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九虽在人类世界待的时间不长,但人家是学霸啊,既然床技进步都如此神速,其他方面肯定也不容小觑。
他走到高远身边,先是把他手中握着的筷子给按在桌上,尔后把他从椅子上拎了起来,自己转而坐在那硬邦邦的椅子上,把高远放在自己腿上,找了个两人都舒服的姿势抱好,这才慢悠悠地道:“你等?就算我虐待包身工,那也只会虐待你一个啊,别的人关我什么事儿。”
高远那叫一个囧啊,他都二十六七的大男人了,竟然还这样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像在给小孩儿喂饭……他还没那么废柴好吗?!虽然大男人的自尊心在心底咆哮着,但面儿上,高远还是止不住地欢喜雀跃,因为他喜欢的是男生嘛,所以打心底里也在期盼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够被人这样温柔对待。
“哼哼,是吗?你才在人间待了多长时间,见过多少人?这会儿你对我情真意切的,保不准哪天你见到一个更好的人就凑过去了呢,到那时候谁还记得我是哪根葱。”即使欢喜,高远还是忍不住说些带刺儿的酸话,是下意识,也是他心底隐秘的恐惧。
沈九是什么身份他比谁都清楚,且不论神人之别,只从他的择偶上来说,高远就一点信心都没有。他从未告诉沈九的是,他一直在恐惧着,沈九之所以选择自己大概是因为雏鸟情节,自己是他此次在人间历练所熟知的第一个人、是第一个对他好的人,所以他才会对自己有特别的感情,但那是喜欢吗?是……爱吗?
高远也知道在圈子里谈爱不爱的有点儿荒唐,反正大部分人都是抱着玩儿的态度,人生得意须尽欢有的乐的时候可劲儿乐就是了,没谁那么较真儿啥爱不爱的,矫情,也不太现实。但他还是在坚持着,即使当初被郑旭当猴儿耍末了还被狗血地劈腿,他低沉过一阵儿,后来这股儿不死的念头又冒了出来,直到遇到沈九。
“哪根葱?唔,那这样好了,我给你盖个戳儿,这样无论你走到哪里、我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唯一的包身工。”一阵轻微的声响后,一股儿浅淡的腥味儿飘散出来,然后沈九的一只手伸到了高远面前,在他宽厚掌心躺着的是一片净白色鳞片,大拇指大小,晶莹剔透,隐隐带着些红丝,好像……是血。
高远微微惊讶,转头看向沈九:“这是什么?”
沈九轻描淡写:“我的鳞片啊,护心麟听过没?”他的胸襟微敞,隐约可见左胸上淡淡的红。
高远愣了,随即急道:“护心麟?!你拔了下来不是要死吗?!快安上去!”却被沈九一把抱住,在他耳边低笑,“哪有那么容易死,我自愿给的就不会有事。”却还是止不住地笑,还安上去?啧,他以为这是什么零件吗?
高远安静了,乖乖被他抱着,然后小小声问:“为什么给我这个……”
“它是我心的入口,把它给了你,你就不用担心我会再想着别人了啊。”沈九笑着,揉了揉高远微湿的额发,捏了捏他的鼻子,“胆小鬼,你应该胆大一回,试着完全相信我,我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你。”
高远的鼻子被他捏的有些难受,轻声挣扎着,听到这话后便不再闹腾,转而乖巧地伏趴在沈九肩膀上,宽厚稳重,有着他所喜欢的气息。他沉默一会儿,然后轻声说了句,“我会试着完全相信你,也希望你会相信我。”至于伤害什么的,他们俩无论是从体格还是能力上来说,很明显他都是被欺负的那个好吗?
但后来的事,证明高远想错了,还错的很是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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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基本上就没有训练了,室内娱乐什么的,早就腻了,而且好不容易来到接近大自然的地方,再宅在室内玩游戏什么的简直是一种罪过。
于是两组的同事便三三两两地在牧场里玩了起来,喂猪,割草喂猪,带着暗恋的妹子去割草喂猪。因为是牧场嘛,除了牧草和大量动物,基本上没什么好娱乐的地儿。也还别说,因为有不少同事老家都是农村的,因此对喂猪这事儿并不陌生,只是多年没做了,有些生疏,再次摸上手后反而有种浓浓的怀念和野趣,因此养猪场那边气氛非常热烈。
周城不过是去了趟厕所,回到那只大花猪的槽前时,就看到自家默默身边站了个男人,两人在低声说些什么,言谈间竟看上去非常欢快。周城攥紧手中的罐装可乐,假装冷静地靠近了两人。走到默默身边时,手臂一把揽过,占有欲十足,挑眉望着那男人,语气不善:“陈伟,怎么又是你啊,昨天老子的话你是没听懂吗?”
陈伟一怔,见周城脸色这么臭,自己的脾气也上来了,怎么,是你的人别人就不能说话了是吗?更何况这人……他刚想反驳回去就被陈默打断,“陈先生,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了。”说着便不顾周城满脸怒气硬拉着人离开了养猪场,周城本是可以甩开陈默的,但他不想动蛮力伤了自个儿宝贝,便抛下一狠戾眼神扬长而去。
只是,这事儿不会就这么结束,在两人来到一处树荫下休息长椅上时,周城一屁股坐在长椅上,脸色阴沉,冷声道:“默默,你跟那个陈伟到底是什么关系?”他虽然二,但可别把他当傻,昨天那事儿暂且不提,就只这两天陈伟那小子看默默的眼神儿,说他俩不认识鬼都不信。
这是周城第一次对陈默冷下脸。陈默顿了顿,坐在周城旁边,望着脚下的草坪,缓声道:“他是我堂哥,我大伯的儿子。”
周城瞪大眼,这结果可是他所没想到的,“堂哥……那昨儿你怎么说不认识他?”
陈默今天穿的是一件背心波点长裙,一双浅口素色帆布鞋,带着个黑长卷发,倚靠在长椅上,有风吹过,样子分外撩人,周城看着眼神微黯,却也知道眼下不是行乐的时候,便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试图缓解自己下腹渐渐烧起来的火。
“我小时候喜欢过他。”陈默慢悠悠说了这么句话,脸色冷淡,好像在说,“我刚刚在路上碰见了一个傻逼。”
周城:“……”
“小时候大伯家常年做生意,家里没人照顾陈伟,于是我妈便把他接到我们家,我从小跟他玩的比较多。”
“后来,他干脆转到了我们学校,和我一起上初中,一个班,前后排。”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只是当我意识到的时候,他早就发现了,并把我拒之于千里。”
“后来的事就没劲了,我高考没考好,不想继续上学,就背个包去外地上了技校,随便学了个手艺,就到处闯荡了,这两年才来到N市,中间没和他联系过,昨天是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他,变丑了。”
陈默淡淡说着,好似故事里的主角和他完全无关一样,周城望着他,眼里有不忍,有心疼,最后却只是把他紧紧拥入怀里,声音里满是怜惜,“对不起默默,我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事,我太小气太无理取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陈默没吱声,周城心里没底,以为自己把人给惹生气了,又急又怕,他和默默的感情可还没那么稳定啊,这会子闹腾出什么堂哥,自己又对人那么粗鲁,一口一个老子的,任谁心里也会有些不舒服吧……
“默默?默默默默默默……不要生气好不好……我只是太在意你了才会这样……默默……”周城开始撒娇了,抱住陈默轻晃,脑袋在他脖颈磨蹭,柔声唤着,好像能唤出花儿来一样。
“我没生气。”陈默淡声说,“没向你说清楚是我不对,我只是觉得不重要的人就没必要说给你知道,我没想到你会这么介意。”
周城愣了,看着陈默一脸淡然的样子,心里的鼓打的更响了,这……宝贝儿面瘫怎么破?!他可真摸不准默默在想什么啊……
第二十九章
结束训练离开牧场后,清明假期也就只剩下最后一天。沈九和高远并没有再出远门,只是一起到超市里屯了些食材零食,甜蜜蜜地相携回家,一起研究些新菜式,靠在一起看老电影,看着看着就不由自主滚在了一起。
沈九那叫一个爽,就是可怜了高远的小腰,沙发虽软,但被一高大男子给狠压在身下折腾一点也不好玩好吗?
欢愉的时光总是短暂,第二天高远被闹钟和沈九亲醒,耳边是他低沉温厚的声音,“媳妇儿,该起床了,今儿可就得上班了。”
高远闭着眼在床上打滚,口中念叨,“不起不起……还不都是你昨天晚上太烦人,说不要还使劲儿弄我……”
沈九低笑,脸贴上高远,用下巴上刚冒出的细小胡渣去扎他,见人受不住地乱躲直到睁开眼这才算完。
“快起啊,我去做早餐。”窸窸窣窣的穿衣声,高远半眯着眼望着男人的剪影,短发长了些,有些乱,眉眼柔和,再也看不着半点冷淡的影子。他心里一动,手脚已经自然地攀上了沈九的后背,手臂从后面环住他的脖颈,双脚极其自然地勾住他的腰,脑袋在他后颈蹭了蹭,含糊地说,“背我去洗漱。”
男人怔了怔,随即笑了起来,手掌反托住身后人,手指捏了捏软绵绵的那团,听到身后人猫一样的惊叫后哈哈大笑起来,两人嬉闹着进了洗漱间,一番调戏后又慢吞吞地吃了早餐,迟到是肯定的,只是也没谁较真儿,毕竟假后第一天嘛,毕竟,他们都知道远子是比较辛苦的那个嘛。
高远郁闷了。不就是放个清明嘛,怎么大家伙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呢?就好像是在看……一只被恶人欺负的小花猫?
因为是假期后上班,假期综合症什么的是肯定的,再加上本来电台里就不算忙,摸鱼什么的简直再正常不过。高远虽是名校毕业,但一毕业便来了这儿,即使有过什么雄心壮志现在也早已消磨殆尽。他是大金牛,凡事但求安稳,当然,要是能再多点儿毛爷爷就更好啦,只是他都二十快八的人了,知足常乐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高爸爸不止一次地念叨他,说什么好男儿志在四方男子汉要多出去闯荡闯荡才好之类的话,高远每次都是笑哈哈打诨过去,次数多了,高爸爸便不再多嘴。嘛,话虽如此,但他毕竟年纪大了,老伴儿又走的早,有儿子在身边陪着还是很好的。
而且,又没谁规定什么样的人生才算是成功,只要孩子高兴就好了嘛。尤其是在远子跟自己坦白性向后,高爸的孙子梦算是彻底破碎了,一开始老爷子还很是落寞,毕竟人再怎么开明一旦涉及到传宗接代这个事儿上,还是很难说一点都不介怀的。
两三年过去后,老爷子便不再那么执着,罢了罢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合着这是他们高家的命哪。
只是,在他从周城那小子口里得知自己儿子交了朋友、而且还是跟沈九在一起后,心里那是五味杂陈,有喜有气。喜的是自己当初果然没看错,沈九那孩子虽然话少些,倒真是个很好的人;气的是,他们高家的子孙竟然被人给压在身下……
高爸爸吹着胡子神色激动地“蹬蹬蹬”地上楼,来到高远的公寓门前站定,深呼吸——敲门。
“欸,爸,你怎么来了?”应声开门的是一身凉爽的高远,白短T,米色短裤,卡通人字拖。
高爸爸没好气地瞪了高远一眼,“我再不来,保不准哪天冒出个孙子我都不知道。”
高远面色一红,眼神偷瞄了瞄父亲大人,小小声说:“那个……您都知道了啊?”不过孙子什么的,爸爸可真是会扯啊……
高爸爸轻哼:“要不是小周告诉我,你这小子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一手推开高远,老爷子悠悠然走了进屋,一进门就瞧见半敞开的厨房里站着一个男人,身材高大,背脊挺拔,只是腰间的那条粉色围裙太过扎眼。
高远咳了咳,厨房里的人充耳未闻,高爸爸脸色臭了,高远见状忙走到沈九面前,一把扯下他耳中的耳机,朝他使了个眼色。
“矮油,爸您来了啊,快坐快坐,我给您泡茶。”沈九的模式立马从炫酷切换到女仆,熟练地清洗茶具拿茶叶泡茶。
高爸爸抿了抿碧绿透亮的茶,眼神这才缓和下来,瞟了瞟一脸恭敬却又掩饰不住骄傲的沈九,没头没脑地来了句:“交给你,能照看好吗?”他可没忘记上次仨人一起去西山春游,这小子所说的话。
“阿远的事儿您就不必操心了,交给我就成。”
沈九一怔,随即嘴角弯起笑,点了点头,“嗯,您大可放心,我会以生命去照看阿远。”
高爸爸满意点头,高远则一头黑线,照看他?难不成他是寄存在沈九那的一件行李吗?而且老爷子!您这是闹哪样啊?!一副气势汹汹地冲来,没两分钟呢就被人一盏茶给抚顺毛了?!
高远真心怀疑,自己不是他爸亲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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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天,沈九因为得到了高爸爸的指示,“好好照看阿远”,于是便每晚不遗余力地卖力演出,不仅在持久度上非常有诚意,而且把之前在网上学到的各种花样结合实际推陈出新,直把人弄的软成一滩水吃进了自己大量的液体才算罢休。
而高远在昏睡间总是能隐约看到沈九口中念念有词的,不知在干什么,像个魔怔的神婆子,他笑,尔后又陷入昏睡。
直到这天,4月12日,星期六。
自从和沈九睡在一张床上后,高远就很少早起锻炼了,实在是……身体醒不过来。这天,沈九一大早就爬起来,洗漱做早餐,看时间差不多了才把高远给喊起来。两人吃完早饭后,沈九便把高远推到卧室,道:“换衣服,咱们出去看电影。”
高远:“啊?看啥电影啊?”
“爱情片,动作片,或者……”沈九拉长音,不怀好意地笑望着高远。
高远下意识地把两者结合起来,脸默默地红了,反驳说:“……那种影片根本不可能在内地公开上映!”
沈九凑近他的耳朵,几乎是咬着他耳垂,“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果然,站在某处大厦的地下三层时,光线昏暗却又不至于影响行走,通道狭窄繁多,装饰抽象,以暗红色调为主,人来人往,都是男人。高远的手下意识地去找沈九,直到被那只宽厚手掌握住时他才镇定了下来。
“这、这确定是电影院?”而不是什么别的场所吗……
“怎么,怕了?”
高远呛声:“哪、哪有!我们在哪个放映厅?”手却下意识地抓他抓的更紧。沈九低笑,一手环住他的肩膀,熟门熟路地左拐右拐的,在一处暗金色门前停了下来。
“就是这儿了。”沈九说着,眼里有掩饰不住的兴奋。高远虽犹疑着,但也被沈九那股情绪所感染,心情忐忑又略带兴奋地推开了厚重的玻璃门。
里面漆黑一片,只有大荧幕在闪烁着,好像在播放……动物世界?高远愣了,欸?不对!动物世界里怎么会出现浑身光裸的欧美男人?!
他震惊地望着沈九,沈九则是一脸高深莫测的笑。
第三十章
“这……你确定这是电影院?”被吓傻了的某人又问了一遍。
沈九笑着牵着人手走到倒数第二排,那边黑漆漆的,完全看不清楚。“别担心,给你电影看不就行了。”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