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亦：“好吧。利森的状况怎么样？”
高野微微蹙眉，道：“已经被送去医护中心，目前还在抢救中。”
柯尔道：“利森在一个月前就曾汇报他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怀疑是研究所正在进行的设计图被人透露出去。”
高野补充：“昨晚他刚从G区回到H区，回家的路上被攻击，对方抢走他的密码箱，不过因为事先做了防备，密码箱里并没有存放机密资料。”
柯亦摸了摸下巴：“自从利森说自己被跟踪后，他身边的保镖已经增派到三名。对方依然敢强取，看来他们对这份设计图的需求很急迫。”
柯尔点头：“今天凌晨五点三十七分，利森在自己家中受到袭击。目前重伤昏迷，无法得到更多有效信息。三名保镖都被对方杀了。据他的家人说，利森回到家后就一直呆在实验室，他的妻子在早上听到打斗声上楼查看，看到屋子里一团乱，那东西正要跳出窗外。”
柯亦疑惑：“利森的家人都没事？”
柯尔道：“只是受到些惊吓，并没有受伤。”
柯亦和高野对视一眼，道：“这就奇怪了，那怪物极嗜杀戮，绝不可能留下活口，它不主动找人麻烦已经是万幸，怎么会看到人类之后却不攻击就逃走？”
柯尔摇了摇头，表示也不清楚。
“除非……”高野喃喃。
“除非它已经拥有了一定的智商，”韩烟面色苍白，走下楼，“刚刚得到证实，那些人觊觎的并不是武器的设计图，而是正在试验中的兴奋抑制剂配方。之前的试验品应该也是被他们盗走的。他们在秘密实验室研究如何把人类和强大的野兽杂交，得到更强的生物，那些东西已经不是人类了，只是一群被制造出来的毫无理智的怪物。这个实验不该进行下去，更不该存在，它甚至不配称为科学。无论如何，我们不能让他们大批量生产出这种抑制剂，如果那些怪物恢复了人类时期的智商，那场面就更难控制了。”
高野按住眉心：“我知道这很难开口，但是，小烟，你现在还能联系上你哥哥吗？”
韩烟摇头：“从他不听我的劝告，开始进行这个实验，我和他已经断绝关系了。”
高野：“好吧。”
柯尔边戴手套边道：“二哥，我和柯亦也去看看，你帮我们照顾下小烟。”又揉了揉韩烟的头，“你脸色好差，再上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交给我们。”说完亲了亲韩烟的嘴唇。
柯亦：“我也要。啵~”
韩烟一一回吻：“路上小心。”
席臣撞入一个温暖的胸膛，身边是他熟悉的小奴隶的味道，他略微放下心。
身体刚松懈下来，又想起什么，反手抓过慕封的身体摸来摸去。
慕封本来神色肃穆，小心查看街道的情况，忽然动作一僵，接着表情越来越古怪，终于他忍不住，牢牢抓住席臣的手腕有点无奈地小声道：“别闹了。”
席臣全都摸了一圈儿，发现奴隶完好无损，放心了，“啪”地拍开慕封的手，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道：“谁跟你闹呢？”
慕封：“……”
“呼、呼……呼、喝……”粗重的喘息声在巷外响起。
两人的注意力都转移过去。
听那声音，似乎是什么人受了重伤。
席臣想到之前在地上看到的血迹，心中一动，谨慎小心地探身想要查看，却被慕封拦腰抱了回来。
“别动。”慕封贴着席臣简短地吐出两个字。
热气直接吹入耳朵里，让席臣后背上的汗毛兴奋地倒竖起来。
席臣不爽：“……”
什么时候轮到小奴隶来命令他了？
他欲推开慕封的手臂，结果发现——竟然推不动。
两条粗壮的手臂牢牢把他固在怀中，不管他怎么使力，都如磐石般，纹丝不动。
本来席臣和慕封的体能不相上下，还是第一次完全被慕封克制。
席臣呆了下，不由暗想：这家伙这段时间背着他练了什么，怎么手臂这么有劲儿？
呼呼喘气的家伙终于走远了。
席臣只来得及看到个背影，那东西的个头远比席臣想象中要高大，浑身黑乎乎的，似乎还拖着个像是蜥蜴一样的尾巴，地上有它留下的湿漉漉的脚印，只有四个长长的脚趾——不管它是什么东西，席臣知道那绝对不是人类。
也不是席臣所知道的任何一种生物。
看来之前的袭击事件就是它造成的。
这是某种席臣不了解的野兽吗？为什么会出现在地底，在H区的生活区中？
要知道在人造地下城中，不应该存在任何野兽。
席臣满脑子的疑问。
“下次看到这东西记得躲远点，它的皮很厚，起码要用激光炮才能伤害到它，赤手空拳绝对打不赢。”慕封见席臣还在走神，扯了扯他，在他耳边小心叮嘱。
席臣收回视线，反问：“既然要躲远点，那你为何还跟在它附近？”
“呃，我需要给护卫队发这东西的坐标。”
“这东西……它到底是什么？是H区的野兽吗？它怎么会出现在地下？”
慕封沉默片刻，似乎在衡量，又似乎在考虑席臣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问题，他该先回答哪个。
“说话啊，到底怎么回事？高野他们也就算了，连你也敢瞒着我？”席臣彻底怒了。
慕封安抚地握住席臣的肩膀，看着席臣，视线无比认真：“主人，我会回答你的问题，但请你答应我，不要告诉给其他任何人，哪怕是当我们返回到A区以后，好吗？”
席臣不爽：“你竟然敢跟我提条件？！”
慕封笑了笑：“不是提条件，只是交换。我用生命信任你，也请你为我保守秘密。”
“……就会拍马屁！”席臣闻言，骂了一句，面色却稍换，沉吟片刻，终于妥协，“好吧。仅此一次。我告诉你，以后不要再仗着我宠你就恃宠而骄胡乱提条件了，就算你提我也不会答应的。”
第42章
见慕封只是含笑看他，席臣一把扯过慕封的衣领，凶道：“别嬉皮笑脸的，我说的话你记住没？”
慕封老实应道：“嗯嗯，记住了。”
“行了，现在给我说说那东西是怎么回事。”
结果慕封开场的第一句话就让席臣震惊了：“那不是野兽，不是自然界里的任何种生物，是实验室杂交而产生的怪物。”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丑八怪是人造怪物？”
慕封点头：“没错。”
席臣的表情严肃起来：“什么时候开始的？”
慕封：“从已知的信息来看，这怪物两年前第一次在H区出现。毫无理智，只有野兽杀戮的本能。而且因为基因融合，这种怪物的生命力异常强悍，自我恢复能力也十分强大。怪物自身的能力，会根据它原本融合的野兽种类不同，有稍许不同。不清楚他们是怎么被带进来的，H区早就已经下了全面击杀令”
席臣目光一冷，强压着怒气：“它不可能突然就冒出来。从研究到实验再到成品，无不需要心血和时间。我不相信H区的管理者会对这么大的威胁视而不见。军部那边没有任何相关消息，H区竟然瞒着这么大的事情没有上报。”
慕封目光平静，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他们这是包庇犯罪，H区的混蛋们到底在想什么？实验室的位置知道吗？为什么不让军部派兵来解决这件事？H区竟然有人私下研究出这种怪物来。”席臣声音低哑，看着地上的血迹，想到如果这种东西如果被大批量的制造，投放入A区或者其他几个大区……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慕封：“H区的管理者包庇实验室，是因为想要利用研究出来的这东西造反？”
慕封：“不，相信我，H区的政府部门并不是包庇罪犯，护卫队也在努力消灭这些怪物。如果我们能知道实验基地的具体位置，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销毁那里。”
“那为什么不交给军部来解决？”席臣问。
H区有人想要造反，这么大的消息却被压置不报，只能说明H区的人不想军部介入这件事情，不希望A区关注这里。
这里到底有什么怕被人关注的？难道除了那个秘密实验室……
席臣看向奴隶。
慕封的下颌棱角坚毅，大半边脸掩在阴影中。
有一瞬间，席臣似乎有些不认识眼前这个奴隶了。
他不由回想起和慕封相识以来的点滴：身手矫健的奴隶，可以随意出入游戏的H区人，擅长搏击，以及在虚拟战机里强悍到变态的驾驶技巧……那些因为他的私心而刻意去避免考虑的疑点。
他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奴隶拥有的能力其实远大于一个正常H区人该有的水平。
席臣的心里有个想法越来越大，到再也压不住——
几乎是用嗓子挤出来的声音：“那个实验室或许确实和H区政府没有关系，但是，他们也在策划谋反……并且你也参与了。”
不是疑问句。
话已经说到这一步，如果席臣还觉得慕封是只纯良无害的小绵羊，那他就是个白痴。
平日里装得那么老实，根本就是个骗子！
今天如果不是席臣跑来这里，还不知道要被慕封瞒到什么时候！
他竟然蠢到在游戏里被慕封骗了一次后，又相信了他！
席臣简直气得七窍生烟，第一次觉得自己做事如此不经大脑，只因为想要更深入地了解奴隶便孤身来到H区——深入了解个屁啊！
知道了对方暗中谋划的事情后，席臣的举动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怪不得闵晋扬有胆子放言要囚禁他。闵晋扬说那句话的时候，说不定就是真心这么想的。
“……”席臣怒火中烧的大脑忽然冷静下来。
那慕封呢？也有这样的打算吗？
另一边，护卫队已经解决了那只在街上游荡的怪物。
那怪物还有其他同伴，队员们再度四散开。
慕封似乎也收到调动信息。
他回复完消息后，转过身要带席臣一起过去。
却看到席臣已经和他拉开距离，一脸戒备地望着他。
慕封：“……”
席臣现在就像一只被激怒的刺猬一样，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
慕封苦笑：“本来不想这么早就告诉你的，现在根本不是好好谈这些事的时候，但我答应过，只要你问了，我都不会隐瞒。”
席臣双手握拳，咬牙切齿地问：“意思是说在我没问到的部分，你还瞒着我很多事情了？”
慕封歉意地看着他：“很抱歉，我现在没办法对你和盘托出所有的事情。告诉你这些，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
席臣冷笑：“那我还得谢谢你咯？”
对方虽然说着道歉的话，但听起来却更觉得气人！如果不是现在深入虎穴，怕招惹来那些护卫队的人注意，席臣绝对要把这个无礼的家伙的嘴巴缝起来。
第二次了。
被同一个人骗。
在他最信任对方的时候，得知真相。
席臣的目光十分刺人，带着深深的排斥和厌恶，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虽然已经想到自己坦白之后会引来这人的怒火，但被对方那样看着时，慕封还是觉得胸口发闷。
“主人……”慕封忍不住靠上前。
“别过来！”席臣拿出配枪，当初他因为担心慕封才找了出来，为了保护自己的奴隶才特意带上的武器，现在却直指向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席臣警惕地看着慕封，慢慢后退，直到他的身体都退入街道另一边的阴影中。
“别再喊我主人，也别再跟着我……下次再敢在我面前出现，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席臣的声音机械冰冷，毫无感情。
慕封恍惚回到席臣和他第一次见面那天。
席臣不光容貌俊美，声音也很优雅动听，两人初见，他用好听的声音，冷冷对慕封命令：“好的，慕封……从现在开始，离我远点。”
他用看陌路人的目光看着慕封，又好似眼前空无一人。
第43章
席臣很快消失在错综的小路间。
慕封知道席臣的脾气，现在这时候追上去绝对不适合。加上护卫队那边已经开始围堵最后一只异形怪物，慕封看着席臣消失的方向暗暗叹口气，离开。
终于确保了整个生活区的东部范围都是安全的，吩咐完护卫队加紧巡逻和防护，席臣和双胞胎碰了头，打道回府。
回到家，高野已经准备好早饭。
几人都是饥肠辘辘，坐下就开始吃饭。
韩烟抱着一摞资料走下楼，说：“席臣不在上面。”
闵晋扬奇道：“不是让他呆在卧室里吗？跑哪儿了？”
韩烟道：“卧室的窗子打开，应该是他自己跑出去的。你们在路上有看到他吗？”
双胞胎摇头。
慕封低头喝汤，一直沉默不语。
韩烟问：“大哥？”
慕封想了想，决定如实相告：“他之前去找我，看到了那种怪物，问我，我只好告诉他真相。”
闵晋扬惊道：“他知道我们的计划了？”
慕封摇头：“只是询问了那种怪物是怎么出现的，其他事情都是他自己推测的，不过也八九不离十。他不清楚我们的计划以及人员。而且他也答应过不会跟其他人说这件事。”
闵晋扬问：“他人呢？你没把他带回来？”
慕封道：“自己走了，不让我跟着。”
柯尔皱眉：“大哥，你太相信他了，席臣毕竟是A区人，他父亲是将军，现在有人要对A区不利，很难保证他会守口如瓶。”
柯亦道：“老大，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席臣不能就这么离开，我去派人把他抓回来吧，”见慕封皱眉，他又补充，“我保证我们的人不会伤害到他。”
高野接口道：“确实不能就这样放任他离开。如果他回去把消息传给军部的人，那我们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慕封：“……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高野笑了笑：“可以理解，爱情总是让人失去理智。”
慕封苦笑：“不，他已经不再相信我了，我可能没办法继续留在席府做内应。”
高野：“没关系，反正我们还有其他的消息渠道，你留在那里，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慕封两三口把面包吃掉，站起来：“席臣那里，让我去解决吧。以他的身手，很难在没有伤亡的前提下抓到他。”
高野：“可以。不过你已经表明身份，席臣肯定会对你有所提防，万事小心。”
“我知道。”慕封应道，心想，他何止是对我有所提防啊，他直接放言下次再见面就亲手杀了我。
慕封上楼简单收拾了下需要带走的东西。
卧室里还保留着席臣之前留下的痕迹：随手换下的衣服，乱扔在地上的漫画书，软塌塌堆在床上的被子……
想到前一晚，他刚陪席臣度过首个发情期，他们亲密地盖着同一条被子躺在床上，抵足而眠，闭眼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第一次和席臣如此贴近，这个人虽然口气恶劣依旧，但是终于承认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