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里是几千年前的世界,那个时候的人平均寿命也不到现在的四分之一,容颜苍老的很快,感情也要比如今东亞帝国的人要强烈的多。特别是那个除了发色和眸色和他一模一样的男人,还有他心爱的那个和言末长得一模一样的弟弟。
在梦里的时候,撒伽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困在那个男人的壳子里,看着“自己”一点点的从一个性子孤僻的孩童成长为狠厉无情的帝王。又是怎样对自己呵护着养大的小孩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一个是深受宠爱的帝后幺子,一个是卑贱的侍女使了心计怀上的孩子。尽管撒伽的天分出众,却因为母亲的不受宠爱幼年过得很是不好。直到他遇上了言末,这个和自己同父不同命的弟弟。
言末小时候就长得极其清秀可爱,加上聪慧心善,几乎就是这整座宫殿的宠儿。那个时候的凯利格三世并不相信这吃人的地方还能有什么纯善天真的存在,见了言末以后他便以为这是个被帝后保护的过了头的孩子,便利用言末对自己父亲的影响力,渐渐的在这华丽而阴暗的宫殿里站稳了脚步。他是个有野心也狠得下心的人,自然是费尽手段要坐到那个最高的位子。那些刁难过他的存在他会一一除去,至于给了他照拂的好弟弟,只要他不动什么坏心思他自然会考虑让他平安康顺的过完下半生。
梦境做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撒伽总是会时不时的找个理由来看一看教导自己儿子的言末,然后忍不住把对方代入梦境里的那张脸,但因为两个人的感觉实在不像,然后站在那里时常一恍惚就是半个小时,等到两个人反应过来他却是马上选择离开,只留下师生两个对视一眼便又重新投入教育大业。
然后就是属于凯利格三世的梦境一点点的展开,随着时间的流逝,凯利格才开始了解自己的这个弟弟,言末并不像他所以为的那样只是个被保护的太好的傻人,实际上他这个弟弟要比他还要冷血无情的多,将一个只有过小小的背叛一个侍奉多年的忠仆而毫不留情的处死,还叫那人死的时候也是心甘情愿除了背叛的悔意和不能再侍奉主子的愧疚那双眼里竟是没有别的东西。
那个深得君主宠爱的帝后私下里对这个儿子也是言听计从,可以说大事完全是由这个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少年决定。就像当时担任首宰的祭司说过的,此子天生善人心,却也真性情,便是慧极必伤,不该有什么多余的感情,不是天生做帝王的料子,却是天生的祭司。
但因为当时的君主偏心太过,实在不愿意把自己心爱的孩子丢到神殿那个绝心绝情的地方,断了好不容易拥有的血脉亲情,便毅然的拒绝了当时祭司的提议,还叫他这个已然立下赫赫战功的兄长在将来辅佐言末,成为言末的左膀右臂。
但谁能够想到最后还是由他上了位,成了历史上颇受争议的凯利格三世。只是因为他身手宠爱的弟弟并不想要那个位子。那个时候的凯利格已经在这漫漫的时光对自己亲弟弟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他这么多年几乎都是围着言末转的,在对方身上花费的心力抵过他对其他人的所有。
何况言末对他也确实有一份别样的好,且不说幼时到现在的照顾,就连最后这个位子也是由言末让给他的。他们的父君可不只两个儿子,当时几个人争夺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他几乎整夜整夜都睡不着,晚上做梦的时候全是铺天盖地的鲜血,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全靠后面言末和他躺在一块他才得了个安稳觉。也是言末的冷眼旁观才让他最后成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位置还不稳的时候他选择的是用极端的手段封了他那几个兄弟的口,除了言末开口保住的那些贵族和臣子,几乎整个上流圈子里都被大换血,一时间冒出不少的新兴贵族,而这些新兴的贵族里百分之八十都与亲王言末交好。
凯利格三世登上最高位的前几年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处理事务上面,工作强度特别大,因为一离开言末就失眠,体谅兄长的亲王晚上也就一直和自己的兄长十分纯洁的日日同床共枕,除了每个月去神殿的那一天,言末夜夜都会留宿,导致拖到了接近三十的时候连个妻子都没娶上。
当时想攀上这门亲事的贵族可以说是一抓就一大把,可惜有凯利格这个至今没有子嗣的君主拦在前面,可怜的亲王大人连自己的婚姻都没放做主。也不知道是和祭司大人走的近,已过三十的亲王大人还保留着少年时的样貌,就在所有人都认为亲王大人会接任祭司一职时,却突然传出来言末陷入莫名其妙的沉睡的消息。
谁也不知道事实真相,只有凯利格三世和当时的祭司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惜最后亲王大人还是没能够醒过来。而是被祭司封在冰棺里和凯利格一起葬入了皇陵。
而转世的凯利格三世终于成为了天之骄子,凭借着自己的努力顺利的成了掌控东大陆的存在,甚至还有了和自己血脉相连的继承人。只是这世界上却再没有能够牵动他的存在,直到言末的出现,才拉动了这根记忆的长线。
这世界上怎么有可能有样貌如此相像连名字都一样的存在,除非那根本就是一个人!记忆里凯利格三世对着那冰棺里人的疯狂就像是自己亲自经历过,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的撒伽大帝第一次对着自己的传令官大声喊叫:“立刻叫路亚滚过来见我!”
年轻的大帝翻身下了床,翡翠色的眸子离流动着隐隐的疯狂:“不用了,我现在就去见他。”
第八章
不得不说撒伽选的真是个好日子,刚好赶上的就是言末到路亚的庄园住的那天,门卫本来按照主人家的吩咐牢牢的守住大门,刚想眯着眼打会瞌睡,一个冰凉的东西就抵住了他的脑门。
那是科技部最新研发出来的新武器,专门用来保护皇室安全的新科技,虽然他是皇家博物馆馆长及男爵路亚?苏尔德的守卫,这样的东西也只有光屏上才能看见。
不等他开口呼救,站在撒伽身边的侍卫官就直接把他劈昏在地,顺便还灌了点药物,让对方忘记刚才看见的那张脸。
路亚也只是个一般的贵族,平常又没什么仇家,加上平常一直窝在博物馆里,对自己的宅子的防护不大关心,除了刚刚那个偷懒的门卫撒伽一路走过来竟是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穿过杂草丛生的走廊,几乎每间屋子都是暗着的,院子里黑漆漆的一篇,银色的月光打在男人俊美锋利的轮廓上平添几分阴森之感。想也没想,撒伽朝着那间唯一亮着灯的房间走过去,也懒得敲门,抬了抬下巴,示意身边的侍卫官动手。
门倒下来发出巨大的响声把房间里面的人吓了一跳,见到来人的脸路亚才连忙放下手里的宝贝慌慌张张的给撒伽行了一个宫廷礼。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身上的睡衣也软趴趴的,脸上的表情慌慌张张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畏惧,还是和平常一样不会讲客套话:“陛下您怎么过来啦,找我有什么事吗?“
一旁的侍卫官很识相的退的远远的,剩下两个人站在那里。撒伽盯着对方半分钟,冷厉的眼神牢牢的锁住对方那双绿眼睛,声音慷锵有力:“告诉我,博物馆里的冰棺里面的那具尸体现在在哪?”
路亚眼神躲躲闪闪:“不是还好好放在博物馆的密室吗?陛下怎么问起这个来了,明天我回博物馆去,一定让您看到传说中的千年古尸的,这大晚上的,看那种东西多不好啊。”
对方却完全不买他的账:“你只要告诉我,言末是不是从那冰棺里爬出来的,是还是不是。”
路亚脸上挤出的笑僵硬在那里,仍旧不死心的为自己狡辩:“陛下您这是开什么玩笑,几千年的尸体又怎么可能突然苏醒过来呢,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自然是第一个就会报告给您的,只是这天真的这么晚了,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也都睡了。不然您等我漱洗一下,立马陪您去博物馆。”
“不用了。”撒伽定定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出去,原本他就只是来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测,路亚的反应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他没有必要非得让对方亲口承认。
望了望杂草丛生的院子,再看了看无辜躺枪的大门,路亚抹掉自己一脑门的冷汗,随意的擦了擦手便拨通了房间里久置不用的通讯器。
没多久房间的对面就亮起了灯,然后是祭司专用的交通工具在门口停了下来,把刚被叫醒的言末给载了回去。
神殿的东西永远都是精品,言末离开的时候刚好和撒伽庞大的护卫队擦身而过,对方离开的太匆匆,压根就没有察觉到言末的存在。
昏昏欲睡的靠着靠枕,右手抚摸着怀里软萌软萌的小黑兔的长毛,等着小兔子被抚摸得舒服的眯着眼,言末手下却陡然一重,被揪住耳朵的小兔子痛得眼泪往往,咧开三瓣嘴就想往那白玉般的手上咬那么一口。
但是无奈耳朵被人拎在手里,最终也只能可怜兮兮的吐出几个音:“任务进度已达百分之十五,非攻略对象撒伽记忆已完全苏醒,行为有待考察中,危险系数缓慢升高中,目前已达稳定状态。”
兔子的小嘴里吐出的是人话,还是个男童的稚嫩声音,坐在车里的男人却丝毫不感到惊讶,把自己的视线从外头收回来然后把这只可怜的伪兔子放在了膝盖上。
“什么时候又弄出危险系数了,还是说你又有能量升级了。”言末语带讽刺,神情却无比平静,“花那么多的心思去给自己弄出个实体,还不如努力和系统去融合,发掘出更多新功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做一只随时能够被人端上餐桌的傻兔子。”
傻兔子源零的长耳朵瞬间耷拉下来。
都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个叫源零的小怨灵,也“活”了这么多年了,竟然到现在还不死心,总想着到自己这里多搜刮一点利益,在这种重要关头这样的想法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你得记得这系统的前一任管理者是怎么死的,它可只是一个简单的评定系统,对你的约束力要比我高很多,如果你不想被换下去的话,就不要再干这样的蠢事了,我并不介意换一个更聪明的合作对象。”
言末自然是匡他的,虽然他确实能够要求那个和他交易的魔鬼再换一个新的管理者,可是以对方的性格,铁定是又得让他付出更大的代价。何况源零并不蠢,只能说是太过自私。
适当的敲打敲打,最后还会是个好帮手的。毕竟未来的路还很长,有个熟悉的东西能够陪他一起走下去总是件好事。
等到了神殿,本该早早安歇的祭司大人却站在神殿的花园等着他,露水沾上了娇柔的花瓣,却没能够在那头银色的长发上面留下半点痕迹,作为神殿的祭司,拉非尔永远都是这副模样,纤尘不染,远离世俗,不容的人侵犯,也让人充满了征服欲。
“老师突然叫我回来有什么事情吗?”言末抱着兔子状态的怨灵走了过去,感受着怀里的小宠物的瑟瑟发抖。
“没什么,只是从明天开始你暂停一下关于亚历克斯的教学吧,大概要用上几个月,这段时间你就呆在神殿不要出去了。”
拉非尔扫了一眼对方怀里的小黑兔,清清冷冷的声音却让可怜的小宠物抖得更厉害,“你怀里的脏东西扔出去吧,顺便沐浴一下,不要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神殿里不该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存在。”
最后源零还是放弃了这种实体形态又待回言末的意识里,陪着言末一起进入了所谓的修身养性的清修阶段。
那天以后言末就再也没有去给亚历克斯上过课,不仅是亚历克斯,就连撒伽想要找人也完全都找不到,路亚完全没有用,而亚历克斯则是越来越刻苦,也越来越忧郁,天天渴盼着自己的老师回来却是一天天的加深自己的失望。
言末和贵族大臣们的来往也并不多,就像当初的莫名出现,言末的消失并未给他们的日常生活带来多大的影响,他们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越来越喜怒不定的大帝身上,哪有心思和时间去关注这样一个陌生疏离的存在。
现在的言末可不是四千年前那位亲和力极高的亲王,他和谁都不熟,只除了一个人,东亞的首相,也是神殿的祭司,他登上这个位子便想要除去的男人,拉非尔。
在亚历克斯有意无意的暗示第一百三十九次以后,撒伽终于还是忍不住找上了自己的首辅大臣:“当初可是你把人推荐给我的,怎么能够随随便便就搞消失。”
拉非尔虽然是东亞的首辅大臣,地位却并不比撒伽低,对着大帝也从来不用敬语:“我从来就没有保证过他一定会把殿下给教到登上那个位置,实际上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好教给亚历克斯了,陛下当初不是不同意吗,那就安排当时的那个人接着叫下去吧,我相信陛下的眼光,那一定会是个优秀的老师。”
“没有谁能比他更优秀了。”撒伽陷入到回忆里,难得在自己的对手面前露出这般恍惚的神色,如果言末真的是几千年那个人,这么说一点也不为过。
要知道,当初凯利格三世的帝王之术完全可以说是对方一手教出来的,那是个天生的帝王,可偏偏却深受神殿的青睐。
眼前的祭司仿佛和几千年前的那个讨人厌的里格尔重叠在一起,一时冲动之下,撒伽竟脱口而出:“你不能够这么做,他是我的亲弟弟,我唯一的弟弟。”话一出口他便后了悔,像个罪犯一样无措的等待着审判。
拉非尔震惊的看了他一眼,面上便恢复了平静无波:“陛下您糊涂了,他只是神殿未来的继承人,我唯一的继承人。”
第九章
拉非尔去工作的时候,言末就待在神殿里头修身养性,不过他可不是就这么坐着看书,而是开始倒弄这神殿里头的各种神奇的物件。
撒伽记忆回来的时候,言末前身的记忆也开始慢慢的和他融合,只是以旁观者的角度,能够记得很清楚,却没有任何感情的触动。
几千年前的言末亲王在神殿也是个特殊的存在,如果不是出了意外,他很有可能就会成为当时祭司的继承人,然后看着凯利格三世一点点的老去,在这神殿里度过漫长的余生。
祭司的容颜是不老的,只会在生命结束的时候化为灰烬,被洒在这神殿的后面的池子里,池水也因此有了别的用途。水池里倒映出青年俊美的脸庞,言末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除了上次对方给自己提供药剂导致身体的猛地增长,这张脸就再没有过任何改变。不仅是自己,曾经去某些贵族家参加宴会的时候,听对方的长辈无意间提起过,自几百年前到现在,拉非尔的容貌从来就没有变化过,而那头银发始终保持着完美的光泽,从未黯淡。
循着前身在神殿的记忆,言末一边想着拉非尔,一边用手指在池水搅动,直到水池变成一面大镜子,呈现出银发祭司的工作状态。
和在神殿里不一样,工作中的拉非尔看起来要严肃的多,漂亮的银发被一根细细的带子系着,眼角眉梢都是冷厉肃杀,和平日那副悲天悯人的祭司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祭司状态的拉非尔的,除了重大的国事,拉非尔一直以帝国首辅的身份出现在人前,不对比还不觉得什么,和那些站在拉非尔面前战战兢兢的大臣们一比,自己确实是受到了非常美好的特殊对待,这也是那些个贵族巴望着把自己的女儿侄女嫁过来的原因之一。
能够得到拉非尔大人青睐的男人,即使出身低微,也注定要前途无量。
即使是在属于撒伽的宫殿里拉非尔也有着自己独立的工作间,效率高得惊人,一个个的人抱着摞的高高的文件进来然后把一旁又把批好的文件给送出去。属于撒伽的工作也被拉非尔分担了大部分,看起来要比言末当年最艰苦的时候还要忙碌的多。
拉非尔自然不是像言末看到的这样天天都这么忙,只因某人心中忿忿,便把积累了好几年的事情都送到了拉非尔桌上,一边消磨着对方的时间,一边试图通过某些非常手段进入神殿找到言末,四千年前那种难受的滋味他已经尝够了,这辈子他绝不能再错过。但这必须建立在能和言末待在一块的基础上,但后者一直待在神殿,若是等着言末接受考验成了祭司的继承人,他就是把言末锁起来也不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