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墨青夜凝视着红艳艳的液体道。
“不久。”画骨一笑。“泡完澡别忘了把药服了。我走了。别想我。”
说罢。径自咯咯笑着离去。
“不久。”墨青夜沉声重复着这两个字。深碧色的眸子映着一片殷红。鬼魅万分。缓缓的迈入水中。渐渐的沉下去。
这一切被暗中的一缕青烟尽收眼底。
无冥也冷森森的一笑。
一道殷红的影子如一阵风般倏忽行至大门口。却突然停下了脚步。旋即。那人微微魅笑道“真是稀客。咯咯。”
从墙面后方的阴影中闪出一抹漆黑竣冷的身影。冷笑道“好久不见。画骨仙子。哪里去。”
“可不要叫我什么仙子了。早就不是了。”画骨妖魅的转过身。“鬼界帝王依旧英姿飒爽呢。”
“少说废话。”无冥上前一步。打量了下画骨。从头到脚。神情带着浓浓的鄙弃。“看来你要浴火重生了。”
“咯咯。借你吉言。最近是寻到了个好东西。”
“画骨。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干涉过你的事。虽然你在我的地界内。但从来你我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我既然来了。你也无须遮遮掩掩。”
“鬼帝说话还是那么一针见血。丝毫情面不留。”画骨嘴角的笑意冷了几分。
“情面给你留的还不够么。若是真不想留于你。你房中的那个妖精我早就一掌劈了。”
“说的也是。”画骨神色几分不以为然。似乎也没把无冥放在眼里。“莫非鬼帝就是为他而来。”
“你想得太多了。”无冥望了望夜空。“今晚天气真不错。却不知画骨仙子急匆匆的要去哪里。”
“既然不是为了他。又是为何。”画骨担心自己到嘴的肥肉被他人抢了去。问道。
“为何。”无冥阴冷低笑。“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吧。”
“难不成鬼帝看上了那几个无用之徒。”
“画骨。我量你是个聪明人。别明知故问。”无冥见他拐弯抹角的不肯说。邪火怒起。一把揪住画骨的衣襟。两只阴翳如夜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顿生杀意。“你说我是为了什么。”顿了下。满脸嘲讽之色。“我看你是脱皮脱的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吧。”
“咯咯。”画骨轻蔑的笑了笑。“就算我连祖宗的名字都忘了。也不会忘了无冥你的那点破事。”
无冥狠狠的注视了他半晌。最后还是猛然一松手。像是怕脏到自己似的厌恶的拂了拂衣袖。“既然知道。就快说。本王可没空跟你这娘娘腔蘑菇。”
“你说什么。你也骂我是娘娘腔。”画骨顿时就怒了。虎牙都呲了出来。
“呵。这么说还有人跟本王所见略同。”无冥笑的更加讽刺张狂。“希望你换了皮囊后。能痛改前非。以新面貌示人。也好摘掉这顶不男不女的帽子。”
“你说够了没有。”画骨厉喝道。嗓音尖利。妖异至极。与此同时。他左手紧握成拳。竟然从指缝间渗出血来。但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一般。鬼魅的一笑。随后摊开掌心。从那殷虹的血液中转瞬生长出一朵花。花瓣包裹着花蕊。在瞬息之间层层绽放。一朵妖媚之极的花。似乎在俗世中并不存在。
第一百四十五章:画骨与无冥
“动手。画骨。你可先想好。你是不是我的对手。”无冥瞄了眼他手心从鲜血中盛开的花朵。“不要自不量力。”
“是么。咯咯。”画骨冷森森的笑起来。凝望着自己手中的花。那种迷恋的神情就像在看一个热恋中的情人。花朵红艳似火。与他的衣裳融为一体。“真的是我自不量力。那就试试吧。”
语落。信手一扬。花朵瞬时飘落纷纷。犹如漫天下起了一场红色的大雪。无冥见势不妙。连忙化为一缕青烟。倏忽窜到半空。但还是有几片花瓣落在了他身上。烟雾与花瓣相碰之时。发出烧焦般的滋滋声。他当然知道。画骨不是等闲之辈。若不然自己也不可能一忍再忍。任由他十几万年住在鬼界。连个照面都不打。不过无冥也是魔高一丈。躲避开了这阵花雨后。重新现形落在地面。黑袍被生生烧出了好几个窟窿。令他愤恨不已。但如今若是杀了这娘娘腔。就更无从知道杜远程的下落。随即他狂傲一笑。双手抱在胸前讽刺道“就你这三脚猫功夫。还是留着自己享受吧。用来迷惑别人还行。对本王。简直一无是处。”
画骨妖异的掀了掀眉毛。他也不想跟无冥撕破脸。对他也没啥好处。“我也并未尽全力。不过三分力罢了。无冥。你要的人已被带走了。你若不服。找他理论便是。”
“理论。呵呵。”无冥闻言就笑了。“本王就是理。试问三界谁敢论。”
“你在这跟我说这些也没用。带走那小子的人正是魏仁钟。”
“他。他不是早死了么。”无冥一惊。“娘娘腔。你休要胡言乱语的骗我。本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可没心情骗你玩。我还有一堆正事等着做。”画骨扫视着无冥因吃惊皱紧的眉头。觉得甚为宽慰。“很多人都以为他死了。其实不然。在三界中这种事还少么。魏仁钟是你我知道的。不。应该说是我告诉了你。你才知晓的。那不知的呢。怕是不计其数。”说到此。他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无冥。颇有玄机。继而道“魏仁钟经历了一场差点没让他丧命的劫数。从那以后他便退隐山林了。”
“何处。”无冥简单直接的问。
“咯咯。你不是真想去找他吧。”画骨讥讽道。“就怕有去无回。”
“笑话。”无冥对他的嘲讽只是轻描淡写的回了句。“魏仁钟是有点本事。但几十万年的时光。我想他早已不复当初。”
“却是不复当初了。”画骨的眼中掠过一丝怅然。“若非如此。他也不会避世而居。”
“到底怎么了。看你那惋惜的模样。想来他是出了什么大事。大大的坏事。”
“鬼帝何时变得这般有失水准。这种小儿科的话也说得出口。看来不单是魏仁钟变了。你也变化不小。”
“娘娘腔你最好给本王老实点。”无冥终于是按不住火气。阴沉的道“不要以为我不能把你怎么样。”
“算了。看在你大老远跑来的份上。我就不跟你绕圈子了。可有一点你得切记。以后不要再叫我什么娘娘腔。”画骨恨恨的道。随后抬头望了眼夜空月轮。似有些焦急之色。“你我就开诚布公吧。我虽不知你为何非得要那小子。但琢磨起来。想必是。咯咯。是真的么。鬼帝大人。”
“呵呵。”无冥冷笑。“有些事还是少问的好。”
“那就是了。我看着也有几分相像。不过我对他没兴趣。即便他真是神祖转世也跟我没半点关系。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者。现在让那小子在魏仁钟处历练历练。对你来说也是百利无害。”
无冥在心底暗骂。你懂个屁。不过脸色上没有任何变化。他当然不想让箜峒碎片之事被画骨得知。转而问“魏仁钟抓他干什么。”
“用处大得很。”画骨用鞋尖轻轻点了点地上散落的花瓣。然后弯腰信手拾起一瓣。对着它轻轻吹了口气。花瓣便化为灰烬。“那小子的灵性不错。”
无冥心道简直是废话。他身上有箜峒碎片。灵性当然不同寻常。越是这样。他就越心急。恨不得现在就将杜远程握在手心里。“莫非魏仁钟已经堕落到要吸取他人灵元的地步了。”
“这个。以后你自己去问他吧。”画骨对无冥亦然充满深深的不屑。想在当初。他不过是自己手下一个区区小神。岁月流转。世事难料。在几十万年前无冥不知从哪弄到了一卷奇书。从此弃仙修魔。最终功成身就。被他达成所愿。但即使这样。即使无冥尊为鬼帝。从心里画骨还是瞧不起他。但如今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终日以脱皮画骨为生。纵然得到了墨青夜的身体。也终归不是自己。这些上古之神之人之物。都在渐渐浮出水面。看来三界风云在所难免。他忽然又笑了。似乎对即将到来的动荡很满意。很欣慰。“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想用他来唤醒某个人吧。”
“你知道的太多了。我都想杀你灭口了。”无冥狠狠的威胁道。
“咯咯咯。被我言中了。不过你说的也在理。人是不能知道的太多。那样死得早。”画骨妖异的向前挪了半步。只是区区半步。被他走得腰肢轻摆。杨柳扶风。“他现下在神隐谷。你若着急。便去吧。”
神隐谷。无冥暗道。看来魏仁钟真的还活着。神隐谷位于混沌山下。是九天之外一处不染尘埃之地。极为殊胜。距离当初非天化羽而去的地方不远。他当然不会冒冒失失的去什么神隐谷。当即问“魏仁钟要留那小子多久。”
“这个么。大概得一年光阴。”画骨也没隐瞒。“你大可放下心来。他非但不会把那愣头愣脑的臭小子怎么样。还会好吃好喝的款待他。如果他真的是个能成事的。从神隐谷出来。可就脱胎换骨了。”顿了下。“到那时。你再用他来唤醒某人。岂不事半功倍。”
第一百四十六章:各种阴暗面
无冥的眸光略微一闪,觉得画骨所说也无不道理,反正自己都等了那么久也不差这一年半载了,再者若是杜远程真的大有长进,自己也可以省去不少气力,他的元神越强大,对唤醒棺中人越有益,一念及此,他微微点头道“你所言也不都是废话,”顿了下,语气徒然凌厉,“不过你转告魏仁钟那厮,最好别跟我耍花样,”
“咯咯,就怕他想耍花样也没那个时间,”画骨冷嘲热讽道,“好了,我的鬼帝大人,我还有事先告辞了,不送,”说罢,一缕艳魂擦肩而过,消失无踪,
娘娘腔,无冥低低的咒骂了句,也化为烟雾袅袅消散在夜空下,
每个人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处心积虑的想算计别人,画骨是,无冥是,魏仁钟也是,就连一直在九天之上观望的付凌霄亦是,这段时间付凌霄比较低调,没事一般不出门,越是心里有鬼,就越怕见光,但即使他术法在高深莫测,也无法一眼看到底,对于鬼界之事,只能大概知晓一二,知道无冥寻到了箜峒碎片,但具体几枚,又是何种颜色,却无从得知,鬼界上空纵横交错的结界阻隔了他的天眼,令他有所不及,每逢于此,每当他的视线受阻,他都在九重天上恨得咬牙切齿,对无冥破口大骂,发毒誓般的要收拾掉这个人渣,付凌霄自认为还是可以控制住无冥的,要不然也不会跟他联手,他向来不做无把握之事,
巧的是,无冥也跟他想的一样,自认可以驾驭付凌霄,最终取而代之,但无冥的野心可远不止于此,他想取代之人何止是这个龙族殿下,而是天帝,
但目前,他们似乎都找到了一点点自己的乐子,无冥是因为找到了梦寐以求的碎片,而付凌霄是因为成功的封存了墨青夜的法力,终于啊,他可以将那只长久以来眼中钉肉中刺的蟒妖制服,服服帖帖,虽然最后让他溜了,但也没所谓,因为他已经废了,想起来墨青夜被自己变成了小青蛇可怜兮兮的禁锢在万堑渊铁石塔上的画面,他连做梦都能笑出声来,妖孽,半神半妖的孽障,简直是龙族的耻辱,当然他对墨青夜的仇恨不是源于此,而是因为那个蟒妖的巫妖母后,令自己的母亲蒙羞,终是报仇雪恨了,终是拔掉了这根刺,
在付凌霄和无冥都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沾沾自得时,神隐谷内杜远程的日子可没那么乐呵,那本无名的秘籍如今已令他头昏脑涨,每日每夜勤修苦练,却丝毫没见起色,小杜都快急死了,此时又是晌午,烈阳高照,他在昏暗的石室内来回的绕圈,沿着并不阔绰的四角墙壁负手踱来踱去,时不时的再瞄上两眼手中的书卷,蓦然一下丢在地上,“啥破毛玩意,”
他的话音方落,但听门口苍老的声音响起,“如此毛躁,怎能成事,”
杜远程连忙弯腰捡起书卷,拂了拂上面的灰尘,这糟老头子啥时候来的,咋一点动静没有,神出鬼没的,当时是,魏老迈着颤巍巍的步子徐徐而入,眼睛不经意的扫过那本秘籍,却也没再责骂,转而道“我让你服的药,你可服了,”
“吃了,”杜远程烦躁的道,“师父,徒弟愚钝,修练不成,”
他故意用这样客套的话来试探魏仁钟,看看他的反应,如果糟老头子立起杀意,他就要赶紧想法从后山溜出去,以后的事再作打算,但有点出乎杜远程的预料,魏老反倒气定神闲,貌似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内,只是道“不要急,毛毛躁躁怎么行,”语气和善,俨然一副慈师模样,“且让我看看,”
“看什么,”杜远程上下打量自己,一头雾水,
魏老无语的微微抿嘴,道“脉象,”
“哦,”杜远程伸出左手去,魏老捏住他的手腕,眉目皱起,神情专注,然后,渐渐露出一丝喜色,“好,”
……杜远程听得直翻白眼,好个毛啊,“好,在哪里……”
“看来这些时日你还是很用心的,哈哈,”魏老一改往日的深藏不露,喜形于色的哈哈大笑,“再接再厉,我果然没看错,”
你没看错难道是我眼花反应迟钝,杜远程心里暗自道,明明就是一点没效果,除了健身强体耳聪目明外,再没啥用处,当即又听魏老带着几分赞许道“短短一个月,你就能将此功练至第一层,慧根不浅,不浅呐,”
“咳咳,魏老,我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听闻到自己原来已经有了进展,杜远程当下心里有了底气,就算自己感觉不到,他感觉到了就行,于是师父也变成了魏老,魏仁钟此刻沉浸在喜悦中,当然不会注意到他称呼上的变化,当即道“问便是,呵,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一切都在魏老心里,”
“呵呵,”魏仁钟一笑,神情颇为畅快,顺手拿过秘籍,在封面上抚了又抚,爱不释手,“你一定是想问,为何你自己觉察不到任何起色,”
“正是,”杜远程盯着他道,
“年轻人就是容易心浮气躁,你现在才处于第一层,当然不会那么明显,等到你练到三层以后,就不会再来问我了,”魏仁钟对他的秘籍相当自负,
杜远程点点头,低低的道“但愿如此,”
魏仁钟对他所言压根没进心里,转而道“明天我要离开山谷数日,你须勤加修行,不得怠慢,”
“哦,”杜远程也没多问,
魏老也没再多说,又嘱咐了几句便走了,
杜远程望着那本被魏仁钟小心翼翼放在蒲团上的秘籍,有点无语问苍天之感,莫非这功法只对糟老头子有用,对于自己毫无所用,不能吧,那岂不是太惨了,如果真是那样,可见之前什么前程似锦功德无量都是在纯牌忽悠自己,不过既然那老东西说了,到第三层就会别有洞天,反正也无路可走,就练它个试试,就算不能去虚境内破了那咒文石塔,总还可以暂且保住自己和青夜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