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腥风血雨,我自屹然不动说的大概就是他了。
他一有空,就在文下面一一回复读者的留言,引得文下留言爆发了一个小高峰,也就看到了许多读者求他开围脖账号。
苏流年想了想,问了沈悦他需不需要开一个围脖帐号。
得到的回答是:您老人家真的有打算开吗真谢天谢地还以为需要他代发微博呢!
苏流年回了他一串点,然后给自己开了两个帐号。
当然他开之前就想好了这两个账号都发些什么,先给两个账号设计好了性格,并且添加了许多注意事项,这才把账户地址放到了文下面。
这之后苏流年也没更新微博,就放着主页去长草,然后默默退了作者后台。
盗墓笔记的广播剧已经出了一期了,按照策划的计划来看这是个长篇剧,征途漫漫。苏流年在十年的群里虽然说话不多,但是也大概清楚了这是一群怎么样的人。
他相信策划不会让他失望,也就放心将广播剧的事情彻底交给了他们。
半个月的悠闲生活过后,苏流年接到了沈悦的通知。原定的演员因为各种丑闻的曝光以及与某些公司老板的私密照被爆了出来而被他们公司冷藏了,所以君如玉的角色重新到了苏流年的手中。
苏流年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沈悦很兴奋,一直在说风水轮流转不信抬头看参天饶过谁,说得苏流年各种无语,顺便找了借口挂了通讯。
角色会回来本来就是意料之中,苏流年也准备了很久。剧组因为换了投资商,拍摄资金一下子多了很多,拍摄的进程也提前了许多,所以苏流年和文初元也没有等多久,就收拾东西请假进组去了。
34.兄友-弟恭(九)
君如玉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晚上,被撞开的城门如同蝴蝶破裂的翅膀,燃起的烈火滔天,淹没了整座城郭。
人们的尖叫声,战马的嘶鸣声,将士们殉国时最后的怒吼,敌人整齐的步伐声,夹杂着火焰燃烧时带起的噼啪声,构成了君如玉对那一晚的记忆。
他的母后为五岁的他亲手换上女装,将齐肩的头发扎作两根羊角辫,把他交到了一位宫女的手中。握着他的手告诉他,这就是国破家亡,没有实力就没有权利得到一切,他要成长起来。
那时的君如玉还懵懵懂懂,但是接下里的一切让他完全知道了幕后这一番话的意思。
他同宫女躲在密道之中,亲眼看着他的父王护着他的母后,却被龙袍男子一剑夺去性命。而他的母后未流一滴眼泪,只是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冲来,一头撞死在了密道入口,也毁掉了打开密道的机关。
他清楚记得那双眼睛,每次午夜梦回,那双眼睛都会出现他的眼前。
那是家国灭亡,亲人俱死的凄凉,与死不瞑目的仇恨,黑得发亮,像是能触动你最深的心弦。
所以君如玉从来没有忘记过。
他同宫女一路逃亡,沦落为乞丐在路边乞讨只为掩人耳目,宫女却因为国家战乱而导致的瘟疫而身染重病,两人在被人打骂过后丢在了乱葬岗,生不如死。
君如玉在哪里遇到了改变他一生的人,从此踏上了一条不能回首的道路。
他将他的一切交给了那个脸戴面具的女人,拜那个女人为师,以女人弟子的身份,活了下去。
就像是抛弃了过往,被女人当作了接班人培养,甚至对外,一直都是以女儿身份示人。
这是这个故事的初始。
君如玉此人,不仅完全继承了他母亲绝美的容貌,生来还是奇佳根骨,更是将女人毕生绝学都学去,在女人去世之后,代替女人,掌管整个势力。
他人如其名,君子生来如玉,却又冷如寒冰,平日里不爱开口说话,但是决策有从未出过差错,大抵是魔教有史以来最为神秘的一位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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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流年将手中的剧本放下,抬起头沉默地看着梳妆镜的人。
柳眉细长,一双凤眸中带有微微的水意,将黑色的瞳孔晕染的有些水润,睫毛卷翘,拉长上挑的眼线又给这双美丽的眼睛增加威严。眉心处是一朵银色的火焰图纹,稍微细看,会发现因为化妆的方法奇特,不管从哪个角度看火焰纹章都不同,就像是在燃烧般奇特。
再往下的半张脸笼罩在了面纱之下,只能隐约间看到姣好的鼻子还有殷红的红唇。
若不是自己就坐在镜子之前,苏流年打死也不会承认镜中之人那个美人是他。
眼珠微动,他抿唇望向一旁的化妆师,眼神是方凝聚起来的杀意。
还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化妆师自然是看不到这要杀人的目光,他只是越看越兴奋了,终于回过神来了更是满意的不行,又开始折腾苏流年的发型。
苏流年叹了口气,瞥了一眼化妆师放在梳妆台上的最终效果设计图,不得不承认这个造型很符合剧本之中对“女魔头”的描述。
稍微平心静气了一会,苏流年觉得还是眼不见心不烦,选择了闭上眼酝酿一下情绪。
他们要待会拍的是是这部戏的第一幕,苏流年需要以女装登场,他们来得早,外面搭设布景的声音还断断续续传来,让有些犯困的沈悦完全没了睡意。
等到一切就绪,龙套演员已经就位了,导演才想起来他的主角到现在还没出现。
“苏流年呢?”导演东张西望。
场记正上窜下跳呢,听到导演的话赶忙回话:“他很早就来了,一直呆在化妆室化妆呢!”
编剧眼睛亮了亮,嘿嘿嘿直笑。“也对,今天他要穿女装~~~”
导演瞥了一眼编剧,默默扭头表示不认识他,刚打算喊一下苏流年,就看到化妆室的门被推开了。“……”
导演表示,不要每次都这么吓人好么!稍微给人一点心理准备时间可以嘛!!!
整个片场大概寂静了三秒,走向导演的苏流年听到不知道哪位助手小妹的哀嚎:“还让不让女人活了QAQ!”
“……”苏流年保持沉默,幅度偏小地朝导演点了点头。“导演,我可以了。”
他一开口,众人也反映过来了……还好,虽然一套上古装加上化妆完全看不出他是男的,但是开口说话的声音还是正常的。
“咳咳。”导演假意咳了咳,挥手道:“所有演员就位了!准备开始!!”
场记拎起小板,默默客串了一把打板小哥。
“错覆,第一场第一幕,a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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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其实并不叫魔教,他们在很久之前是有自己的名字的,但是自从江湖上喊他们魔教之后,他们也开始以魔教众人自称,渐渐的,就好像他们本来就叫做魔教一般。
在江湖之中,与正道相对而立的,自然是魔教,所以魔教众人对这个称呼乐于接受。虽然他们一不穷凶极恶,二不女干氵壬劫色,明明干的是经商这种十分正经的事情。
魔教的教主选拔一直很奇怪,所有的教主会在他们自己觉得适合的时间出去行走一趟江湖,挑一个和自己眼缘,根骨也不错的小孩回来训练,从小手把手教起,高标准严要求,绝对杜绝各种腐败的风气。
徒弟功成,师父就身退,这是魔教一直以来的传统。
至于那些老教主退下来之后去了哪里,这就没有什么人去考究了。
还有一个重点,不知从何时起,魔教历代的教主开始都是女子,而且这些女子全都冷心冷情,全然不为情爱所动,每一位心中的理想就是找个小孩把她养大然后把位置传下去。
几乎每一位教主都会告诉自己的徒弟,他们的教不叫做魔教,将来登上大位,一定要将本教发扬光大,光复本教大名。小徒弟表示将来一定会做到,但是转了身,又找了徒弟将这个伟大愿望传承下去。
传到君如玉这一代,也不知道是第几任了。
今日是君如玉的即位大典。
仪式并不盛大,仅是将魔教在外的堂主与各地负责人召回总部,让他们见一见教主大人的风采罢了。
在今日之前,君如玉已经接手魔教事物整整一年了。而他那位传说中的师父早早就消失不见了。
魔教的核心地域此刻整整齐齐站着一排排的人,他们朝着一个方向微微躬身,声音嘹亮:“恭请教主!”
随着整齐的声音落下,有人从门外之中踏入。
走在之前的是四位身着白色宫装,头梳双平髻的少女。四人两两并排,前两人将挽着的花篮之中的花瓣洒出,后两位各提着香炉,四人漫步而出,在地上铺就一条鲜花装饰的道路。
而后一身红衣的女子飞掠而出。
“她”足不沾地,只是在半空之中飞舞的花瓣上轻点脚尖,就能再一次飞身而起。
教众们只觉一阵香风在眼前掠过,却是看不清楚那女子的容颜。
“她”在高台上落足,长袖微展,而后慢慢转过身来。
她一头乌丝及腰,松松散散在头上挽起作朝天状,配以凤凰发簪,倒像是朝天高飞的凤凰,在背后垂下几缕乌丝与银色的流苏。红色的宫装略微保守,上身显得松松垮垮,包得严严实实,勾勒不出她的身材,倒是腰间黑色绸布紧缠,将那纤细的腰身勾得分毫不差。下身层层叠叠的红裙,随风而动的时候就如同水波荡漾,十分的好看。
随着众人视线的集中,那人的眼中却还是一片冷漠,抿着的唇不带一丝笑容,一个眼神都带着寒芒,能将人直接冻死。于是连同那绝世的容颜也一并染上了冷意。面纱在微风中轻动,直见她红唇微张,却未开口说一个字。
她在高台之上的宝座坐下,俯视下方众人。
魔教众人单膝跪地,左手扶肩,再一次无比默契地开口。“参见教主!”
那声音震天,摄像机缓缓后拉,将镜头渐渐拉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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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初元就站在一旁将苏流年这一场没有半句台词的戏看完,直到导演喊卡他还有些恍恍惚惚。
挪到苏流年的身边,文初元感慨似的开口:“看剧本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场面太装逼的……没想到真正出来是这种感觉……这是装逼到了哪一种高深莫测的境界啊!我站在这里都感受到了那种气势啊!”
苏流年看了他一眼,并未回话。
可是明白他眼神含义的文初元炸毛了:“你什么意思!干嘛用那种看乡巴佬的目光看我!”
苏流年眨眨眼,有些无辜道:“你难道不是吗?”
“……”他该怎么反驳……对现在穿成这个样子的苏流年他根本开不了口好嘛!
“这一幕要是没有这种气势,导演早就喊卡了。”苏流年没有理旁边的乡巴佬,低头翻剧本。“我这套妆容还有几场,下一场你有上的吧?”
“有……”文初元凑过来一起看剧本。“嗯,我们的对手戏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啊……”他有些感慨。
“纠正。”苏流年挪远了一点。“是一场孽缘的开始。”
“怎么办,我怕到时气势压不过你啊。”文初元想抓抓头发,但是又怕弄坏发型。
苏流年为他的不长脑子点蜡烛。“你智商下线了?下一场你就几句台词,还是个初出江湖的小毛头,压得过我?”瞥了他一眼,苏流年起身回去补妆。
文初元看着远去的的抹红色身影,耸了耸肩“初出江湖又怎样,你还是要受给我不是么~”
这么想起来,他又有点小激动了。
35.兄友-弟恭(十)
武林之中每天都是瞬息万变,上午可能还传出某某人被追杀脱逃,众人群情激奋,也许下午那人就被杀死,而人们完全失了八卦的兴致。
在这个江湖之中,生死早就已经淡去,这里每天都在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死亡,是最平常的。
这是叶辰踏入这个江湖时所带着的觉悟。
他自幼随父亲战场杀敌,见惯了也看淡了生死,所以在踏上这一片与战场相较更加复杂的土地时,他觉得他觉得自己带够了觉悟,可是他所经历的种种都在告诉他,他的觉悟还不够。
与那个人的第一次相遇,他是主演,而他只是人群之中两个名字都排不上号的围观者。
那是一触即发的场面,对立的双方似乎势均力敌,但是一方面红耳赤,一方却淡定自若。
“如今我山庄少庄主就在你们手下惨死,你们还有何理由推卸责任?这手法与之前盟主被害手法根本就是出自一人!”站在人群前面的大汉怀抱着一男子尸身,神情十分激动。
对面有人嗤笑:“真是笑话,若真是我们教主杀了你们盟主,哪有可能现在还在你们面前动手用同种方法杀人。你自己没脑子也就算了,别以为我们魔教也同你们一般没脑子。”
“先不说盟主身死之事,我们少庄主的死你们要作何解释,这里所有的人可都是人证!”
“你着急什么~”一身白衣的俊秀男子迈步而出,手中折扇打开,笑容温和。“我教也没说不认这条人命~不过解释吗?”
他的嘴角上扬着,最终变为一个奇怪的弧度,似是讥讽,更多的却是不屑。“若非那浪子欲调戏我教教主,教主又怎会亲自动手?”看着那具尸体,他眼中的厌恶近乎实质。“杀了他,还脏了教主的手,你们居然还想要解释?”
“少庄主不过是开口说了两句话,那妖女便杀人夺命,欺人太甚!”
叶辰见双方你来我往,不禁有些疑惑,拉住一旁的人便问道:“这位兄弟,我来得有些晚,不清楚这里发生了何事,不知能否告知?”
被他拉住那人本也是凑热闹的,闻言兴奋异常,手舞足蹈就差给他表演一番方才所发生之事。
叶辰这才恍然,原不过是一位公子调戏美女不成反被杀害的故事。
只是这发展有些奇怪,叶辰便再问:“那被调戏那姑娘又是谁?”
“……”那人低头压低了声音像非常警惕:“你小子不会是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吧?连魔教妖女都不知道?”
叶辰被这般形容不由得想笑,但见那人神色谨慎,也陪着他压低声音道:“在下的确初出茅庐,不知小哥可否细讲?”
那小哥难得遇到有人这样对他说话,心头一喜,自是藏不住话。“你不知,这魔教多出妖女。这几代的魔教教主皆是妖孽,武功高强不说,性子更是一个比一个古怪。招惹了就是惹祸上身,像这靖远庄主的少庄主死得这般干脆算是便宜了,上一代妖女掌权那会,那惩罚是生死不如啊……”
叶辰觉得这里面约莫是夸张成分偏多,想了想又问。“小哥方才说,上一代妖女?”
“嘘——”那小哥赶忙伸手来捂他的嘴。“你小声点,魔教那些人啊都不知道被那妖女下的什么妖术,听不得有人说那妖女坏话,被他们听到那舌头就不用有了~”
叶辰被捂着嘴,只能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这魔教最近才新换了教主你竟是不知,也不知那之前有多与世隔绝。”有些嫌弃地瞥了他一眼,那小哥抱胸道:“这新教主不就在那么。”
随着他的目光,叶辰望向魔教那一方,果然在重重人群中间,见到了那一袭红衣。
那人就立身在那里,神色淡漠,像是完全不见眼前的闹剧一般。一身红衣衬得她绝世而妖娆,面纱半掩着也不减她的美艳,反倒是带了若隐若现的一丝诱惑。双手负在伸手,叶辰凝神望去,可见那纤纤玉指白皙纤细,难以想象那名死去的男子会是死在这样一双手下。
“最是恶毒女人心啊……长得漂亮又如何啊……”那小哥半是感叹半是嫉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