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没吭声的胡小哥忽然问:“为什么不进那空间?”
白月摇头:“没找到入口,也没法把他们召唤出来。”
入口……召唤……召唤……
“啊!”万钧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念出了A仔他们的名字,问白月认不认识。
白月说认识,那几个年轻人已经去报到了。
话音落下,大厅里没人再说话,全都愣愣盯着沉思的万钧。
好一会,万钧终于抬起头,眼里亮亮的:“我有个想法,也许可以试一试!”
第十八章:凶灵
洗衣机的嗡鸣终于停下来,衣服脱好水,贴在滚筒壁上扭成奇怪的形状。
姗姗捞出衣服,抖开,串上衣架挂起来。
阳台距离大厅很远,隔着紧闭的门,姗姗并没有听到门铃声。
“住户登记?”庆姐迷糊地看着递过来的表格。
“是的,这里还有其他住户在吗?请让他们来签个名。”满脸胡渣的男人咧嘴一笑。
庆姐看看他,又看看旁边那个胖胖的男人,视线落到他们胸前的证件上,北山别墅的管理证件没错,但照片的位置却贴了个kitty猫的贴纸。
庆姐签下名,又朝屋里喊了声,范先生也走了过来。
至于姗姗,本是住校,过来玩而已,算不上住户,于是庆姐没有喊她。
范先生签下名:“这样就可以了?”
“嗯,就你们两人?”满脸胡渣的男人朝屋子里张望。
“对。”范先生见这人鬼鬼祟祟,证件上可疑地掩饰了照片,心生警惕,移开一步挡着他的视线。
“感谢你们的配合。”那男人收了表格,突然一个手刀劈在庆姐脖子上,庆姐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
“你……呜……”范先生脖子一疼,也晕了过去。
胖丁扛起范先生,张警官扛起庆姐,闪身钻进了门边的灌木丛里。
大门自动关好,发出轻微的哒一声。
“妈,衣服晾好了。”姗姗关好阳台门,走进客厅,电视还开着,一杯绿茶冒着热气,爸爸呢?
“爸?妈?”
厨房里没人,难道在房间?
房间门开着,也没有人,爸妈去哪了?
姗姗找了一圈,发现大门的安全锁是解开状态,她打开门看看,心里琢磨是不是出去买东西了?
那就不锁门,等他们回来吧。
这日,改造成会议室的房间里坐满了人。
队伍里能出席的几乎全来了。
吕兰兰看着满满的笔记,疑惑道:“队长,你要外出吗?”
“嗯,有点事,要离开一会。”
“老赵,你看队长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大牛凑过去悄声道,“开个会咋弄得跟交代后事那样呢?”
齐刷刷的视线盯向老赵。
老赵那个汗啊,大嗓门的真不适合说悄悄话啊!
“队长,你到底要去哪?”吕兰兰忍不住问。
万钧却只是拍拍她,看向大家的眼神充满了坚定。
“我找到了些线索,必须外出一趟,大家不用担心,我会很快回来的。”
说着说着,万钧忽然感觉到一道视线,转头看去,角落里有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什么时候放进来的?万钧印象中,礼盒好像一直都在的吧?
打开礼盒,是加了葡萄干的曲奇饼。
可能是蛋总为会议准备的吧?不过万钧没有开会吃东西的习惯。
比起饼干,万钧更喜欢咖啡。
黄小蛋免费提供的咖啡由巴西空运过来,会议室里人手一杯,浓香四溢,掩盖了一丝淡淡的胭脂味。
窗玻璃中,万钧身边站着一个女人,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大厅里,白月正跟李程低声讨论,见万钧回来,白月朝他招招手。
“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白月严肃的神情顿时让万钧紧张起来。
“喂!”李程拽拽白月。
不理会李程反对,白月道:“你说的四个大学生,还有张洪等五人,其实魂魄并不全。”
“魂魄不全?”
白月点头:“完整的应该是有三魂七魄,你认识的那几人,三魂七魄都是有残缺,而且,那四个大学生是在黄泉路发现的。”
牛头马面巡逻时,发现四个年轻的游魂愣在路边,木木呆呆,对他们说话也没有反应,再看他们的状况,虚弱得只剩一丝魂魄,如飘渺青烟,牛头马面不敢碰,到最后还是白月用玉净瓶把他们装了回来。
“三个死了很久,一个新死,魂魄缺损非常厉害,别说认路,就连走动也很费劲,但他们居然出现在黄泉路。”
万钧脱口而出:“有人送他们过去?”
“对,只能是这个可能。”
“是谁送的呢?”
白月摇头:“不知道,他们对外界完全失去反应,问不出什么。”
“魂魄缺损得那么厉害,本来就很不正常。”雷霆端菜出来时插话。
“没错。”李程剥着黄泉果,“这次逃出地府的不止张洪他们,还有两个凶灵,我们认为魂魄缺失跟他们有关。”
“凶灵是鬼吗?”万钧茫然。
雷霆摆着碗筷道:“是鬼,但这种类型,是最凶险的恶鬼。”
白月叹了声:“这两个凶灵本来是在地府受刑,但不知为什么,突然消失了一个,当时我们已经派人找了,没多久,又消失了一个,巧合的是,我们一路追踪,在这片别墅发现疑似他们的气息。”
“两个都在北山?这也太巧了?”
李程把剥好的黄泉果送到白月唇边:“因为他们的骨头在这里。”
“骨头?”万钧埋头想了会,忽然明白过来,“他们是死在北山的?”
“说,继续说。”李程催促。
万钧在笔记本上写下线索,又埋头急剧地想着,李程和白月也不催他,默默地等着,半晌,就听万钧问:“他们生前认识吗?”
“不认识。”白月笑,“死后一起受刑罢了。”
万钧在笔记本上有写了几笔:“我觉得他们并不是同一时期的人,既然受刑不投胎,那就是生前犯了很严重的事,例如杀人,可能还不止一个,最后被人处理了,埋在北山上?”
李程阴沉沈地笑道:“大刑警,我们那边正缺警察。”
“才不要!”
端着一锅汤的雷霆望天:“大刑警,你能不能放手,别躲在我身后?”
白月含着果子,扯扯李程叫他不要吓人,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
“很多年前,这片地方是繁华的县城,赫连氏是外族嫁过来的小妾,在井水中投毒,上百人中毒身亡,最后用柴刀劈杀存活的三十余人,从老人到婴孩,是县令府灭门的凶手,最后被绑到北山上斩首。”
“靠……那么猛……”
“郑氏则是几百年后,血洗整条街的屠夫,被击杀后弃尸于北山。”
正说着,门开了,胡氏兄弟走了进来。
“好饿啊,饭还没好吗?”胡小弟闻到香味,钻进厨房,偷了一根鸡腿,被雷霆发现轰了出来。
胡小哥钻进厨房,乖乖地捧出几盘菜。
雷霆解下围裙,朝沙发那喊道:“吃饭啦。”
“呵,最后的晚餐。”李程瞥了万钧一眼,起身离开沙发。
万钧刚起身,就被白月拽住了。
“赫连氏和郑氏是北山里最凶残的恶鬼,你……可能会遇上他们。”白月轻声道,“这样的话,你还要去吗?”
“他们叫什么名?”
“郑益民,赫连东惠。”
万钧这才回味过来,惊讶道:“一男一女?”
白月点头,见万钧脸色刷地变了,表示理解地拍拍他。
“我……我见过他们……”
“什么?!”白月和李程同时惊呼。
万钧拿出电脑,操作视频,截出面孔模糊的男人图像。
“难怪会在那别墅感觉到他……”白月俊眉紧锁。
“这男人是屠夫郑益民?”围观的雷霆忍不住问。
“看不清脸,但八九不离十。”李程拍拍万钧,“你跟他很有缘啊。”
“才不是!”
雷霆扶额:“大刑警,你争气点,别老躲我身后啊!”
“赫连氏呢?”白月急道,比起郑益民,赫连氏喜于心计,玩弄人命,是个更可怕的家伙。
万钧摇头:“我梦见在十七栋有一个女人,看不清面孔,但我觉得应该是她。”
这餐饭吃得很沉默,各想各的心事,特别是万钧,没了胃口,只喝了一些白酒。
白酒入喉,灼烧着胃,平添了一些勇气。
杯子一放,万钧道:“现在去吧。”
白月拿出几张纸熟练地折叠起来。
“你在叠什么呢?”万钧好奇。
“纸人。”
“叠纸人干啥?”
“这上面有阎王爷的签名,折出的东西能动,你总不会想着让我们跟你玩游戏吧?”李程双手抱胸道,“我这身衣服你可是赔不起啊!”
他果然很介意啊……万钧冒汗。
白月手真巧,几下折出了一只纸鹤,往地上一丢,纸鹤膨胀变大,扇扇翅膀,乖乖地等待乘客。
“好了。”白月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
众:“……”
被大家盯着,白月终于反应过来,脸顿时涨得通红:“咳,叠惯了,一不小心就……”
李程拍拍纸鹤:“拆了再叠吧。”
话音才落,纸鹤垂着脑袋,豆大的泪珠像断线的珠子一颗颗地滚落。
万钧见它哭得那么伤心,劝道:“重新叠吧?”
纸鹤以为万钧是支持拆了它重新叠,顿时泪水冒得更多了。
“不拆不拆。”万钧苦着脸,安慰一只纸鹤是多么奇怪的事情啊!
白月又叠了个小纸人,往地上一丢,纸人膨胀变成一个脸白白的男生,又叠一个,一丢,这回是个脸白白的女生,见万钧看着她,赶紧躲在男生后面害羞地捏着裙角。
“咳……性别随机,纸人阴气重,跟他们玩游戏的成功率比较大。”
“哦!”万钧打量着男生和女生,瘦高瘦高,长得标致,跟真人似的,女生的脸越来越红,男生也被万钧盯得受不了,脸上也飞起了红晕。
白月笑着,又抽出一张纸,雷霆按住他的手。
“我也去。”雷霆说。
电筒,配枪,干粮和水,万钧收拾包裹时,一张小纸条飘落。
──有鬼。
张警官的字迹。
万钧把纸条夹进笔记本里,页面翻动,又一张纸掉了出来。
编号17,27的长方形有个大红叉,11被圈了起来,还有几组数字是问号,唯独最下方的一个长方形标了个五角星。
这是什么意思呢?万钧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也夹进笔记本里。
他把笔记本给胡氏兄弟保管,交代要是他没有回来,就把这本笔记给吕兰兰。
一行人出门的时候,那只纸鹤扑棱着飞在后面,那么大一只在空中飘,不吓坏人才怪!白月劝它留在屋里等,它不干,又是扭头又是扇翅膀,偏要跟着。
“那么大,不好带啊。”万钧嘀咕,纸鹤听到了,身形忽然缩小,恢复成小小的纸鹤落在地上,见万钧愣着,它只好扇扇翅膀,晃晃悠悠地飞进万钧的口袋里。
“它喜欢你呢。”白月笑道。
纸鹤探出脑袋晃晃。
胡氏兄弟也跟着他们,护送万钧和雷霆到十七栋门前。
“好了,我们就送到这里。”李程看向三楼,窗子后有黑影一闪而过。
胡小哥递给万钧一封小红包,红包里装着一撮白白的毛。
“你的?”万钧好奇。
胡小哥脸一红,嗯了一声,叮嘱道:“带在身上,别弄丢了。”
“哥,我也要!”胡小弟嚷嚷。
哥哥摸摸弟弟,笑道:“回去给。”
雷霆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男生和女生回头看了万钧一眼,跟着进了别墅。
“小心点。”在白月的叮嘱声中,万钧点点头,也走进了别墅。
一路平安,上到三楼,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房间。
一滴雨哒一声打在木条上,没一会,又落了一滴。
“咦,下雨了?”万钧站在墙角,往木条的缺口看去,一滴又一滴,没一会成了一片连绵的唦唦声。
“天气预报早说今晚有雷阵雨,你居然不知道?”雷霆站在另一边墙角。
男生道:“下雨天阴气重,更好呢。”
女生关好门,站到另一端墙角:“水汽也重,哎,真讨厌。”
小纸鹤在口袋里扭扭身子,也不喜欢雨天。
游戏规规矩矩进行,不知是不是下雨的缘故,万钧觉得越跑越冷。
别墅里,弟弟洗完澡,到房间里复习。
本来热热闹闹的别墅,现在就剩他们两人了。
想想,其实也好,哥哥本来就喜欢安静,要不是生活拮据,胡小弟真想跟他单独租一间漂亮的公寓。
一封小红包递过来,胡小弟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拆开,里面是一张百元大钞。
“好好学习。”哥哥摸摸弟弟的脑袋。
“……”弟弟扁着嘴,他想要的不是这个啊!
等哥哥洗完澡出来,进房间一看,一只白乎乎的大狐狸卷着身子,好像在生闷气。
“怎么闹脾气了?”哥哥摸摸它毛茸茸的脑袋。
“咕……”
“哦,那毛啊……呃……其实也没什么……”胡小哥逗着它的耳朵,“他带着我的气息,我也好辨认他的位置。”
“咕……”抖抖耳朵。
“其实……也不是要管闲事……唉,怎么说呢,就是觉得也许帮得上什么吧……”
“咕……”
“嗯,我知道,那日子快到了。”胡小哥摸着大狐狸的毛,眼神变得茫然。
众妖修炼,必定经历七场劫难,成功渡过考验的才能位列仙班,劫难一次比一次困难,胡小哥已经成功渡过了六次,天灾人祸样样经历过,还差一次,只要过了,修炼才能圆满,若是失败,轻则修为尽失,重则丧命。
距离真正的仙,只差那么一小步了。
胡小哥隐约有种预感,这次的劫难将会与万钧有关。
掌心传来温热,低头一看,大狐狸正用鼻子拱他的手掌,时不时探出舌头舔舔。
“放心吧,这次一定能顺利渡过。”胡小哥坏坏地捏捏它的鼻子,害它打了个喷嚏。
这只狐妖一路跟着自己,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第六次劫难是天雷劫,若不是最后一刻被它撞开,他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胡小哥摸着它的背,滑滑的,又软又暖,被雷烤焦的皮肤已经长好,摸不出伤疤。
欠它的真不少,该怎么谢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