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至杭。”
每次班会我都是和彭满一起上台,大家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只有我们两个男生,惺惺相惜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按照惯例,彭满先发言。
“我大四的计划是去至杭家提亲成功,明年这个时候希望我们能完婚。”
“啊!!!”
尖叫第一波。
“什么?”
“今儿不是愚人节啊?”
“喂喂喂,你俩真的搞在一起了啊?”
“彭满这么好的男人怎么搞基去了啊!”
“成至杭你没收到我的情书吗?”
台下叽叽喳喳乱作一团。
“哎,彭满,你俩搬出去住是不是为了共筑爱巢啊?”
彭满点了点头。
“啊!”
“节奏太快了!”
尖叫第二波。
“成至杭你真的没收到我给你的情书吗?”
“我……没有啊。”
我不记得有什么人给我送过情书,难不成是彭满瞒着我拦了下来。
“我让彭满转交的啊!”
“你傻啊!哪有人帮别人递情书给自己老婆的!”
“哎,不对,你俩谁是攻?”
彭满搂着我的肩膀,看着我说,“是我啊!”
“啊!!!”
尖叫第三波。
“其实今天我选择告诉大家这件事,也是想能收到大家对我们的祝福。我知道,肯定有人并不赞成我和至杭在一起,但是我觉得,我跟他能相遇,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姐妹们给我点动力吧,我打算下周去至杭家求亲,我希望能成功!”
彭满说完话送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华越在底下不知是哭是笑的举起手机拍照,他们鼓掌,他们起哄要我们亲一个。我有点被冲昏头脑了,直到我和彭满直直的跪在我妈面前的时候,我才有些清醒,原来想有个好结果还没那么容易。
“妈,您说句话啊。”
我俩跪在她面前求她接受我们,而妈妈却不肯看我和彭满。
“你俩起来说吧,这么跪着,你妈心里也不好受。”
爸爸要把我俩扶起来,彭满拒绝了,“叔叔我没事儿,还是让至杭起来吧,他前两天打球刚磕伤了腿经不起这么跪。”
彭满推了推我要我起来,我自是不肯答应,我去拉妈妈的手,她的手冰凉的要命,还有些微微的颤抖。
“妈,您为什么这么不愿意,总要让我知道的吧?是因为我不能给成家传宗接代?还是您信不过彭满?”
妈妈还是不出声。
“阿姨,您是不是觉得我们现在谈婚事太早了?其实我觉得结婚对我们来说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我跟至杭一起生活了两年多,相处的也很好。中间也有小打小闹,那也是不能避免的,我们现在就是想正式的征求双方家里的意见,毕竟这也不是小事。您希望至杭过的好,那您问问至杭跟我过得好不好。至杭是您唯一的儿子,您肯定有这样那样的理由拒绝我,这些我都了解,我是晚辈,我会听您的意见。”
妈妈叹气,看向彭满,“彭满,你说你要是个姑娘该多好……”
“哎呀,我说你就是这个还想不通吗?老儿子早都说他不喜欢女人了,这么多年你还是拐不过来这个弯儿吗?”
“我哪能接受得了啊,辛辛苦苦把至杭养这么大,我……”妈妈低头,我知道她哭了,我上前拥住妈妈,她怔了一下,我们母子俩有很多年没有过这样亲密的举动了。
“妈,彭满是个很不错的人,他也来给您当儿子不好么?”
“对啊,阿姨,以后我也是您儿子。我比至杭小,您就当至杭多了个弟弟。”
“老婆子,适可而止啊,孩子大老远的坐车回来不是看你摆脸色的,这半个月我都怎么劝得你,这么大人了怎么就老也想不通啊。”
“阿姨,明年三月份我就要跟腾远汽车签约了,至杭在电台的工作也能落实,我爸爸说要给至杭铺铺路,所以以后我俩的生活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我也跟至杭商量了,暂时还住在学园小区的房子里,以后再慢慢买房子买车,然后再领养两个孩子,儿子随至杭的姓,女孩儿随我的姓,您看行不行。”
彭满信心满满的跟我妈汇报着我们婚后的美好生活,我妈看起来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但我知道这和之前的“不放心”完全不同。
“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养孩子啊?”妈妈的担心却让我们很高兴,因为她貌似答应了我们的婚事。
爸爸自告奋勇,“我去给你们看孩子,当初我带至杭的时候绝对不含糊,看把老儿子养的多好。”
妈妈抓着我的手,几滴滚烫的眼泪滴在手背上,慢慢变得温暖。
“这些事,我也逼不得你,都说爹妈斗不过孩子,我还不信邪,天天指望你找个好姑娘回家。以你的脾气,如果我再不答应,你就该怂恿着彭满带着你离家出走了。希望你俩能一辈子好好过,你要是哪天不跟彭满好了,别哭哭啼啼的回家来。”
“妈,您把我说成什么了,还哭哭啼啼的,我又不是姑娘。”
“至杭,我们什么时候修修房子啊?”
“租的房子有什么好装修的,难不成你不想买房子了?”
“至杭,咱们预约个影楼拍结婚照吧。”
“快入冬了,我不要冬天去拍照。”
“至杭,咱们给孩子起名字吧。”
“儿子叫成小满,女儿叫彭小杭。这是我想了三天三夜才想出来的。”
“至杭,咱们去李云灿他们去的那家酒店办婚礼吧。”
“你去跟樊孟哲说,我不想搭理他。”
“至杭,今晚咱们先来个洞房预热吧。”
“滚开!老子早上要去上节目!”
从上次回家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一年又即将到头,我和彭满的婚事已经提上日程。周才帮忙找到一个会拍照的的哥们儿,打算现在学校拍一套照片,之后我们又跑了十几条街才找到一个我们两个都满意的影楼,预约四月份拍结婚照,正如当初彭满所承诺的,从汉朝穿到民国,古装现代装拍个够,虽然这花去了不少银子,彭满说,一辈子就一次,我愿意给你花这个钱。
“成至杭,我们家的孩子到了!快来我家看小孩儿!”
一大早,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李云灿说给我的这些话。
“你家孩子到了?网上订购的吗?”
“不是不是。”
“你家买狗了?哈士奇还是金毛?我觉得你们两口子适合松狮!”
“哎呀!我们领养了一个儿子,刚从福利院接回来,你跟彭满今天来家里玩儿吧,小宝宝很可爱的!”
彭满听到这个消息竟然比我还兴奋,一把从床上拽起来还在迷糊的我。
“赶紧起来,咱们去给彭小杭看女婿啊!”
“女婿?你想让我们小杭嫁给樊孟哲的儿子啊!”
“多好啊!他们家有钱,小杭绝对过上好日子!”
“你说的好像小杭跟我们过苦日子似的!哎,不对!等等,咱俩这孩子还没领养呢,怎么女婿的事儿都让你扯出来了!”
李云灿被樊孟哲养的脸都圆了,提着奶粉玩具什么的进了家门,樊孟哲正一副好爸爸的样子抱着孩子。彭满示意要抱抱小宝宝,樊孟哲小心翼翼的给了他。
“小家伙,我是你未来岳父大人啊。”
“诶?”李云灿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谁说我们小泽要给你当女婿!”
“小泽?孩子有名字了?”
“樊云泽,我爸给起的。说孩子的名字里要有水,选了个泽字,然后我的姓再加小灿的名。”
“至杭你看看人家起的名字,你还憋了三天三夜给我憋出个成小满和彭小杭。”
“成小满,彭小杭?成至杭你对你孩子都这么敷衍啊?”樊孟哲又是一如既往调侃我的语气。
“哪里敷衍了,两个孩子名字里都有我俩的名字,起的多好,彭小杭和樊云泽,听起来多登对。”
“彭小杭是女儿,成小满是儿子?”
“对啊。”
李云灿从彭满手里接过小泽,慢慢的晃着身子,小泽慢慢安静下来,靠在李云灿的胸口睡的很熟,“你怎么知道我们小泽会选择彭小杭而不是成小满呢?”
24、求婚
这一年的新年对于我和彭满来说有些不一样了。
年前,彭满的爸妈带着彭程到我们家来拜访,老人家们客套了一通,总归还是在商量结婚的事儿。彭满被留在我家过年,他爸妈临走前调侃彭满说家里有彭程就够了,你回家还得多做一人份的饭。
其实我知道,彭满爸妈知道我妈心里那个疙瘩还没有完全消失掉,让我妈接受彭满这个“男媳妇”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事儿。
“妈,我去买菜吧。”
“妈,您把碗搁这儿,让我来吧。”
“妈,您想不想吃骨渣丸子?这是我拿手菜,每次至杭一顿饭能吃三四个拳头大的丸子。”
彭满倒是聪明,在我家这几天他没少巴结我妈。
“大满,你说说你一天天的不累啊,看见我妈跟看见神仙似的,那个巴结的劲儿哟。”
“我不巴结能把你娶进门啊?”
我一个骨碌从床上翻起来,手里还捧着装着煎饺子的饭盒,差点把盒子里的醋溅到身上。
“哎?上次你妈不是说我把你娶进门啊!”
“别管谁娶谁,反正你是我媳妇儿。”
“呸!彭大满,过来叫老公!”
“诶!媳妇儿!”
我和彭满的事渐渐尘埃落定了。
彭满如愿和腾远汽车签约,我也将在毕业后正式成为H市电台交通广播的主持人。
四月初,我和彭满重返校园,就像最开始那样,背着书包,带着水壶,寄居在自习室里,准备我们的毕业论文答辩。
我和彭满也开始在校园里“肆无忌惮”了,手牵手压马路对于我们而言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宝贝儿。”
“嗯?”
“你想不想减减肥?”
“干嘛?”
“下个月拍结婚照,我怕你穿不进去婚纱啊,你看你肚子都圆了!”
“滚蛋!谁说老子要穿婚纱了!”
彭满总爱开这些有的没的玩笑逗我生气,偏偏每次我都吃他这一套,毕竟,对待爱人,我不想有什么防备,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
中午谁也不想做饭,我们便溜达到学校附近的一家小餐厅吃咖喱饭。
“大满,我觉得好没意思啊。”
“怎么了?”
“你看看别人结婚都有个求婚,摆蜡烛,送花,表白,虽然俗了点儿,但是我挺喜欢的。”
“要不我也跟你求婚?”
“得了,我都说出来了,就算你求婚了,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我把剩下的饭推给了彭满,吧嗒吧嗒的吸着被子里的雪碧,看着店墙上的挂钟发呆。
“明天下午四点,传媒学院各个专业拍毕业照,学士服已下发,请妥善保管。请各位同学明天准时到达传媒中心大楼一楼大厅集合拍照。”我一边敲着电脑,一边听彭满念班长发来的短信。
“明天拍完照,吃了散伙饭就该走人了吧。”
“对啊。”彭满还在翻看手机,头也没抬。
“想干的事儿都干完了?”
“对啊,答辩通过了,工作也签了,媳妇儿也找到了,我还想干什么?”
“没有别的了?”
虽然上次我拒绝了彭满像别人那样给我求婚的提议,可是从那天开始,我就在心里盘算彭满会不会给我一个惊喜,我拐弯儿抹角的提醒他,可他就会嘿嘿的冲我傻乐。毕业论文答辩那天,我在想他会不会也像樊孟哲堵李云灿那样把我堵在教室里求婚,后来想想,彭满也不是那种喜欢抄袭别人的人。而且,也没发现他有准备求婚的意思,难道这小子是真的不打算给我求婚了吗?彭满虽说为人实在,可是他现在这样我觉得就是没情调。
好端端的午睡,被吹风机的动静吵醒了。
我迷迷糊糊醒来,身边是空的,我起身朝浴室走,吹风机的声音越来越大。
“你那么短的头发还用得着吹风机?”我拧开水管朝脸上扑了一捧水。
“下午拍照我可得打扮的精神点儿。”
“学士帽一戴,再好的发型也变怂。”
彭满没搭理我,继续沉醉在他自认为帅到掉渣的发型。我打开衣柜翻翻找找,不知道下午该怎么穿才合适。
大厅里,好多已经先到的学生在合影,手机相机,快门声咔嚓咔嚓响个不停。我跟彭满刚进门,班上的女生围过来要找我们拍照。
“哎哎哎,你俩什么时候结婚啊?”华越站在我身边整理着学士帽,摆好姿势。
“十月份办婚礼。”
“一二三!茄子!”
“哇,这么快,请我们去么?我给你们包大红包啊。”
“好啊,礼金低于五百就去门口蹲着。”
“好了,美女们都看镜头啊!”摄影师招呼着。
“师傅,您这话不对啊,我们还有俩帅哥呢!”
我和彭满被安排在了人群中最中间的位置,就是拿到照片第一眼就能看见的位置。
“我知道,俩帅哥死死地看着镜头呢。”
人群中一阵笑声,突然开始怀念这么多人在一起的感觉了。
“要照了,大家笑得开心点!”
“一!二!三!”
“咔嚓!”
就在快门落下的那一刻,一股熟悉的气息突然靠近,还没来得及反应,彭满的吻落在了我的脸颊上。想必照片上,便留住了我被彭满亲吻的那一刻。
摄影师看着照片笑着,后来我知道,他并没有删掉那一张照片,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看来你们班爱情的味道很浓啊,两个帅哥这张要稳当点,得照一张大家都能接受的照片啊。”
“没事没事,我们什么都能接受!再来一张!”
“好,再看镜头!”
“一!二!三!”
这一次彭满没再靠近,只是瞥见他和身边的那个女生相视而笑,宽大的学士服飘了几下,快门声再次响起,彭满却举起了一块板子,上面写的什么,我没有看到。
“大满,你干嘛啦!”拍完照,我就要去夺下那块板子,看看到底藏了什么门道。
彭满当着整个传媒学院的人,举着那块板子,用了他平生最大的声音说。
“至杭,和我结婚吧!”
我们还站在拍照用的高低架子上,被人们拥簇在中间。看着彭满微笑的脸,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拥抱他?亲吻他?流眼泪?我像一个傻子一样呆呆的站在那里,直到有人说:“成至杭你到底愿不愿意啊,怎么也要吱个声啊!”
镜头对向了我和彭满,就像那次在李云灿的婚礼上。我能在节目里告诉听众一千种表白的方法,可在这个时候我却想不出该说哪一句,唯一能做的,便是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