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殷子清忍不住扫视司年一眼,平时的司年只穿黑色西装,这次换了一身白色显得格外骚包。
“一会儿你跟我进去直接去见老爷子。”不知道殷子清在想什么的司年将钥匙丢给了侍者去泊车,“礼物带了?”
“……司总,你真的打算出柜?”看着司年一步上前,殷子清一下子冒出了这么一句。
“咚!”司年脑袋磕在旋转门上了。
“我开玩笑的。”看着司年捂着脑门,殷子清若无其事地看向了一边。
“别乱说……”男人看着殷子清半晌才是憋出这么一句,“老爷子脾气不好。”
“哦。”
“一会儿你进去之后……什么也不用说,”想了想殷子清的性格,觉得自家老爷子绝对有可能被气死的司年忍不住叮嘱道,更何况……殷子清这张嘴……
男人忍不住放柔了声音。
“我来应付就好。”
“我知道了。”垂下的眼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殷子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他的手忍不住在身侧握紧成拳。
前世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吧,连理由都不需要就这样轻轻松松地糊弄过了自己……
站在司年背后,殷子清嘴角挑起了恶质的笑意。
——不过,这一次,可没这么容易了。
19.
江宴在B市其实算不上多高的建筑,事实上因为时间较为久远的缘故,江宴的高度其实只有不到十层,而六层左右便是一些私人包间的布置,很显然司老爷子便是在这里等着他们的到来。
因为提前两年见到了那个人的缘故,现在的老人远比二年之后显得年轻得多,毕竟还未被病魔缠身,光是精神就好了很多。唯一出乎殷子清意料的是包间里面居然还有另外一个人。虽然出乎意料但是却也并非不认识,百天的第二股东韩黎,而他们一进屋,韩黎便是对他们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小年到了啊,这位……是今年的代表殷子清?”带着审视的目光对着青年进行了打量,韩黎友好地伸出了手,“第一次见面,我是韩黎。”
“韩总。”殷子清一愣,心里思绪乱飞但是表面上却是平淡如水,伸出手与男人相握,“久仰大名了。”
“哦?你认识我?”韩黎一愣,然后看着殷子清露出了笑容,“真没想到我还这么有名呢。”
“那必须啊,像韩总长得这么好看的人,我怎么可能不认识。”被称赞的人顿时露出了憨憨的笑容,然后下一秒,两个人都是听到的“噗”的两声。
——司家的两个男人把水都给喷了出来。
“司总您没事吧?”殷子清顿时狗腿地跑上去拿出手绢给司年擦,司年一愣,连忙伸手挡住他,在看司天肃没有其他反应之后才是抽了抽嘴角。
“不用了。”
“唉?那就好……我这手绢还新买的呢。”被拒绝了的青年也不恼,将手绢塞回了兜里,然后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一脸不舍地看向了司天肃,“那个……司董您要吗?”
“……”司天肃脸皮子动了动没说话。
“小殷你不用管他,桌子下面有餐巾纸。”还没等司天肃发话,韩黎便是走了过来拉住了殷子清,“你现在……是在训练吗?”
“啊不……我现在已经接了电影了。”感受到男人目光里的和善,殷子清愣了愣露出了初出茅庐的青年人惯有的羞赧。
“那还真不错呢。”听到殷子清这么说,男人也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只不过良好的气氛就是用来打破的,猛不丁的司天肃便是开了口。
“什么都不会就这么直接上?司年你做事就这么没头没尾的吗?”
“……抱歉,大伯。”冷不丁中了一枪的司年却像是早已习惯一样认错,而韩黎刚要说什么殷子清却是在他之前开了口。
“司董这不是司总的错!这都是我自己要求的!”挡在了司年前面的青年一脸正义凛然,“所以不要怪司总。”
“……”司天肃一愣,脸皮猛然一抽,“你家人就没教你在大人说话的时候不要随便插嘴吗?!”
“对不起司董,我爸死得早没告诉我这些,我妈也不要我了她肯定也不会告诉我。”在愤慨和委屈之间切换起来毫无压力,殷子清就差没掉几滴眼泪了。
“……你爸死得早?!”司天肃连眼睛都在抽了。
“我妈说我爹缺德事做多了早早被雷劈了。”这样回答的殷子清还真的把眼泪掉下来了。
“咳咳。”韩黎好不容易才把喷笑改成了咳嗽,然后努力平定了心情瞅了一眼脸都黑了的司天肃,男人伸手拍了拍青年,“那你说你妈不要你……”
“我妈说她没必要给那个缺德男人守一辈子寡,所以她在我10岁的时候就改嫁了,后来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这回殷子清真没坑爹,虽然说对便宜爹没啥感情,但是他亲妈好歹养了他十年。
“你辛苦了。”看着一脸委屈的男孩子,韩黎这才想起来这孩子也不过19岁的年龄,“那么你恨你爸吗?”
“我不恨他。”这样回答的男孩子摸了摸眼泪,“虽然他缺德事做得不少,还对不起我和我妈但是我想想反正他都被雷劈了,就算出轨啊包小三啊什么的也没把艾滋传给我和我妈,好歹他还是我爸,我还就不恨他算了……其实最主要是他都被雷劈了,我再恨他也没用啊。”
“……”韩黎觉得他不知道要怎么接下去了……嗯,老司同志你手上的茶杯裂了你没发现吗?
“你怎么知道你爸出轨包小三的?”司天肃觉得自己肝都在颤,这小王八蛋……就这么诋毁他老子的?
“我妈不是说我爸被雷劈了吗?后来我就在想他到底干了什么缺德事才会被雷劈……杀人放火应该不会,因为我妈说他是个窝囊废那就也剩下包小三抛妻弃子或者不仁不孝对父母忤逆了吧?”揉了揉眼睛的青年一副委屈样,“不过虽然他窝囊废又差劲又会被雷劈,但是他好歹还是我爸,我就把他努力往好处想了……”
“……”司天肃只觉得一口老血梗在喉头,吐也不是咽也不是。不过幸好韩黎也是看不下去了,连忙转移了殷子清的注意力。
“那么后来你妈把你丢下之后你是怎么过的?”
“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呗,人还能把自己饿死不成。”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韩黎殷子清就没了折腾的心思,他苦笑一声,“后来反正也上初中了,把房子卖了交了学费,再后来就开始混日子了。”
“……孩子苦了你了。”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青年的肩,韩黎的表情也有点微妙,“我想你爸在……在天之灵一定会后悔没好好对你的。”
“不苦不苦!”殷子清猛然摇头,“想想我爸的死法我就觉得没啥了……苦一点而已怎么都比被雷劈好!”
“……”
“……”司天肃手上的杯子又裂了。
“……”司年觉得自己还是当自己不存在吧。
“咳咳……一会儿晚宴就开始了,你和小年先去忙吧?”看着司天肃连手都在抖了,韩黎觉得殷子清再呆下去不是司天肃有个三长两短就是自己得出问题。
“您和司董有事?不好意思真是耽搁你们时间了。”
“不耽搁不耽搁。”看着这样诚惶诚恐的青年,韩黎突然觉得自己心底软了一块,“对了小年,带小殷先去吃点东西吧,一会儿可不容易吃饱。”
“我知道了……”看着司老爷子已经说不出话了,司年无比赞同韩黎的意见,顿时一把拉住了还要说什么的殷子清,“那我们走了。”
“走吧!”
“嘭——哗啦!”
“……啥声音?”虽然明显听得出是茶杯砸在了门背后的声音,殷子清还是忍不住明知故问。
“没事。”司年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殷子清这家伙……真的不是故意的吗?!今天老爷子的六十大寿……他有不祥的预感啊!
20.
“司总,客人们已经开始过来了……司董呢?”看到司年从包厢出来,等待了已久的叶晓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只是在看到没有预期中的身影的时候,他显得有些不明所以,“司董没和你一起出来吗?”
“……”司年看了一眼殷子清,还是把话给咽了回去,摸了摸鼻子才是再次开口,“没事儿,他们一会儿就出来了,对了殷子清你饿了吗?”
“不饿。”看了一眼司年,殷子清默默摇了摇头,“没事你们忙吧。”
“……好的,那么叶晓你和他一起去大厅看看吧。”狐疑看了一眼突然就情绪低落的人,只可惜一直震动的手机让他没有了管这样事情的余裕,“我去门口,叶晓你注意着点。”
——但愿这家伙别在寿宴上折腾出什么幺蛾子吧。
不过很显然,到了大厅之后殷子清还是没能从情绪低落中走出来。就算确实把司天肃恶心了一把出了口恶气,但是毕竟改不掉血缘里面的联系,所以兴奋之后更多的却是失落——那是他的父亲啊。
如果说司天肃有其他的儿子他大概还能稍微理解,可是……司年确实只是司天肃的侄子。
说句老实话,就算是重生回到了原地,他觉得他还是不能理解司家的人的脑回路。
只不过他前世不知道他是司家人,这辈子他也没想被承认是司家人,所以只是低落了一会儿,他还是调节了自己的心情。这个晚上对于他而言还是比较重要的,毕竟许多平时不常见的人在这个晚上都能接触到,而他一开始希望遇到的人……以他的身份大概今天晚上也会出现吧?
这样想着殷子清深吸一口气侧过头——然后把嘴里的茶喷了沈言一身。
“……”本来看到殷子清打算打个招呼的沈言木着伸出的手,一时竟是不知道是去擦还是怎么办。
“你怎么在这里!”而很显然施害者显得比受害者还惊讶,瞪大了眼睛的殷子清腾地一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目瞪口呆看着沈言。
“我本来是打算跟你打个招呼的没想到吓到你了。”想想觉得只能自认倒霉的沈言从殷子清面前的茶几上抽了一张餐巾纸擦了擦眼镜,将被殷子清喷了一胸口茶的西装外套脱下来丢在了沙发上,“这见面礼……还真出人意料啊。”
“……”想了又想确定前世的自己和沈言真的没什么交集的殷子清只能傻笑,这又是哪个蝴蝶翅膀?
“不过说起来你怎么来这么早?”奈何因为西装敞开的缘故里面的衬衫也是不给面子地湿了,沈言苦笑一声一边发短信给助理一边随口和殷子清搭话。
“因为我是百天的艺人……沈先生您……应该是我问您为什么来这么早吧?”看着费力地擦着衣领的沈言,殷子清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干了什么糗事,连忙也是从桌上抽出了餐巾纸,“别擦,用纸按着,要不然衬衫上会有纸屑的,你的衣服还是黑色的。”
“刚刚在上面谈生意。”看着殷子清接手,沈言索性收了手让殷子清做,这种事情他本来就不擅长——他刚刚自己擦的地方已经是一片白色了,“所以后来想想是司伯父的大寿我就干脆直接在这里等等好了。”
“沈先生您和司董很熟?”拿着纸巾的手微微停滞,殷子清的手虽然还在动作着,却显得有些乱了神,不过幸好这个时候沈言忙着吩咐助理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
“算是世交了……不过你是百天的艺人?”看着上次的架势,可不像是这种身份的人啊?
“新签约的,沈先生不知道也是当然。”那么也就是说自己的猜测没错了……有些心不在焉的殷子清一没注意,手上便是一用力。
“蹦——”
“……”
“……这衣服质量不好。”抽了抽嘴角的沈言看着蹦出去老远的扣子,最终只憋出了干巴巴的一句。
“呵呵……沈先生我去借个针帮您缝缝?”殷子清这个时候只想找个洞把自己埋了。
“不用了我助理一会儿给我送过来……”真让你缝还真不知道要出什么事情呢……感觉流年不利的沈言从殷子清的手上抢下了自己的衣领,然后才是故作平静地坐了下来——在尽可能远离殷子清的位置,“对了我助理可是你认识的人哦。”
“我认识的人……?”被这么一提,殷子清也没那么纠结沈言的衣服了,奈何再怎么想也想不出自己和沈言的交集,青年皱了皱眉,“谁?”
“你不记得了吗?就是上次那个侍应生,景萧。”接过了服务员送来的茶,沈言索性把衬衣上面的扣子也解开了露出的略嫌白皙的皮肤——反正第二颗扣子都被人扯掉了再扣第一颗扣子怎么看都有些二。
“……他?”擦着桌面的手一抖,殷子清突然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思。这该算是什么?冤家路窄还是这俩女干夫氵壬夫终于又扯到一起了?
“当时我记得你说你也是那里的侍应生我还觉得有些惊讶呢。”这样锐利的人真的不像是那种地方出来的——反倒是景萧才是,做了自己的助理不久小动作就多了起来,沈言勾起唇角似笑非笑,“不过这样说来,你和小萧应该有共同语言吧?小萧还说他一直以你为偶像呢。”
“……那还真是愧不敢当。”听着这话只觉得格外讽刺的青年表面上却没有什么,只是好脾气地笑了笑,“真没想到沈先生最后愿意给景萧这个机会呢。”
“也不是我给他机会,算是他自己争取的吧?就像是子清你不也给自己争取了机会了吗?”男人推了推眼镜,语气拉长地格外暧昧——他也并非没有事后对殷子清进行调查,只是调查出来的结果确实是超乎意料。所以这次算是偶遇也算是故意试图试探一下,若眼前的人真的是司年的情人——他倒不介意试试横刀夺爱之类的。
“也对。”出乎沈言意料,殷子清反倒是认真地点了点头,“人是要给自己争取机会。”
“……”他是当真没听出话里有话吗?沈言看着殷子清的脸实在是看不出什么,忍不住又补了一句,“不过我倒是比较奇怪,司总的话应该很少去蓝调那种地方,我比较好奇你是怎么和司总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