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宁怫然了,噌噌噌地出了屋,在客厅频频调换电视节目。看着屏幕上来回闪动的人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脑袋抽风了,才会把这么个活祖宗给留下来。
韩宁在道上混了这么些年,什么卑鄙,龌龊,凶神恶煞的人都见过,也应付过,可面对这样的刘现峰,他发愁了。
把人直接扔出去,不忍心,揍一顿,又下不了手。他一个劲儿地在心里埋怨自己嘴太快,不应该轻率的把人留下。
一向当惯大爷的刘现峰,捂在被子里也憋屈,当了一天苦力,还病成这逼样儿,韩宁回来不给个笑模样也就算了,竟然还给自己甩脸子,不愿意给自己做饭,为啥愿意上杆子伺候那个小白脸,我还比上他?
想到这儿刘现峰把被子一掀,坐了起来,看了眼地上的拖鞋,他没穿,直接就往客厅门外冲去。
“站住!”韩宁喊住了他。
他没搭理韩宁,头也不回的伸手就要开门。
“刘现峰,你能不能别作了?”韩宁拽住了他。
韩宁这么一拽,他得意了,往门上一靠,也不说话,扬着下巴,眯着他的细长眼,不动声色地瞅着韩宁。
刘现峰光着脚站在地上,韩宁也没穿鞋。俩人对望了许久。
“厨房只有米!”韩宁先开了口。
“那就煮粥!”刘现峰往那儿一坐,两手搭在沙发靠背上,表情狂傲。
真他妈可恶,韩宁平息着心头的愤懑走进了厨房。
看着在厨房忙活的韩宁,刘现峰这一天所受的委屈,终于减轻了点儿,气儿也顺了点儿。
虽然是碗平常不过的白米粥,可刘现峰却吃出了别样的味道,也许他无法用语言来去阐述。但他知道这是他想要的味道。
他把粥一点儿一点儿的放到嘴里,细细品尝。
韩宁倚在厨房门口,抽着烟,瞅着刘现峰的吃相,他以为刘现峰是吃惯了珍馐美味,所以才食不下咽,吃的这么慢。
“这么难吃?”韩宁问。
刘现峰眼皮都没抬,含糊不清的吐出两个字:“太甜!”
“我他妈没放糖!”韩宁走到茶几旁掐灭烟:“喝完药,回你自己屋睡去。”
老子也知道没放糖,韩宁你他妈能在没情趣点儿不,不过这话刘现峰没敢说出口。
刘现峰第二天起床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打电话吩咐自家的司机,帮他定制衣柜床垫和一些小家具,他在自己屋里边转圈边抱怨自己的房间太小。
别看刘现峰是个大少爷,可他做起家务来,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他每天都会把屋子拾掇的一尘不染。
他不但拾掇屋子,他还拾掇韩宁。
他跑去商场转了一大圈儿,只要瞧见他认为好看的衣裳,他就一样给韩宁来一套。
韩宁晚上回家,瞅着地上堆的大包小包,直皱眉:“我不要,你自己留着穿吧。”说完他扭头回了自己屋。
刘现峰站在韩宁门口,一脸乞求:“宁宁,我逛了一天,给个面子。”
韩宁瞅着门口的刘现峰,不情愿地走出屋,他边试衣裳边骂:“真他妈闲的,没事儿干了你!”
刘现峰毫不在意韩宁说什么,他早就习惯了韩宁的坏脾气和冷言冷语。
他走过去帮韩宁把扣子一颗颗扣好,满意地说:“还挺合身儿。”
韩宁照了下镜子,似乎也很满意:“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
刘现峰很得意:“那是,我什么不知道呀!”
韩宁瞅着刘现峰的得意样,又想发火:“净知道些,没用的。”
刘现峰往韩宁怀里一靠,开始赖叽:“怎么没用,看,你穿着多劲爆!”
韩宁一把推开刘现峰:“走开。”
刘现峰能把屋子拾掇得干干净净,能把韩宁捯饬得精精神神,却也能把饭做得乌起码黑。
当韩宁面对着一盘盘黑漆漆冒着糊味儿的菜时,他真的是拿不出勇气,去品尝。
他皱着眉头和刘现峰说;“我们,还是叫外卖吧。”
刘现峰一脸委屈:“我做了一下午,你真不尝尝?”
韩宁赶忙摇头。
至于洗衣服,在他洗坏掉韩宁的第三条裤子后,韩宁直接告诉他,“送干洗店吧。”
刘现峰摊开了手:“要花钱的!”
“我花。”韩宁说。
刘现峰这段时间过得很安逸也很惬意,他除了收拾屋子和早晚接送韩宁上下班,剩下的时间都是属于他自己的。
晚上刘现峰手捧一束薰衣草,来到了万豪楼下。
他不愿意送人花儿,以前看别人手捧着花儿等人,他还在心里嗤笑过别人有病,可现在他希望韩宁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是难忘的,是不一样的。
刘现峰没想到,今天他没接着韩宁。
他先是给韩宁发短信说自己到了,可看韩宁一直不出来,他急了,赶忙给韩宁打电话,电话是通了,不过没人接。
刘现峰又等了几分钟,踌躇了下,还是向万豪的大门踏去。
韩宁告诉过刘现峰,不让他随便出入万豪。
韩宁不避讳自己的性趋向,但也不想大肆宣扬,他是真怕刘现峰哪天一发神经,在万豪说出什么惊人语句。
刘现峰和韩宁住在一起后,也没在踏进万豪。
不过门口的保安对他很熟悉,知道他每天来接送韩宁上下班。
“小刘,宁哥已经走了!”保安不知道刘现峰的身份,也不知道他俩的关系,他认为小刘是最亲切的称呼。
刘现峰倒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称呼他,他劲量把语气放平和:“什么时候走的?”
保安一脸谄笑凑到他耳旁:“走一会儿了,和一帅小伙走的!”
刘现峰心里跳出个名儿,他转过脸问:“是任生?”
保安摇头:“不是生哥!”
刘现峰回到车里,安静的抽着烟。
韩宁领个帅小伙走了,肯定不是去看景儿的,更不可能是去散步的,去干什么,自己很清楚。他看着座椅上的薰衣草,讽刺地笑了。
这次刘现峰没发火,也没想着去闹事儿,因为这些都被来自他内心淡淡的忧伤所掩埋,这种忧伤,让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寂寞,深入体肤的寂寞。
他急切地想要脱离这种氛围,这会儿他只想快速麻痹自己的每一根神经。
刘现峰用手撑着头,拿起了手机,拨了周然的号。还没等他说话,对方又先开了口。
“小峰,正要给你打电话呢,我们发现个好地方,新开的,美女如云。”
“哦,我现在是需要美女。”
“哎,我说,你咋啦?咋感觉你,快断气儿了!”
刘现峰挠头:“没什么,把地址发过来,我马上过去。”
第21章
和韩宁一道走的,不是他那些莺莺燕燕,而是个线人,千万别小看线人,因为没准儿哪天你死在他手里,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宁哥,你要的人就在里头。”线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拿钱走人了。
韩宁吐着烟雾,“等人出来在说吧。”
两个小时后,车上的仨人都有点儿不耐烦了,旁边儿另一辆车上的秦蓁也坐不住了,给韩宁打了电话。
“宁子,什么情况,人呢?”
韩宁只说了个“等。”就挂了电话。
线人也怕了,韩宁是不混了,但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怕万一人真不在里头,韩宁在给他掰条胳膊,弄折条腿。
“宁……宁……哥,你在等会儿!人肯定在里头!”
“今天人要是出不来,就把你扔海里去!”发火的是林子。
韩宁扭头瞪了一眼坐在后面的林子。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等着吧!”韩宁安抚着线人。其实他在想,一会儿要是还不见人,你就等着挨枪子儿吧。
“宁哥,人出来了!”
韩宁没瞅出来的人,他把目光转向林子。
林子点了下头,马上下了车。
线人吁了口长气:“宁哥,我现在是不是可以,”他指着车窗外,补了两字儿,“走了?”
韩宁掏出个信封扔给线人,“走吧,记得保密!”
“一定,一定!”线人连钱都没掂一下,急忙下了车。
韩宁这无声胜有声的气场,他的确受不了。
一个小时以后,韩宁接到秦蓁的电话,去了郊外废弃已久的破工厂。
韩宁不紧不慢的走进来,嗒嗒的脚步声,在空旷破旧的工厂内突兀地响起。
他用眼皮撩了下蜷缩在地上满脸带血的人:“开口了吗?”
秦蓁摇头;“妈的,嘴还挺硬!一个字儿都没说。”
“我还就不信了!”林子冲着地上的人又是一锤子。
地上的人一条腿不停的抽搐着,面目狰狞的望着他们:“有种弄死我!”
韩宁从容不迫的从裤兜里掏出副黑手套,缓缓带到手上。
“万阳是吧?”韩宁一只脚踩上了他的胳膊。
“哈……哈……我是万阳,来呀弄死我!”凄厉地笑声在破旧的工厂内一阵回荡。
“想死?”话音未落,韩宁已将大铁锤狠狠砸在了他的手指上,他只砸了三根手指,因为他要留着剩下的两根慢慢砸。三根手指已不在是手指,而是一团血肉。
十指连心,这个叫万阳的人,真疼了。
不过他没有喊叫,也没有在用凶神恶煞的眼神看他们,他只是把头用力杵在地面上,闷哼。
韩宁没想到眼前的这个人骨头这么硬,但他相信,只要是个人就有软肋,他决定改变策略。
他点着根烟抽了一半儿,蹲下身体,把烟放到一团血肉中用力拧灭。他冷笑了下,又抓住这个人的头发,把头硬生生的提了起来,他要让这个人看着他的眼睛。
“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吗?收账的!知道别人不给钱,我是怎么做的吗?你信不信?我可以关你一个月,什么都不干,就在你全身上下来回划刀子玩儿,韩宁手指从万阳脸颊滑向唇部:“接着我会让你用自己的舌头慢慢舔干净刀刃上的血,啊!想想都很刺激!”几句话轻描淡写,从韩宁嘴里缓缓溢了出来。
万阳眼神里流露出恐惧,嘴唇微微颤抖,他感到吸入鼻腔里的空气,充满了血腥味儿。
这种来自全身血液里的战栗,让他妥协了。
他哆嗦着,说出了几个字儿,声音很小。秦蓁和林子离得远,没听着,但韩宁听清了。
韩宁轻轻松开万阳的头发,站了起来。
“你们先出去。”
秦蓁和林子互相瞅了眼,向大铁门走去。
韩宁在一次蹲下身体,他掐住万阳颤颤巍巍的脖子,暗暗用力使劲儿,面对着不知所措和惊愕失色的眼神儿,他说了声,对不起。说的很悲凉。
万阳死了,可眼睛没闭上,最后是韩宁帮他闭上了死不瞑目的双眼。
“安心走吧!”韩宁摘下手套,丢到了冰凉的地面上。
他和来时的脚步一样,依然是不紧不慢,不同的是,方才是走进来,现在是走出去。
“埋了吧!”韩宁站到秦蓁和林子身旁。
“宁子,你?”秦蓁吃惊的看着韩宁。
虽说道上混的,难免手上沾点儿血,可像韩宁这样不明不白的把人弄死,他还是头一回见。
林子没诧异也没说话,韩宁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因为他信韩宁这个人,
“这件事儿,你俩都别管了!我会亲自去查。”韩宁望着远处一片荒芜,说的很平静。
刘现峰原本想喝个烂醉,带个美女去开房。可事事都有变故,跟他走的依然是一男性。
他推开酒吧门的那一刻,的确是被眼前的景象给闪到了。
酒吧里颓靡而梦幻,站在其中,让人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舞池内扭摆着身体的美女,个个都是红唇,露乳,露大腿,放眼望去就没一个是穿带整齐的。
这对别人来说也许是的惊喜,可对刘现峰来说想哭的心都有了,因为这众多美女中,没一个是他待见的。
他打小就膈应,搽脂抹粉,坦胸露乳的女人。他找的女人,都是清一色的楚楚伊人,清水芙蓉型。
上了二楼包房刘现峰头更大了,包房里乌央一片全是富二代和官二代。
这哪是来玩儿的,明明都是来拉关系搞利益的,他刚要扭头走人,就被一声高昂的嗓音喊住了。
“刘现峰!”这一嗓子喊得,包房里十几号人都朝他看了过来。
他寻着嗓音望过去,这他妈谁呀,他怎么看也想不起来,这位音质洪亮的帅哥是谁。
周然看刘现峰站在那儿,赶忙走过来:“怎么才来?”
“堵车。”刘现峰正想着找个理由溜走,后背又被人用力怼了下。“峰子!”
”操,疯子,你他妈怎么不喊傻子!”刘现峰转身刚想骂人,就看程杰笑咪咪地瞅着他。
“你惊讶什么,听不出来是我?”
“你怎么跑来了,也是来找美女的?”
程杰瞅周然:“还不是被他骗来的!”
“什么话!哥们儿我是那样儿的人吗,你俩到楼下瞅瞅,哪个不是个顶个的美女!”
他俩同时摇头。
刘现峰和周然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周然转身又跑去招呼那帮狐朋狗友。
期间有不少人过来敬他俩酒,程杰还偶尔端起杯子,意思一下。
刘现峰叼着烟,一脸不屑,连杯子都懒得端,一副你们算老几呀的表情。
他也不是不喝,他是自己和自己喝,一杯杯烈酒直往他自己肚子里灌。
程杰瞅着一个劲儿喝酒的刘现峰,看不下去了,想着平时吊儿郎当什么都无所谓的刘现峰,怎么今天一脸的苦逼相。
“出什么事儿了?”
“没事儿!”
刘现峰平时有什么事儿都愿意和程杰说,可今天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和程杰说,他现在这副德性,是因为自己找的男人,去搞外遇了,他丢不起这个人。
不用他说程杰也能猜个差不离,自打刘现峰认识韩宁,人就变了,以往是三天两头的找程杰和周然闹腾着出去玩儿,现在他俩连刘现峰的人影儿都逮不着。
“峰子,不值得!”程杰是真心替刘现峰不值。
刘现峰苦笑:“我知道!”
“知道你还这样?”
“我他妈的也不知道怎么了,明知道和他长不了,可我……不说了喝酒。”刘现峰又端起了酒杯。
程杰抢下刘现峰手中的酒杯:“你啥时候变成痴情种了?在说那个韩宁,他是什么人!能对你真心!乘还没玩儿过头,赶快从他那儿走人。”
刘现峰抬头望着转动的弥红灯,有种说不出的伤感,没玩儿过头,恐怕早过头了。
“唠啥呢?”周然一屁股坐在中间,两个胳膊搭在了他俩肩膀上。
程杰和周然眨了下眼,意思是别问了。
周然看着一脸苦闷的刘现峰:“小峰,别不高兴,哥们儿给你介绍个美女咋样儿?”
刘现峰这才想起此行的目地:“得了吧,没个我看着顺眼的。”
“韩宁那样儿的,我可给你找不来啊,换个品种吧,这长时间了,你也不腻!”
周然一提韩宁,刘现峰又难受了,是啊,认识俩月了,床也上过几回了,自己这是何必呢?当初不就是图个刺激,好玩儿,才追着韩宁不放的吗?现在也该刺激完了,玩儿够了。
周然看刘现峰发着呆不也不吱声,他急了:“哎,要不给你来个帅哥,保准比韩宁有风情!呐,瞧对个喝红酒的小伙,他也特爱玩赛车,你俩绝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