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场走莫安尘的秀开始,镁光灯似乎都格外偏爱这个面容精致,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妖媚蚀骨味道的东方男人,就连那些挑剔苛刻的永远陷在T台一侧阴影里的人的视线都渐渐离不开这个男人,他时而青涩,时而温柔,时而淡泊,时而冷冽,就连那一身最普通的,衬衣扣子扣到下巴处的黑色西服,都能让人读出几分禁欲的气质,这样纯粹而极致的表演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拍案叫绝。
于是时尚圈新的宠儿就此诞生,每一家媒体上似乎都有他风情万种的一个侧脸,网络电视里随处只见顾砚的名字,硕大的黑体后是那张隽秀美好的容貌,脸上那双狭长的双眸里是一贯的笑意,有些轻佻,又带着缕缕深意。
在时装周开始的第三天,秦非雨收到了墨兰瑾锐口中所说的订婚礼物。
是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黑发张扬,面容俊挺,脸上一双幽紫的眼眸,看着你的时候会让你产生一种掉进深渊里的错觉,秦非雨站在门边,三十年来所有的惊喜加起来也没眼前这个来得令人震撼。
门边的男人已经张开了双臂,将他紧紧的拥在怀里。
“不知道这个订婚礼物你满不满意?”男人抵在他的额上,声音低沉得如同雾蔼。
秦非雨将他扯进来关上房门,彼此已经非常默契的去寻找对方的唇,急切的将舌头伸进对方嘴里,似要插进喉咙里去才甘心,嘴唇被吸吮得生疼,隐约已能感觉到血的腥气,却谁都不愿放开,固执的抱着对方的身体要将自己靠过去,最好紧得连空气都无法穿透的空隙。
意大利微湿的空气里渐渐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后现代设计的超大床上滚着两具火热的身体。
像两条纠缠不休的鱼,一分都抽不开身去。
身下的男子一脸绯红,眼睛半眯半闭,身体被人不断的撞击,眸光中渐渐浮出些水汽,水光潋滟之中,妖媚横生,娇艳的红唇一张一翕的吐着言语,“几天不见,技术有所退步啊。”
身上的男人看着他,危险的勾起薄唇,突然一挺身,直达体内里敏感的那个端点。
“唔……啊啊……”刚刚还在挑衅的人已经不可控制的呻吟出声,那些破碎的声音如同风中不断传来的花香,浓烈的极易挑起人最深的欲望,被外媒称之为“东方妖孽”的男子此刻已意识模糊,昏睡前一刻,依稀看见那个在他身体里驰骋杀伐的男人唇畔迷人深情的笑。
第二天醒来时,天已大亮。
挣扎着起身时,左手无名指上似乎多了些微凉的触感。
抬眼一看,一只简单的铂金戒指正安静的躺在那里,不大不小,尺寸刚刚好。
身侧昨夜餍足的男人也幽幽的睁开了双眼,无名指上是与他相同的东西,秦非雨看着他,微微一笑,“我可还没答应你。”
“你不需要答应,只要接受就好。”男人抬起身在他唇上轻啄一口,语气平静的霸道宣布着。
秦非雨便探下身,继续刚才那个浅尝辄止的吻,不知是谁的手慢慢的伸过来握住另一只手,十指相扣,浓情似稠。
米兰时装周从九月一直到十月才结束,到最后时,一群人已累得趴下,秦非雨几乎每天都要走秀,整个一下来,发觉自己的两条腿都快断了,这次米兰之行终于到了尾声,莫安尘包下了整个酒店庆祝,受邀而来的有些是他的国际好友,有些是冲着时尚新宠顾砚而来,戚珊携着他在众多设计师与大牌总编身边周旋,笑容让整个脸都僵住了。
趁着戚珊被一个英国帅哥绊住,秦非雨去酒店后的花园透气。
夜晚的花园很静谧,空气里还能闻到花朵的香气,离墨兰瑾锐上次出现到现在,他们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没见面,倒有些想念了,想到这,秦非雨不禁自嘲一下,自己越来越像女人了,难道是被压习惯了?这个想法让他身上击起一层鸡皮疙瘩,身后突然传来若有似无的脚步声,他还没来得及回头,颈上一痛,眼前顿时一片黑暗。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酒店的房间里。
秦非雨从床上坐起来,发现不是自己原来住的那间,一样百总统套房,空气中有一股麝香的味道,秦非雨只觉脑子有些钝痛,房门很快就被人推开了,门外站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沈先生也来米兰了?公干?”秦非雨在看见沈凤之那刻起,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脸上依旧还要摆出一副镇定的模样。
沈凤之眼神复杂的望着他,半张脸陷在门后的阴影里,笑声尖锐,“没想到吧?顾砚。”
“没想到沈先生对我这么上心,竟不远万里跑来这里,只为将我打晕了送到酒店房间里。”秦非雨靠在床头,姿态优雅而从容,事实上他全身无力,沈凤之没有绑住他的手脚大概也是料到了这一点,看这副架势,沈凤之下一秒就可能要吃掉到他,如果真的打起来,自己有几分胜算?
沈凤之就喜欢他这副天塌下来都不怕的神情,于是慢慢的从门口走了过来,他坐在床边,一手去握秦非雨的手,语气平缓了下来,“顾砚,知道我想了你多久吗?”
秦非雨眨眨眼睛,“多久?”
“从第一次在墓地见到你的时候起。”沈凤之老实的回答。
从前那些用来敷衍傅清的话都是假的,什么想要借助顾砚身后的背景吞掉盛世都是狗屁,也只有傅清那个笨蛋才会相信,他心里最真实直白的想法不过是将这个叫顾砚的人锁在身边,哪里都不去,也不让任何人看见,就这样绑在他的床上,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取悦他,而他,则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来占有这个美好的人。
“那你知道我去墓地祭拜谁吗?”秦非雨一脸平静的问。
沈凤之看着他,似在等待答案。
秦非雨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我去祭拜一个叫秦非雨的人。”
闻言,沈凤之像是触了电一般,将手迅速的抽了回来,脸上有些惊恐,“你认识他?”
“谁?秦非雨吗?”秦非雨歪了歪头,欣赏着他脸上的惊慌失措。
“对,你怎么会认识非雨的?为什么我从来没听他说起过你?也从来没有见过你?”沈凤之勉强压下情绪,几乎有些迫不及待的问。
“啊,我可能忘了告诉你了,我跟他认识很多年了,虽然一直有电话联系,不过因为各自工作的原因很少见面,即使见面也只有我们两个人而已,所以你不知道我也很正常。”秦非雨平静的解释完,又看向床边坐着的男人,“沈先生似乎很怕提起他呢。”
“他当然怕!”一把声音突然闯入,两人寻声望去,就看见了房门口一脸怒气的傅清。
沈凤之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绝伦,反应了好一阵才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傅清冷笑一声,“沈凤之,你的本事越来越大了,追人都追到意大利来了!你把我傅清当成什么了?你无聊时候的暖床工具?还是一个傻子?!”
那色厉内茬的质问让沈凤之变了脸色,床上浑身无力的秦非雨则暗笑在心,典型的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类型啊,可惜,锅里的还没吃上,碗里的那位就找上门来了。
第四十六章:坠楼真相(二)
“傅先生,你刚才说沈先生怕秦非雨是怎么回事呢?”秦非雨一脸无害的望着门口的傅清,好奇的问道。
傅清又是一声冷笑,看着沈凤之,话却是对床上的秦非雨说的:“顾砚,你可能还不知道沈凤之是个什么样的人。”
“傅清,闭嘴!”沈凤之大声叫道,傅清却完全不为所动,“怎么?难道你也想像当年杀了秦非雨那样杀了我?告诉你,我傅清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死的人,你的所有罪证我都已经交给了一个信任的人,若我半个月之内没有安全回国,那些你的罪证就会移交到警察局,哼,沈凤之我说过的,若你敢负我,我有把握让你身败名裂!”
“傅清,你疯了!你不是说当年的事谁都不说吗?!”沈凤之脸上的慌乱如此明显,让愣在当场的秦非雨也回过了神来。
原来自己根本就不是意外失足掉下去的,而是有人设计,而这个设计自己的人竟是自己曾经亲密的情人,秦非雨想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真真讽刺,人生如戏,这话是谁说的,真TM的太对了!
“那是你逼我的。”傅清望着他,眼底闪过一丝沉痛,“我曾以为我已是你的唯一,结果,事实证明,滥情的人永远是狗改不了吃屎!当年你能背叛秦非雨,我就该想到你总有一天会背叛我,我傅清这一生最恨别人背叛,所以,沈凤之,今天咱们就做个了结!”
“傅清,你别做冲动,我是爱你的,真的。”傅清身后站着几个高大的黑人男子,他们个个面无表情,一张脸黑得跟包黑炭似的,目光中却露出赤裸的凶光,沈凤之着急了,他太了解傅清,平时温和什么都好说,若一旦动了怒,却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看见那几个男人后,沈凤之脑子里大概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的事。
见傅清还要说话,秦非雨打断了他,“我想问个问题。”
傅清给他一个你问的眼神,秦非雨便看向一旁的沈凤之,“你当年为什么要杀秦非雨?纵使他把你赶出盛世那也是因为你有错在先,你不但不吸取教训反而把他杀了,难道就不怕他的冤魂回来找你?”
事隔多年,沈凤之想起当年的事,还是忍不住的颤抖,歇斯底里的吼:“我也曾经爱过他,可是他太强势,我也是个男人!难道我就没有尊严吗?!难道我就不能做那个在上面的人吗?!为什么一到了他面前我就得把自己装成一个女人!温柔娴雅,知书达理,没有主见,一切都听他的!是!我是背叛了他,可那也他逼的!都是男人,凭什么他就事事比我强!凭什么!”
“呵,这就是你所谓的爱?为了自己爱的人连屈居人下都不敢,又有什么资格说爱?”秦非雨嘲弄的看着他一眼,声音里裹着尖锐的刺,徐徐刺来。
沈凤之一噎,倒是傅清先笑了起来,笑容背后满是隐藏的苦涩,这一生爱上这样的一个人,到头来不过是不值得,真的不值,那些甜蜜的情话,纠缠的眼神,下雨天送来的伞,情人节收到的花,清晨得到的早安吻以及每一次被贯穿的疼痛都是不值的,“说得好啊,沈凤之,我也是男人,为什么这么多年我却一直在下面而你还没死呢?”
沈凤之脸色一白,几乎不敢看傅清的眼睛。
秦非雨继续说:“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很年轻,青涩、质朴,连跟女孩子说个话都会脸红,然后,你慢慢的成熟起来,成了盛世娱乐的策划总监,然后你与秦非雨交往了,这或许是你一早就计划好的,看准了秦非雨连流花丛多年,乍一遇见你这样纯粹的人不可能不动心,于是你一步一步的接近他,让他爱上了你,然后,你们一起走过四年岁月,秦非雨应该对你不错,亲手做早餐给你,生病了衣不解带的照顾你,甚至在金融危机的当口将手上所有资产全部送给你,却没想到,最后换来的是你与别人耳鬓厮磨,还落了个被杀的下场。”
“可惜,你这个人从来不知道贪心的人从来笑不到最后,原本以为你找到了真正喜欢的人,没料到,傅清不过是第二个秦非雨,唯一的区别是从前是秦非雨上你,现在换你上傅清,然后又看上了一个顾砚,沈凤之啊沈凤之,你到底要多少才满足呢?”
或许是他眼底的神色太过悲凉,竟让沈凤之和傅清同时震住。
秦非雨接着说:“我记得秦非雨撞见你们在床上滚的时候是一个下午,就在荔湾别墅二楼的那个主卧里,地板上到底都是你们猴急的扯下来的衣服,还有随意扔在别处的鞋子,那场面真是壮观得很呐,当时真应该用相册拍下来,让你们看看自己的狼狈样子。”
“你……你是谁!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沈凤之慌了神,那么久的事情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眼前这个男人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
不止沈凤之,连傅清都吓了一跳。
秦非雨勾唇一笑,狭长的凤眸中一片水光,有些嘲弄有些笃定,“这不是很明显吗?我是秦非雨呀。”
这话一出,沈凤之和傅清齐齐后退了几步,身子都有些摇晃,一副随时会晕过去的样子。
“不!不可能!他早就死了!你别想吓唬我!”沈凤之连连后退,嘴里不敢置信的叫道,“他早就死了!尸体都腐烂了,你不可能是他,你是顾砚,你是顾砚!”
秦非雨好整以暇的欣赏着他脸上的狂乱,淡淡微笑着说:“记得我银行帐户的密码是多少吗?”说完不给沈凤之任何回答的机会,继续道:“271069,你手机的后六位。”
“还有,你的原名不叫沈凤之,你有个非常传统的名字——沈富,说是你那爱财如命的老爸给你取的,这个名字成了你童年时候的一个阴影,后来你大学毕了业,便将名字改成了沈凤之。”
“我记得你曾经养过一只狗,结果养了几天就死了,你把它埋在公寓后面的池塘边,那只狗的名字叫豆子。”
“你25岁生日时,我送过一只貔貅给你,市价是32万。”
“……”
秦非雨就这样靠在床上,将那些他们曾经的秘密一一细数,才发现当年自己真的送了很多东西给沈凤之,如今想想,真是白白浪费了那些好东西。
他每说一件,沈凤之就往后退一步,直止最后撞在墙边,再无路可退。
秦非雨眨眨眼睛,“现在相信了吗?”
沈凤之一脸木然,似乎还没从这件事里回过神来,一旁的傅清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盯着秦非雨良久才说:“这事太诡异了,不可能!不可能!”说着就往后退,想要跑出去,结果还未走几步,套房的大门突然被人撞开,一群黑衣男子一窝蜂的涌进来,眨眼功夫便将所有人都制服在地。
然后一身黑衣的男人大步走进来,散乱的黑发彰显了他的风尘仆仆,紫瞳中的焦急一览无遗,眼下有浓重的黑影,秦非雨无力的靠在床上,看着那人一步步走近,唇畔的笑容一刻都没有消失过,待到人走近了,感觉自己被拥进对方怀里,秦非雨才说:“这次来得倒挺快。”
男人不说话,只是将他搂在怀里,用力得似乎害怕下一秒他又会凭空不见。
接到戚珊的电话时,墨兰瑾锐心跳都快停了,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只不过几分钟就消失了,而且失踪得毫无征兆,若不是花丛里翻找出来的秦非雨的手机,大概他现在还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
地上那些被制服的人很快被清理干净,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秦非雨靠在他肩上,声音有些闷,“我觉得上辈子死得太不值得了。”被人设计害死的,而且自己到现在才知情,怎么想都觉得呕。
“不,我觉得很值。”男人抚摸着他的头发,声音温柔如同窗外温和的阳光,“至少,让我在这辈子遇见了你。”
曾经听过无数情话,我爱你,我等你,却从未有这句这样煽情而动人,那话像一根细小的丝带,缓慢而坚定的钻进皮肤,渗入骨髓,到达心底最柔软的位置。
让我遇见你,是这辈子的际遇,却是上辈子就已埋下的伏笔。
戚珊是个称职的经纪人,所以秦非雨在米兰时装周的庆功宴上失踪的事没有任何人知道,随着时装周的落幕,顾砚的名字已为全世界所熟知,一下飞机便遭到了观众的热烈的欢迎,结果是堵在机场大厅一小时才狼狈逃脱。
回国后便是紧密的工作。
广告代言、杂志大片接蹱而来,行程排得满满的,每每挤出来约会的时间通常是在晚上十二点后至第二天早上之前,惹得墨兰大哥屡屡委屈的抱怨,他只有工作没有爱人,搞得秦非雨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