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覃松雪问陈恪之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陈恪之道:“宝贝儿,咱们可能会有孩子了。”
覃松雪愣了一会儿,随即兴高采烈地抓着陈恪之的手往自己肚皮上摸:“真的,真的啊?几个月了,我怎么不知道?你听听,有没有心跳……”
陈恪之:“……”
陈恪之把耳朵靠在他小腹上,回道:“八个月了,快生了。”
覃松雪煞有介事道:“诶,咱儿子真小啊,八个月了不会还是个花生米吧?你看我现在这身材,哪像怀孕八个月的,生下来能活么……”
陈恪之被覃松雪弄得受不了,打断他:“得了得了,别闹了啊,我是跟你说真的。”
覃松雪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你没毛病吧?什么孩子,难道你在外边儿偷人了?”
陈恪之:“偷什么偷啊,你想哪儿去了,我是说咱们两个的孩子。”
覃松雪伸手摸了摸陈恪之的额头:“没发烧啊,咱们两个的孩子,是我能生还是你能生啊?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功能,让我看看……”说着就要去脱陈恪之裤子。
陈恪之推开他:“别闹,你听我说。”
覃松雪叉开腿坐在他身上:“你说。”
陈恪之道:“易叔说M大研究出来了一个项目,把干细胞培养成卵子的,然后和精子融合,体外受精,成功之后请人代孕,不会有其他人的基因影响。我觉得咱们可以去试一试。”
覃松雪来了兴趣:“诶,有这个项目?”
陈恪之:“咱们上大学的时候M大不就出过类似的新闻么,不过那时候技术还不成熟,只是理论上能行得通,现在好像成功了,但这种技术不能公开,代孕在咱们国家还没合法。易叔得了消息,让我们过四个月跟他们一起去M市取细胞。”
覃松雪:“那肯定得去啊!”
陈恪之又道:“不过不能保证胚胎发育能顺利,这项技术刚刚起步,生出来的孩子可能有智力障碍、畸形还有基因病……无法保障。”
这是个很沉重的话题,他们的决定将会影响一个小生命的一辈子。
覃松雪沉默一会儿,问陈恪之:“如果孩子生下来有问题,我宁愿一开始就不要他,小时候还好办,等他长大了就没人照顾了,我不想让我孩子受苦。哥,你觉得呢?”
陈恪之道:“总得试一试……如果有问题,咱们就不要了。”
覃松雪长叹一口气:“唉……”
陈恪之:“还有什么办法?如果有问题还坚持生下来他今后会更痛苦,害了他也害了我们,最好在他出生之前做决断。”
覃松雪有点失落:“嗯,你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去试试。现在跟爸妈说说么?”
陈恪之:“先别告诉他们,年纪大了的人受不了刺激,等成功了再说也不迟。”
覃松雪:“好……诶,对了,干细胞是用你的还是我的啊?用了谁的谁就是咱儿子的妈了啊。”
陈恪之:“都取,看谁的能培养成功……不过我估计是你的,你年纪比我小,成功的概率要大一些。”
覃松雪斜眼看他:“那可不一定。”
陈恪之笑:“计较这个干什么,你是爹,我也是爹,俩爸爸有什么不好的?我再和你说一事儿啊。”
覃松雪亲了他一口:“什么事儿啊,比这个还高兴?”
陈恪之:“没这事儿高兴……我找着工作了。”
这两年陈恪之一直待在家里陪着覃松雪写写画画,覃松雪总是带着他参加笔会,手上的戒指戴上后没有取下来过,两人的关系早已成为公开的秘密。书画圈里的人对这些事情包容性很强,大约是因为所有人都比较标新立异,覃松雪异于常人的性向反而显得不那么诡异了,所以也从未有过歧视一说。
但纵然有不同的声音,覃松雪也没有去在意过,他想着过日子是他自个儿的事,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怎么,就因为某些人瞧不起我,我就不过日子了?我还得让他们瞧得起,他们算老几啊,我过个日子得让他们来评判,我累不累?”当书画圈里有人问覃松雪的时候,覃松雪如是说。
明面上的进项一直是由覃松雪来完成,随着他资历越来越老,身价也越来越高,逐渐在全国派上了名号。而且他不像某些人那样,有订单就画,他基本上是凭着自己乐意,想画多少就画多少,一个月很少有成品完成,基本上都是练习,所以他的作品价格比同层次的人更高。
陈恪之一直守着他的证券市场,日复一日地在进行数据分析,还学了编程,白天起床就和覃松雪在书房里呆着,写一些覃松雪看不懂的东西。覃松雪问了两回,觉得太过复杂便没有管过了,对于自己不感兴趣的事物,覃松雪一律不想多费脑细胞。
“你什么时候找到工作的,我怎么不知道?”覃松雪把额头抵在陈恪之的额头上,两人靠得急近。
“X私募基金投资顾问团队……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忙这个,你都没问我。”
覃松雪:“这些东西我读书的时候就不太懂,你能赚多少钱啊?”
陈恪之:“月薪六万,除了这个,我还建了个投资群。”
覃松雪:“那是干嘛的?”
陈恪之:“嗯……简单的说就是我把我看好的股票发给他们,告诉他们怎么去投资,然后他们把收益的5%给我。现在有两个群,另外一个群里面只有十几个人,他们得把收益的10%打到我账上,那个群的投资策略更详细。”
覃松雪:“那他们就那么相信你?”
陈恪之:“因为我也买啊,我把我的流水截图给他们看了,我自己买了他们也愿意投,之后进群的人会越来越多。每个人5%,加起来得有多少?而且我推荐的都是短线或者中线。所以今后我收入肯定比高了。”
金融与政治的关系向来十分微妙,二者从未分开过,陈恪之花了几年的时间成功地从散户变成了庄家。陈思绮即将步入政坛,她的背后站着的不仅仅是陈建军,而且有陈恪之,她的根基比原先的陈恪之更稳。
覃松雪亲了他一口:“知道你厉害,又得换你养我了?”
陈恪之:“当然还是你养我,我卡全给你管……咱们家那车该换了,你有看中的没?”
覃松雪:“这次买个越野吧,视线好一些,小车坐太久了。”
陈恪之:“行,下个星期咱们去看看?我出钱还是一人一半儿?”
覃松雪:“一人一半吧。”
由于两人都没有稳定的工作,所以不能贷款,好在两人的经济情况都不错,全额付款对于他们来说不算难题。
四个月后,两家人一起前往M市。
高丞曦特别鄙视覃松雪:“你怎么什么事儿都得占便宜啊?这回又让你蹭上了。”
覃松雪把脸凑上去,用手在上面拍了拍:“不服你来打我啊!”
陈恪之:“……”
易修昀:“……”
高丞曦正要举起手,易修昀提着他衣领把他拉了回去:“别丢人!”
陈恪之正在开车,无语了看了覃松雪一眼,分明也在嫌弃他丢人。
覃松雪无所谓地撇撇嘴。
这几个月之内四个人都十分注重生活品质,早睡早起,还起床锻炼身体,在小区内跑步,就为了将身体调整到最好的状态,降低胚胎合成后的风险。
干细胞取的是皮肤上的,四个人都提取了一点,易修昀说他年纪大了,不可能成功,高丞曦说那不一定,凡事都有个万一,就算他的细胞不能被培养出来,精子还有活性。合成不成功就一直试,总会有一天能成。
一个月后易修昀和陈恪之都接到了相关负责人的电话,说两对细胞都受精成功,并且发育不错。
“哥,谁的细胞培养成功了啊?”
“你和高丞曦的……大概你们年纪小一些吧,真是巧了。”
那边的负责人没有透露代孕母亲的任何信息,易修昀他们也不想和她们有任何联系,以免产生不必要的纠纷,事成之后把剩下的钱打过去变再也瓜葛了。
不过在他们的强烈要求下,那边的人每个星期都会将胎儿的影像发过去。
覃松雪把这些图片全部打印了出来,问陈恪之:“哥,你说这么小个花生米就是咱们儿子?黑糊糊的,我找了老半天呢……”
陈恪之把平板递给覃松雪:“我找了一组图,这个更容易看出来一些。”
覃松雪看着屏幕道:“诶,这怎么还有颜色啊?怪像的。”
陈恪之伸手指了指其中一张:“计算机模拟的,你看,咱们儿子大概在这个阶段。”
覃松雪:“嘿嘿,长得真像小外星人,脑袋好大,要是咱儿子是大头娃娃怎么办?脑袋太大站不稳,得用棍子撑着……”
两人坐在沙发上,陈恪之把覃松雪圈在怀里,把屏幕往下拉:“你又没给他喝劣质牛奶,长不成大头娃娃,你看……他越长越大,脑袋就显得小了,还有手指头也出来了。”
覃松雪:“诶,真是……真小,真好玩儿。”
陈恪之拍拍覃松雪:“你先看着,蛋蛋要晒太阳了,我去看着它。”
覃松雪站起来:“快去吧你。”
胎儿接近六个月的时候,覃松雪和陈恪之分别拨通了父母的电话,告诉了他们这个消息,让他们安心等待孙子降生。
在高兴的同时,覃母还问了他们这个举动会不会有风险,毕竟是在国内做的。
陈恪之说全过程非常保密,易叔介绍的人他们信得过。
覃母说让他们小心为上。
陈恪之说他会的,行事尽量低调,看孩子长得像谁,如果像他多一些就随他姓,对外说那是他儿子,如果像覃松雪多一些办法一样。
这的确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覃母点了点头说好。
陈恪之和覃松雪的孩子出生早两天,但四个爸爸还是一起去了,细胞融合成功的时间差不多,易修昀和高丞曦决定提前候着。
“宝贝儿不紧张啊,又不是你自己生,再等等,就快出来了。”
覃松雪咬着下嘴唇,一直坐立不安的,目光忐忑地看着陈恪之:“还不如我自己生呢,至少我知道怎么样了……急死我了。”
陈恪之安慰他:“乖啊,过几年科技更发达了,给你植入个人造子宫,你自己怀自己生,这一胎是儿子,下一胎咱们生个女儿啊。”
覃松雪想到自己挺着肚子怀孕的场景,被雷得打了个哆嗦:“我才不生,要生你生啊!”
高丞曦小声骂覃松雪:“三十多岁了也还是个逗比。”
覃松雪瞪他:“别以为你说得小声我就不知道你在骂我!”
高丞曦挑衅地看他一眼。
陈恪之无可奈何道:“别吵了。”
孩子的降生很顺利,一出来连保温箱都没进,覃松雪看到那个红彤彤皱巴巴的小东西心情十分复杂,趴在玻璃窗上看他,半晌没说话。
他说不出内心的那种雀跃感,在他的生活中只有他与陈恪之的二人世界,他甚至都没有自己已经当了父亲的自觉。
躺在小床上面闭着眼的小家伙就是他和陈恪之的儿子?
陈恪之推推他:“想什么呢?”
覃松雪犹豫道:“这么丑……是我儿子?长得跟我一点也不像啊,是不是抱错了?”
陈恪之:“……”
陈恪之:“说什么呢你,过两天就好了,你看他鼻子,不和你一模一样吗?”
覃松雪认真看了看:“嘴像你……诶,眼睛还没睁开,不知道像谁。”
陈恪之:“像你就好了,你比我好看。”
覃松雪忽然想起了什么,小声对陈恪之道:“你之前不是跟我妈说,这孩子长得像谁就跟谁姓么?现在看上去跟咱们都像啊,怎么办?”
陈恪之笑笑:“我无所谓,跟谁姓都一样。”
覃松雪想了想:“还是跟你姓吧,你更适合当爸爸……我……我不太懂怎么教孩子。”
高丞曦凑过来道:“你们两个偷偷摸摸说什么呢?话说这孩子名字取了吗?”
覃松雪摇头:“还没……哥,给他取名字没?”
陈恪之:“一直没想好。”
小家伙的名字问题已经被四位老人讨论过,但覃松雪说等他出生后要上户口了也不迟,所以拖到了现在也没个结果。
覃松雪:“要不这样,哥,他跟你姓,然后名字第二个字用我的姓。陈覃什么什么的,挺好。”
高丞曦囧道:“你儿子大名干脆叫陈情表得了。”
覃松雪:“滚,你儿子还叫高乐高呢!儿子跟我哥姓,名让我爸取吧,反正这小东西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
正说着话,陈情表小朋友醒了,闭着眼睛哇哇大哭,把四个大人都吓了一跳。
陈恪之摇头叹气,对覃松雪道:“这还真是遗传啊,你小时候嗓门也这么大。”
覃松雪哦了一声,不搭理他:“这小东西是饿了吗?”
婴儿的皮肤细嫩有弹性,覃松雪不敢贸然抱他,尤其是他脑门还没有完全闭合,头顶一直在随着心跳的频率跳动着,生怕碰坏了,只时不时地用手指尖戳他的脸。
“好软……”覃松雪第一次碰到他的脸,带着十二分的小心,“儿子,我是你爸爸,咱们商量个事儿好么,你能不能睁开眼看看我?”
陈情表小朋友懒洋洋地抬眼皮,看了自己覃松雪一眼,不到一秒又砸吧嘴闭上了,窝在陈恪之怀里睡觉,完全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覃松雪:“……”
覃松雪瞪着眼睛道:“这小东西架子挺大啊!”而后又特别不爽地戳了戳他,结果只是让这小子转了转头而已。
覃松雪奇道:“这小兔崽子随了谁啊?太臭屁了。”
陈恪之笑笑:“大概像我?我爸说我小时候就这样,谁也不搭理,拽得二五八万的。”
覃松雪嗤了一声。
陈恪之又道:“儿子,我也是爸爸,睁下眼睛好吗?”
陈情表压根没搭理他,一直闭着眼睛,连脑袋都懒得转了。
陈恪之:“……”
覃松雪哈哈大笑,相对而言这小子更给他面子一些。
“要不要抱抱这小子?”陈恪之小心翼翼地把陈情表递给覃松雪,“手一上一下,像我刚才那么放着……对,就这样……”
覃松雪张着双手不知所措,小家伙放在他手臂上的那一刻,他浑身都僵硬了起来。
“有什么感觉?”陈恪之问他。
覃松雪整个脊背都是挺直的,盯着陈情表的脸,结巴道:“感觉好小,好软……他都不动的吗,是不是睡着了?”
陈恪之笑道:“没睡着,睡着了他会张嘴。现在他太小了还不会动,翻身还得让我们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