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村里这些流言流语,高大山一家不是没听到,却没有人出来说什么。这事以后会怎么样,谁说的准呢,但是他们相信程思翰的为人,而且程文熙和高大山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对他的为人也是知道的,那些故事话本里出现的欺贫爱富,看亲家家里贫困就转身悔婚的事不会发生在他们家的。而且程家人和程思翰都过来和他们说明情况了,而且也保证过等到高玉满十六了,他们就会过来迎娶高玉的,绝不反悔。说着还留下了一块他们家的祖传玉坠给胡岩,说这是定亲礼。
程思翰当时还嘟囔着玉儿干嘛一定要等到满十六了才成亲啊,村里的那些哥儿十四岁可是就嫁了,结果当场就得到胡岩的两白眼。那神情可是笑倒了不少人呢。
第二十六章
时光荏苒,天气已经渐渐凉快下来了,夏日的暑气已经渐渐地退去了。
这天天刚亮没多久,胡岩跟着自家阿爸和阿么一起到村口送程思翰一家离开。程思翰跳下马车,来到胡岩身边,一脸不舍地望着胡岩:“玉儿,我要走了,你以后一定要想我哦,一定不能和其他小子靠得太近,不能对其他小子好,不管是比你大的还是比你小的,你要乖乖地在这里等我来娶你哦。我会尽快回来的,等我长大了,有钱了,我就会回来,才不要等八年那么就呢。恩,要不,玉儿你跟我一起走吧?”
胡岩听这些话,猛翻白眼,这货还真是个话痨啊。“我不去,你快点走吧,不然你阿爸要过来揪你回去了。”胡岩像赶苍蝇似得说道。
“没有啊!玉儿……”程思翰往他阿爸方向看了看,看他还在和高大山说话,又转过头和胡岩说话,可是他还没说就被胡岩打断了。
“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我会每个月都给你一封信的,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我也会离那些小子远远的,好不?你这个月已经唠叨了好多遍了,我都给你总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快点出发吧,你快点回去吧,你阿爸已经看这边来了。呃,那个,小橙子你在外面也要照顾好自己,外面会有些人喜欢欺负一些外来的,你可不要那么没用被人欺负了去。还有如果你喜欢学做生意呢,你就跟你阿爸好好学,当然,你也可以写信问我,还有你要注意多想多听少说,有什么挣钱的点子,你就写下来写成计划书,要注意反复的思考,尽量全面,等以后你有资本了,就可以从里面选一个最好的去实行。当然你要注意不要好高骛远。……”胡岩说着让程思翰走,但是最后还是拉着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的注意点,对于这个还是十岁的小屁孩就要离开这里,有些不放心的提醒道。
“恩,恩,我会记住你的话的,你等我,等我以后挣很多很多钱,比我阿爸现在还多,到时候我养你一辈子。”程思翰郑重地说下了他一辈子的承诺。说完程思翰还学着他前几天看到村里一个小子亲哥儿的样子在胡岩的嘴角上亲了一口。
胡岩感受到自己嘴角上的温热,一下子愣在那里,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刚才程思翰干了什么,立刻暴喝道:“死橙子,你干什么呢?耍流氓啊?”喊完之后,看到听到声音看过来的几个人,很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狠狠的瞪了程思翰几眼,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他N遍。
程文熙等人听到胡岩的大喊,又看到他一个劲的擦嘴唇,以及程思翰那个样子,一下子知道他们刚才发生什么事了。程文熙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对高大山说道:“这小屁孩怎么小就会耍流氓了,我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看他还敢不敢随便亲哥儿,幸好这回亲的是玉哥儿,如果是其他的,看我不打断他的腿。”说着他还狠狠的对着程思翰做了一个回去收拾你的动作。
程思翰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他这样错了吗?可是他前几天看到村里的阿文哥亲丽哥儿时就是这个样子的啊,而且阿文哥亲完之后,丽哥儿还红着脸笑着看着他的呢。怎么道玉儿这里就行不通了?玉儿现在还一脸气冲冲的瞪着自己呢。还是后来他阿爸跟他说以后要亲啊,可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亲,不然玉哥儿会不好意思的,玉哥儿不好意思了,当然不会给你好脸色了,等到人后亲,玉哥儿绝对会让你亲个够的。虽然后来他阿爸因为这些话被他阿么教训了,还被他爷爷说了几句,但是程思翰还是将这话牢牢记在脑里了,以后要亲一定不能让人看到,不然玉哥儿不给亲。
程思翰离开了,胡岩突然觉得他的身边安静了好多。没有一个人一直在身边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没有一个人在自己身边要他怎么样怎么样,没有一个人在自己身边说这个字怎么读那个字怎么念的。胡岩看着摆放在自己床头的那一箱子书,脑袋里不断地想着不知道那个死橙子已经在哪里了,他们赶路辛苦不?想着以前他上论语课时他们的老师猜测孔子一定有胃病,原因是那些马车跑在泥路上一颤一颤的,这胃得多坚强才能不得胃病啊。这样想着胡岩有些担心那个程思翰会不会也得胃病什么的啊。不过这样一想,胡岩马上将程思翰排除自己的脑袋,自己想他干什么啊,他才不想他呢。然后一转身离开房间,走了出去。
出门看到自家大哥坐在树荫底下绣着什么,而小弟云哥儿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胡岩走过去做到自家大哥身边问道:“大哥,小云哪去了?怎么你一个人在这啊?”
“云哥儿还在屋子里睡觉呢。怎么出来了,不想你的小橙子了?”高兰笑着说道,程思翰离开的这几天,他可是明显看出胡岩的无精打采呢,连山上都很少去了,
“谁想他了,我才没想他呢。我和你说过我可是个直男,我喜欢的可是……呃……不管,反正我是个小子,不可能喜欢个小子的。”胡岩摊在石桌上说道,心里一直给自己强调他喜欢的是软乎乎的妹子,可不是程思翰那样傻不拉几又全身硬邦邦的小子的。
“我知道你前世是个小子了,但是你现在你自己去水里照照,就你额头上那么鲜明的印记,没人会说你是个小子的,看到只会认为你是个哥儿。”高兰很不厚道地戳穿胡岩的伪装,你前世再怎么汉子,这一世你只可能是个哥儿,这事没的商量的。
“哼!”胡岩听到高兰又一次提醒自己已经是个哥儿了,不悦地哼了一声。“我不理你了,我要上山一趟,我走了呀。”说着胡岩从桌子上起来,回屋搬起他自己的小背篓往上山走去。
“诶,你上山干嘛呢?这天气热的。”高兰看着外面明晃晃的太阳,有些奇怪的问道。
“上次我和小橙子一起晒的第五批杨梅怕是全干了,我去山上收来,不然过几天下秋雨了,那些杨梅干怕是要潮了。”说完就晃晃悠悠的出门了,他才不要在家里听高兰的调侃呢。想到那个山洞里的杨梅,胡岩有些后悔当初怎么没让小橙子帮他背下来呢,虽然每次晒干后的杨梅才那么几斤,不到十斤他自己背着也不累,但是有个人帮自己也是好的,可惜他已经离开了。
第二十七章
程思翰离开的第一个月,胡岩有些意外地收到了程思翰寄回来的第一封信,有些好奇地打开信看了下内容。这封信很长,程思翰不断地告诉胡岩他一路上的见闻,一路上他看到了一条很宽很宽、比村口那条河还要宽很多很多的江,看到了很多座比他们村子里还要高,几乎是直插云霄的高山,还有他们一直都在赶路,白天坐在马车上,晚上就感到镇子里住在客栈里……胡岩看着程思翰完全没有思路想到哪就写什么的信,嫌弃的撇撇嘴,这简直是比流水账还流水账呢。至于程思翰离开前说道的要他写信给他的事,胡岩完全没想到。
程思翰离开的第二个月,胡岩很是准时地收到程思翰寄回来的第二封信。胡岩在家里人好奇加打趣的眼神中很是淡定地打开信封看了下。程思翰在一开始就写了好多的为什么胡岩不给他写信的问题,还夹杂着要求胡岩不要理会村子里其他的小子,不能和其他小子太接近等的要求。胡岩看到这些,无语地撇撇嘴,对这些事完全的忽略,同时也跳到后面他说的一些外乡的风俗习惯和他看到的那些美食及风景。
程思翰离开的第三个月,胡岩按时地收到了程思翰寄回来的第三封信。胡岩知道了程思翰他们已经到目的地了,在这里他们有一间很大的屋子,有很多间房间,而且他们的家里还有一个很大的花园,里面种着很多的花朵,还有假山,小湖漂亮了。胡岩撇撇,一定还他看到过的苏州园林好看,他苏州园林都看过还羡慕他程思翰的小房子。哼,这样想着,胡岩提着他的小篮子上山去也,他要去找纯天然的绿色植物去,那可是他以前很少吃到的。
程思翰离开的第四个月,程思翰的信又准时到了,送信的信差来到他们家门口就冲里面喊着:“玉哥儿,你的信来了。”胡岩笑着谢过了信差,接过信差手里的信,看了下,程思翰的信,知道程思翰已经被他阿爸送到了他们县里最好的一家私塾里,不过那里的先生都好严肃啊,他们布置的作业好多了,他每天都要写好久呢。还说了他们那个镇叫滨海县,是一个靠近大海的县城,现在正是海蟹上市的时候,他阿爸和阿么带他们吃了一顿海鲜大餐,其中就有海蟹,味道可鲜美了。胡岩读着程思翰的信,想到程思翰提到的海蟹,胡岩心里也开始馋螃蟹了,就带着高云两人到河里抓了一下午的河蟹,可惜他没捞到几只,到抓了好几条鱼回家吃。至于程思翰一再提起的要胡岩回信的事,胡岩想到他都没有螃蟹吃,一生气,不回就不回。
程思翰离开的第五个月,程思翰的信也来了,这个月程思翰没说其他什么,只是一再地强调要胡岩回信给他,还说如果他不回信,他就不告诉胡岩他们在这里的事。胡岩撇了撇嘴他才不稀罕呢。
结果第六个月,程思翰的信没有来了,胡岩站在门口看了许久都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信差过来送信。高兰看到胡岩这个样子笑着说道:“要你不回他信,看他不给你写信了吧。”胡岩将头扭到一边去,不理会高兰,当晚上回房间的时候,自己拿着一张纸在那里涂涂写写,写了许久也没想到到底要写些什么。心里狠狠地骂了程思翰一遍,后来又偷偷摸摸地给程思翰寄了一封信过去。
程思翰离开的第七个月还没到,程思翰的信终于到了,他说上次他们的老师带他们出去游学了,所以他没有时间去写信了,他一回来就写信给他了,还说了许多他们游学的事。
……
之后的几年里程思翰一直给胡岩寄着信,基本上是一个月一次,后来干脆让信差帮他们培养了几只信鸽,不断地帮着两人传递着信件。而胡岩也不再忸怩地按时给程思翰回信,两人互相说了些他们生活中的小事。程思翰还会给胡岩寄一些他感兴趣的书籍,也会和他一起讨论关于挣钱的一些方法,两人你来我往的聊得也是乐呵。
“玉儿,怎么了,翰小子的信还没来啊?”已经嫁了人的高兰回到娘家看到坐在院子里一脸郁闷的胡岩笑着问道。
“啊,大哥,你来了,咦,哥夫和翔翔怎么没来啊?”胡岩看着走进来的高兰,往他身后望去问道。
高兰在前几年嫁给了隔壁村上林村一个叫林溪的男子,林溪学过几年书,家里也有些小钱,后来他拿着这些钱在镇里租了个店面,做个小生意,日子过得也凑合。高兰和林溪的相识可算是缘分一场呢。一次庙会,高兰跟着陈清儿到镇里有名的庙里上香。那时候陈清儿正为高兰的婚姻而着急,高兰已经十四岁了,在胡岩看来现在议亲有些早了,但是在陈清儿看来现在不趁早找个合意的小子,等高兰再大一些了,那时候向找个好点的,就难了。现在村里虽然有些人来给高兰说亲,但是在陈清儿看来那些人还是配不上自家的兰哥儿。这回上香带来了高兰,就想在天圣菩萨面前给高兰求个好亲事。
说来天圣菩萨也神,就在那一次高兰偶然间遇见了一样去上香的林溪。林溪对高兰可算是一见钟情啊,回去之后就让人打听了高兰,不久之后就让他阿么上门提亲了。两人婚后的生活在胡岩看来还算不错的,至少至今他没看到两人红过脸。而且婚后不到一年,高兰就为林溪生下一个小子——林翔,让两人的感情更深一层,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
“我让他去地里帮阿爸了,阿爸今天要翻地,让他去搭把手。翔翔刚刚看到云儿这小鬼就吵着要去找他的小叔了。”高兰笑着说道。
“哦,这个臭翔翔,都不先来找他的二叔。”胡岩佯装不满地说道。
“你呀,这个醋都吃。翰小子这个月的信还没来?”高兰想到刚才胡岩意兴阑珊的样子,问道。
“恩,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月的信也还没来,加上今天,他都有七十六天没来信了。”胡岩兴致不高地说道。不知道那个死橙子在干什么,都两个多月没来信了,以前也没有这么久的啊,尤其是有了鸽子之后,有事不能来信,他也会提早说的,但是现在他一句话没说就这么久没来信,让他忍不住要担心了。
胡岩望着外面湛蓝的天空,期待下一刻那只自己等待了七十六天的鸽子能够出现。但是最后,胡岩还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第二十八章
程思翰离开已经将近六年了,这六年里,两人的信件不断,互相告诉着对方的近况。胡岩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想着这六年的事。他大哥高兰都已经嫁人近四年了,他的小孩也已经有三岁了,这日子过的还是挺快的。
“在想啥呢?”高兰看着胡岩两眼放空的样子笑着问道。
“没想啥呢,大哥这回回来在家呆多久啊?”胡岩笑着问道。
“明天就走,镇里的店走不开,我说啊,你在镇里那个店你还真放心啊,就这么放着一直不去管?”高兰看到自家弟弟无精打采的样子问道。
“有什么好担心的啊,你和哥夫不是一直帮我看着吗?再说让我一个小哥儿跑去镇里开店你放心?就不怕我出意外。阿爸和阿么两人又不愿跟我出去的,他们不放心家里的地,他们一辈子长在地里,家里的地不种些东西他们不放心,所以我只能这样了。”胡岩懒懒地说道。
“我看不是阿爸阿么不放心地里,是你懒。看你现在的懒相,就像没有骨头的蚯蚓似得。”高兰不客气地一下子点破胡岩的小心思。
“嘿嘿。”胡岩听了高兰的话也不反驳,嘿嘿地笑了两声。
“诺,这是那个黑小子让我给你带来的账本,你自己好好看看。”高兰拿出他从胡岩开在镇里的店里拿来的一个本子,递到胡岩的面前,胡岩干笑着接过账本,稍稍坐直身子了好好的看了起来。这里的账本是经过胡岩改正的,利用阿拉伯数字进行记账,进账和出账两栏分开,记得清清楚楚,没有这个世界中有些混乱的账目。林溪他们看到胡岩新做的帐看着也新奇,也学着做了一次,感觉不错也跟着用着。
胡岩来到这里之后一直想着法子好给家里多挣些钱,但是他自己又懒得干活,就把生意推给了让阿爸和阿么去做,但是他阿爸是个一根筋的老实人,心底还是想着家里的地,觉得荒着家里的地去镇里也不是什么好事,也只是在农闲的时候,用着胡岩想的法子到镇里去做个小生意,等到农忙的时候再回家。但是这样两边忙的让胡岩感觉两人太过辛苦了。虽说两人现在年岁不大,至少在胡岩看来,但是现在太苦,太劳累,伤了身子,怕老来身子不好,就提出他自己去镇上做生意,他们两人有空就来帮忙,没空就不用来了。两人看着十岁不到的他,最后还是不同意,虽然内芯已经二十多了,但是现在看来还小,去镇上每个帮忙的有个啥事都不知道,也就没同意,坚持着两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