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笑了。」
「来喝一杯?」
「你明天还要上朝吧?」
「又没说要喝得烂醉。就陪陪我吧!之后你和映蓝又要跑到远远的。」如果可以他也想跟着去,到是那该死的三王爷,这么多年都没事突然又垂涎王位了!
「好。」和凰榆两人来到没什么摆设的偏厅,看着杂乱的庭园,风望还是命下仆去张罗酒菜了。
「每次看到这座园子都令人觉得莫明的舒畅呀!」
「你是看习惯了宫中和府第的美轮美奂才会对这些杂草情有独钟。」风望自己很少时间在府中,既没有人,也从没要求过下仆打理这一片缘,只是不影响宅子本身就好了。
「也是呢!」
「你累了。」
「的确是呀!今天太上皇又问我到底有没有成亲的打算了。」
「你一定回答他没有打算吧!又拿主上当挡箭牌了?」风望大胆的假设起来。
「怎么竟然被风望看穿了?」
「不然你都以为主上怎么由得你老是宣扬自己断袖?」风望难得取笑了凰榆,还不是因为木映蓝也是没有现在就娶妻的打算,觉得被人误会也没所谓。因为不想娶的目的一样,他们两个才会觉得被人误会是很有趣的事吧?害他这个无辜的人一直都被那些一脸担心的老臣藉故抓着打听消息。
「由风望的口中说出来很奇怪。」
「会吗?」说着,下人把刚做好的下酒菜和暖酒送了过来后又退了开去。
「因为风望由此至终一直都由得我乱来。」除了木映蓝和风望之外,其他人早就认定他真的对木映蓝有断由之念了,这该说是他演技太好了吧?
「不说不代表不在意。」风望挑了挑眉。
「你这样说真让人高兴。我们有多久没这样聊天了?」拿过风望递过来的酒杯,一口把里面的酒喝下。「是好酒呢!」
「难得可以坐下喝酒,不拿点好东西招待你怎么可以。」
「在你这个平日主人都不在的宅子竟然有这样好的酒没办法不让我意外呀!」
「你就是要绕个圈说我老是不回家吗?」
「难道不是吗?害我有空想找你也没法子,总不能到宫里把窝在侍从厢房的你抓出来吧?不怕传言变成木凰榆把目标转为风望的禁忌传言吗?」
「那可不行,主上不就变成被见异思迁的你抛弃了吗?」风望原本没什么特别表情的脸勾起了一个坏心的笑容,配上他现在说的简直就像是另一个人。
「糟了。风望才喝一杯就醉了!」凰榆哈哈大笑,风望的另一面老是可以让他笑得喘不过气。他真的受不了老是正经百八的风望突然转了个样开玩笑。
风望只是笑了笑,又替两人添了酒。黄昏的天空泛着漂亮的橙红色,映在杂乱的庭园中还真有一点点荒凉的感觉,可是凰榆就是偏爱在这样的环境和他喝酒。
「我呢……是真的有想过主上将来妻子是怎样的。」几杯酒下肚,虽然还不到令凰榆醉的程度,但这样松弛的氛围还是轻易的让他说出绝不对外人说的话。
「是怎样的?」
「和主上一样是个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凰榆肯定的说。
「那还真是个空泛的形容。」
「我倒觉得这一点最重要。不一定要美女,不一定有家世,最重要是她要对主上好。主上待在她身边不会有烦恼的。」
「你说的是每个男人都非常想有的理想妻子吧?」对于凰榆的条件,风望只能苦笑一下,放眼过去,要在那群想尽办法挤身进后宫当个宫女来个不期而遇的小姐们,大概全都被凰榆标签为不合格了吧?那主上不就得出外到民间去找吗?但找到了,但真正身份曝光之后就不会变吗?
「风望也是个不错的丈夫人选了?」
「怎么拉到我身上了?」
「我是这样想的。」
「哦。」风望觉得有点意外,他的木纳无言可是出了名的,在宫女之间他被评价为石头人,不算是好夫婿的人选。难道凰榆的评审眼光真的有问题?
「风望其实很善解人意。」
「这一句令我受宠若惊。说出去一定没人相信。」
「哈哈!有我知道就够了!你们是三天后出发呢!今晚一于不醉无归!」
「你明天要上朝。」
「我今晚住你这里了,明早你会叫醒我吧!」凰榆又是一杯酒下肚,即使这些年来他的酒量有增无减,可是一杯接一杯的话,醉倒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我叫你起来时可别抱怨就可以了。」他准备出门的时间可是比上朝的大臣还要早的呀!
「我才不会。」
风望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结果翌日早上,当风望把和他喝到半夜睡倒在他床上的凰榆叫起来时,不只有抱怨,那根本是严重赖床。
第四章(2)
他是说过私心希望木映蓝将来的伴侣是个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姑娘,可是一定不会是个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少年!
凰榆把手上由风望派快马送来的书信掐成一团,然后又有点后悔似的小心翼翼地重新把信纸重新扫平。前两天才收到通知说他们刚到埗,怎么今天就收到了木映蓝中伏受伤,而且还多了个木映蓝很中意的少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山头不是什么人家都没有的吗?
凰榆一个人在他御史台衙门中的大书房中来回踱步,他现在的心情非常烦躁,而感受到这一点的下吏们早就能躲则躲,谁都不愿接近像是有风暴在猛吹的书房。
他现在就想去抄了三王爷的家,可是偏偏还不是时候。他的怨气没能发泄出来呀!修了书要施仲莲立即赶过去让计划有一点变更之后,凰榆硬是沈下气继续工作。
结果当事件得以解决,木映蓝也把那个少年带了回来。虽然早前已经收到大概的报告,可以当他第一眼看到那个叫做真澄的少年时,凰榆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对……一定是妒意比天高的样子。
怎么会是个少年而不是个少女!
当时凰榆的心在呐喊!如果是要男的,那木映蓝当初就不用拒绝他了,到了现在竟然真的走上断袖之路了。凰榆感到很大打撃,叫住了想转身逃走的虞玑和尧天刚好好的向他交代,听完了尧天刚的描述,凰榆觉得自己额角的青筋全都出现了。
「主上这次外游竟然带了个近侍回来,而且还住正寝呢!」
「那凰榆大人不就没希望了吗?都这么多年了,现在才被人捷足先登。」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呀!不过为什么主上会是断袖的呀!太可惜了!」
对!映蓝被人彻底认定为断袖之癖了,虽然这种事自己也做过,可是就是别人不行!所以他非常小家子气的去恐吓那个少年了。这样的举动还真令他自己意外,他竟然只是掐了那少年的脸颊,没有顺手找人做掉他。没办法,木映蓝喜欢,他就下不了手。
而他发现,越是接触这个少年,他就越没办法讨厌他。
「风望,我该怎样办?」这次凰榆可没等风望有空回家的时候拜访,他真的跑去平时风望待在宫中时休息的侍从厢房把刚躺到床上去的风望抓了起来。
御史大夫的突然出现把同样打算休息的近侍们吓得掉下床去。风望只好整理下仪容把凰榆带了出去。虽然现在还是下午,但对半夜要当班的人来说可是重要的休息时间,可不能让凰榆碍着了别人的休息。
「到底什么事了?」还好,他少睡一会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昨天那小子不是掉到莲花池了吗?」
「我知道,主上还请你先去看一下泉公子的情况。」
「就是这件事了!我发现……我越来越不讨厌他了。」凰榆一脸天要掉下来的表情,如果其他官员看到这样子的他一定会吓得魂飞魄散。
「这不是好事吗?」
「才不是!我应该要讨厌他的呀!」
「因为你那个『断袖传言』吗?」风望有点无奈,泉近侍那孩子本身就很难令人讨厌吧?
「不是啦!我要的是弟妹!不是男人!光是这一点就应该讨厌了吧?」
「是这样吗?」
「绝对是。」
「你是适应不了主上有自己喜欢的人了吧?」风望走上前一步,以他的身高给凰榆一个不少的压迫感。
「我承认。」凰榆毫不在意,还老实的点点头。对付外人的一套他不会用在风望身上,所以那假面具的笑脸早就收起了。
「真坦白。」风望笑着把手搭到凰榆肩上,可是才放上去就听到一声惊呼了。他们明明已经找了个人比较少的地方谈的了,这样也被人撞破吗?
两名宫女在转角位进不得退不得,由她们的惊呼和表情来看,她们似乎对二人在这里出现有着极严重的误会。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抢在凰榆开口之前,风望先问话,为的就是不想凰榆藉机问罪了。
「风大人……奴婢……」两名宫女不知道该如果回答,她们来这里本就是要等在宫里秘密卖小东西的人,谁知今次东西买不成却撞破了惹不得的御史大夫和主上的近卫在幽会!
「风望。别问了,我会解决掉他们。」凰榆拍了拍风望放在他肩上的手像是叫他宽心,这一个无心的动作却令两名宫女立即红了脸。
「大人饶……饶命呀!奴婢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呀!」咚的一声两名宫女跪了下去。
「哦!是这样吗?」凰榆走到那两名宫女身边,艳丽的俊容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他恶意的拿出袖子中的摺扇托起了一名宫女的脸,满意的看到她既红着脸又怕得想哭的表情。
「是的。请御史大人饶命呀!」宫女低低的把头伏下去,深怕一旦惹凰榆一个不高兴了她们俩就得没命。
「凰榆。不要吓她们了。」
「风望你心肠好。放了她们又不知会传出什么来了。」凰榆转过头看向风望,心里暗笑怎么风望替人求情也像没表情的了。这样的一张脸要怎样打动别人放人呢?
「流言止于智者。别为难她们。」
「风大人说不要为难你们,还不多谢风大人!」说完两名宫女立即向着风望叩首谢恩。
「凰榆。」好不容易让两人停了下来,风望不太认同似的看着他。
「别瞪我,我可是不想又有什么传出来了。」
「你之前不也是自己主动散播自己断袖的留言吗?现在被人误会也是早就有觉悟的吧?」
「我不想把你拖下水。要是把你害得跟我一样成了同一国,可就真的对不起你了。」凰榆收起摺扇,有点不满的看着跑着离开的两名宫女远远的背影,还是封一封嘴比较好吧?
「那么在意我了?」风望失笑,心想凰榆只是因为泉近侍的事心情不好,看到那两名宫女想找人出气而已。
「我什么时候都在意的。」
「想不到呢!」
「你不信我?」凰榆不可置信的瞪大眼,随即他大步大步的走到风望面前,然后突然来一个熊抱。如此大胆又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风望不会反应,这简直比突然有刺客来袭还令他措手不及。
干什么突然抱住风望了?凰榆自己问了自己一次,可是答案没有浮出来,他也不细想太多,只当作是好兄弟的拥抱就好,禁军的筋肉男抱在一起就是惺惺相惜、兄弟情深,他木凰榆抱风望也是一样。只是没想到风望还满好抱的。
「哗!」再来一声惊叫,应该前来和那两个宫女接头的侍从惊叫着掩着眼转了身。
「又一个来打断我的好事。」凰榆松开自己的手,恶意的半抱着风望的腰看着那个已经想跑去撞墙一死置之的侍从。
「你故意说得这么暧昧的吗?」
「你说,你又看到什么了?」凰榆没理会风望近似抱怨的声音,自顾自的问着那个正流着冷汗的侍从。
「没有!没有!小人什么都没有看到。」
「好。走吧!」
「这次怎么不说要解决他了?」风望叹了口气看着又一个人高速逃去。
「既然都放了两个,再放多一个也没差了。」
而事实却是,凰榆觉得自己和风望凑在一起传绯闻应该还算有趣。
第四章(3)
泉真澄是女的。凰榆在心底下了这个定论。
木映蓝才刚接见了太上皇派来的使者后连忙把他找了过去,跟他说太上皇竟然派人把泉真澄接走了。而且还说这几天都不会放人回来。木映蓝变得很焦急,公事勉强做完之后他就在御书房中绕着踱步,而凰榆就坐在一旁重头想一次有关泉真澄的事。
木世麒不可能会这么礼待一个男宠的。既然不可能,那就代表木世麒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泉真澄不是男人的可能性十分高。要不,就算木世麒不气死,皇太后也会哭死吧?
『那不是很可悲吗?』在别苑,木世麒这样问了他一句。
可悲?不。或许外人看来他这个爱上不该爱的人的凰榆很可怜,但是他本身并没有这样的感觉。
『会吗?凰榆觉得现在这样已经很足够了。比起我自己,看到他高兴我还比较开心。』
那是真心话,没有刻意做假的心底话。比起凤霜单纯把木映蓝当作一个弟弟,凰榆对木映蓝的兄弟之情比『兄弟』两个字还要重,虽非爱情,但也很接近了,他所做的一切永远都会把木映蓝放到第一位去,不求任何回报,就当是因为他的执着吧!把木映蓝认定为自己人生里面最重要的一个人。
比自己还要重要。
没有他,没有现在的凰榆。就像凤霜的目光会追着已逝的木子焯一样,自己的目光追着木映蓝,他们两姐弟都同样有着难以斩断的情意结。
「会担心的。是朋友嘛……」因为怕又被掐脸颊的泉真澄捧着脸颊十分老实的说。朋友两个字由这个女扮男装骗了他这么久的人口中说出来,令他觉得有点怪怪的。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朋友了?
说到朋友,他第一时间只会想到风望。他和施仲莲、尧天刚或是虞玑这几个年轻官员不是不相熟,私交也不错,可是凰榆不会说他们是朋友。对他来说,官场里认识的都只是合作伙伴,也不会和他们交心。
而泉真澄,大概也不会是他的朋友吧!她可是映蓝喜欢的,木世麒也中意的女孩子,早晚会成了映蓝的妻,那就是妹妹了。不会是朋友。
他的朋友似乎只会得一个。
『凰榆身边不只得主上一个。』那个晚上,木映蓝来找他求救自己的恋爱问题后,在离开之前风望留下了这样的说话。听到这句话真的让他心情变得非常地好,连苍凉的院子也让他看得像百花盛放时一样迷人。
原来自己是这么容易满足的呢!凰榆倚在门边看着被晚风吹得摇曳不停的枝叶,风是有点冷,但无损他现在的兴致。别人说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他现在是明白了。
一旦认定了,凰榆就会做到底,和泉真澄在秋市逛着,他的角色只是个陪家里小鬼外出的兄长。看着泉真澄双眼发光的盯着那一摊子小姑娘用的饰物,他突然觉得,多一个妹妹似乎也不错,他有姐姐凤霜,弟弟木映蓝,哥哥这种会压在自己头上的存在不要也罢,但多个妹妹似乎不错。
把东西住买下才打算歇歇脚,麻烦竟然找上门了。木映蓝小时种种被行刺的记忆片段立即浮上来,这次他在场,无论如何都会把木映蓝的人保个周全。
把泉真澄塞到桌子后,混乱中手臂好像被什么划过,但他当时没在意,直到风望赶来了,他才安下心。只要风望在这里,那一定可以把事情解决掉。
「不会是……有毒吧?」泉真澄沉着脸的看着他手上的伤口,连风望也一样黑着脸色,那个罪魁祸首的南旗王子一走过来就被风望拿刀架着脖子了。
风望那么紧张的表情令他很高兴,不概是他的知己挚友呀!
然后在那明显是女孩子的惊呼下他身子一软倒下去了,意识完全失去前他好像是撞进了一个厚实的胸膛。
是风望吧……
泉真澄的话可没办法这样轻松的接住他发软的身子,不把她一同撞到地板上就怪了。完全昏倒前他勾起了一道微笑。
没看到倒下的人的微笑,接着凰榆的风望脸色都快要青了。南旗用毒狠辣,要是错过了治理的时间就药石无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