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给你们说说,这位公子不是一般人吧,你们还不信,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的见识,老夫的诗没有多年的经历是无法理会的,却被这位公子一语道出,真是让老夫引为知音了。”范宁远一听旻熙如此的客套,也爬着杆子就上去了,笨拙的从凳子上晃晃悠悠的起了身,向旻熙走了过来,一双手直直的伸了过去,讪笑着说:“公子姓甚名,哪里人士?”
“在下元熙,大都人。”旻熙看着搭在自己胳膊上的那双油手,忍住脸上的不适硬撑着说道。
“原来是都城的人啊,我说呢,怎么看公子如此的气度不凡,一看就和我们这种小地方的人不同,来来来,元公子,请上座。”范宁远一般往上迎着旻熙,一般心中开始盘算起来,这旻熙一看就像京城中名门豪户的富家子弟,所谓富家子弟一向都是才情有余而经商不足的人,若能从中捞几笔的话那是最好不过的,自己虽说是王爷的丈人,但是自己那女婿丝毫不会给自己行什么方便,员外府这么大的开支自己不盘算着怎么能够维持一二,想着想着范员外就凑到旻熙旁探问道:“哎,元公子,这江宁距离都城的距离这么远,虽说这里的冬景不错,但单纯来这里看景色是不是有些太过费力了?”
“千山暮雪雁随南,万里冰封蓑笠翁,这景色足以令我来了,但是范员外所料不错,我来这里当然不只只是为了看景色,听闻这里的珍珠颗颗饱满,色泽光华,故家里面特地派我来此地考察一下。只是初来此地,还没有什么门路……这……”旻熙换做一副焦急思虑的样子。
“哎呦,元公子,你这可算找对人了,我家中恰巧经营这珍珠事业,怕江宁这里没有谁再比我范府更懂其中门道的人了,”范宁远又把声音压低了几分,被肉堆得几乎看不见的眼睛硬是眯出了弧度,小声着说道:“恐怕公子您也听说过,老夫我是这忠亲王的丈人,自然尊崇地位金钱荣誉从不缺少,之所以和元公子如此相交,就是看公子能够知老夫的诗意,敬佩公子的才情,才把这消息告诉公子的。”
“是嘛,那元熙可真是荣幸了,如若这次的货好,那我就先采一批回去,合适的话,以后这珍珠的事还要靠范员外多多照顾!”旻熙听罢后立即站了起来,向范宁远假意致谢道。
“呵呵,公子客气了,如老夫所料不错,公子应该住在这家客栈吧,这家的条件虽然不错,但是还是不够方便,公子如果愿意的话,那今晚就搬入范府吧,这样也好和公子交流一番。”范宁远听到旻熙这么说,更是喜不自胜了,急于的向他发出了邀请。
“这,承蒙员外的好意,今晚恐怕是有些迟了,还容许元熙能够收拾一下,明天,明天一早就去府上叨扰员外。”旻熙笑着说完后,范宁远也持酒向他敬杯,连连说道明早就派人来接他,几次寒暄之后旻熙这才得以脱身,临走时还被那范员外往手里塞了两个夜明珠,一下楼高常就立刻围了过来,看见旻熙手中的珠子脸上笑开了花,“公子,我说,你不是给人家当了上门女婿了吧,这礼都送上了。不过,我可听说范宁远家中未嫁的只有一个五岁的女儿,不过就凭公子的魅力我想年龄也不是什么问题。”
旻熙冷哼一声,把夜明珠当做暗器般发送了过去,高常左手从下伸出,一个灵活的后空翻向下接住,而双脚刚落地,另一枚珠子就从他身后袭来,他身子一闪,时间却差了那么一分,不幸被击中了右边的屁股,狗爬一般的摔到了地上,起来之后捡起掉在地下的珠子,往衣服上擦了两下之后反而表现的更加高兴,把珠子往自己怀里一揣就据为己有了,随即厚着脸皮贴了过来。
而此时,客栈中那些吃饭的人都看着这一幕有些惊呆了,纷纷起身叫好,高常一边往这里走一边谢幕似的问好,立刻把全场的焦点转移了过来。
“表演完了吗?用不用去街头再卖卖艺?”旻熙一盆冷水泼到了他身上。
“不用了,公子,小的……卖身不卖艺。”高常最后一句懦懦的说道,抬头一见人已经没了,转身追上了已经上楼的旻熙。
回到了屋中之后,高常听完了楼上的事情,好笑的说道:“公子,这范员外可一直是做粮食生意的,什么时候换上了经营珍珠,怕不是要糊弄你这个冤大头吧!”
“哼,要的就是他以为我不识货,这样,或许才能得知东海红珠的下落,利益熏心,权财迷人,这种人是最好利用的了,高常,你去收拾一下,明早怕还是有一些戏要看的了。”正在卸妆的旻熙说道。
他拿着手帕擦洗完最后一层妆容,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身形略皱,气质靡顿,眼中的精光刻意收起,活脱脱一副流连于花间的少爷形象,怕就是面容不加修饰,不熟的人也不能轻易的认出,叹了一口气,旻熙心想从前不加收敛的自己如今也学会这样的在人前隐藏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呢?明天范府,又怕是一场是是非非。
次日,旻熙一行被范府的马车接到了府上,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了府内上下的各大人物都站成了一行,跟胖的流油的范员外站在一块胖的像球挂满首饰的中年妇女一看,就知道是他的夫人,范夫人。那范夫人一见旻熙就笑的像绽开一朵花般,快速的像旻熙走来,走动的过程中脸上的粉还扑腾扑腾的往下掉,活活的像一只肥硕的胖蝴蝶,然后把旻熙当做是花一样的扑了上去。
“这就是老爷提的元公子吧,果然是一表人才啊,我要是有个合适的闺女一准要嫁给你了,听说元公子这回是来做生意的,这可来对地方了,我们范府啊,那可是方圆百里难得匹及的上……”
“停停停,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还不快请元公子往屋里去,”范员外及时的打断了范夫人的喋喋不休,把旻熙从苦海中解救了出来,一入屋子里,那范员外就豪气的拍了几下手,底下立刻一帮人端着盘子走了出来,端正的站在四周里。
“元公子,你看看,这都是上乘的货色,来,你看这盘。”范宁远把其中一个盖子掀开,里面大概有四五粒拇指大的珍珠,旻熙挑着一颗看了看,略作不满的说道:“这成色稍微的差了一些啊,范员外。”
“那你看看这几盘。”范员外着急的掀开了另几个盖子,里面比上一盘的珠子还大些,光泽也亮些,旻熙又捻起一颗细细放在眼前观察,啧啧两声评论道:“这珠子算是不错,不过放在都城里只能算是好,不能卖出一个更高的价钱,范员外,如果没有更好的,这些其实我也可以勉强接受的。”
“不,不,元公子,我还有更好的,你看看,这可是压箱底了。”范宁远拿了一个玉质盘子,上面赫然呈着一些红色的珠子,高常在旁一看之下有些吃惊却及时的被旻熙暗下拦住,他拿起这些珠子瞧了瞧,轻轻放下后对着范员外说道:“员外,这些珠子其实很罕见,但其成色,你看,红色中略微带着其他杂色,有些可惜啊!哎,范员外,你知道不,传闻中有一颗天然的东海红珠,能解百毒,其功效虽不得知,但是这个价钱……”
“嗯,多少钱?”范员外立刻两眼放光.
“最低价已经是五百万白银了。”旻熙伸出一只手夸大口气的说道。
“什么!”范志远惊呼道。
“哦,莫不是范员外知道这个东西?”旻熙也继续顺着他道。
“这……呵呵,公子舟车劳顿,先去歇着,我这事好像是听到一位朋友说过,我打听打听。
”范员外的额上已经出了一层细汗。
“好的,员外尽管打听。”旻熙半眯着眼,慢声说着。
第38章:初逢山贼
傍晚,后院客房处,灯火明亮的让黑暗无所匿藏,一副山水画前,旻熙背着手拿着簪子挑着旁边的灯芯,动作优雅而格调,一下一下,不带一丝风声,夜晚的沉寂在这灯油滴落中飞快的流逝着,忽然,一阵细微的响动,只见窗户只是轻轻摇摆了一下,屋内便凭空的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旻熙派出去前去打探情报的高常,他轻身入地,没敢打扰正在专心致志把玩蜡烛的主人,乖乖的站到了一边等候,等到那根灯芯被挑的已经快没得时候才不得已的凑了过去,小声的说:“公子,这灯有什么奇怪的吗?”
“你自小跟我在宫里长大,你应该熟悉皇宫里的定制,你看看这灯上蜡烛的尺寸,”旻熙侧过身把旁边的烛台让了出来,高常上去一瞥,就稀奇的说道:“这几乎和宫中的一样呀,可是据我刚刚了解,这范府看起来家大业大,实际上已经是早已中空入不敷出了,但这屋中的摆设看起来仍是奢华如常。”
“奢华如常!哼!你看这幅画,前朝丹青大师张延墨的真迹,大部分都已经在战乱中遗失了,我所见的都只有一两副而已,这范府,我看是更胜往常了,家道中空自然是难免的,怪不得如此费力的巴结我,人心贪财,明天或者就可以知道东海红珠的下落了,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范府如此还能占据江宁一席之地想必定有朝中之人暗中相助的,只是不在其位,这些事我也无心关涉了,高常,我最担心的是这红珠真的如传说中说的般能解百毒吗?”旻熙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虽是传说,但是想必肯定不是空穴来风的,相信天必佑公主,公子大可放心。”高常劝慰道。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旻熙一挥手,高常便知趣的走了下去,而在旻熙转身向床边走过去的时候,那只之前被挑拨过的灯烛猛地一下子熄灭了,不知是灯芯燃尽了,还是前途的未知加速了光明的泯灭,在这个偌大的府中,每个喧闹的角落里都终于恢复了寂静。
次日天还未大亮的时候,街道的两旁还很清静,只有偶尔一俩个人拖着迷糊的眼睛打扫落雪,就在万物享受这哗哗轻微的扫地声时,募得一阵马蹄声从天而降,在洁白的雪上留下了无数的印记,在这批人过去之后,扫地的人才睁开了眼睛颇带不解的说道:“这官府的人都是怎么了?平时什么都不干,这大清早的出来做什么?”
而就在这批官府人马往远处赶去的时候,范府里人也在门前悄悄的集合了,张总管在门前颐指气使的吩咐着那些仆人加快准备,脸上因为喊得反而出了一层汗,看起来竟比那些干活的人还要累,他一转身,冲着几个人又怒吼起来:“你快一点,耽误了老爷的大事小心你的狗命!”“马车怎么还没备好,还想不想干了!”“往车里的暖炉好了没有?别半路上把老爷冻着了!”就在他正趾高气扬时,一回头,看见了范员外和夫人,谄媚的笑容立刻浮现在脸上:“老爷、夫人,您看看怎么样?”
“嗯,不错,这回事关重大,官府里派出的皆是最好的衙役,我范府也是一方之富,总得也不能失了脸面。”范宁远摸着自己本来就稀疏的胡子说道。
“那老爷这么也要亲自去?这大冷的天,冻着了可怎么是好?”一边浑身披满裘皮的范夫人用与体型不相符的娇弱的声音说。
“夫人放心,你只需在这里静候佳音,我和赵贤弟此时一块联手,定能剿灭那些土匪,将红珠拿回手,本来这东西也是我们范家的,这些年一直隐忍不发,那是老爷我的大度,而今,这红珠价值连城,我又怎么轻易拱手于人?”范宁远一脸自信的说道,他挪动自己肥硕的身躯,在张总管的搀扶之下终于上了一辆豪华的马车,冲着夫人道别之后,这队庞大的队伍也开始出发,“轰隆隆,”一阵车马声经过,刚才被踏过的积雪再次被碾压了一遍,旁边扫雪人的眼睛睁得更加的大了,摸着自己的脑袋诧异的自言自语:“这世道就是怪了,平日里日上三竿才起的范员外也大清早的出去!这一波一波的人真是疯了,哎,这雪可怎么扫嘛,算了,回去睡觉了。”
而此刻街道回复静寂的同时,范府中的旻熙才开始不慌不忙的梳洗起来,旁边的高常一边给他递着毛巾一边问:“公子,他们都走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旻熙擦完脸之后,认真开始打开一些瓶子进行易容,直到整个过程都结束了才不慌不忙的说道:“不用着急,在这里用过早饭再走,一会向范夫人辞行,就说我们出去游玩一下,我在范宁远身上洒了一些特殊药材制作的粉末,一般普通人都不会发现的,出去之后我们顺着这气味追过去,想他养尊处优,不会走多远的。”
高常心里暗中佩服旻熙心思细腻,但是也以为怎么也得需要一两个时辰之后才能追的上范宁远,可没想到只过去了半个时辰,他们就看见了那辆慢悠悠的马车在一众队伍的簇拥上前进着,那马车中正坐着范宁远和当地的知府赵徽。
“哎呀,还是范兄想的周到啊,我那辆马车怎么也没有范兄的舒服,这坐上去一点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晃动。”赵徽尖脸长鼻,圆眼细腰,朝比自己地位低者说话就只用下巴冲人,而相反的,看见比自己强的人,腰就立马弯的像一只煮熟的虾米,就是光凭面相看就知为人狡诈,诡计多端,他正是这范员外的结拜兄弟,二人平日里就交往过多,此刻更一同为这红珠之事开始奔波。
“赵贤弟说笑了,旅途漫长,愚兄这也是怕贤弟平时公务在身,别因此劳累了,其实愚兄听说这里的山贼狡诈毒辣,前几次锄女干都没成功,这次……”范宁远脸上有些迟疑的看着赵徽。
“范兄放心,以前都是陪他们玩玩,根本就没动真格的,这回,,嘿嘿,都是小弟府中最强的人马,一定要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赵徽那两下撇胡子已经快要撇到天上去了,脸上的得意神色也难以掩饰。
“这回只要成功了,那这卖出去之后的头一份当然要归贤弟,贤弟也知道,我这范府家大业大,维持起来也是相当的不易,唉,要不是所处无计,为兄也不会出此下计啊,”范宁远眉毛一放,脸上的肉都颓废的搭了下来。
“范兄说笑了,你不是忠亲王的丈人嘛,有什么问题找那王爷女婿不就成了,虽说之前的那些事,不过一家人还终究是一家人。”赵徽谄媚的说道。
“可我的那个女儿,我见一面都已经很难了,都怪我当初……”范员外正要往下说,突然外面一阵吵闹声打断了他的叙述,他和赵徽纷纷的往窗户那看去,只见里三层外三层的忽然出来了许多人马,团团的将那里围住,为首的一人冲着马车喊道:“里面的人是什么来头,来这里做什么?”
赵徽从里面露出了头,摆出官架子冲着那领头的人尖声说道:“你这小贼,听好了!我是这江宁的知府,你们这些人平日里为人作恶,危害一方,不过本知府宽大为怀,以民为重,你们这回只要把范宁远范员外的家中镇宅之宝东海红珠交出来,我就放你们一马,要是不交,知府的大军现在就围剿你们这些山贼!”
“围剿我们!哈哈哈!”为首的那个人笑了起来,“哈哈哈,兄弟们,你们听见了吗?这些人要围剿我!”
“哈哈哈!”那围着的山贼都笑了起来,笑完之后都拿着兵器轰轰的作响起来,气势一下子盖过了官府的一方。
“你们,你们这些人,真是冥顽不灵,哼,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刀剑可是不长眼啊,伤了你们别怪我这个父母官狠心了!”赵徽的眼中一下子出现了狠厉的神色,他往后退回了车子里,立马有几个官兵围住了马车,剩下的人都开始拔剑相向,一场恶战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