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闻言气的直跳脚:“你少在这找理由!别以为我不知道,以你的身手根本没有误伤我的可能性!”
叶景言对自己坑队友的行为丝毫不感愧疚,闻言理直气壮的推卸责任道:“我下手的确是非常有准没错,但是对方的子弹可不长眼,所以我这么做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你当初不安防弹玻璃的?”
“你、你……这件事居然还怪到我身上来了?!我一个小老百姓,太平年代装什么防弹玻璃?!再说那么帮人那么缺德,弄了那么大一棵树横在前面,就算我装了防弹玻璃子弹打不透,难道还能让车飞过去不成?!最后还不是要下车把树挪开?!”白杨被叶景言气的两眼发花,脸色渐渐向小天发展,“别以为我不知道,刚刚那帮人根本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你根本就是故意踹我的!”
叶景言看着脸色渐绿的白杨闲闲的道:“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但是你也要理解我——我那一脚不过是让你疼一下而已,要是万一你不幸被流弹打中了,我可就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科技后援了,这对我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损失,我可不敢轻易冒这个险。”
“嗄?原来是这样啊!”白杨平时被叶景言打击多了,此时见对方如此直白的肯定自己的长处,居然觉得有些不适应,他闻言不好意思的挠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是我错怪你了,看来我以后还是要找机会给车子换成防弹窗,这样的话你就不用再时刻担心我的安全了。”
想到叶景言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还要优先顾及自己的安全,白杨一时间不由得被对方的“苦心”所感动。不过,在感动之余,他还是十分认真的叮嘱叶景言道,“那……下次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你踹轻点……你不知道,我现在还有点蒙圈呢……”
而且就算没受伤,被踹一脚也是很疼的!
叶景言压根没想到白杨会是这样的反应,他先是一愣,随即差点喷笑出声,为了不被对方发现,他急忙转身向瑶红走去,借此掩饰脸上藏不住的笑意。而在一旁将整个过程收入眼底的戾苍则连鄙视的力气都没有了:连他这个旁观者都看出来叶景言踹白杨一脚纯属是因为觉得对方欠踹,没想到白杨居然这么简单便被安抚了……这人简直就是二到尽头、覆水难收了。
而与此同时,已经走到瑶红面前的叶景言则完全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他面如寒霜的看着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在对方充满了惊惧和哀求的目光中抬手将唐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出口的话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说!你们昨晚抓住的女人和少年在哪里?!”
瑶红起初还支支吾吾的想要跟叶景言谈条件,结果在被对方干脆利落的削掉一只耳朵之后,便立刻半句废话也不敢多说,老老实实的捂着耳朵带着叶景言向自己等人的临时据点走去,并且在一路上竹筒倒豆子般的将自己这伙人的来历说的清清楚楚。
她本是S市的一个女支、女,灾难降临的那天晚上她恰好被一个客人带到郊外去玩车震,结果没想到金主被一枚陨石将头砸了个稀巴烂,连带着车也毁了,而她则侥幸活了下来,并结识了在押解路上侥幸逃生的老大。
后来由于人类开始变为丧尸,他们不敢回S市,就这样在相对安全的郊外暂时扎根,而这期间老大也渐渐显现出了超越普通人的能力,于是,两人很快纠结了一群逃出来的混混,把附近的几座废弃的砖瓦房作为临时据点,并以瑶红作为诱饵,干起了专门打劫逃难者和幸存者的缺德行径。
由于世道混乱,再加上这帮人善于利用人性中的善良,在打劫之后又心狠手辣的从来不留活口,所以灾难爆发的这十几天里他们前后劫杀了几批人却从未引起过别人的注意,甚至连军车都在一时不察之下栽在了他们的手里。
直到今天踢到了叶景言这块铁板……
得知这帮人恶行累累,白杨在一旁气的咬牙切齿,而叶景言则皱着眉头问道:“昨晚你们拦截军车捉回去的母子怎么样了?还有,你们老大有什么特殊能力?”
“车上其他的人都杀了,已经喂了丧尸,至于那对母子长得好看,老大很喜欢,所以打算先玩腻了再弄死。”瑶红在没了一只耳朵之后,就知道叶景言绝对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主儿,所以不敢再动小心思,而是对他的话老老实实的有问必答:“我们老大一开始只是凶恶了一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大,现在甚至可以双手举起一辆轿车,而且他的皮肤也变得很坚硬,子弹打在他身上不过是疼一下、留个印子罢了,完全不能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唔,看来是个力量型的自然异能者啊——随着瑶红的描述,叶景言立刻在心中想出了好几种可以轻易弄死对方的方法。随即,他话锋一转,道:“你们的据点里现在有多少人留守?”
瑶红此时简直已经对叶景言畏如蛇蝎,闻言立刻反射性的答道:“没、没人了,老大早上把我们都赶了出来,他说他办事的时候不喜欢身边有人……”
或许是为了藏运物资方便,所以劫匪们的据点离事发地不是很远,在拐了一个弯之后,几人很快便看见前面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立着几座残破的砖瓦房。
瑶红似乎真的很畏惧他们的“老大”,见状忍不住脚下一缓,她转了转眼珠,小心翼翼的对叶景言道:“这位大哥……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凭你的刀很难砍破老大的皮肤,反正现在弟兄们都死了,我也不敢一个人回去见他,不如这样,你们放我走,我保证绝不把你们供出来,怎么样?”
叶景言没有理会瑶红的话,此时他关心的则是王骁的安危,于是他放出元力丝,全神贯注的探查着屋里的情况。很快他发现,其它的房间全部都是空的,唯一一个有人的屋子里面则隐约可以听见反抗声和惊呼声,那声音虽然有些难以辨认,但是叶景言还是听出来了——是王骁!
不管怎样,人还活着就好……
在得知王骁至少性命无虞之后,叶景言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反手一刀直接削掉了瑶红的脑袋,在对方尸身倒地的同时已经倒提着犹在滴血的唐刀冲向了面前的瓦房,而戾苍也随后紧紧跟了过去。
就在一人一狼离屋子不过十米的时候,叶景言突然感觉到似乎有元力异动的景象,紧接着便听到帐篷里传来痛苦的嘶吼和王骁凄厉的惨叫,他心中一惊,冲上前去一角踹开房门,却看见王骁此时衣衫凌乱的缩在角落里,他双手抱头无法控制的失声尖叫,而一个同样衣衫不整的壮硕男人此时正痛苦的在地上翻滚,在他的脖颈和口鼻处有一团浓郁的黑气缠绕着,很快,男人便没有了呼吸,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叶景言见状立即反应过来王骁是在自身遭到极大危险的情况下觉醒了自然异能,他此时的尖叫一来是因为差点被强、暴而精神受到刺激,二来则是因为自然异能的觉醒过程非常痛苦所致。于是,他示意戾苍注意外面的动静,自己则走到王骁面前,发动元力丝尽力安抚对方躁动的异能。
在叶景言的安抚下,王骁很快便从失控的状态中解脱了出来,他眼神有些木然的看着面前的叶景言,在想起自己的遭遇之后一把抱住他失声痛哭……
叶景言对王骁虽然利用之心颇多,但毕竟对这个单纯的少年很有好感,此时看他眼下的情况,再联系到自己没有发现第三个人的生命迹象,便隐约知道王母应该已经遇难了,于是不由得对他心生一丝怜惜,动作有些僵硬的抬手抚摸他的后背以示安慰……
王骁毕竟是男孩,所以在发泄的差不多了之后,情绪便渐渐的稳定了下来。他缓缓松开抱紧叶景言的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样子,一时之间咬着嘴唇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叶景言知道对方似乎不想自己看见他狼狈的模样,于是便十分自然的提出要去查看一下外面的情况,而不多时,王骁也整理好了身上的衣服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见到叶景言身边的戾苍先是一惊,显然是被体型巨硕的雪狼吓了一跳。但是抱着“叶大哥不会让我受到伤害”的想法,王骁在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走到叶景言身边用手抓住了他的一只衣袖,同时低声道:“你又救了我一次,叶大哥。”
叶景言虽然不喜除了戾苍之外的人与自己亲近,但是面对遭逢不幸的王骁,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故作轻松的道:“谢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别婆婆妈妈的!走吧,我送你去找你的父亲。”
王骁闻言乖巧的点点头,他昨晚连惊吓带折腾几乎一夜没睡,再加上此时觉醒了异能浑身酸痛的厉害,体力早已透支到了极点。但是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心中偶像的累赘,他还是咬紧牙关,强撑着跟在叶景言的身后。
叶景言对王骁表现出来的坚强颇为赞赏,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在接下来的行程中却故意放缓了脚步,好让这个精疲力尽的少年能够尽量走的轻松一些……
第二十章
很快,三人一狼便回到当初悍马被拦下的地方,为了避免自己的秘密被王骁知道,叶景言放弃了用空间收取树木扫清障碍的想法,而是抽出唐刀刷刷几下将树干削成几段,再由戾苍上前将障碍物扫除,之后几人重新踏上了前往军区驻地的路途。
这次叶景言并没有坐回副驾驶,而是默默的陪着王骁坐到了第二排。由于王骁刚刚遭逢变故,又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所以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重,甚至连平时有话痨嫌疑的白杨都默不作声的认真开车。
而实际上,这货正从后视镜中偷瞄趴卧在第三排的戾苍,同时暗自在心中抹了一把冷汗:好在它体型太大不能待在前排,否则的话难保自己不会因为担心被咬而一个不小心把车开到沟里去……
所以说我们的天才完全没有考虑过,当一匹狼想要表达对你的恶意的时候,对方的位置无论是在第三排还是在副驾驶其实都没有什么区别的……
在这种静默的气氛持续了大概十分钟左右之后,王骁突然开口道:“叶大哥,我妈妈死了。”
虽然这件事早在叶景言的意料之中,但是面对王骁这样直白的话,他还是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最后只能点头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王骁轻轻的摇摇头,语气平静的似乎在谈论陌生人一般,“妈妈今天早上趁着看守她的人不注意的时候撞墙自杀了,那个禽兽当着我的面把她扔给了丧尸。”他眼神空洞的看着叶景言的方向,自言自语一般的道,“我亲眼看着妈妈自杀,又看着妈妈被那些怪物一拥而上的分食,却连保住她尸体的能力都没有。”
叶景言看着眼前的王骁,心中突然觉得有些堵:不管因为活下去无望还是因为觉得无颜面对丈夫,王夫人自杀的行为自己都没有置喙的余地,但是不知道她在选择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有没有考虑到自己死了之后,才十几岁的儿子要如何独自面对连她这个成年人都没有勇气面对的残酷现实?
想到这里,叶景言忍不住想起初识的时候,身边这个有些内向的少年鼓起勇气苦苦哀求自己去救他的母亲,他抬手摸了摸王骁的头,轻声道:“你母亲的死我很抱歉,但是我很高兴,你活下来了。”
“其实母亲死的时候,我也想死。”王骁在感觉到叶景言的安慰之后,目光的焦距渐渐的锁在了他的脸上,“但是我知道,如果真的死了,就永远也没有办法报仇了。而且我还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一定要坚强,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拼尽全力活下去。”
“只可惜我太弱了,不但不能保护自己的亲人,还要任人宰割。”他看着叶景言,认真的道:“所以,叶大哥,你又救了我一次……”
“这不是我的功劳。”叶景言闻言摇了摇头:“是你救了你自己。我找到你的时候,那个劫匪头子已经死了。”他看着眼睛倏然瞪大的王骁点点头,肯定的道,“还记得让那个人窒息而死的黑气吗?那就是你觉醒的异能——你用自己的能力保护了自己。”
见王骁对自己的话懵然不解,叶景言便耐心的给他解释了有关自然异能者觉醒的情况,不过为了不引起对方怀疑,他只是强调自己看过类似的状况,而且并没有说出有关元晶的事情。
听完叶景言的解释之后,王骁心中乍惊还喜,他呆呆的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喃喃的道:“也就是说,我在危急关头觉醒了异能?”随即,他有些焦急的道,“可是我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用它杀了那个禽兽,还有我现在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使用它……”
“没有关系。”叶景言闻言安慰道,“你既然觉醒了异能便不会再失去它,我先送你去军区驻地你爸爸那里安顿下来,然后你有的是时间慢慢摸索异能的使用方法。”说完,他嘱咐白杨将暖气调大一点,然后又道,“你折腾了一晚,又觉醒了异能,现在正是疲累的时候,先不要胡思乱想,休息一下再说。”
面对叶景言的提议,王骁乖巧的点了点头,将身体缩成一团闭上了眼睛,就在叶景言以为他要睡着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为什么?”
叶景言闻言一愣:“什么为什么?”
“我们只是看那个女人抱着孩子可怜,想要顺手帮她一把。”泪水顺着王骁紧闭的眼角快速滑落,他仿佛在询问叶景言,又仿佛在询问自己,“为什么我们明明想要做好事,结果善心却换来了这样的下场?难道在末世之中,善良是错的?!”
叶景言对这个问题不知该如何回答,在末世中挣扎着生存的人们,已经没有资格去讨论人性的善恶。其实,同样的事情如果放在末世后期,是绝对不会有人去理会这个女人的,因为她身上的破绽实在太多。但是在前期,还是有像王骁母子这样善良的人愿意对陌生人伸出援手,只是这人性中最后一点善良也会很快随着资源的稀缺和秩序的崩溃而丧失殆尽……
实力决定一切,在末世中,如果没有强大的实力,将会连做善事的资本都没有。
好在王骁似乎并没有指望叶景言会给他答案,他抬手擦去了眼泪,在车辆的颠簸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叶景言看着王骁在睡梦中依然皱紧的眉头,心中不由得暗自惋惜:自然异能者天生不如元晶异能者,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王韬身为南部巨擘,本来替自己的独子弄到一枚元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可是现在王骁却在阴差阳错之下觉醒了异能,相当于是被限定了未来的发展,这对于他来说,实在不知道是福是祸……
S市附近的驻军由一个预备役高炮师外加两个工兵团组成,加起来差不多一万五千人左右,他们原本驻扎在一块较为平坦的低洼地带,灾难爆发的时候,驻军师长变为了丧尸,而政委又死在了警卫员的嘴里,所以王韬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这里的最高长官。他本来出生在军人世家,对国家的责任感和骨子里的军人血脉让他在灾难爆发的第一时间便站了出来,指挥着尚有理智的部下与变成丧尸的同袍死战,等到混乱平息下来之后,全部驻军包括后勤人员也只剩下不到四千人,而王韬也成为了幸存者心目中唯一的领袖,顺理成章的接管了整个部队。
突来的异变和市里传来的消息让王韬第一时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作为一家之主,他心中自然惦念着自己的妻儿,可是他还没来得及着手此事,军营中却又传来了消息:几乎所有在战斗中被丧尸弄伤的士兵都变成了怪物,整个驻地因此再度陷入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