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丹青(小痞子圈养计划[书法])下——逸绍

作者:逸绍  录入:03-08

作品左侧用的朱砂题跋,落款则为黑色,整幅作品以黑色和红色作对比,惊艳之感扑面而来。而覃松雪的行书也不失为点睛之笔,他主攻的行书为赵孟頫,他的字本身以唯美着称,同时覃松雪还学了二王,二者的风格结合,用来题跋和落款,让作品更为潇洒率意。

得到点评后的覃松雪几乎开心得哭了,他的付出与努力得到了最高层次的认同,入展后得到的1000块奖金对他而言意义十分重大。

这是他人生的分界点。

他爸爸花了三十几年做到的事情,他不到二十年便做到了,并且还成为了整个省年龄最小的会员。得到了会员的资格,可以说是前途不可估量。

那一天覃松雪哽咽着给他妈妈打电话,告诉她自己已经实现了梦想,今后一定会更加努力,几年之后要超过他爸爸和易修昀。

覃母对他说了恭喜,同时还告诉他人外有人,不能沾沾自喜,今后不要松懈。

覃松雪满口答应,两个人隔着电话说了很久,覃松雪问他妈妈能不能多来n城一些时间,覃母说市里工作很忙,但放假一定会抽空过去。

覃松雪沉默了一会儿说,妈妈要不等我大学毕业你就不干了吧,太累了,我和爸爸可以养着你。

覃母笑着道,为官为民,我现在还年轻,等工龄到了三十几年再退休,不碍事。

覃松雪有些不高兴,慢慢说,妈妈你一定要注意身体,很多工作可以让手下的人去做,没必要亲力亲为,要不然总是一着急就生病。

覃母说我会注意的。

覃松雪说妈妈再见,要是国庆你不能来n城我就去s市找你。

覃母说好。

挂了电话之后覃松雪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有些低落,甚至冲淡了他入展的喜悦。

从他很小的时候开始,覃母工作就十分累,总是在为各种事情奔波着,在覃父离开的那几年中,覃母一个人承担起了家里所有的担子,并且义无反顾地默默支持着覃父。在他念初中的时候覃母因为工作的原因病倒了不止一次,他爸爸去s市的次数越来越多。

但覃母为了那一方的百姓所做的牺牲似乎并没有得到回报,反而在他即将高考的时候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而他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尽管到了后面能平冤昭雪,但这件事对覃母以及他们整个家庭产生的伤害是无法磨灭的。

覃母一直就是个非常坚强的女人,什么都无法打败她,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去保护覃松雪。

如今回想起来覃松雪心里有些难受,他对他妈妈亏欠了太多,这近二十年的时间,一直是她在付出着,而自己则一味的接受。现在他终于有了可以赚钱的能力,可以正式步入社会后,他妈妈却拒绝了他的好意。

付出却完全不求回报。

“我一定会好好对我妈妈的。”覃松雪一边填会员的申请表,一边对陈恪之很坚定地说,“我会一直劝她辞职,她已经辛苦了这么多年,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等s市变得越来越好,我妈妈身体越来越差,我和她聊qq的时候她不肯跟我视频,肯定是她又瘦了,不想让我看见。如果我没三十岁她就……呸,呸,呸!说什么呢我……真是……总之我就是不想让我妈妈太累。”

“我高考之前她还对我说有一个好身体是最重要的,现在呢?我身体这么好,她自己垮了。就算她做出再多的政绩又有什么用,顶多被宣传几年,留个什么所谓好口碑,再然后谁还会记得她?而且她只是个副市长,那些人夸人从来都只夸书记和市长,根本没有我妈什么事儿。”

陈恪之摸了摸他的头,对他道:“这是你妈妈的责任,就像你以后成了书法家,往大了说就是必须要传承中国的文化,往小了说就是你必须得写好每一幅作品,这是你的职业操守。黎阿姨的责任在整个s市,她的愿望就是s市能够越来越好,所以她才会那么辛苦地去工作。你练字的时候在高丞曦看来也很不可思议,为了一个字的字形能斟酌一两个小时。你妈妈的人生就是为了那一方的百姓,这非常崇高和伟大。”

“这就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陈恪之拉着他的手,莞尔道,“就像我们两个一样。”

覃松雪眨眨眼,呆呆道:“我以前和茜茜说的话你都知道了?”

这下换陈恪之纳闷了,问他:“你和高丞曦说了什么?”

覃松雪:“啊?”

陈恪之挑了挑眉。

覃松雪撇撇嘴说:“没什么、没什么……”

陈恪之失笑,无奈地捏了捏他的鼻尖。

第116章

在申请了会员之后,易修昀给他身在帝都的师父打了电话,并且把电话给了覃松雪,让覃松雪直接和他联络了一回。

覃松雪拿着电话手有些打滑,瞟了陈恪之好几眼才颤着声音开口:“……喂?”

没有想到电话那一头的声音异常年轻,听上去比易修昀大不了几岁。

“诶,喂喂喂,覃松雪小朋友是吗?我姓曾,我叫曾筠清,你叫我曾老师就行了。”

覃松雪自从小学毕业以后就没人叫过他小朋友了,一时间又窘又好笑,回答道:“曾老师好,我是覃松雪。”

“过段时间来帝都跟我学写字是吧?听说你这次入了国展?不错嘛,易修昀说你今年才19,以后的路还长着,再过几年写幅作品争取获奖。”曾筠清似乎在吃东西,电话里不断地传来咀嚼声,覃松雪有些不相信这就是他将来的师父,所谓的大师怎么会是这种样子?看了易修昀一眼,发现易修昀神色并没有异常。

于是继续说道:“啊……谢谢曾老师,我会继续努力的。”

曾筠清一边嚼着东西一边说:“你什么时候有空,来帝都一趟,见个面,我请你吃饭……嗯,最近我们乐队要开演唱会了,你也来听听呗。”

覃松雪:“???”

即使不知道曾筠清是什么意思,覃松雪还是赶紧回答道:“哦哦,好的,好的……”

曾筠清:“演唱会就在下个月,你关注我微博吧,上面有消息发布。”

又随便扯了几句之后曾筠清就说要挂电话,似乎特别忙。覃松雪放了电话,诧异地看着易修昀:“易叔,你确定你没有打错电话吗?”

易修昀好笑道:“我师父是摇滚乐队主唱。”

覃松雪:“……”

陈恪之:“……”

覃父在一旁接口道:“对,他只比我大几岁,乐队主唱,美院的教授。唱歌很好听,经常让我们去捧场。”

覃松雪:“这也行?”

易修昀笑着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等你到了帝都后知道了,你在杂志、报纸上看到的那些所谓的大师,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儿。真正的大师没那么大的架子,和普通人一样,没分别。那个齐老,八九十了,上课的时候满口黄段子,我操……”

覃松雪听过齐老的名头,那是当代的国学大师,以前的课本上还看到过他的名字,听道易修昀说的话有些不相信,又看向他爸爸求证。

覃父笑着摇头:“他确实是那样的。”

覃松雪彻底无语了。

覃松雪没有微博,但曾筠清提到了后,就立即去下载了一个客户端,注册了个号摸索一阵后找到了曾筠清的账号,上面填的简介确实是乐队主唱和美院教授,粉丝只有五位数,再看看他的微博量,居然也是五位数,覃松雪被这个数字震惊了一下。

去帝都并不需要很长的时间,覃松雪请了三天假,让易修昀带着他去了,覃父原本是想去s市陪覃母,但斟酌了一番后还是选择随同,留陈恪之一个人守家。陈恪之想了想,买了张回小县城的高铁票,看他爸妈去了。

于是n城的房子里空无一人。

覃松雪从未来过帝都,这个城市对他而言太大,n城的面积不及帝都城区的五分之一,平时在n城坐公交他都嫌远。因为这回来是拜访曾筠清的,所以并没有人来接,出了高铁站后易修昀问覃家父子要不要打的,覃松雪说他没有坐过地铁,想试一试。易修昀问他,你确定要坐地铁?覃松雪坚定地点了点头。

结果显而易见,在帝都体验了一把挤地铁的感觉后覃松雪说再也不想出门了,以后一直呆在学校算了。这哪里是出门啊,这比打仗还痛苦,下地铁的时候他被汹涌的人流从门口又挤了回去,好几次都差点和易修昀还有覃父走散。

“易叔,咱们还是打的吧。”覃松雪愁眉苦脸道。

出了地铁站,覃松雪原本是白色的板鞋上面多了十几个脚印,身上穿的衬衫也变得皱皱巴巴的,头发也乱了。覃松雪掏出手机,调出前置摄像头,觉得他现在的形象和要饭的已经差不离了。

按下静音键自拍了一张照片,给陈恪之发了过去。

【覃大爷:哥,我再也不要坐地铁了。】

覃父道:“别老是玩手机,当心没电,你那个手机又不能换电池。”

覃松雪:“哦。”在锁屏之前又看了一眼,发现陈恪之没有回他消息,估计又在忙。

曾筠清在早上就接到了电话,推掉了下午的活动专门等他们来,覃父告诉覃松雪,这是易叔的面子,还告诉覃松雪一定要懂礼貌。

覃松雪说,爸,我都这么大了知道分寸,您别老操心了。

易修昀拍了一下覃父的肩,笑着调侃覃父说老四你儿子长大了翅膀硬了,不让你管他了有什么感想。

覃父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曾筠清的家离美院不远,易修昀说因为帝都的交通状况十分堪忧,所以曾筠清才买了那边的房子,学生过来找他也很方便。

他们坐的的士正处于堵车的中间路段,覃松雪郁闷地点点头说他以后来这边念书除了学校哪里都不想去。

堵车的时候比较无聊,因为要节约电,覃松雪没有玩手机,司机大叔很健谈,但是说话语速特别快,覃松雪听的不是特别懂,干脆就不听了,一个人望着窗外的建筑物发呆。只有易修昀语调欢快地跟司机大叔在天南海北地一顿乱侃。

坐在的士上,覃松雪深切地感受到了帝都的大,但相对的,他有些自己过于渺小的感觉,心里有些空,似乎有些想念陈恪之了。高三才分开四个多月,他都受不了,必须天天和陈恪之联系,g省到n城的距离没有n城到帝都那么远,陈恪之过来更加麻烦,这几年内他们见面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

想到这里覃松雪心里有些难过。

他又想起了以前读高中的时候陈恪之让他报n大的事情,陈恪之说的那些理由乍一看非常有道理,但是现在仔细想想似乎有些说不通。

陈恪之是保送n大的,保送的难度要比自主招生大,那时候他为什么不报帝都的q大或者z大自主招生,按照陈恪之的成绩,自主招生通过是八九不离十的事情。读完本科,甚至念完研究生,他还可以回到n城,并不一定要留在帝都工作。就像易修昀那样,毕业之后也没有留下来,反而去了n城。

如果陈恪之选了帝都的大学,他选了帝都的美院,现在他们就不用分开这么远,至少每个星期都可以见面。

所以他为什么还要执意选n大?

覃松雪想不明白。

这个问题他不能去问陈恪之,因为每次他和陈恪之起争执,最终都会被陈恪之的逻辑给绕进去,然后不了了之。

因为堵车的原因,原本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硬生生变成了三个小时,

但是曾筠清似乎不着急,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来。

下了车之后覃松雪有点紧张,他没有见过曾筠清,并且他从未接触过覃父和易修昀之外的老师,即使已经通过电话,感觉到曾筠清是个非常好相处的人。但他对老师仍然有天然的畏惧感。

摸了摸手机想给陈恪之发条信息,又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有些胆小了,只是去见未来的师父就紧张成这样,以后还得和他朝夕相处,到时候怎么办?

于是覃松雪一边机械地跟在易修昀后面,一边挣扎着要不要跟陈恪之说。

最终覃松雪还是没能忍住,掏出了手机,按了home键,解锁后看到陈恪之发来了一条微信。

【鸣虫之首:没事儿别出去玩呗,到时候我来看你你在学校等着就成。】

【覃大爷:嗯,我要去见曾老师了,祝我好运吧,mua~】

【鸣虫之首:不要紧张,曾老师看上去不凶,你别怕。】

【鸣虫之首:—3—】

覃松雪盯着那个颜文字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这是陈恪之发过来的,退出微信聊天界面,又进去点开了联系人的资料,发现那确实是陈恪之的账号,于是深深地惊悚了。

平时严肃成那样的人,也会发颜文字了?

覃松雪抬头看了一下,发现易修昀和覃父已经走远了一大截,赶紧跟了上去,手上没停,给陈恪之发了个问号。

【覃大爷:?】

【鸣虫之首:没看懂?刚学的,就是亲你,没什么。】

覃松雪想象了一下陈恪之嘟着嘴的样子,没忍住噗地笑了出来,覃父回过头问他:“怎么了?”

覃松雪赶紧收敛了表情,一脸憋笑的纠结状:“没什么,我刚刚刷了一下微博,看到个好玩儿的。”

覃父:“别玩手机。”

覃松雪:“嗯,知道啦!”

待覃父回过头后,覃松雪立刻给陈恪之回了最后一条。

【覃大爷:爱你,我去找曾老师啦,北北—3—】

【鸣虫之首:88】

和陈恪之说了几句话后覃松雪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曾筠清的家和覃松雪他们在n城住的那套比起来并不算大,普通的小区,四室两厅。上楼梯的时候覃松雪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耳膜似乎都在随着心跳在震动,胸腔被心肌的运动弄得砰砰响。

曾筠清就住在四楼,到了门口的时候覃松雪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手汗,易修昀按下门铃,覃松雪咽了咽唾沫静静地等着曾筠清开门。

曾筠清的微博上面发了很多他自己的照片,但真人看上去更显年轻,四十左右的样子,很普通的样貌,带着一副金属框眼镜,体型微胖,混进人群就会被埋没的气质,所有的特点综合起来让覃松雪无法相信他居然是当代著名的书法家。

第117章

曾筠清看上去十分热情,把拖鞋全部拿出来摆在门口,道:“快点进来吧,家里没人。”

易修昀一边脱鞋一边问:“师娘呢?”

曾筠清:“带着冬冬出去玩儿了……这几年没见,你小子怎么看上去比以前滋润了啊?在n城那边是不是找着人重振雄风了?”

易修昀笑了笑:“我他妈都多大年纪了,振什么振。”

曾筠清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肯定道:“你身边肯定有人了。”

覃松雪在后面探出头,插嘴说了一句:“曾老师好!”

曾筠清见到他明显眼前一亮,道:“诶,你就是覃松雪?跟覃柏安长挺像哈。”

覃父在覃松雪后面,也跟曾筠清打了招呼,喊了一声老师。

曾筠清招呼他们进屋,说:“我也不知道你们喝不喝茶,要喝的话自己倒吧,桌上有,喝水的话旁边有饮水机。”

覃松雪:“……”

易修昀小声对他说:“没事儿,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放松一些,曾老师人不错。”

覃松雪表面上应着,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忐忑地坐在沙发上摩挲着手指。

曾筠清家里摆了许多看不出年代的精美瓷器,墙壁上挂着一幅当代大师的隶书作品,覃松雪查过,知道作者是曾筠清的师父,如今已经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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