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衣古柳巷 上——栗瓜沫沫

作者:栗瓜沫沫  录入:03-10

得了借口,林夏安一溜烟地跑走了,高格想拦着他解释两句都来不及,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媳妇儿跟着别人跑了,心酸啊!

“头儿,好可怜!”

“都是你们这些兔崽子!都跟你说了我媳妇儿胆子小,惊不起吓!你们不听,非要跟着来闹腾。这下好了,人都给你们吓跑了!”

“头儿,嫂子哪里是胆子小,分明就是脸皮儿薄好不?”

第十五章

终于摆脱了那群神经病,林夏安这才松了口气。果真,能跟高格扯上关系的人都不正常,再看看林向晨,那嘴角都快咧到耳根的傻样,果真也不正常!

忙活了半天,其实也就是跟着新郎倌到处转转,招呼应酬客人。林夏安摆出自己的招牌微笑,成功在一众叔叔阿姨面前获得了极高的印象分,不一会儿,就有好几个阿姨拉着他的手要给他介绍对象。林向晨在旁煽风点火,力捧自己这个宝贝弟弟,什么国际知名的音乐家、钢琴师,简直越说越离谱。这下好了,那群阿姨们都快要疯了,前仆后继地涌过来,非要给林夏安落实终身大事。搞得林夏安一头两个大。

微笑着拒绝了又一个妄图把自家闺女介绍给林夏安的婶婶,林夏安偷偷躲到一旁,抬手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也该到了举行仪式的时候。

到处打量一圈,终于看到了正坐在角落里,闷闷不乐的高格。林夏安扯开嘴角,大声喊道:“喂,高格……”

不知道是不是没听见,高格没理他,依旧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头儿,嫂子在叫你呢!”最后,还是旁边的薛军推了高格一下,那人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看了过来。

“过来一下!”林夏安对他招招手,根本不觉自己潜意识里已经对高格放下戒心,甚至有些依赖了。

“媳妇儿,怎么了?”

“拜托你个事儿。”

“什么?”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明显心不在焉。

“小伙子好好干,我看好你哦!”林夏安笑着,将手里的伴郎胸花别到高格胸前,拍着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媳妇儿,你干嘛去啊?”看着胸前林夏安亲手别上的伴郎胸花,高格有些不明所以,就这么掉包了,林向晨不会拿他出气吧。

“一会儿新人进场的时候,我要去配乐演奏,你先帮我顶替一下。”

“是,保证完成任务!”高格倒也配合,立正站好后,还不忘规规矩矩地敬了一个礼,看得林夏安乐不可支。

“加油!”

“媳妇儿,表现好了有赏没?”

“讨打吧你?少贫了!”

“亲一下?”

“滚!”

林夏安转身跑掉了,高格在后面笑得见牙不见眼。

进了酒店大厅,安果真在台上看到了一架钢琴,走进一看,林夏安更是惊呆了,施坦威的皇冠宝珠系列,售价绝对在百万之上,而且还不仅仅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看来,这位秦老板也不是位普通的商人啊。

也不多想,林夏安直接上了台,顺便找找手感。

“秦老板……”

突然瞥见那个人影,林夏安还是有些惊慌的,匆忙起身,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了。台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气氛更是尴尬至极。

“林先生请放心,秦某对林先生绝对毫无恶意。”

“秦老板说哪里话?我们并不认识……”

“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那一瞬间,林夏安绝对在他身上感觉到了浓浓的杀意,背上冷汗都下来了。“而且,相信你更认识一个人。”

“不,我不认识!”林夏安脑中紧铃大作,想也不想就摇头否认。

“林先生,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秦老板突然变了脸色,狠狠地瞪着林夏安:“秦某人只是想知道,害死我弟弟那人究竟是谁?”

“秦老板,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你知道的,不是吗?小天可是说过,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你到底是谁?”

“林先生那么聪明,你早就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不可能……”林夏安觉得身子一软,险些站立不稳。是的,他已经猜到了,从那人自称姓秦时,他就隐约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只是固执地不愿意事实相信而已。

“秦老板,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再死揪住过往不放也是无济于事。看在小天的面子上,别再追究了。”

“说得倒轻巧!那我弟弟不是白死了吗?”

被迫回忆这些往事,林夏安本来就有些生气,这时候更是语气不善:“秦先生应该知道,当年那件事只是意外,谁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局。虽然以我的立场,那人确实罪该万死!”

“既然你都觉得他该死,为什么还要包庇他!”

“秦老板或许不知道,小天临死前一直是我在陪着他。从住院到离世,他一直不断地在给那人找各种借口,虽然直到现在,我还是不觉得那人当时见死不救是情有可原的。但是很明显,我没有资格怨恨,因为小天已经释然了。”

“小天怎么可能会释然,那孩子……”

“秦老板,你真不是一个称职的哥哥!”

秦老板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看着林夏安,笑得一派和蔼可亲:“确实,我不称职。但是林先生,我从未嫌弃过小天,哪怕他的存在一直是我们秦家的污点。”

林夏安不置可否。眼前这人,在小天死后这么多年突然出现,满嘴大义地要替弟弟讨回公道,可是,谁又能说得清楚呢?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年的事情真的只是一件意外。

“秦老板,你想知道的事情,我真的无可奉告。”林夏安还是咬死不松口,逝者已矣,当年的事也该一并埋葬了。

“林先生,你跟小天所描述的有些不一样。”

“是吗?人是会成长的,总不能一辈子一成不变吧。”

“那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

“请说?”

“为什么执意要维护那个人?”

林夏安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因为小天曾经说过,他比世上任何人都还热切地希望那个人能够幸福,我想,他也不会希望……”

秦老板突然大笑出声,看着林夏安的眼神更是意味深长。“有意思!林先生,我有些后悔怎么不早点儿认识你了。”

“秦老板太抬举我了。”

“对了,林先生,鄙人单名一个翰字。”秦老板伸出手,一副规矩的社交派头:“今天有幸认识,希望能跟林先生交个朋友。”

“很高兴认识你。”林夏安跟他握了握手,他觉这人手还真不是一般的凉。想起小天曾经跟他说过,体温低的人普遍绝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林先生,我不会放弃追查的。”

“言尽于此,是我作为朋友的义务。至于剩下的,那就是你们秦家的家务事了。”林夏安突然笑了,摆出一个无可挑剔的笑容,看得秦翰止不住点头。这个林夏安,果真是不简单!还真是任性啊!

只要不是从自己口出得出结论,其他的全部无关紧要吗?

第十六章

“媳妇儿……”

不知什么时候,高格也跟着进了大厅,见林夏安躲在钢琴后,赶忙三两步跑上台来,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样。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呗。”突然,高格收敛了笑容,往秦翰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皱眉说道:“那人怎么回事儿啊?找你麻烦的?”

“我哥大喜日子,你说什么呢?”林夏安瞪眼。

“难不成还真是你朋友,怎么看上去怪里怪气的?”

不得不承认,高格这厮的直觉还挺敏锐的。不过此时,林夏安一点儿也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没必要。

“你进来了我哥怎么办?你现在可是伴郎,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新郎官才对。”

“哎呀,麻烦死了!”高格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眉头都快挤到一堆了。“媳妇儿你不知道,向晨看到我带着伴郎胸花的时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就差没指着我的鼻子骂……”

“你太小看我哥了,大喜日子,他才不会骂人,给自己找晦气。”

“可是那低气压也太瘆人了,受不了!”

“受不了也得给我顶着。”

高格表情更纠结了,期期艾艾的。“媳妇儿……”

“好了好了,算是帮我一个忙成不?我这儿实在是走不开。”

“那你先去跟林向晨解释清楚,我不要……”

“先解释清楚就不叫惊喜了,懂不?”林夏安白他一眼,耐着性子安抚道:“乖,这么点儿小事都搞不定,要你有什么用啊?”

果真,一听这话,高格马上垮下脸来,气呼呼地走了。

林夏安也有些后悔,刚才的话是不是说过头了,毕竟,高格也没义务非要接自己的烂摊子,无端受林向晨的恶气。

不过人都已经被气走了,难不成还让林夏安追过去道歉?林夏安一时也拉不下脸来,要是高格不计较也就算了,要真惹火了那人,就一拍两散伙,阳关道独木桥各不相干。

宾客们陆续进场了,林夏安重新坐下来,开始准备他分内的工作。

按下第一个音的时候,整个儿酒店大厅跟着静了下来,因为新人们踩着红地毯进场了,全场跟着响起热烈的掌声。

瓦格纳的《婚礼进行曲》。

这是一首广为流传的婚礼背景音乐,很多人都拿来做新人入场举行婚礼的庆典音乐,林夏安考虑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遵照以往的先例。

林向晨一进场就看到正端坐在钢琴前给他们伴奏的林夏安,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起初,看到自己弟弟竟然把高格推出来顶替伴郎时,林向晨一直以为那个爱闹别扭的小子还对自己心存不满,所以半途落跑了。

可是眼下,除了感动,林向晨实在找不出别的词语形容自己的心情。

林夏安弹得很认真。对于这个表哥,林夏安是真心亲近,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极好,从懵懂孩童到长大成人,林夏安很庆幸,一直都有这个哥哥陪伴自己。

哥,祝你幸福!

再然后,就是新人上台,在主持人渲染的热闹氛围中拜天地高堂,然后交换戒指,等林夏安下台,重新坐到高格旁边的时候,婚礼正进行到了一个小高朝。

众人都是诧异的,谁也没有想到,林向晨那个二愣子竟然会有这么浪漫的时候,居然偷偷准备了一份保证书,当场盖上了大红手印,并当众宣读出来:

“本人林向晨,立志做一个称职的好老公,特向杜欣怡小姐郑重保证如下:1、老婆永远是对的。2、如果不是,那肯定是我想错了。3、如果我没有想错,那一定是我听错了。4、如果2、3条都不符合,参照第一条执行。

并附加承诺如下:

1、老婆化妆时要快乐等候,衷心赞美,不得有不耐催促之行为。

2、老婆购物时要勇于付款,多加鼓励,不得有不情不愿之行为。

3、老婆给钱时要含泪感激,省吃俭用,不得有奢侈浪费之行为。

4、老婆上菜时要暂不绝口,多吃几碗,不得有偏食挑菜之行为。

5、老婆睡觉时要炎夏扇风,寒冬暖被,不得有打呼抢被之行为。

6、老婆不在时要朝思暮想,守身如玉,不得有拈花惹草之行为。

7、老婆生气时要跪地求饶,恳求开恩,不得有不理不睬之行为。

8、老婆训诫时要两手紧贴,立正站好,不得有心不在焉之行为。

9、老婆打我时要任其蹂躏,谢主隆恩,不得有还手瞪眼之行为。

10、老婆危险时要奋不顾身,慷慨牺牲,不得有贪生怕死之行为。

以上十条,本人保证身体力行,特此为据。”

底下宾客早就笑成一片,林夏安也忍不住乐了。

他以前可从不知道,林向晨这小子还有这么搞笑的一天,真是小看他了。不过看杜欣怡的表情,确实是感动超过了惊喜。

“媳妇儿……”

林夏安转头,皱眉看着高格。现在,林夏安有些后悔了,他怎么就一时脑袋发昏坐到高格他们这桌来了呢?这不是自个儿往火坑里面跳吗?

这桌都是高格的战友们,每个人都是那副深不可测的表情,看得林夏安浑身直冒冷汗。

“高格,这儿……”不知哪儿喊了一声,高格刚刚酝酿好的情绪一下子就卡在喉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高格气昏了头,也不回头,直接大嗓门喊了一句:“别叫我,忙着呢!”

“嘿,你小子!”那声音更响亮了,不一会儿,一个身着军装的中年人直接杀到面前:“你小子行啊!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高格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傻笑道:“参谋长……”

很少看到高格吃瘪的样子,林夏安对这位中年人很是敬佩,可刚等他一回头,脑子嗡得就炸了。 他绝对想不到,他们竟然还会再见面。

“夏安,好久不见了。”

深呼吸一口气,林夏安佯装淡定地起身,平静地说道:“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还在怪我吗?”

“闭嘴!”

“我,真的很抱歉……”

“滚!”

整桌人都愣住了,包括高格。

这时候,旁边突然冲出一个年轻的小兵,挡在林夏安面前,怒斥道:“你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嘴巴这么毒,知不知道尊重人啊!”

“我的尊重不是给这种人用的!”

“你……”那小兵涨红了脸,张牙舞爪的,似乎马山就要扑过来暴揍林夏安一顿。高格赶忙起身,将林夏安护在身后。

“高队长,你让开!”

虽然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高格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他媳妇儿,定定地站着,高格仰着头,没动。

“小柏,别惹事。”见林夏安不搭理自己,那人悻悻地走了,刚才跟高格热情互动的中年男人一脸尴尬,最后神色诡异地看了高格一眼,跟着离开了。

高格一头雾水,刚想开口询问,可见林夏安一副恍恍惚惚的样子,又觉得心疼。这么一闹,林夏安也没心情吃饭了。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

“夏安,你小子给我过来!”

听到声音,林夏安下意识地抬头,尴尬地喊了一声:“妈……”

第十七章

不用说,刚才的情况全被他明察秋毫的母亲大人尽收眼底,无事生非,还是在表哥的婚宴上,估计自己这次不死也得脱层皮。

“妈……”

“少废话,给宋少将道歉去!”

林夏安呆站着,没动。

高格就站在旁边,可以清楚地看到,林夏安拳头都握紧了,脸上一副隐忍的表情,可见心里有多么不甘。

“林夏安!”

连名带姓地喊了,林夏安知道,这是他母亲快要发火的前兆。而且今天,母亲独身一人前来,父亲不知何故缺席了这场婚礼,自己就是想找救星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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