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宁子,林子电话。”
韩宁打开门接过手机,聊了几句,把手机还给了祥叔。
祥叔看韩宁接完电话,脸色不太好,问:“小宁子,出啥事儿了?”
韩宁扯出一丝笑:“没事儿,祥叔。”
祥叔吁了口气:“没事儿就好,下来吃饭,等会儿祥叔带你出去转转。”
韩宁关上窗户,一拉窗帘说:“不了祥叔,我想一个人静静。”
祥叔走后,韩宁打开电视,躺在床上,盯着电视一顿看,可电视里演的是什么,他完全没看进去。
突然他猛地坐起来,怔怔望着电视上一闪而过的广告愣了好一会儿神。为什么这个人即便是不在,也能不经意得给自己带来点儿意外。
韩宁来了没几天,他这几个手下就窃窃私语上了,“宁哥,这哪是来看咱们的,这分明是来糟蹋他自己的。”
不怪他手下在背地里数落他,他的生活,的确是不堪。
韩宁彻底成了个赌徒,他是成宿成宿窝在胡夏和马幸开的地下赌场不出来。这要是在澳门他早发了,可惜胡夏开的是小堵坊,即便是他总赢,也没几个钱。
白天韩宁也不出去,他往祥叔开的旅店里一趟就是一天。晚上一到点儿他会去白虎开的菜馆吃顿便饭。吃完他一溜烟儿又跑去了堵场。
胡夏和马幸并肩望着,一脸戾气在赌桌上所向披靡的韩宁。
马幸惋惜道:“哎,宁哥堕落了。咋能成天跟些地痞流氓在这儿赌博呢,他也不嫌掉价。”
胡夏一吐烟雾:“真他妈奇了怪了,宁哥,不是最讨厌堵鬼吗?”
马幸用胳膊肘怼怼胡夏说:“你去问问,到底咋回事?”
胡夏转过脸瞪他:“你以为我傻呀,这不是找着挨骂吗?”
马幸又说:“那你给林子打个电话问问,他成天跟着宁哥,他肯定知道。”
不一会儿胡夏回来拽着马幸出了赌场。
她笑的前俯后仰:“哈哈,宁哥被甩了。”
“你说啥?”马幸难以置信:“还有甩宁哥的人?”、
“那可不。”胡夏兴奋的不得了:“我早说过,早晚有人能治得了他,这叫一物降一物。”
“可咱宁哥是啥人呀,被甩了也不至于这样儿吧。”
胡夏嗤笑着拍拍马幸的脑袋:“这你就不懂了吧,英雄难过美人关!爱情这东西伤人啊。”
刘现峰婚期越来越近,韩宁也越来越焦躁,他甚至有想和人干一架的冲动。
晚上他又来到了地下赌场。
不远处一矮个痞子,指着韩宁和身旁一虎背熊腰的壮汉说:“大哥,就是他,赢了了咱们好多钱。”
壮汉领着痞子来到韩宁身后,横道:“小子,敢不敢跟我堵一把?”
韩宁头没回头依旧坐在堵桌前,他瞅着眼跟前的骰子,手随意一指:“去隔壁桌等着我。”
壮汉领着痞子,气焰嚣张大摇大摆去了邻桌。
韩宁拿着几摞钱,往堵桌上一扔,坐到了壮汉面前。
壮汉微微一惊,心想这小子不会是要一把都堵了吧。
“怎么个堵法儿?你说!”韩宁随手从一旁捞起个骰盅。
“你要把这些钱一把都压了?”壮汉眯起了眼:
“对,都压了。”韩宁点了根烟,淡淡地瞅着他。
“比大小。”壮汉瞅瞅韩宁手中的骰盅,“用纸牌,一人抽一张,比大,一把定输赢。”他觉得这个堵法,简单痛快,还不易捣鬼。
“好,开始。”韩宁把赌桌上的扑克牌撇给状汉。意思是你找人发牌吧。
壮汉看了眼,痞子。
痞子走上前,手哆嗦着把牌洗了又洗。韩宁一根烟都快抽完了,他还在洗牌。
壮汉也有点儿看不下去了,他怒气冲冲瞪着痞子。
韩宁依旧不慌不忙抽着烟。
痞子抽出张牌,小心翼翼搁到了壮汉面前,又抽出张牌慢慢搁了韩宁面前。
牌刚落桌,韩宁毫不迟疑,嗖的一下开了牌。他垂眼瞄了一下,5。他不面不改色瞅着壮汉。心想别他妈磨蹭了,就这点儿钱,歹浪费我多少时间!
壮汉望着韩宁面前的牌红桃5,一颗心落到了肚子里。
他一点点儿把牌撩开,大喊了声:“操,真他妈点儿背。”
韩宁斜他一眼,把堵桌上的钱一搂打算走人。
壮汉大手往钞票上一摁,凶神恶煞说:“在堵一把。”
韩宁一抬眼,目光凛冽:“堵什么?”
壮汉把痞子往过一拎:吼道:“堵他一条胳膊,你敢不敢要?”
他这一喊,赌场里的人都向他们看来。
韩宁冷笑一声:“我堵命,你敢不敢?”他手指戳戳壮汉的胸膛:“你的命?”
壮汉表情镇定,但他厚重的嘴唇已经发了白。他咬牙道:“好,我就不信,你小子的狗屎运会一直这么旺!”
胡夏一听韩宁要堵命,以掩耳不及盗铃的速度飞了过来。
“宁哥,不能堵。”胡夏挡在韩宁前面,望着壮汉,眼神里充满杀气:“你他妈想干嘛?你的命值几个钱?敢和我大哥堵?”
韩宁一把推开胡夏,坐了下来。
“宁哥,你,你。”胡夏紧张的连说话都结巴了。
韩宁一摆手,意思是你闭嘴。
看却不动韩宁,胡夏只能不离分毫地守着他,以防有什么不测。她掏出手机通知了白虎和马幸。
赌徒们都围了过来,个个猜测着谁的命比较大。不管是谁的命没了,这都将是从未有过的壮观场面。
壮汉双手环胸,穷凶极恶。
韩宁不动声色,面无表情。
痞子这会儿不止是手哆嗦,腿也开始抖上了。他是真后悔,把壮汉叫来。
胡夏一把夺过痞子手中的扑克牌,“不行,这个人和你是一伙的,他不能发牌。”
壮汉一甩膀子,“你和那小子也是一伙的,也不能发牌。”
韩宁皱眉,心想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时候能开堵?他不耐烦地说:“行了,胡夏,让他发。”
胡夏犹豫的往后退了一步,不管韩宁是输还是赢,她都不会让韩宁少一根头发。
赌场内的赌徒们个个屏住呼吸,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自己一眨眼,就错过了什么震撼画面。
痞子抖着手抓起堵桌上的扑克牌,这回他没磨蹭。他想快点儿结束这种煎熬,他连牌都没洗,用力一闭眼,随便抽了一张放到了壮汉面前。之后他没睁眼,一鼓作气又迅速抽了张牌放到了韩宁面前。
韩宁利落地拧灭烟,手伸向了扑克牌。
“等一下。”白虎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擒住了韩宁要开牌的手腕。
马幸紧跟其后,“宁哥,宁哥,电话。”
“没空。”韩宁给了白虎一脚:“滚一边儿去。”另一只手同时翻开了赌桌上的牌。
场内一片惊呼,唏嘘不已。
韩宁没看牌,他注视着额头直往外渗汗却故作冷静的壮汉,嘴角是轻蔑的笑。
壮汉终于蹦不住了,眼神里布满慌恐,韩宁是张K,除非他有中彩票的狗屎运,能翻出张K,否则只要他一开牌,命就没了。
场内的赌徒们都等不急了纷纷喊:“快开牌呀。”
痞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知道是真哭了,还是装得,总之他泪流满面:“哥,俺俩错了,俺俩有眼不识泰山,俺俩再也不敢跟你挑战了。”
壮汉低着头,不开牌,也不说话。算是认输了。
韩宁居高临下俯视着,跪在自己脚下,哭成一团的痞子。突然没了整人的兴致。他把赢过来的钱甩给低着头的壮汉,“你们走吧。”
壮汉抬起头,眼里有吃惊有佩服也有不甘心。他没拿赌桌上的钱,站起来领着痞子走了。
看好戏的人,失望之余也都想看看壮汉赌桌上那张未开启的扑克牌。
胡夏他们几个也好奇,壮汉一走,仨人的手同时伸向了那张扑克牌,结果那张牌被扑撸到了地上。
韩宁捡起牌,瞅了一眼,扔到赌桌上。不缓不慢地走了。
场内沸腾了,那小子耍儿老千。
胡夏白虎马幸,膛目结舌地望着堵桌上的两张黑桃K。没想到他们老大也会玩儿阴的。
回到旅店,韩宁跟祥叔坐在门口的长条椅子上抽了会儿烟唠了会儿嗑。
“小宁子,你憔悴了。”祥叔意味深长地说。
“大概是老了。”韩宁开玩笑。
“听说你被个小孩儿给蹬啦?”祥叔也开起了玩笑。
“祥叔,让你见笑了。”韩宁低头苦笑。
“回去吧小宁子,这儿不是你呆的地方。”祥叔突然认真了起来。
“在等几天吧。”韩宁抬起头,注视着北方,话音如丝。
第42章
刘现峰依旧屹立不倒,杵在万豪门口。
林子来万豪办事儿,愣是一眼没认出刘现峰这个人,他问保安:“这谁呀,一大清早杵在这儿干嘛?”
保安都觉得刘现峰可怜,他说:“这是小刘,他来这儿等宁哥,都好多天,怎么却都不走。林子,你要是知道宁哥在哪儿,就告诉他吧。”
林子走到刘现峰跟前仔细一瞧,呆住了,这哪儿还是那个意气风发,装逼捣蛋的刘少爷呀,这简直就是个活鬼。
没等他说话,刘现峰就一把抓住了他胳膊:“林子,你告诉我韩宁在哪儿?他到底在哪儿?”
林子面露难色,低下头结结巴巴说:“刘少爷,你回吧,我真不知道。”
刘现峰甩开他胳膊,恶狠狠说:“你告诉他,我要弄死他。”
林子上了万豪二楼,赶忙拨了个电话。
“我是林子,给我喊一下宁哥。”
一会儿那头问:“什么事儿?”
“宁哥,我刚瞧见刘少爷啦,他不太对劲儿。”
那头急迫问:“受伤了?”
“人倒是没事儿,就是感觉吧,精神有点儿问题。”林子犹豫一下说:“宁哥,要不你回来看看吧,保安说他每天都来万豪门口等你。”
“他原本精神就有问题,管好你自己。”话落,那头决绝地挂了电话。
林子进去没多久,刘现峰就瞧见任生从不远处走来。
他跑过去,上去就是一拳。
“你把韩宁藏哪儿了?”刘现峰歇斯底里地喊。
任生没防住,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拳。他看着狼狈不堪的刘现峰,微笑着伸出了自己的拳头。
“打我,打我。”周然一脸兴奋,挡在了刘现峰前面。
任生抹抹嘴角边儿的血迹,没搭理周然,他望着身后怒火中烧的刘现峰说:“刘少爷,你马上就是有家室的人了,是不是也该知道点儿礼义廉耻了。今天就算了,要是以后你在跑这儿来闹事儿,别怪我不客气。”他把目光转向周然:“还有你,离我远点儿。”说完他一转身,进了万豪。
“任生,你他妈到底把韩宁藏哪儿了?”刘现峰说着就要往万豪里冲。
周然死死拽住他,“小峰,咱先回,明儿再来。”
刘现峰感觉胃里一阵翻腾,他哇一口,吐到了周然身上。
周然大惊失色,他瞅着衣服上的一滩血迹,“小峰,你吐血了。”
刘现峰弯着腰,大口地吸气:“没事儿,过一会儿就好了。”
“操,我看,你真是不要命了。”
周然死啦硬拽把刘现峰带到了医院。
“胃溃疡。”医生说。
“严重吗?”周然问。
“可大可小,关键在于保养。”医生推推眼镜:“患者要精神愉快,避免精神抑郁或过度紧张;,不能过度劳累,;饮食要规律,多吃清淡食物。”
周然拎着一堆药忧心地走进病房,他知道刘现峰有胃病,可好多年都没犯过了。
他想着刚才医生的嘱咐,现在的刘现峰怎么可能饮食规律,精神愉快。
刘现峰又挂上了吊瓶;他一脸乞求:“周然你让我走吧,你总不能一直看着我吧?”
周然把药用力甩在病床上,“能啊,咋不能,我跟程杰轮流看着你,在不行把温宇轩也叫来。”
刘现峰瞥他一眼: “你信不信?来10个人也看不住我!”
周然在地上焦躁地踱着步子:“小峰,算哥们儿求你,咱能不能等病好了再去等韩宁。”
“不能。”刘现峰语气坚定。
“那这样,我替你去等,我保证24小时不眨眼盯着万豪。你要不同意,我就给你妈打电话把你接走,你看着办吧。”周然不想威胁刘现峰,他是真怕这个兄弟把命搭上。
刘现峰想想利弊,勉为其难答应了。
在这儿住着最起码还有自由,要是他妈来了,他就哪都别想去了。
周然还真就在万豪门口扎了根儿,他不站在门口,也不坐在门口,他是悠闲地坐在车里听着音乐,哼着小曲儿。
饿了,他就进万豪吃顿饭,吃完了,他在回车里坐着,这工作干的,给他高兴坏了。
他每天都能瞧见任生进进出出,有时候他也会上去打个招呼。
刚开始任生只是不搭理他,后来任生直接骂上了。
他笑咪咪,压低嗓子:“你他妈看不出来我烦你吗?”
周然也笑:“能啊,我没说不让你烦,你烦你的。我绝不干涉。”
任生一把推开他,边走边讽道:“真是一路货色。”
刘现峰在医院住了几天,回了海威酒店。
他刚打算去万豪,一出门就碰见了张华和程杰。
程杰无辜的看着他,意思是我也没办法。
今天张华去局里找他,问他刘现峰在哪儿,起初他没说。不过张华几句掏心肺腑的话,让他心软了。
张华站在警局门口,深切地望着他:“小程,阿姨最信任你,你和周然不一样,你是个好孩子,但是你这样做,不是帮小峰,是害了他,你懂吗?”
程杰听后二话没说就领着张华来了海威酒店。
刘现峰不怨程杰,他用眼神告诉程杰,我明白。
张华心疼的两手拖住刘现峰的脸:“小峰,你怎么瘦成了这样,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刘现峰望着眼噙泪水的张华,心里也不好受,他握住自己脸上的那双手说:“华姐,你别哭呀,我好着呢。”他苦笑道;“我这是在减肥。”
自己儿子什么样,自己不知道吗!
张华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失态不失态了,她踉跄着拉住刘现峰:“跟妈妈回家。”
刘现峰依旧定在那儿:“华姐,这几天比较忙,过几天我一定回去。”
“你忙什么?马上要订婚了,连你个人影儿都见不着,安雅爸爸已经有怨言了,今天说什么你也歹跟我回家。”
刘现峰低着头,喃喃说:“我不订婚了。”
张华捂着胸口,扶住了墙,她是真站不稳了。
这几天她心口总跳,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儿发生。可她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来这么一出。
“小峰,你是要让我这个亲妈,给你下跪吗?”张华可不是开玩笑,说着她双膝就要落地。
“华姐,你别这样儿,我跟你走。”刘现峰赶忙扶住了张华。
回到家,刘现峰走到他爸面前,斩钉截铁说:“爸,我不订婚了。”
“你说什么?”刘刚一脚把刘现峰踹倒在地,“你这个不孝子,今天你要是说不出个缘由,我就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