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楠被烫得眼泪都出来了，哼了两声，眼睛睁开一条缝，隐隐约约看到一张脸距自己很近。然后自己就被放平了陷进床垫里，两片嘴唇落下来，在他额头上探了一下。
季楠喝过热水，只觉得全身发烫，一个晚上翻来覆去地想要掀被子凉快凉快，却一次没得逞，粽子似的裹了一整夜，出了一身汗，就像刚从水里捞起来似的。
第二天一早，季楠就醒了。
许久没有睡过这么沉，醒来的时候觉得整个头都是轻的，精神前所未有的好。尝试着动了动，这才发现自己被用被子裹得像只蚕蛹，枕头湿漉漉的浸透了他的汗，全身都黏腻。
“醒了？”
他正想从被子里钻出来，身边就响起一个声音。季楠偏过头去看身边躺着的林辙，不自然地问道，“昨晚是你照顾我？”
“怎么？”
林辙一副“没错就是我”的表情让季楠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尴尬地吼道，“开水简直是烫死我了！”
林辙扑哧一笑，掀开被子站起来说，“你出了一晚上汗，我帮你放热水泡泡澡。”
季楠缩在被子里看他走进浴室，呆愣愣地盯着门直到他走出来站在自己面前动手剥他身上的被子，他才反应过来，大叫道：“我自己会起来！”
林辙没理他的话，把被子往边上一丢，拎起季楠就往浴室走。两三下帮他脱掉睡衣丢进浴缸里，热水溢出来泼得满地都是，把季楠的脏话统统给灌了回去。林辙一脚蹬上门，把落汤鸡似的季楠从水里捞起来，挤了一堆洗发水到他头上开始揉搓。季楠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刚睁眼，就被明晃晃的浴霸灯刺到眼瞎，好死不死洗发水的泡沫又顺着额头淌到眼睛里，疼得他又伸手去搓。
“别揉。”
林辙拦住他的手，弯腰扶住他的额头防止泡沫再落下来，一手洗干净了从浴缸里撩出干净的水帮他冲干净。季楠生了病浑身没力气，心里又觉得憋屈，扭着身子胡乱扑腾，水花溅得林辙一身都湿透了。
林辙低声吼了两句让他别动，但是季楠哪里听他的，冲干净了头上的泡沫之后就开始乱甩，惹得男人动了怒，一手掐着他的脖子一手往他身上倒沐浴露，开口威胁说“再乱动我就掐死你”。
他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季楠相信他说得出做得到，只能乖乖地瘫在浴缸里任人像洗一条砧板上的鱼一样清洗自己。林辙把他冲干净，裹上浴袍推出浴室，末了还补充了一句威胁，“再乱跑我揍死你。”
季楠没了刚起床的那股精神劲儿，又有点头重脚轻，摇摇晃晃地走到沙发上倒了下去，于是就像一滩烂泥似的再起不来了。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暖气，热烘烘的舒服得让他眼睛发酸，季楠抱着沙发上的靠枕眯着眼几乎要睡着了，浴室的门猛地打开，一股水汽扑面而来。
从水雾里走出来的男人只用一条浴巾裹住下身，露出线条分明的上身来。他一边擦头一边啪嗒啪嗒地走出房间，在楼下乒呤乓啷折腾了一会儿，端了两个马克杯又回到了房间。已经进入半昏迷状态的季楠被粗暴地推醒，还在迷糊的时候半杯黑咖啡就被灌进肚子里，又苦又酸又臭喝得他几乎要吐出来，瞌睡虫都被灌飞了。
“我操，你这是什么咖啡！”
杯子里的咖啡光是颜色就让人食欲全无，加上味道不但苦还酸得要死，还带了些烟熏的气味，混合起来的口感让季楠脑袋里只有两个字：“我操我操我操操操”！
“危地马拉。”
林辙一边喝一边回答，神情轻松得像在喝一杯糖水。
“很名贵了？我觉得雀巢就挺好！”
对一个彻头彻尾的乡巴佬而言，咖啡只要能提神好入口就够了，哪里还要有什么更高的要求！
林辙瞥他一眼，凌厉得让季楠抖了一下。
“以前会有人用危地马拉咖啡调混合咖啡，我不会，所以将就着喝吧。”
林辙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但是季楠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有人’……说的是你前男友？女友？”
又是一个眼神扔过来，季楠缩缩脖子，小小抿了一口这难喝的咖啡。
“下周六，陪我去应酬。”
第19章
兴许是前一段时间透支了太多的体力，季楠这一场病来势汹汹，恢复起来也很慢。一整天，除了刚起床洗过澡的那一阵是清醒的之外，其余时间他不是窝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就是瘫在床上呼呼大睡。除了早餐午餐时把他叫醒灌点汤粥，其余时间林辙也乐得让他多睡会儿，自己在书房处理公务。
季楠一觉醒来才发现天都黑了，屋子里也没开灯，只有门缝里透出一丝亮光。他睡多了全身没力气，赤着脚昏昏沉沉往外走。暖气开了一天，却也不觉得干，门外过道亮着灯，季楠靠在门上发了一会儿呆，听见书房有敲键盘的声音，晃晃脑袋走过去。
林辙戴着眼镜在看显示器，听见动静抬头，就见到季楠靠在门边，睡多了一脸呆呆的模样，盯着他。他裂开嘴笑，摘下眼镜冲季楠勾勾指头说，“小楠，过来。”
季楠也是睡傻了，慢慢走过去，在林辙大腿上坐了下来。
“好点了么？”林辙放下手里的东西，揉揉他的脑袋，嘴唇在他额头上探了探温度，“晚上想吃什么？”
季楠摇头，懒懒地靠在他身上，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很哑，鼻音也重，“没胃口，你在看什么？”
“一个餐厅的项目报告。”
林辙说着，嘴唇在他唇上触了触。季楠没有排斥，只是伸长了脖子去看屏幕上的文档，读了几段之后叹气道，“果然是看不懂。我都不知道你是开餐厅的！”
“不然你以为我是做什么的？”
林辙把他扳过来，季楠整个人被圈在怀里，两条腿搭在两边，坐姿有些……奇怪？但等他注意到的时候，林辙已经凑在他耳边低声喃喃地说话了。
“诶，喂！”
季楠有些慌了，小小挣了几下想要让自己离林辙远一些。虽然现在反应迟钝，但他又不是傻了。面前这个男人身体的某个部分在慢慢苏醒怎么会感觉不出来，即使是生病让人格外的脆弱想要有个依靠，但对于这种事，他还是有着小零最天真浪漫的情怀，想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做。
“嗯？”
性致勃勃的男人只发出一个鼻音作为回应，一手搂着季楠的腰，一手揽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轻地触碰。
“我还是病人！”
见他在装傻，季楠有些生气，拼命往后仰想要避开他的吻。林辙轻声笑，搭在他腰上的手略使力，季楠贴得他更近。
“适量出点汗有利于恢复呀。”
一边这么说着，另一边手已经探进睡裤里了，恶意地在那一片区域划着圈，挠得季楠心痒。季楠很长时间没有发泄过，哪里经得起他这样的挑逗，下身已经微微抬头，他不知道林辙有没感觉到，反正他一张脸已经涨得通红，急急忙忙按住林辙不老实的手说道，“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不要什么？不要做？不要停？”
手被按住，但手指却不听话地从内裤边缘探了进去，在半硬的分身上轻挠。季楠一声呻吟没忍住，从喉咙里冒了出来，窘迫得耳朵都是烫的。林辙把他拉下来，含住他的耳垂低声说，“这不是很舒服么，要么？”
季楠身上一颤，自暴自弃地伸手抱住林辙的脖子，把脸埋在自己臂弯里闷声说，“要。”
“要什么？”
季楠不说话，松开手，往后仰一点恼怒地瞪着他，眼睛湿润润的。
“嗯？要什么？”
林辙勾着嘴角笑，一双眼睛黑黝黝地盯着他，手指在顶端摩擦了几下，又问。
“要舒服。”
季楠又把手缠上去，想把脸埋起来，林辙伸手按住他的后脑勺，凑上去吻他。
“回房间吗？”他松开季楠，轻声问，季楠用力点头，一张脸红得能滴出血来。
第20章
季楠像树袋熊一样被抱回了房间，虽然全身红得像虾，他还是忍不住煞风景地问了一句，“你抱着不累么？”
林辙流氓本性暴露，恶意顶他一下说：“更累的还在后面。”
季楠脸一红，低声骂他一句“臭流氓”。
这一晚上可够折腾的，先是季楠心急，火急火燎地死活要自己舒服一阵，林辙一边笑骂他流氓胚子一边用手帮他泄了。哪知道就林辙去浴室洗手的功夫，他已经光着屁股抱着枕头睡着了。林辙骂他是猪，从抽屉里拿了润滑剂开始做前戏，季楠睡得迷迷糊糊的觉得身后不适，刚想翻身就被按住趴在床上，身后男人的器官毫不温柔地顶了进去。
季楠彻底醒了，毫无疑问是痛的。他睁开眼愣了一秒，随即杀猪般嚎叫起来：“林辙我操你妈！”
落地窗外海风猎猎，潮水哗哗地涌上岸来，推平所有沙滩上的痕迹，卷走那些心心念念的爱意。
“还在闹别扭呢？”
林辙掀开落地窗的窗帘，让外面的光照进来，然后转身去拉季楠卷得紧紧的被子，但哪里是闹别扭的受受的对手，拽了半天季楠都不理他，整个就是缩到龟壳里了。林辙索性不拉了，开口说，“厨房里有吐司水果和牛奶，书房桌子的抽屉里有钱，钥匙在楼下鞋柜上，我今天不回来了。”
话说完他就走了。
季楠闷在被子里，一直到楼下的车开走了之后才探出头来，憋得脸都红了。他掀开被子坐起来，身后的那个地方隐隐作痛，昨晚被林辙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好几次，他站起来去浴室，刚走两步就觉得屁股像夹了东西，走起来要多别扭有多别扭。痛苦地在厕所坐了十来分钟，他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外面的天气不错，云层里隐隐约约透出点光来。季楠前一天睡得太多，脑子都睡钝了，看到天气不错，也就想着干脆出去走走。
换了衣服出门，他抬头看了一眼天，光线霎时间刺得人眼痛，季楠迷迷糊糊地往前走了两步，眼睛莫名地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抬手揉了两下，睁眼发现沙滩上那块石头不见了。
季楠没控制住自己，抬腿走下去。木栈边上留下了一个很大的浅坑，应该是之前那块石头的位置，周围的小砂砾也被清理了不少，沙地上光秃秃的，显得非常可怜。
季楠觉得胸口憋的慌，脑袋里也觉得像是有一池的岩浆在沸腾，到几乎快要憋死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忘记呼吸了。
终于……不需要看见那句自欺欺人的承诺了啊。
他勾起唇角笑，笑得自己胸口一抽一抽的痛，痛得只能伸手用力捂住。
林辙到公司时距下一个会议开始不到半小时，直接乘专用电梯到会议室所在的6楼。电梯是透明的玻璃制，经过5楼的时候他眼睛晃了一下，有些愣住。然后他转头问旁边的秘书，“Jeff还没走么？”
秘书愣了愣，“他从下周三开始休假。”
“这样，”他点点头，电梯刚好“叮”的一声停在6楼，他摁住开门键说，“你们先进去，我下去一趟，十分钟之后到。”
待里边的人都出去之后，他按上关门键，又按了5楼。
姚旭楠的办公室在电梯口的右手边，开着门。林辙轻声走过去，就见到他坐在电脑后面，一脸认真地对着屏幕，连他走近都没发现。
“上班摸鱼，这个月绩效奖还要不要了！”
林辙双手撑在桌上，垂头严肃地说。认真看着屏幕的人一惊，仰头看清来人是谁之后，镜片背后的眼睛弯起来笑道，“我这是劳逸结合，法条看得头疼。”
“在看什么呢那么认真？”
林辙绕过桌子走到他身边，看了一眼屏幕，“又来了，没完没了地看论坛，这年头还有几个人玩星际争霸的，用得着那么费心么！”
“你不懂！”姚旭楠仰起头看他，一头黑发细碎柔软，让人忍不住伸手揉揉，“再说了，我能躲多久，横竖挨不过年底就得收拾包裹走人，还管你的KPI呢？”
他戏谑地笑笑，让林辙忍不住伸手揉他的头，“那边的烂摊子你要是不想接手，我就跟着你过去，大不了在那边开个馆子给你玩。”
“得了吧！”姚旭楠拍掉男人的手笑道，“早一天晚一天，终归是要回去的，也没什么好挣扎的。等我度完蜜月，年底大概也要开始着手做交接了吧。”
林辙僵了僵，“年底交接？你是要弄死我么？”
“放心吧，我可是会等到年终奖到手才会走的！对了，你今天没会么？”
林辙低头看了看表，“差不多时间了，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脸又僵了一下，笑的都不自然了，“哦对，我都忘了，你要陪老婆。我也有伴儿了，改天带给你见见。就这样，先走了。”
第21章
季楠在步行街附近停了车，打算独自逛一逛。摩托车是他在车库里找到的，蓝黑配色显得闷骚又低调。他一边走一边翻手机，记得以前听王栎说过，着周边有一家很好吃的港式餐厅。
“季楠？”
没走两步，就听见有人叫他。季楠停下来回头，看见一个拎了大包小包的长发女人冲到他面前。
“你是？”
季楠觉得面前的女人有点眼熟，但想破脑袋也没翻出名字来。
“真的是你，果然我没认错！我是章瑞蕊啊！”女人一脸兴奋。
季楠一听到这个名字霎时间什么都想起来了。
“你那颗媒婆痣呢？”他条件反射地问。
女人脸一沉，挥手用提包甩了一下他的脑袋，“说什么呢！早几百年前就点掉了！”
季楠捂住被打的地方，痛苦不堪。
在父母还没离婚的时候，他和打遍全楼无敌手的章瑞蕊是邻居。她嘴边有一颗超大的痣，经常被别的孩子取笑，为此她没少和人打架，甚至追着打到人家里去，吓得对方抱门痛哭。不巧，季楠就是痛哭的那一个。痛苦的被奴役时光终于在女小霸王父母下海，全家搬走了之后才得以结束。但没过多久，季楠的爸妈也就离婚了。
十几年没见，季楠很好奇她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你怎么也T市？”
章瑞蕊把手里的购物袋递过去，季楠只得接下来。章女王蹬着高跟鞋几乎要和季楠一样高了，一手拎着提包，一手勾着季楠的臂弯问道。
“我怎么就不能在T市了？倒是你，怎么一个人？”季楠有气无力地问。
“我来采购的呀！我快结婚了，”章瑞蕊咧嘴笑，“对了，晚上一起吃饭？”
虽然是询问的样子，但是勾着季楠的手可是一点询问的意思都没有。季楠看了她一眼，章女王回了一个凌厉的眼刀，季楠默默低头说，“好的！”
“走吧，我还想买双鞋。”章瑞蕊弯眼一笑，拉着季楠往前冲，“晚上想吃什么？海鲜？川菜？港记？对了，你下周有空么？给我把时间腾出来当伴郎！”
“下周？周六不行，其他时间可以的。”
章瑞蕊走得又急又快，季楠下半身不舒服，跟上实在勉强，几乎是被拖着走的。
“周六不行啊……？”章女王一脸的失望，“下次我把请柬给你送过去，你抽个空就过去露露脸也好啊！”
看她的样子，季楠有些心软，“不用白跑一趟了，你把电子请柬给我发一份就好了。我看看如果有时间就去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