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下,目前只知晓是在后宫中小范围的流传着,奴才听到了觉得有些问题,所以才特地来禀报殿下的。”严安眉头微微皱起,这谣言他听着有些担心,若任由它流传出去,可能会对君洛晖的统治造成影响,这让他不得不马上禀报文景阳。
文景阳沉思了下说道:“立刻去把知道这谣言的人给本殿带来,我需要细细询问一番。”文景阳抬起头对严安认真的这么说道。
严安立刻点头,行礼后躬身退下,等到这御书房中就剩下文景阳一个人后文景阳才把疲惫流露出来,这位置,真是不好坐啊。揉了揉眉心,文景阳开始思考刚才听到严安所说的流言:‘君洛晖是西疆人,是西疆可汗的儿子。’
这话听起来实在是有够可笑的,但文景阳此时却笑不出来,因为十人成虎,假的东西流传久了就会变成真的,何况这流言还说得有板有眼,对此文景阳不得不认真,而且他也明白了君洛晖临走前对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宫里需要他来坐镇。
那他就绝对不能够让君洛晖失望不是?听到门外的响声,文景阳整了整神色,把所有疲态都掩饰了起来,安坐与书案后,文景阳对着已经被严安带到面前的宫女问道:“说吧,这则留言你是在哪里听到的。”
这宫女从进来的时候就一直颤抖个不停,完全不敢抬头看文景阳,低着头颤抖的说了句:“奴婢叩见皇后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说完也不敢多言,脑袋抵着地面的一声都不敢吭。
文景阳斜睨着跪在下方的宫女好一会儿后才说道:“听严公公说后宫里有一则流言在你们宫女太监之中流传,不知你可否复述给本殿听听?”还算温柔的声音响起,文景阳尽量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可亲一点。
但他哪里知道,即使他觉得他的声音够温柔可亲了,但听在那跪着的宫女耳中都有种让她觉得身坠寒潭的感觉,浑身冰冷,牙齿明显打着颤,宫女用他尽可能镇定的声音回道:“回、回殿下的话,奴、奴婢也是道听途说的,前日,那、那药司局的红开和奴婢说的,说皇上是西疆人……”话到了最后可以说是小声得不能再小声了。
也是这御书房里够安静,不然文景阳怕是还听不到,此时文景阳身体前倾了下,对着那宫女再次问道:“哦?是怎么说的?你详细说来。”他倒是想听听这些人到底是怎么编纂的,还编造得如此有理有据。
“说、说是皇太后她是西疆可汗的妹妹,而这个身份在进宫前被别有图谋的家臣给隐瞒了起来,以至于临清宗陛下没得发现……”说了一遍后宫女也就没了开始的那么紧张,好歹是把这话清楚地表达出来了。
文景阳听完虚眯起眼,好半晌才说道:“你先退下去。”
得到文景阳的准许宫女喜极而泣,她一个劲儿的对文景阳磕头,她以为这一次她会死在这里,我以为他再也走不出这宫殿了,没想到文景阳竟真的只是找她来问话而已。
看着那宫女感恩戴德的模样,文景阳感叹了声,这些人的生死果然就是在上位者的一念之间啊,挥退了宫女后文景阳便沉思起来,想着谣言既然已经开始流传开来了,那么他现在要做的便是遏制流言扩散,并从中反击。
目光微微闪烁了下后文景阳对着守在他旁边的严安吩咐道:“明日我会在早朝上宣布一件事情,在此之前严公公你需要为本殿去做一件事。”说到这里文景阳勾勾手示意严安上前,并在他耳边低声的吩咐着什么。
直到说完严安抬起头来时是有些诧异的看着文景阳,看着文景阳眼里的坚决,严安只得点头,并在心里暗道了句:“要说狠,皇后殿下你可不逊色于皇上啊。”
看着严安再次领命出去,文景阳从书案后面站起了身,他一步步的朝外走去,看着身后跟来的人文景阳也没有说什么,便是这么的任由他们跟着,直到他回了龙眠殿,文景阳才对身后的人说道:“行了,你们都在外面守着吧,里面不用人伺候。”
把所有宫女太监留在了外面后文景阳独自一人往里走去,进到殿内深处后文景阳才轻声唤了句:“暗鳞。”
片刻后一人影就出现在文景阳面前,暗鳞单膝跪地,无声的等候着文景阳的吩咐。
文景阳看着眼前的人说道:“走吧,带我去见林宓儿。”这个被他藏起来后就没见过的女人,也不知道她现在是怎么样了。吩咐完文景阳便示意暗鳞带路,这所谓的带路当然就是避开所有人的耳目的意思了。
此时天还亮,飞檐走壁什么的肯定不现实,换了身衣服后文景阳跟着暗鳞从龙眠殿的密道离开,不一会儿在龙眠殿不远处的一个偏殿里出来后,暗鳞带着文景阳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来到位于皇城东北处的天牢,在城墙不远的一个被暗鳞很好的隐藏起来的地道里。
地道很简陋,就如同刚挖掘好的土道,那挖掘痕迹此时还清晰可见,文景阳跟着暗鳞走了盏茶的时间后来到了一处简陋的木门处。木门只是轻掩着,暗鳞稍一用力就把这简陋的木门向里推开了。
“暗鳞?今儿怎么这么早?”们刚开就听到一个男音响起,然后那人在看清楚来人后立刻单膝跪地的说道:“暗器见过皇后殿下,皇后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文景阳示意暗鳍快些起来,同时嘴里说道:“起来吧,这些日子委屈你了,林宓儿如今怎么样?”让暗鳍起来后文景阳便也像这个天天看守这里的人问道,相比于暗鳞,暗鳍要了解得更多些。
“回殿下的话,林宓儿他一天有大半日都在昏睡中,醒来时也是不言不语,没有其他异常。”一五一十的把自己了解的告诉了文景阳。
这话听着文景阳微微皱眉:“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身体有什么异常么?”这是文景阳所担心的,若是这样的话难保不会影响到林宓儿肚子里的孩子。
暗鳍摇了摇头说道:“在来这里之前便是如此了,申太医说是中了蛊毒的后遗症,是精神方面的,身体并无大碍。只不过一天天的林宓儿脑中的记忆会很混乱,有时他甚至不记得之前发生过的事。”
听到这话后文景阳眉头紧皱,他可没想到林宓儿的情况竟会变成这样,好一会儿文景阳才继续说道:“把里面的门开一下,我进去看看。”说着示意暗鳍把门打开,他这次来可不就是要探望探望林宓儿的么。
不一会儿们打开之后文景阳示意两人留在外面,他自己进去,进入到里面的房间后文景阳打量了下他第一次来到的屋子,简陋是简陋,但空气还算流通,并没有任何让人不适的味道,屋里还有一张木床,床上有着舒适度很高的棉被,在这有些阴凉的地方,盖着正适合。
打量完了之后文景阳才把视线看向床榻上正在熟睡的林宓儿,即使林宓儿侧躺着文景阳也还能清晰的看见林宓儿那已经很大的肚子,想来再过个一两个月君洛晖的这一个孩子便要出生了吧。
文景阳并没有去把林宓儿叫醒,只是这么看着,但或许是屋子里来了陌生人还是怎的,床榻上的林宓儿这时睁开了双眼,眼神里完全没有刚醒过来的感觉,她双眼直视着站在床边不远的文景阳。
片刻后林宓儿轻笑出声,就见她说道:“文君殿下驾临,请恕小女子不便不能起身恭迎。”话说得有礼,但文景阳还是能听出这话里带有的戏虐,这让文景阳不禁皱了皱眉头,不是说林宓儿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么?这会儿难道是正常的?
“今天来这里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君洛海现在做了西疆可汗了,你觉得他还有可能回到这皇宫里么?”说着这话的文景阳眼睛死死的盯着林宓儿,想看自己这话会让林宓儿有什么样的反应。
而他看到的是林宓儿微微一愣,但马上林宓儿再次挂起他一如之前的笑意,并说道:“洛海一定会回来的,这里有我和我们的孩子,他一定会回来的。”
林宓儿这话让文景阳愣了下,这孩子明明是君洛晖的,为什么林宓儿却说是君洛海的?而这时暗鳍上前来到文景阳耳边低声说道:“在之前林宓儿多次想不要这个孩子,为了保住这孩子申太医用了催眠与暗示,告诉林宓儿这孩子是他和君洛海的,那之后林宓儿就这么一直认为着。”
听到这话文景阳才打消心中疑虑,接着对林宓儿说道:“君洛海成为西疆可汗,有一个条件是君洛海有着西疆人的血统,这一点定死了后,你觉得我君元还有谁会承认一个有着外族血统的人作为皇子?且不说如今君洛海作为西疆可汗后安分守己的呆在西疆,就算他带着军队进攻我君元,你觉得他能打到我君元皇城来?”说完文景阳嗤笑了声。
“洛海才不是西疆人!他会回来的,他说过他会迎娶我过门的!”听完文景阳的这话,林宓儿突然激烈的反驳道。
“哦?不是么?我们当然知道他不是,但他自己却对所有西疆的人说了他是,他那母妃是不是带有西疆人的血统如今也是不能查证了,他一口咬定他有西疆血统,并因此做了西疆可汗,你觉得他还会回来这君元么?指不定此时在那塞外过着什么逍遥快活的日子。”嘴角画着讽刺的笑意,文景阳一字字的曲解着意思给林宓儿听。
林宓儿这时却突然的急促喘着气,她抬头狠狠的看着文景阳高声说道:“洛海是皇上最爱的皇子!他怎么可能有西疆血统!一定是别人污蔑的!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污蔑洛海!污蔑皇子可是死罪!你好大的胆子!”
看着林宓儿此时狰狞的样子,说着颠三倒四的话,文景阳才真的意识到林宓儿的精神似乎真的有问题了,难道他还以为现在是那老皇帝没死的时候么?虚眯着眼文景阳对着林宓儿说道:“这话可不是我说的,现在没人能证明大皇子是纯君元血统……”
“我能证明!”林宓儿猛的吼出了这么句话。
对此文景阳嘴角挂起微不可见的笑容,这次来找林宓儿的目的算是成功了,他本来并没有抱太大希望的。
第八七回
文景阳看着林宓儿挑了挑眉,那脸上挂着些不信,接着文景阳如常所愿的看到了林宓儿有些焦急的说道:“我能证明,我能证明洛海他在君元人,他完全没有西疆的血统!”
“哦?你要如何证明。”用话语一步步的勾着林宓儿,想让林宓儿不知不觉间帮他做他想做的事情,现在的文景阳对林宓儿神志不清,倒是有些庆幸了。
但林宓儿却突然住了口,她盯着文景阳看了半晌,然后问了句:“我凭什么相信你?”似乎一瞬间林宓儿清醒了不少的样子,这让文景阳有些懊恼,怎么没继续迷糊下去呢?这时她戒心再低点,估计就能成了。
“你现在,除了信我还能信谁?若你不作为,君洛海就永远不会回来了。”但对此文景阳也不是没有办法了,只听到他笑吟吟的这么说了句。然后他满意的看到了林宓儿脸上犹豫的表情。
文景阳静默着,现在不需要他再说什么了,只需要等待就好,等林宓儿那不清晰的神智考虑清楚,果然没多久,林宓儿抬起头来看向他,然后问了句:“那……好吧,我知道馨贵妃的族谱在哪,那个可以证明洛海不是西疆人。”
这倒是文景阳没想到的,馨贵妃进宫的时候便是孤女,谁也说不准她的出身来历到底是不是纯正的君元人,上任皇帝迷恋馨贵妃毫不芥蒂她的出身,以至于如今君洛海在西疆说他有可汗血统,并接掌西疆也没人能反驳,谁让出来给他作证的是西疆有名望的术士呢?那自称是君洛海公公的老人。
文景阳沉吟了下后才说道:“行吧,你告诉我东西在哪里,我保证一定给你把君洛海从西疆带回来。”
然后就看见林宓儿从床上爬起,扶着肚子一步步的走到边上的木桌前方,提起笔一字字的写了下来,写完后拿起来吹了吹后才转过身并把手上的信笺递给了身后不远的文景阳,然后脸上带着笑意的说道:“那这次的事情就麻烦你了,你一定要帮我把洛海带回来,我还想等孩子出生的时候让他第一个瞧呢。”此时的林宓儿脸上有着幸福的光晕。
对此文景阳静默,突然的他觉得这女人真的狠可怜,这蛊毒还是君洛海给她种下的,神志不清也是因为那个男人,但即使这样,林宓儿心里还是心心念念的记挂着君洛海,这实在是有些可悲了。
到手了东西,文景阳也不像在这里继续呆了,对林宓儿点点头算是应承了她的话后文景阳便转身离开,但没走几步,身后林宓儿的声音再次响起:“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
这话让文景阳脚步顿了顿,心底微叹,‘这才一会儿,竟又是把我是谁都忘了么?’没有回头,文景阳淡淡了回了句:“我姓文。”说完便不再停留的离开了。
林宓儿所在屋子的房门再次被关了起来,来到外间的文景阳对守在这里的暗鲟说道:“她经常这样思绪混乱么?”
“回殿下,确实如此,每次清醒也持续不了多久,然后只要话语稍微一带,她就能跟着你思绪走了。”暗鲟点点头,肯定了文景阳的问话。也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如此简单的看守住被带到这里的林宓儿。
文景阳叹了口气说道:“别亏待了她,在这里尽量让她呆得舒适点吧。”说完文景阳带着暗鳞离开了这天牢底下的暗房。
避开所有视线文景阳回到龙眠殿,让暗鳞退下后文景阳才拿出林宓儿书写的那东西仔细看了起来,看了半晌文景阳才朝着外面叫人,“严公公。”
声音刚落,严安便从外面走了进来,向文景阳行礼后才问道:“殿下传唤奴才不知有何要事?”他在忙完文景阳交代的事情后回来就看到文景阳让所有人都守在外面,严安懂事的也没有进来,等到文景阳传唤的时候才踏进这龙眠殿。
“交代你做的事如何了?”看着严安文景阳随口问了句,别人他不放心,严安的工作能力倒是让他很安心的,这问话也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
然后就听到严安郑重其事的回道:“殿下放心吧,您交代的事情严安已经开始动手了,一个也不会落下。”
文景阳点点头,然后把从林宓儿那得到的信纸递给了严安,并吩咐道:“派人去这地方帮我取件东西,今晚之前我要见到实物。”林宓儿说的族谱真的在那里的话,相信很快就能到手了,这东西向来对君洛晖会是很有用的。
严安低头看了看,然后躬身领命,告退的时候想起什么的才停下来对文景阳说道:“殿下,奴才不在的时候就让陆三和尤小飞两人来伺候你吧,经过这阵子的管教,陆三他已经能胜任了。”说完严安才退出了龙眠殿。
对于严安的这话文景阳有些无奈,陆三一直伺候他伺候得挺好,但当了这皇后之后陆三却被严安说伺候得不合格,给拉去教育了一番,对于严安这话文景阳自己也清楚得很,以前对陆三他确实太随意了,如今担了这身份,有些地方不注意不行,也就任由严安去了。
等严安退下尤小飞才带着许久不见陆三走了进来,然后文景阳就看到陆三那可怜兮兮的脸,心下不由有些好笑。“你啊……”
……
前线的君洛晖看着手中的情报,上面所书的西疆开始动乱的情况,让君洛晖心情很好,果然把那扎诗莫宏虎放走,是一步好棋,这不,立刻就把那西疆的阵营给他搅乱了。
“扎诗莫啊扎诗莫,你可得给朕卖力一点,这点小骚乱完全没意义啊,动作再不大点,你可让朕有些失望了。”边说着君洛晖边把手中的情报递到烛台边上,烛火迅速的就蔓延了过来,直到情报化为灰烬君洛晖才起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