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歆儿拉被子将他盖好,被杨笙儿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杨笙儿死死地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杨歆儿疼得皱眉头,但是却由着他拿自己发泄。
季衡因为杨笙儿的事情,完全没有精力再管别的事情,对杨麒儿一时也没有注意,杨麒儿已经搬到了东宫,开始随着皇帝一起上早朝和处理政务,而且被派到了户部去,说是监管户部,实则是去学习。
太子妃和太子良娣倒果真是十分贤惠温婉的人,每天都前来给皇后请安,不过季衡大多数时候没时间见她们,她们也知道四皇子病了,故而等一阵皇后还是没有回兰芷楼,她们也就会先回去。
翁太医对杨笙儿的身体做了最后一次非常彻底的检查,然后对季衡说了杨笙儿的后续治疗方法。
“必须这样吗?”季衡还是不放心。
翁太医用手指探到杨笙儿身体里去做了确认,杨笙儿没有发育阴道,且睾丸在身体里面,故而他才觉得下面胀痛。
翁太医的意思是必须要把下面割开,做外科手术。
季衡最初并不赞成,希望能够用过控制他身体的激素让他发育男性性征,让雌性部分慢慢萎缩,但翁太医却对此没有把握,并且说即使按照季衡的这种办法来,也要将睾丸移出来,不然等以后四皇子有生理需要的时候,会更痛苦。
但是在这个条件下做手术,季衡不是不相信翁太医和他的弟子,只是实在是担心。因为这事在这个时代来说,简直是个需要奇迹一般的手术,风险实在太大了。
杨笙儿在一次用瓷片割手腕的自杀行为被发现且被制止后,季衡无法,只得让翁太医定下了手术的方法。
好在季衡有些医学常识,能够和翁太医以及他的弟子,也是他的小儿子,一起讨论如何能够将这个手术完成,并且救杨笙儿的命。
这个手术是在十一月中旬完成的,只花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
这一天外面下着大雪,花了好几天做出的无菌房里,用了雪和针灸来让手术部位血液流速减慢,杨笙儿喝了麻沸散在沉睡,季衡站在一边默默看着,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到底是会死掉还是活下来,这个比他曾经担心自己会死更加难熬。
皇帝坐在外间,并没有进来,季衡说房里人越多,杨笙儿就越危险。
他默默地坐在那里,手中握着一串佛珠,静静地等待。
翁太医的小儿子翁时胡做手术,翁太医则针灸与做副手,在尽量快地完成了手术之后,两人都松了口气。
杨笙儿在尽量做到无菌的房间里养了十天,他一直处在昏沉和疼痛之中,只能给他吃很少的药膳流食。
翁太医和翁时胡以及季衡照顾了杨笙儿一个月,一个月之后,算是确定杨笙儿下面长好了,而且这些将养的日子里,他并没有出现发炎等症状,而且也没有其他问题。
番外之家人
昭元三十二年在一片爆竹声里到来。
蘅兰宫在春节里十分热闹,在冻起来的静明湖上游的小湖上,甚至举办了几场冰球比赛。
十一这一天的冰球赛,则是最热闹的。
京中不少权贵之家都受了邀请前来,而且皇帝还亲自组织下注,冰球赛十分刺激,自然也十分危险,上场的是京畿几大营里的士兵。
杨笙儿自从被割了那一刀,而且体内的东西没了一块,他就变得沉默了,而且性格也变得莫测起来。
不过季衡十分心疼他,对他管教就并不严格,即使他任性也没关系。
本来季衡不要他来看冰球比赛,因他硬是要来,也就只得把他带来了,杨笙儿不能走太多路,只走了两步,就被杨歆儿亲自抱到了椅子上,让他去坐下了。
皇家的看台在最中间,太子妃和太子良娣带着她们的母亲和邵贵妃她们坐在一起,和男人之间用屏风隔了开来,季衡则坐在皇帝身边。
比赛十分激烈,太子看了一阵,就被一个小太监过来找他说了一句悄悄话,他便对季衡说了一声,出了殿里去。
杨歆儿侧头看了他的背影一眼,一会儿也出去了。
杨麒儿在梅花林边站定,对面前行礼的赵云铣道,“泽曜,叫我何事?”
泽曜是赵云铣的字。
赵云铣说道,“殿下,初八那天,玉琉身边的小林找到我家来,让将这封信给你。”
玉琉乃是碧水的新名字,他早在大半年前已经被太子殿下找人赎了身,并且为他安排了一座很好的宅院居住。
杨麒儿接过那信,当即就拆开来看了看,然后又封好了放进袖子里。
信里也没什么内容,就是一封表示思念的诗。
太子知道自己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去他那里了,不是不想去,实在是事情太多了,根本抽不出任何时间来。
自从杨笙儿生病,皇后就守着小儿子几乎没离开过,特别是杨笙儿做过手术后,季衡更是陪伴身边,且杨麒儿也担心弟弟时常去探望,因弟弟病着,更是心情沉重,除了家人的事情,他又被派去了户部,每天还要在父皇跟前学习政务,根本就没有那么多心思去儿女情长。
太子低声道,“等忙过了,我就会去的,泽曜,你什么时候去替我看看他。”
赵云铣则道,“上次小林找到我家来,差点被我父亲发现,你这事要是被皇上和皇后知道了,你想过结果吗。你还是不要再去了,我给他送些银子,让他到南方去生活吧。”
太子则惊讶地看着他,“我怎么忍心,你万万不能如此做。此事不会被父皇他们知道,再说,即使知道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赵云铣伸手握住他的肩膀,眼睛盯到了杨麒儿的眼睛里去,“这不是大事?你想想李承乾之事。”
太子抬手就把他推开了,神色变得不好看,“你这是什么意思。将本宫同李承乾相提。”
他抬手给了赵云铣一巴掌,转身就走了。
杨歆儿在远处看着太子把赵云铣打了一巴掌,蹙了一下眉,过了一会儿,看赵云铣还站在梅花树边上发呆,他便走了过去,赵云铣见到是他,就行礼道,“见过三皇子。”
杨歆儿说道,“方才太子哥哥在此吗?”
赵云铣道,“太子殿下走了。三皇子不看比赛?”
杨歆儿道,“我就下了五百两注,输赢都无事。倒是世子为何这般愁眉不展。”
赵云铣说道,“我下了一千两,故而还是挺担心输赢,三皇子,咱们还是去看比赛吧。”
杨歆儿淡淡应了一声,和他一起走了。
杨歆儿大约知道两人闹僵是因为什么事,不过他倒没想到他哥哥会因为一个戏子将自己的好友和手下大将这般对待。
他在心里摇了摇头,觉得那个戏子真是不除不行。
赵云铣回了自己的看台去,杨歆儿则回了皇家在中间的看台,看到太子正俯身在杨笙儿跟前和他说话,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杨笙儿笑得挺开心,而本来神色不好的太子也在笑。
看到杨歆儿,太子就对他说道,“你去哪里了?我们在商量一会儿去你那里吃涮羊肉。”
杨歆儿就说,“行啊。不过这次是谁赌冰球赢了谁出银子。”
杨麒儿挑了一下眉,“这能花费多少,你还能这般计较?再说阿父要这次赌球的银钱全用来赈铁岭卫一带雪灾,这次赢了又不进自己口袋。”
杨歆儿道,“哥哥你是自己立府有了东宫,便阔绰了,我和笙笙可不阔绰,你费些银钱又怎么着。”
杨笙儿赶紧点头,“正是正是。”
杨笙儿刚点头完,就被杨麒儿摸着他脸蛋要拧一把,没想到以前肥嘟嘟的弟弟现在瘦得要一把骨头了,硬是没拧起来肉,他只好改摸了一把,道,“你还有脸说正是,你向阿父要多少,阿父不是就给你多少。”
杨笙儿道,“但那也是阿父的,不比哥哥有嫂嫂了,哥哥成婚的时候,我在生病,都没有吃到喜酒,你要补请我一次。”
杨麒儿就笑着说,“等你身体好全了再说吧。再说,我还没找你补送一份礼呢。”
杨笙儿就笑道,“等你纳妾的时候,送呗。”
被杨歆儿说道,“让阿父听到,要骂你胡说。”
杨笙儿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吐了吐舌头做出个撒娇的动作,闭了嘴。
那边隔着一个屏风,太子妃陶氏可以朦朦胧胧看过来,听到太子的笑声,她就对管氏说,“殿下今日该是很开心的,殿下能够喜笑颜开,便是很好的事,近来见他一直愁眉不展,我很担心。”
管氏便说,“姐姐说的极是。殿下能这般开心,应当是四皇子身子康健起来的原因吧。”
陶氏便也点头。
邵贵妃坐得不远,听到了两人的话,就说,“太子殿下同三皇子四皇子是住在一起长大,关系是极好的。”
当晚果真是去了杨歆儿住的宝章楼,几兄弟在一起吃喝,而且还将季衡和皇帝也请了过去,杨笙儿身体还没有大好,不能吃羊肉,最后也只能看着众人吃,自己继续吃药粥,故而他就馋得要死,不断说,“你们真是讨厌。等我好全了,我定然要把这些吃回来。”
季衡摸了摸小儿子的额头,在他的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等你好全了,也要注意着,别吃坏了肚子。”
杨笙儿抓住季衡的手,“阿父就知道给我泼冷水。”
季衡笑着说,“我还不够疼你呀。”
杨笙儿就笑,“阿父最疼我。”
当晚季衡喝了些酒,被皇帝扶着回了主楼由宫人伺候洗漱,而杨笙儿也搬回兰芷楼里住了,皇帝便去看了他,杨笙儿睡下后,他还在他的床沿坐了一会儿,“笙笙赶紧好起来才好。”
杨笙儿点头,“我知道。父皇也早些休息。”
皇帝摸了摸他的面颊,又亲了一下他的额头,这才起身走了。
回到寝室,季衡已经上床了,不过还没睡,正在等他。
皇帝洗漱收拾后也上了床,季衡便侧身过来抱住了他的腰,说道,“笙笙能没事,我心中的大石也就放下了。不过翁太医说还要再看一两年才行。”
皇帝轻柔地抚摸他的面颊和耳朵,“会没事的。”
房里十分温暖,两人絮絮说了好一阵话,谈论杨歆儿的婚事,慢慢地才睡着了。
杨麒儿没有回东宫去,而是就和三弟挤在一张床上歇下了。
杨麒儿说,“咱们有很久没有这般睡在一起了。”
杨歆儿说,“是啊。长大了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事。”
杨麒儿说,“真想一直不长大。我们都还小的时候,咱们还能够抱着枕头挤到父皇阿父的床上去。”
杨歆儿就笑了,说,“我每次可都没那般想,都是你要去,然后就拉上我。”
杨麒儿侧头看了弟弟一眼,道,“你捡了便宜还这般不知好歹。我总觉得阿父身上的味道特别好闻,我想要他抱抱我。不过自从笙笙出生了,他就不大抱我了。”
杨歆儿道,“你是哥哥,还这样想?你现在让阿父抱你,父皇会直接给你一巴掌把你扇回东宫去。”
杨麒儿就说,“真没好话。”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杨歆儿又道,“在哥哥你之前,咱们还有一个哥哥,是吗?”
杨麒儿道,“是的,是现在徐妃的妹妹所生,据说是叫杨奉熹,后来病死了。”
杨歆儿道,“希望笙笙没事。”
杨麒儿也叹了一声,“是啊。要是笙笙出事了,阿父要怎么办,我看他这阵子都要伤心坏了,今晚才稍稍高兴一些。”
杨歆儿望着床帐顶,想到季衡悲伤难过弟弟处在病痛之中的情景,他就心痛如绞,目光变得坚毅,道,“我永不让阿父失望和伤心。我希望他能够长命百岁,永远能够开心。”
杨麒儿“嗯”了一声,心中却一片怅惘。他想到要是阿父知道玉琉的事情,定然会生气,自己会让他失望,让他难过。
杨歆儿侧头看杨麒儿,“哥哥,你也不会让阿父失望难过的,对吧。”
杨麒儿应了一声。
杨歆儿就又说,“我将今年七月就十六岁了,不知道父皇和阿父是什么意思,我的封地在余杭,那里原来是吴王的根基所在。你知道吴王的事情吗?”
杨麒儿道,“知道,是父皇刚亲政时候造反的那位藩王。还是宁安伯的父亲。”
杨歆儿说,“是的。所以这些年,伯伯一直都低调为人。只是不知父皇阿父为何会让我去余杭?”
杨麒儿道,“那是父皇和阿父喜欢你,再说,我也信任你,难道你以后不会在那里为我好好看好门户吗。”
杨歆儿道,“哥哥放心,我自会好好做的。只是,我不知道父皇和阿父会让我什么时候离开。我并不想很快就走,我会太想你们。”
杨麒儿伸手搂了搂弟弟,“你一直留在京城就好。”
杨歆儿沉默了一阵,才道,“哥哥,我要是做了让你难过的事情,你会怎么对我。”
杨麒儿愣了一下,道,“你会做什么?”
杨歆儿说道,“在哥哥心里,父皇,阿父,我,笙笙,是很重要的吗。嫂嫂,还有你将来的子嗣,又会怎么样?你会恋慕上谁,然后不顾及这些吗?”
杨麒儿道,“不会。”
家人是他世界的基石,季衡让每个孩子都变得恋家,要走不出去,这是好,是坏?
时间进入了二月,被冻上的河流已经开始融化,水流的声音让世界都显得生动,柳枝也开始抽条,河岸两旁柳枝如绿烟。
杨麒儿总算是得了空,他坐着马车到了东华街六条巷子,马车驶进了宅院停了下来,他下车的时候,玉琉已经站在那里等着。
玉琉穿着一身藕荷色的衣裳,头发就如杨麒儿第一次见他一样,用了绿色的丝绦束了起来,他看起来就像是土里刚冒出来的嫩绿的青草,杨麒儿看到他,心情就为之舒展,玉琉并没有说话,但是那婉转的含笑的眼睛,却是那般漂亮,里面饱含着满满的温柔和欢喜。
杨麒儿拉了他的手,两人进了内院。
玉琉亲手为他泡茶,为他弹琴,和他说话。
用过午膳,坐在榻上,玉琉问他要不要下棋,他便道,“在宫里总在费脑子,在你这里我不想做费脑子的事。”
玉琉笑着道,“我又不是什么棋盘上的高手,还要你费脑子了啊。”
杨麒儿道,“你比我可是好多了,还不是高手?”
玉琉就说,“那是太子殿下你让着我吧。”
杨麒儿道,“我才不是让着你。我就是一手臭棋,不过,也只是你敢赢我。”
玉琉道,“那你陪着皇上下,皇上也不敢赢你?”
杨麒儿道,“父皇只和嗯……阿父下,并不要我陪。”
说着,他就躺了下去,玉琉让他枕在自己腿上,为他取掉了头上的发冠,然后摸着他的头发,说,“你这头发可真好。”
杨麒儿道,“是随了我阿父。”
说到这里,他又笑了一下,“阿父说我小时候头发很差,枯黄如秋日野草,后来为我剃了好几次光头,我之后头发就好了。”
玉琉笑着说,“小的可无法想象,太子殿下是光头的样子。”
杨麒儿突然翻身起来,玉琉笑着要挡他,“你这是要做什么?”
杨麒儿将他推着倒在了榻上,一边亲他的脸,一边说,“你说我们是要做什么?”
玉琉笑着搂住了他,被他亲得面颊泛红,在他要解自己衣裳的时候才说,“咱们到床上去吧,不然在这里可就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