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一只手慢慢下滑,在他挺翘的臀部捏了捏,气息不稳地训道:“没个正经书生样!”
左邵卿心想:他上辈子倒是书生样十足,可惜这辈子注定做不了一个善良正直的书生了,既然如此,也没必要在陆铮面前遮遮掩掩。
他可以对陆铮用点小手段权当情趣,却不会在陆铮面前伪装成多么诚实大义的人,他就是他。
“起来,去用膳!”陆铮将人抱起来放在地上,从衣箱里取了一件厚实的狐裘给他披上。
左邵卿将凌乱的鬓角整理齐整,又去镜子里照了照,顿时不想出门了,他这副脸红嘴唇的模样,只要经过过人事的都看出是怎么回事。
可是不去不行,他可不放心让陆铮单独面对蒋恒洲,但也不能就这么出去。
他是赶考的举子,决不能此时就戴上一顶陆公爷娈宠的帽子,否则人还没到京都,他就能被全京都的人诅咒死。
换了一套绛红色的衣袍,左邵卿又裹上狐裘,用内力将全身逼热,让整个人都呈现出病态的潮红才满意地点头。
陆铮在一旁看着他折腾,觉得自己永远都明白不了书生的思维。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门,等左邵卿走到甲板上,就见曲长青还在原地焦急地等他。
一见到他出来,曲长青快步上千,“劭卿,你没事吧?”
说实话,刚才他被那个高大的男人拉走,还一去这么久,不少人都有了龌龊的猜测。
后来还是曲长青说出了左邵卿的名头,用解元身份堵住了那些人的嘴。
毕竟没人相信一届解元会是个以身侍人的娈宠。
左邵卿拱了拱手,又捂着嘴咳嗽两声:“多谢曲兄关心,小弟只是偶感风寒,不碍事的。”
曲长青见他裹的严严实实,双颊烧的发红,不疑有他地说:“那贤弟还是别出来了,回房躺着吧,为兄去给你取些饭菜来。”
曲长青在他面前一直以兄长自居,态度亲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亲兄弟呢。
左邵卿心知,就算是左家的亲兄弟也不比曲长青对他好,于是心生感慨。
“不必了,好不容易遇上曲兄和这么多学子,不可怠慢了。”
等他们走进用餐的厅房,里面已经坐满了好几桌子人,书生与草莽对立,气氛有些僵。
虽说是请漕帮的好汉用膳,可实际上漕帮过来的人不多,除了杨奕和陆铮,全是之前下水过来救人的。
左邵卿一眼看到主位上的那个男人,剑眉星目,薄薄却紧抿的嘴唇,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势。
而他身边坐着杨奕和蒋恒洲,两人都规规矩矩地端坐着,只是后者坐姿端正自然,前者则不太舒服的隐忍着。
左邵卿和他们共处了几日,多少也摸清了这些男人的性格,知道他们最是不愿意受拘束的。
见他出现,陆铮才拿起筷子解了这一室的尴尬,“开饭!”
他这个态度让众多学子终于相信,左邵卿并不是那种卑贱的娈宠禁脔之流。
想法一变,众人看左邵卿的目光就有些不同了,左邵卿年纪轻轻,五官精致,肌肤白皙,乍一看还有些雌雄未辩,这样的人物竟然是昌平郡的解元,这多少让大家有些不能接受。
杨奕赶紧起身,热情地朝左邵卿招手,“左三爷这边坐。”之前要不是那个书生极力邀请,他也不会坐在这个座位上。
同行这些天,唯一一个敢坐在当家身边的人就是这位了,至于现在坐在陆公爷身边的另一个书生,杨奕肯定,他还不知道陆铮的身份。
070.各怀心思
左邵卿也不推迟,就在陆铮身边坐了下来,朝蒋恒洲拱拱手:“在下左邵卿,昌平郡人,家中排行第三,还未请教这位公子名讳。”
蒋恒洲面目微笑,“久仰大名,传闻昌平出了个本朝年纪最小的解元,大家都好奇的很,没想到今天有缘相见,在下蒋恒洲,崇阳郡人。”
左邵卿没有错过陆铮脸上一闪而过的沉思,他适当地表现了自己的惊讶,“竟然是蒋兄,失敬失敬,说起大名,全大央的学子怕是都对蒋兄耳熟能详,尹大师的得意门生,可让小弟羡慕的紧。”
好话谁都爱听,哪怕蒋恒洲听惯了这些话也态度和切了许多。
“蒋恒川是你何人?”陆铮突然开口沉声问道。
蒋恒洲完美的笑脸顿时僵住了,他神情激动地答道:“蒋恒川乃是家兄,只是家兄早逝,不知道这位壮士是如何认识家兄的?”
陆铮夹了一块肉扔进左邵卿的碗里,也不回答他的话,而是冷冷说:“食不言寝不语,吃饭!”
左邵卿食不知味地扒着饭,心思动了起来,原来陆铮认识的是蒋恒洲的兄长,而且看他的态度,怕是还和那个蒋恒洲关系不错。
这样的认知让左邵卿心里稍稍好过了点,至少,他知道陆铮不是因为看上蒋恒洲才对他特别的了。
他甚至想,前世会不会是其他人意会错了,也许陆铮只是对蒋恒洲另眼相看而已,并非江澈所说的那般情根深种。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怎么止都止不住,左邵卿自我安慰道:陆公爷哪是那么容易就能被人看穿心思的?一定是别人胡乱编排的。
蒋恒洲同样食不知味,想继续追问却不好意思,只能先将这顿饭应付过去再说。
两人各怀心思用完了这餐饭,饭后,蒋恒洲欲言又止,那副迟疑的表情看得左邵卿很稀罕。
他所知道的蒋恒洲不仅是本届金科状元,将来更是大央有名的御史大夫,以“大胆直言”出名,看来现在的他火候还不够啊。
左邵卿站起身,状似大方地说:“看两位还有话说,小生就不打扰了,请便!”
蒋恒洲顿时对左邵卿的好感又增加不少,却不知道左邵卿也急着找曲长青挖他的老底,以备知己知彼。
曲长青对左邵卿能主动来找自己很开心,带着他去了自己的房间,准备好好问问他和漕帮相识的经过。
曲长青的房间不大,四处塞满了行李,他有些尴尬地说:“船上空间有限,带的东西多了些。”
左邵卿了然地笑笑,有条件的人家哪个不是尽可能让子孙多带点东西上京,吃穿用度,各种精心准备的贺仪,还有成箱成箱的书,就算装上一条船也不夸张。
“能在此地路遇曲兄,也是咱们的缘分,当初小弟跟着家兄出行,未曾想在船上水土不服,病了一阵,这才半路停下来修养了几天。”左邵卿主动说起了自己的情况。
“邵宴兄就把你一个人丢下了?”曲长青语气不善地问。
他曾经邀请左邵卿一起上路,却被左邵卿以“身不由己”的理由拒绝了,他也明白,左邵卿在左家势单力薄,没有话语权,只能紧跟左邵晏左右。
可没想到,那位风评还不错的左大爷竟然半途丢下自己生病的弟弟,这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左邵卿不在意地笑了,替左邵晏解释说:“是我主动要求留下的,当时也不知自己要修养几日,不好耽搁了大哥的前程。”
曲长青无声地叹了口气,看向左邵卿的目光里多了几份怜惜,也不问他是怎么上漕帮的船了,毕竟人总有遇到麻烦的时候,没必要再在他伤口上撒盐。
左邵卿和他说了会话,然后不经意地问起:“那位蒋兄真是气度不凡,也只有尹学士才教得出这样的学生来,也不知他祖籍是哪里人?”
曲长青知无不言,将自己了解的情况一一道来,甚至说起了很多他们在书院里的事情。
“恒洲兄八岁便被先生带在身边亲自教养,听闻他还有个兄长,考过武举人,蒋家二子一文一武在当地名声都不小,不过……前些年他兄长战死沙场,从此就很少听人提起过他了。”
“原来还有这回事?”左邵卿面露忧伤,为那位逝去的蒋兄默哀了一会儿,“那蒋兄可就是家中独子了,应该早就成亲了吧?”既然是独子,蒋家应该想着让他早日开枝散叶才对。
“这倒是没有,只是恒洲兄有个订了亲未过门的未婚妻,准备此次春闱后就完婚了。”
左邵卿心中大乐,难怪上辈子没听说陆铮和蒋恒洲走到一起,原来还有这一茬啊,也对,正常人家哪有二十几岁的男子还不成亲的?
“那小弟就先预祝蒋兄双喜临门了。”
“哈哈……这话你可得留着亲自和蒋兄说,不过贤弟也不错,此次春闱定能有个好成绩,你也不必妄自菲薄。”
左邵卿心道:你从哪里看出我妄自菲薄了?不仅如此,他还要和蒋恒洲争一争状元之位,看看是自己重生的优势大,还是那位名门高徒的优势大。
听够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左邵卿以身体不适为由告辞了,等他走到甲板上,就见对面船上,陆铮正一言不发地眺望着宽广的河面。
左邵卿走过去,在他背后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陆爷和蒋兄谈完了?”
陆铮回头,饱含冰霜的眼中闪过一丝悲哀,随即被怒气取代,“你和那位老乡关系不错?”
左邵卿无辜地看着他,不明所以,诚实地点头:“是不错,曲兄人好,一直很照顾我。”
“哦?所以你们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也能处这么久?”
呃……左邵卿瞪大了眼,他以为只有自己会吃醋,打心眼里排斥着蒋恒洲,没想到陆铮竟然也会有这种感觉。
他大笑出声,笑得前仰后合,直到吸引了几十道目光过来,才惊觉自己的失态,他羞红了脸,留下一句:“晚生心里,唯有陆爷一人!”便脚底生风地跑了。
陆铮史无前例地呆住了,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左邵卿从自己面前逃了,不过,他盯着船舱方向的眼睛却越来越亮。
远处的众人虽然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却能看到两人相处的画面,有人摇头苦笑:这样子可真像小两口闹别扭啊!实在不怪他们想歪。
蒋恒洲立在船头,隔着一艘船的距离眺望着站在甲板上的男人,之前的谈话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甚至连那个男人的身份也不得而知,只知道他是兄长的故交。
说是故交,其实还是陆铮隐瞒身份随意说的,蒋恒川当年是他的近身侍卫,在战场上表现不俗,后来主动请缨入敌营烧粮,以断对方的粮草。
结果任务是完成了,那一队人却没能成功的撤退回来。
陆铮不过是听两人的名字相似,随口一问罢了,若是蒋恒洲有需要帮忙的,他大概也会稍加帮衬一二,仅此而已。
接下来的旅途很顺利,曲长青那两船人时不时会搞个诗会高谈阔论一番,左邵卿每次都在邀请之列,却不是每次都会参加。
反正他年纪小,身量小,看着文文弱弱的,随口扯个身体不适不宜吹风的理由都没人怀疑他。
不过他仅有的几次赴会中都表现不俗,诗词歌赋、经国策论完全没有弱于下风,一时间也成了这些学子们结交的对象。
有一回,左邵卿写了一首诗,那一手道劲有力的行草赢得了满堂喝彩,就连曲长青也偷偷跟他说:“没想到为兄入尹门几年,贤弟竟然成长至此,而为兄却止步不前,看来这成才与否完全在于个人啊!”
“曲兄过奖了,谁不知道你的策论写的出色?这可是小弟最薄弱的部分。
左邵卿因为经历原因,策论上确实不敌那些四处游学的学子,只能在文史经书上占个优势。
为此,他决定接下来的时间专攻策论,甚至拉着陆铮给他讲解北疆的见闻以及为官之道。
左邵卿发现,陆铮虽然是武将,但见识广阔,见解不凡,他看待问题的思路总是很新颖,完全不落俗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