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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杰是八月初走的,三子一家一直送到火车站,和范杰约好,送三子去学厨师,到时候一定要雇他。
范杰只是点了点头,转身上了火车,站在窗边看着叔一个劲地叮嘱着小心,不由眼角有些酸,他重生一年了,一年来第一次和叔分开。
经过一整天的旅程,范杰总算可以下了火车,在不下去,他脑袋都要被晃荡地散黄了。
站在火车站,范杰两眼发黑,这就是B市,比起他们市不知要热闹多少倍。这里的建设以及开展了,各处都是工地,那情景看在范杰心里格外喜庆,那都是钱啊!
范杰在B市里没熟人,好在钱都放空间了,不用太担心,他只是带了点换洗的衣服和证件。寻了家便宜的旅馆到头就睡。
四个人一间房的大通铺,一天才二十块,还有澡堂子。
范杰是早上到的,在小旅馆睡到下午时,便背着包在街道上转转。他沿街走着,看见没人管有人卖菜的地方,就去僻静的地方从空间里拿些菜出来卖,瓜果香甜,菜水灵灵的,栀子花香气扑鼻,他拿出的份量不多,价格也不比别人贵半个小时就卖光了,打一枪换个地,这可是真理。
范国起特地让他把小白狼带着,就怕他有个好歹。只是大城市里不能养这种宠物,一直放空间里逗鸡抓鱼,漫山遍野的到处闹。
夜里范杰回到小旅馆,这里也有单间,但要五十元呢。他不是没钱,钱都要用到刀刃上,来了大城市才知道自己那点钱真心不够乱糟蹋的。
范杰此次前来首要是寻个门面,只是热闹的繁华地带他不用想了。有空的价格也吓死人,还有要求,一听他开饭馆连连摇头,给钱也不租。
范杰连续跑了五天,每天沿街卖点菜吃住解决了不说还有几百块进账,但这总不是个长久之计。
进了空间,小白狼懒洋洋地趴在潭水边,见他进来了也不理会,挪了下屁股,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拍,也不缠着他玩了。
范杰明白小白狼生气了,这些天都没放它出去,跟他闹呢。
摸摸小白狼的肉爪子,见它竟然挪了挪爪子藏到肚皮下吗,范杰失笑:“我知道了,等我找个带院子的地就放你出来,街上人多,见到你会打的。”
说要找个带院子的地方,哪有那么容易,这天已经是范杰在B市的第十天了,他看中一座院子,地点有点偏远,但日后也是二环内的好地方,人家那是三进三出的大院子,租金一年要一万,卖的话要二十万。
范杰是想买,但真心没钱,跟人说了自己的情况,想先租后买,接过哪人说他只是中间人,要问过主人才行,让他隔两天过来看看。
此时他正蹲在街道边卖着空间里的药材,都是些常见的药材旁人也看不出什么门道。今天他按约定去了大院子哪里,但中间人说主人有事一直没联系上,让他在等两天过去,价格好商量。
范杰这个憋气啊,人家找他要BP机号码,他没!人家问他住哪里,他说旅馆,那中间人指不定是看他年纪小不太在意。
他卖的药材拿出来时水灵灵,成色好,年份足,个头大。不一会儿摊子边围了一群老头老太太在哪里看着,没人买。
范杰掰开一段山药,粘稠的汁水滴落下来,“很新鲜的,大爷您看,这是正宗山里的!”
摊子边围了不少人,老太太挑来挑去的,就是不买。也不知道是真识货还是看不出山药的真假,在哪里犹豫着。
一辆小车驶过,在不远处停下,穿着短袖中式衬衫长裤的老大爷拿着把折扇子下了车,那人身材高大,步伐稳健,怎么看都不该有一头的银发。
他十分风雅的摇摇扇子,走到摊子边弯腰看了看了山药,“嗯不错呢!挺新鲜的,这是山里野生的?”
“啊……也不算吧,我家里种的。”
老大爷晃悠晃悠银白色的脑袋,“大棚里的?”
“不是,我家在山里种的。”这不算撒谎吧,范杰抬起头看着老大爷,心里有些不安,这人穿着真不错,绸缎的衣衫,跟练武术的那些人一样。不过从面相上看应该没有那么老,皱纹有些但也不该是全白了头发的年纪。
老大爷掐了一块放嘴里,略皱着眉,看了一眼范杰:“这样,你的东西我包圆了……把东西搬车上。”
范杰有些怀疑地看着老大爷,这人价格也不问,说包圆了,他空间还有很多了,这老头能全包了?
老大爷身后一位年轻人上前弯腰就收拾摊子,一边没买的大妈们急了,“我们还要买啊!”
老大爷瞪眼:“我包了。”
范杰想要去拦,却看见那位年轻人抬头,顿时后背起了冷汗,尼玛丧门星!
21.生酱油
方景帮着将菜瓜果放进后备箱里,冲着老大爷问:“钱哥,可以了么?”
只是哥哥?范杰不地道闷头乐。少年白?头发都白了未老先衰,真不幸啊。
钱哥进了车坐在后座上,摇下窗户:“小伙子,上来上来,去拿钱。”
若范杰不认识方景,他绝对不会让人拿了他的菜,还跟人走,只是干净的车内有一股子香气,范杰知道那是空气清新剂的味道,但总觉着不好闻,抽抽鼻子。
方景摇下车窗散了散味:“饭饭,你那茉莉花有新鲜的吗?”
范杰掏了几朵出来放在驾驶台上猫腰上了车。
方景淡淡一笑踩下油门,车飞快的驶了出去。
钱哥威严地坐在后面,一开始还绷着,过了会伸手把头套拉了下来……得,这下不是未老先衰,是先天毛发不足,锃光瓦亮的大秃瓢,在后座上闪闪发光。
范杰不住的偷看着,钱哥那张脸真心不年轻,做方景的长辈绝对够格了,不过刚才没仔细看,钱哥的皮肤不错,面色红润肌肤仍旧显得富有弹性,白白嫩嫩的,应该是保养得当的结果。,
钱哥摸了摸光头,将头套扔到一边长长呼出一口气:“都说这银色显年纪呢,这孩子都叫我老大爷!”
方景:“他眼力差。”
范杰瞪眼,谁眼界差啊。
钱哥笑笑,摸摸光头,嗅了嗅:“你这花真香,真不错呢。这就是你说的饭饭?”
范杰脸一红,不知方景跟人家说了什么,只能微笑着点点头。
方景点了点头:“饭饭,钱哥人很好,对这一带很熟你日后有事可以找他帮忙,对了你考上哪所大学了?”
范杰:“S大。”
方景若有其事地点点头:“哦!”
哦什么?你到底在哦什么?范杰悄悄鄙视了下方景。坐在后座上的钱哥爽朗地笑着:“我说呢,长得挺聪明,S大不错,挺好的,那个系?”
范杰红着脸,低声说:“中文系。”
方景:……
范杰低着头,中文系的男生那是少到极致,不过想想若是生活在一群美女中间!!范杰有点小兴奋,他以前咋没想过呢,理工科的女生最后都被叫做女汉子,外语系的女生那都是高岭之花奔着出国去的,中文系的女生温婉优雅,大家闺秀……
方景哼了一声,方向盘转了下,范杰晃荡着小脑袋,眼珠成了盘蚊香。
钱哥:“小景,开车稳一点,出个意外我怎么和你爹交代?”
方景抿着唇,嘴角紧绷,神色淡漠,眼里显出一丝嘲弄地意味。
范杰瞟了对方一眼,方景家似乎也有难处,至少在别人家过年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在母慈子孝的家庭里。
钱哥不住通过反光镜看着范杰,皱了眉头,开口问:“饭饭啊,你姓什么?”
范杰刚想开口,方景停了车,范杰看着眼前不由咂舌,最繁华的地带,新建的步行街,旁边那幢高楼应该就是日后的国贸大厦,这里可是寸土寸金的街道,只是面前这家有着几分古意的店铺有些惹眼。
大铜钉的红漆门,蒙着红布的招牌,还未开张,窗户明亮,可以看见里面有不少人在忙碌着。
钱哥刚进去,一群人围了过来,纷纷汇报着,看得出钱哥应该是老板。范杰在一位管理人员的带领下将药材送到后厨房里,对方过秤问了价格之后直接给了钱,也没多说什么,打发了范杰。
范杰捂着兜里的钱,小赚一笔啊!他开价可比市场上贵了一倍,这店铺的气派就知道老板不缺钱。
方景猜到范杰拿了钱就想溜,站在后门那里候着呢,见范杰眉开眼笑的出来,不由嘴角抽抽,财迷。
大半年没见这人了,方景总觉着心里有些空荡荡的,他以为自己是想念范杰的手艺,可前些日子听人说范杰来B市了,他便每日开着车在街道闲逛,美名其曰练车。
今天送钱哥去酒店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被一群大爷大妈围着的范杰,猛一打眼他还没有认出来,饭饭长高了,脸皮变白了些,眉眼越发出色,加上那腼腆温和的笑容,方景总觉着范杰靠这身皮相在哄骗大爷大妈们。
范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方哥。”
方景撇嘴斜眼,心底无端的烦躁起来,天太热容易上火气,这几天吃辣的太多了,“还八哥呢!”
范杰傻笑,这辈子他最怕一人,方景!上辈子就死在这人手里,每次见面都感觉死期不远!
烈日之下,范杰汗涔涔地看着方景,感觉到一股凉意,自己一心来B市,却忘记了方景在B市呢!
不过——若他注定要30岁遭遇劫难,那么还有十几年的时间去改变方景不是吗?方景前辈子做什么他不清楚,只是依稀觉着方景挺落魄的,似乎在躲避什么?
若他能弄清楚方景将会遇到什么危险,为什么要去旅游也许他能改变命运也说不定?
范杰想清楚了,露出自认为十分正常的笑容,走过去,“方哥,多谢你帮忙!哪个我请你吃饭。”
方景心里一哆嗦,小样!笑的这么暧昧,两眼放光犹如见到了软妹子一般,咋地现在知道他很帅了?
范杰拉着方景的胳膊:“走,方哥,你说去哪里吃饭!”
“……下午三点了,你觉着能去哪里?”午饭过点了,晚饭又太早,这人想干嘛?不过靠过来时,身体上带着一股清香味道,到底是哪种洗发水的香味,淡淡的香气,又不显得娘。
范杰抓着方景的胳膊就不想松手,“我听说这里的‘北一居’很不错,要不去哪里吃?”
方景:“大热天去药膳坊吃东西?”这范杰到底有多虚需要补啊!
范杰笑了笑拉着方景就往外面走,方景任人拉着胳膊,觉着稀奇,铁公鸡也有拔毛的时候,无事献殷勤非女干即盗,不过这样的感觉也挺不错的。
钱哥好容易从一群人中解脱出来,眼睁睁看着方景和那个饭饭两人拉拉扯扯的走了,不由皱起了眉头,这方景大过年的闹的方家不太平,据说是什么性向问题,难道就是因为这个饭饭?一乡下来的孩子,皮相长得不错,太普通了些。
他也没在意,方景才多大?二十啷当岁的年景,正是张扬所谓自我的时候,没个定性,只是这么瞎胡闹方家真的不管?那位叫饭饭的穷苦孩子只是一时新鲜也就罢了,就是不知道这个饭饭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
范杰好奇地打量着‘北一居’的店面,果然古色古香,比起刚才新装修的哪家店这里才是老字号的代表,古朴的摆件代表了年代与尊荣,挂着的黑白大照片上无不是伟人的身影,食物有时候也带着一种传承。
方景只是挑了两下,便放下筷子:“你要请我吃饭的话,不如你亲自做几个……嗯,我觉着那个茉莉花粥不错,怎么样?”
范杰埋头苦吃着,真郁闷这么贵的价格,方景竟然只吃两筷子,浪费是天打雷劈的!哎有钱人就是这么遭天恨。
方景端起了茶,粗茶淡饭,可这茶苦涩无比,根本咽不下喉,“你还有那个茶吗?”
范杰瞪了眼方景,这人怎么就这么多破毛病,挑三拣四的。
“你住哪?有地方住了吗?一个人的?”
方景的嘴巴像挺机关枪吧嗒吧嗒的不停地问着,范杰好容易咽下最后一块甲鱼肉,翻着白眼吐出一口气。
方景挑高了眉,用得着吃这么饱么?
范杰舔了舔嘴角,鲜红的舌尖划过水柔的唇,方景眼神一暗,坐直了身体优雅地端着茶杯,苦茶去火。
范杰暗自松开一格皮带,仔细回忆着每种菜色的味道,皱起了眉。
方景:“怎么了?”
范杰摇摇头:“总感觉是一个味道……”
方景冷笑:“要做厨师,舌头已经更加敏感点,全部都是味精味道,这盘菜酱油是后加的,一股子生酱油的味道……”
范杰瞪大眼不由佩服起方景,连酱油都可以尝出生熟味道,能耐啊。
范杰抢先付了钱,揉揉鼓胀胀的肚皮,心里发酸,一顿味精饭就吃了好几百,肉痛啊。
两人走在烈阳下,顿时汗流浃背,可范杰死活不肯打车,范杰开得那车是钱哥的,也没开出来,只能被范杰拉着到处走走消消食。
方景问:“你住哪呢?”
范杰说了个地址。
方景皱了皱眉:“旅馆安全么?”
范杰傻乎乎地笑:“有啥不安全的,房间还没住满呢,有吊扇,开一整夜挺好的。”
方景叹了口气:“你这么早来,是要找房子还是准备开店铺?”
范杰嘿嘿笑着:“想找个房子,对了,方哥,你是本市人吧,要不你帮帮我?”
方景点了点头,“有什么要求?”
范杰说了那座院子,前面营业后面住人而且离学校近。
方景看了一眼范杰,哦了一声便没再出声。
范杰不明白这人说‘哦’是啥意思,是不好啊,还是不好啊?这人说话就喜欢这么装腔作势的。
两人正走着呢,一群穿着大喇叭裤,头发弄得是当时最流行的洗剪吹样式的小青年走了过来,为首哪位染着红毛,斜着眼拦住了方景的去路。
“方少!这不是方少么?哟,这是谁?方少的哪位?小脸长得挺白呢。”
范杰头皮发麻,就知道这惹祸的家伙是个带霉运的!吃个饭都能遇到小流氓!也不知是欠了人钱还是抢了对方女朋友,瞧瞧这架势不小啊,五六个人呢。
方景只是淡漠地看了对方一眼,细长眼里冷光闪现,薄唇吐出一个字:“滚。”
22.‘男神’
范杰往后缩着,他不是英雄他惜命,可今天这种架势,方景肯定要干架啊,他是跑还是溜呢?但方景要今天出了事自己是不是也会没好果子吃?
范杰站在一边琢磨着最佳解决方案时,那边的黄毛不耐烦了。
走近了仔细看,范杰觉着黄毛长得细皮嫩肉地一张痞子脸,略带邪气的方景和黄毛站在一起,就活脱脱地是‘男神’。
人就不能拿着去对比,相貌、气质和身材一番比较下来,残花败叶两相对,残花也总归是朵花啊。
方景并不知道范杰拿他比残花,只是冷冷看着黄毛。
黄毛哼了一声:“你们知道他是谁吗?这就是未来的大律师,方家的万年老二方景方少,叫人叫人,方老二,论辈分我还得叫他一声叔叔!知道为什么吗?人家有个好妈啊,哎哟喂真是生的好,咱方爷爷有本事,四十多了还能有个小儿子!”
方景脸色发青,短袖衬衫下的精瘦身体发颤,手臂凸起青筋。
范杰拉了拉方景的胳膊:“方哥,别生气,你说这挡道的狗乱叫,你总不能咬狗一下吧。走走,你没看人家长得跟我们湾子的大黄一样,你好意思跟狗吵架动手!你打了小白兄弟,小白会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