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得力的宣传就是不一样,不多久,果脯就成了城里的新奇物,无论是富家大户还是普通民众,基本上都认可了这种吃食,使得原本毫不起眼的水果铺一时名声大噪,生意兴隆。
看到这种情形,徐凌远自然是十分高兴的,见四叔他们忙得团团转,他就又想起了让女孩来帮忙的事。
徐凌远也是在这时才知道,女孩的名字叫韩笙,十五岁,和红英一样大。而且令四叔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韩笙不只是手脚勤快、口齿伶俐,竟然还能写会算,一手算盘打得丝毫不输给四叔,更是让四婶喜欢的执意要收她做干闺女。
只是这种当柜买卖的活,基本上都是由男人来干的,没见过哪个店铺里会招女伙计,就是有一些女的,也都是像四婶一样的妇人。因此在遇到韩越的反对时,徐凌远也觉得自己有欠考虑,这些放在现代很正常的事情,到了这里却是行不通的。
尽管韩越很是反对,甚至要自己来做,但是韩笙自己却很愿意。一是坚持韩越必须好好读书,必须对得起爹娘的期望和她的付出;二是她自己本来就很喜欢做这些,比做丫环自在多了,否则的话,她就不会跟邻里的一位老账房师傅学记账了,只是以前的店家都嫌弃她是个丫头,不愿意雇用她,现在有了机会,她自然是不愿放过的,也不认为自己就比那些伙计差。
做完了这些的徐凌远,在果脯终于开始盈利,酒楼里的菜肴也大受欢迎之后,终于觉得可以放松一下了,却没有想到这一放松,他的身体却似乎越来越不对劲了,总是有些有气无力的。
最先发现的是四婶和徐母,并且都一致认为是劳累所致。四婶在给他买了一大堆补品后,就让他在家里歇着,不让他到店铺里去了。徐母虽然没有过问他在外面做些什么,但是也很细心地为他调理饮食,让刚刚有了一些奋斗热情的他一时有些不适应起来。
他原本是不愿就这么闲着的,无奈身体实在是不争气,吃了那么多补品也没见有什么效果,来诊断的大夫也只说是什么心神虚耗,精气不足等等,总之就是要静养和大补,他也只能无奈地顺从了。
每天过着这种比猪还要幸福的生活,徐凌远却觉得越来越不自在,觉得自己要是再这么补下去,身体不见得能好,体型是大有可能朝着赵子安那一身的富贵肉发展而去了。说起赵子安,徐凌远也觉得挺奇怪的,他们家以镖局为主业,听说他大哥和二哥都会武艺,虽然没有问过他会不会,但是只看他的体型也不像个习武之人。
不过徐凌远现在是没有心思关心他了,因为他终于为自己想到了一个强身健体的好办法,那就是去问问赵子安,是不是可以跟他们学些武艺,防身倒是其次,强身才是关键啊,前世的人们不是都强调生命在于运动吗?
早就闷得有些发慌的他很快就采取了行动。由于合作的事情,前一段时间他们的来往还是很频繁的,因此要找赵子安也并不困难。在他说明来以后,赵家的人也很爽快地答应了,并且还让武师为他量身制定了一套训练方式。
可能真的是训练起到了作用,一段时间后,他的气色好了很多。心情大好的他,又开始不时地往四叔家的店铺跑,虽然并帮不上大忙,但是看到果脯越卖越好,他就很高兴,就像是他自己得到了认可一样。
在这个过程中,徐陵远发现四叔他们是用布袋来装果脯的,不只是果脯,其余的干果也都是用布袋来装的,虽然他确定这些厚实的布袋都是干净的,但是仍然觉得有些不合适,而且也容易受潮。
这让他有些为难,用布袋装东西在这里是很正常的,而且这里也没有看上去干净又卫生的玻璃制品,所以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呢?徐凌远想了半天,就只是觉得瓷器还不错。这里的普通瓷器也并不很贵,如果用带盖的瓷器来装的话,应该比布袋要干净卫生,至少摆在那里也美观不少。
对他的这项提议,四叔他们是没有什么意见的,韩笙更是说他想的周到,完全赞成。这么决定以后,关于如何买进这批瓷器,四叔和四婶却有些犹豫不定。
因为这批瓷器的特殊用途,决定了它们必须是经过特制的。由于四叔以前做过瓷器生意,而且刚好和制作瓷器的人很熟,所以由他去亲自采买无疑是最放心的。可是令他们为难的是,徐父正好经营着瓷器铺,他们能有今天也多亏了徐父的帮忙,虽然和打理瓷器铺的小姑姑有些不和,但若真的跳过徐父自己去买,总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对于他们的这种顾虑,徐凌远是完全不愿参与的。最终,他们还是决定和徐父商量一下,托徐父去和小姑姑他们说。
本来以为这样就算是妥当了,可是等四叔将瓷器拉回来以后,差点气昏了过去,一口气好久才吐了出来。
因为不愿意和小姑姑他们接触,四叔就将对瓷器的要求都写在了纸上,让徐父带去给他们。这里的规矩,凡是大宗的货物,店家都会送货上门,并等买主确定无误后才算成交。货到以后,四叔要自己去拉就不说了,等打开木箱一看,哪里有他们要的大容量瓷器,都是一些食盒样式的,倒是都有盖,可是完全不实用啊!
虽说是普通瓷器,可是花钱买了这么一堆废品,还是让人很恼火的,尤其是差错还出在自家亲戚身上。如果是自己没有说清楚也就算了,明明白字黑子写的清清楚楚,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误差,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这也怪我,我想着都是自家人,也不想在那里久留,就看也没看便拉回来了。这下可怎么办?”四叔将全部的瓷器都看了一遍,唉声叹气地说。
“要不就再去找二哥说说吧,退不了的话就当是送给他们了,我们留着这些也没用。”四婶先是气的直咬牙,可是最后也无无可奈何地说。
“四叔你们怎么就不去找他们说清楚呢?这本来就是他们的错。”徐凌远实在是不能理解他们的想法。要是他们真的能这么忍气吞声的话,可能当初就不会搬出来了,现在他们明明很生气,为什么就是不愿去追究呢?
“唉,你不知道你小姑姑那张嘴,我们也说不过她,正要是争执起来,为难的还是你爹,也让人家笑话。”四婶一提起小姑姑,便不由得直皱眉。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跟他们那种不知好歹的人讲人情,不是合该吃闷亏吗?四叔你不还跟我说有什么不要窝在心里吗?不管谁对谁错,还是说清楚了为好。”徐凌远有些气愤地说。
“算了,吃亏是福吧。”没有想到徐凌远会这么的言辞激烈,四婶诧异了一下,然后叹口气说。
“这哪里是吃亏,根本就是上当受骗!”徐凌远不赞同地说。
“你……”
“凌远说的对,就是吃亏也不能吃这种哑巴亏,我自问没有什么对不起他们的,这件事非向他们问个明白不可,做生意的哪有这种道理。”四婶还想说什么,被突然拿定主意的四叔打断了。
就这样,四叔找到徐父,请他让小姑姑她们也来一趟,当着徐父的面,将事情说清楚。果然如四婶所说,小姑姑真是口舌生花,还没等四叔他们说话,就先诉起苦来。说什么自己不如四叔他们精明,捞够了钱就甩手走人了,她们夫妇吃力不讨好,里外忙活,小姑夫因为到处跑货源,人都瘦了一圈,结果就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还要跑到这里来受人质问,还有什么亲戚可言,连个外人都不如。
说着说着,她竟还真的哭了起来,若是不知情的人,肯定也会心生同情的,可是四叔他们却是越听越心寒。
可能是因为这件事经过了徐父的手,也可能是徐父对他们的作为早有不满,此时他并没有相信小姑姑的一面之词。等小姑姑说完后,他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们夫妇一眼,似乎在等待什么。
不一会,有下人带了一个人进来,听小姑姑的问话,来人应该是瓷器铺里的伙计。徐父让小姑姑坐到一边后,不顾她的愤怒和不满,就开始盘问起那个伙计来。
虽然在店里是听小姑姑她们的,但是在真正的老板面前,他也不敢信口胡说。一番犹豫之后,就把他所知道的全部说出来了。
原来自从四叔一家搬走后,既要顾着店里,又要外出看货,原本悠闲自在的夫妇俩就有些受不住了,于是便将事情大都交给了伙计,可又克扣他们的工钱。主人和伙计都不上心,因此店里的生意便差了很多。这个伙计正是去采买瓷器的人之一,他说小姑夫只是让他们买一些带盖的瓷器,并没有给他说有什么要求,更没有跟他们一起去,所以他们就买了那些回来。
见伙计说完后,小姑姑不仅不感到惭愧,反而撒起泼来。说是凭什么四叔拿了铺子里的钱出去开店,她们却要守着不景气的铺子白受累,现如今四叔他们生意好了,就不把他们这些亲人放在眼里了,就连徐父也帮着他们说话,她还不如跟着小姑夫回镇里去的好,省的在这里受气。而且她竟然也知道徐凌远与四叔来往频繁,说是四叔有心计,自己没有子嗣算什么,说不定到最后徐父连儿子带家产都是他们的。
听到这里,不用说徐父他们,连一直在安慰她的徐母都坐回了原位。
第47章:归去
小姑姑的话让屋里一时陷入了沉默,当然最为气愤的应该是徐父吧,他没有想到他一直尽力照顾的家人,到头来竟会这般埋怨他。
此时心情最好的应该是徐凌远了。他前一刻还在想着怎么为四叔讨回公道,却没有想到小姑姑会这么想不开,自己一下子把所有的人都得罪了。他看了看四叔夫妇,他们先前还有些焦虑和紧张,现在都很平静地等着徐父的开口。
“既然你们不愿受这个累,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们想回去那就回去吧。”徐父面无表情地对小姑姑说,“至于铺里近来的收益,我也就不和你们算了,你们收拾好后让人来告诉我一声,我好派人过去。”
“二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怎么说也劳心劳力了这么些年,四哥是你兄弟,我也是你亲妹子,就为了这么一点事,你就狠心地把我们打发了?”小姑姑愣了一下,然后也顾不上抹眼泪了,不敢相信地质问道。
“店里以前的事我就不说了,你们心里自然明白,不是因为你我早就寒心了。既然现在生意不好,你们就另做打算吧,我这个做兄长的绝对不会束着你。”徐父无动于衷地说,看来他对小姑姑夫妇以往的做派,也并不是一无所知,只是碍着情面懒得去较真罢了。
“二哥你这话是当真的吗?”小姑姑横了焦急地看着她的小姑父一眼,平静地看着徐父问,让人猜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你们也是有家有子的人了,自立门户也是应该的。”徐父缓了缓语气说,但是心意却是不变的。
“哼,要挑错的话,大哥他们谁也跑不掉,只是我们不如他们精明罢了。你都这么说了,我们自然也不会再厚着脸皮待下去,我就不信换一个地方就能饿死人,倒还能落个清净自在。”见徐父不留余地,她冷哼了一声说,可能是对生意一落千丈的瓷器铺确实没有兴趣了。
“你也这么大的人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不清楚吗?”徐父有些不悦地说。
“嘴长在我身上,我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她满不在乎地说,然后推了推一脸迷茫的小姑父,扫了一圈屋里的人,有些自嘲地说:“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说个话都不被待见,还有什么意思。”
见她们要走,众人一时也没有什么反应。四叔和四婶跟他们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徐母从刚才开始也是一言不发地看着,见她们要走,也只是看了看徐父,见他不说话,她也就没有什么动作。
可就在她走过徐凌远面前的时候,竟然冲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用一副幸灾乐祸的口气对他说:“你现在倒是开窍了,说不定徐家以后就真的靠着你了,那就多跟他们学学,别到时候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说完也不理会众人的反应,挺直着腰板出去了。
小姑姑走了以后,徐父接着解决瓷器的事情。既然是店里的过错,自然由他们收回,然后再去重新定制一次。
四叔夫妇原本只是想讨个说法,结果被小姑姑的事情一闹,反倒十分愧疚起来,觉得是自己咄咄逼人了,也不好意思再把瓷器退回店里,毕竟这些东西完全算是一批失败品,并不实用。
想着那些食盒大小的瓷器,徐凌远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用它们来装卖的果脯是太小了,可是在客人来买的时候,用它们来装似乎是很合适的,而且干净卫生易清洗,还可以反复使用,比现在店里用的纸要好多了,价钱也不是很贵,配套销售的话,应该会被接受的吧,而且说不定还能成为一种特色呢。
既然想到了,他自然也就说了出来,没想到最为赞赏的竟然是徐父。虽然他近来的变化很大,可是徐父也并不是很在意,可能是瓷器店的生意的确很不景气的原因,他听了徐凌远的提议后,看向他的眼神里居然有一丝欣慰。
“你最近经常去你四叔家?”徐父难得地关心他道,可能是想起了小姑姑的话,又见徐凌远的确和他们挺亲密的,不然的话,一向连自己这个爹都不愿亲近的人,怎么会这么上心的帮着他们呢?
“嗯,只是过去看看而已,幸亏四叔四婶不嫌我添乱。”徐凌远恭敬地回答道。
“若是感兴趣的话,是该多看看学学,没事也可以去自家的店里转转,将来我也可以放心些。”徐父鼓励他道。
“您是知道的,我从未接触过这些,恐怕是要让您失望了。”徐凌远尽力婉转地推脱道,他对徐家的东西根本就没有什么兴趣。
“慢慢来吧,我也只是说说而已,没想着现在就指望着你了。”徐父不甚在意地说,“以前你和思远都爱读书,我也就不强求你们了,现在你自己想通了,我总算是可以存着点希望了。”
“凌远近来身子不好,你就别说这些来压他了。”一直坐在一边的徐母温和地说,“生意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学好的,还是把身体养好了重要。”
“这些就由你操心了。”徐父说完这些,就和四叔去商量瓷器的事了。
徐凌远见没有自己什么事,就先回住处去了。刚才在屋里的时候,四叔没有把他和果脯的事情说出来,还是让他松了一口气的。不说他自己的感受,仅仅从小姑姑的话中,就可以知道除了四叔,其他的也都不是什么善类,自己还是少掺合的为好。
因此,无论是四叔,还是赵家兄弟,他都要求他们为自己保密,以求尽可能地减少麻烦。
又过了一些时日,坐在马车中,一手拿着钱袋,一手拿着一纸合约的徐凌远,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银子和合约都是四叔给他的,钱是卖果脯赚来的,合约是四叔拟定的,有了和赵家的合约做基础,这次他很轻易地就接受了,虽然是四叔厚道,但也算是自己该得的。只是令他郁闷的是,前些日子他还能撑着去赵家训练,可是这些日子,他却连出门都要坐车了。明明也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是觉得有气无力的,甚至到了走一段路就会头晕眼花的程度。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有命赚钱没命花吗?
这病来的奇怪就不说了,虽然前来诊断的大夫都说什么不宜忧思劳累,身体虚弱,可他却越来越怀疑了,可是又说不出个为什么,只能任他们摆布。而徐家上下的人对此都不感到奇怪,好像他无论得了什么病都是正常的一样,甚至还有一些私下说他是旧病复发的,让他更加的凌乱了。
看着手里的钱,徐凌远突然让车夫掉转方向,往大伯打理的那家玉器铺驶去,他突然间又想起了那块玉佩,不知道有没有被人买走。
看着店里的伙计连说他和那块玉佩有缘,居然过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被别人买走,徐凌远也不由得有些相信,于是便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