着火折子往里点火,面上不见丝毫灰黑。不禁啧啧了两声,平日这厮不显山不露水,连当年在八极宫里也是,却不想还有一手这么好的烧火功夫。
身上乏力得很,直不起身子,我索性双眼一闭,补个青天白日大好觉。
总能清楚得知自己身在梦中,譬如此时我捉着阿玉的衣袖,自己却还是个三岁奶娃娃的身量,周围是八极宫的景致,阿玉正回头看我,他对面是容泽与桑问站在一处,我身后不远立着冬寒。
容泽瞧我的眼神甚挑衅,一半是想将我烤了吃,一半是想将我活剥生吃,总之走到她面前便是个死无葬身之地。桑问不言不语,含情脉脉望着阿玉。“小白,来我身边,我们往南。”冬寒声音清浅温柔,在这一片里尤其显得安适。
阿玉看着桑问,我扯着他的衣袖,眼神却瞟着冬寒,我怎么使劲偏头也偏不过来。
阿玉的背脊线条隔着层层衣料也能看出柔软美好,想伸手抚上去却陡然见他转身朝我叹息,“白儿,我们终究不是一路。”
容泽的身后,有一道黑影若隐若现,身量与阿玉相仿,却又不是阿玉,我瞧见他在对阿玉招手,从容得体。
我梦里的脑子尚且不懂阿玉的话是什么意思,只吸溜着鼻涕吐词不清,“不是一路,我可以同你走一路啊。”
阿玉瞧我的表情留念又有眷意,随之眉目一凛,扯开我的袖子便大步迈向桑问与容泽的方向,我心里焦急,嘶声喊出“阿玉!”他置若罔闻,已经快步走到桑问面前,执起桑问的手,眼神却跳到容泽身边的黑衣人身上。
我看不清那到底是谁,他整个身子都笼在一团迷蒙雾中,只瞧得见阿玉一直眯着眼上下打量他。而平日里,阿玉眯眼便是他在思量,而且是他不大高兴,即使送他一袋新鲜车厘子,这矫情美人也不大愿意张开嘴巴。
我身后有疏木香气传来,冬寒的声音响在耳边,两只纤瘦手掌也扣上我肩头,力道轻缓,“小白,你要不要同我走?”
我一双眼珠还粘在阿玉身上纹丝不动,冬寒说这话时,我不由打了个激灵,转头却撞见他一双眸子里盛满哀伤。
我迟疑许久,方要开口说话,才触上他的手,却陡然见得身边容色清华的少年身子被碾碎成片片粉白花瓣,片洒飘落,冬寒最后的表情模糊不清,瞧不分明,似是叹息,又似是难过。
我痴痴傻笑,“冬寒你莫要再同我开玩笑了,这戏法挺漂亮,你快出来罢。”
就这么傻杵着半晌,冬寒却再没出现,只有细碎花瓣落在我脚边,风一吹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脚下突然出现深潭,我的半截腿落进泥沼,缓缓下沉,脚尖上似乎有什么在啃噬,痒得钻心。
我就这么从梦中惊醒,陡然见得自己脚边缩着一团紫影,吓得我心头发炸,身上更是起了白毛汗一层接一层,登时想也未想,卯足了劲儿就是一脚蹬出去。
随后我听得一声“哎哟”伴着衣料在草地摩挲发出的响声,才惊觉将将猥琐的这厮是楼熙在挠我光着的脚丫子。
第48章:煮粥
扶起哎哎哟哟个不停的楼熙,他捂着自己面门犹自直哼哼,“你平日里文文弱弱,今日怎么力气就这么大了?”
我瞧他手掌遮掩不住脸上的红印子,面上有些发热,忙道,“方才做了个噩梦,里头有头老虎追我。”
他嘻嘻一笑,撤下手来抱住我,脸上我脚蹬过去的印子格外明显,“然后你就踹了那老虎一脚是罢。成了成了,也睡够了,起来吃点儿我熬的粥。”
粥?我怎么半星香气也没闻见?
转头一看,微微小火上熬了一只精巧的紫砂钵子,上头盖严丝合缝,只一个小孔微微出气,也难怪我闻不见,原来是这气出得太少。下头的柴火烧得只剩一些灰堆,不知多久,看来我这一梦也做得忒久了。
楼熙牵起我走到已经摊好的绸布上,笑得千般狗腿万般谄媚,“大人您坐,小的这就去盛粥。”
我点点头,看到柴火堆边还堆了许多杂物,小只瓷壶的柴米油盐,膳盒层层铺开,里头鸡丝、菌菇、杏仁、红枣罗列得整整齐齐。
看来禽兽也用了不少心嘛。
楼熙小心拈着一块布斤拈起锅盖,登时浓重米香席卷而来,引得我腹内更是肠鸣声大躁,食指大动起来。不远处美人轻轻巧巧持了一只薄胎青花碗,盛了满满一碗,又折身走过来递与我,“来,尝尝,小心别烫着了。”
我尽量含蓄笑了一个,接过青花小碗,舀了一勺吹半晌方准备送进口中,却见楼熙呆呆瞧着我的动作,一脸傻笑,不禁诧异,“看什么?”
不料那厮嘴边弧度越发扩大,笑得欢畅,“我高兴。”
我抖抖腿蹭他衣摆,嘴歪在一边,“去去去,自己舀一碗来吃。看得我没食欲。”
他“啧”了一声,颇为惊奇地看着我,“这几天同白二一起,小白你也愈发白二起来了,啧啧,瞧这神情,瞧这语气,晚点儿回去找白二,让你俩站在一处,我来对比对比。”
我又踢了他一脚,下了点儿力道,这厮才屁颠屁颠蹦过去给自己盛粥。
我趁机尝了一口,唔,醇厚香浓,又极其爽滑绵柔,还隐约有些丝丝甜意,当下没再吹凉接着又尝了第二口、第三口,直把舌头烫的起泡。心中一边疼着一边享受,啧啧,不成想楼熙在厨艺一道上挺有天分嘛。
楼熙也端了一碗粥再次屁颠颠蹦过来坐在我身边,“小白,你可要多喝些,这里头我专程为你多放了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