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请神上身 上——恺撒月

作者:恺撒月  录入:04-11

话音才落,四周登时狂风大作,行在最前头的两名修士一声惨叫,血柱冲天,便已被拦腰斩为两段。

血色如雨散落开来,肃杀之气有若暴怒狮吼,大音希声,震慑天地。

待纷纷扬扬嫣红散尽,便有一道孤绝森然的身影映入众人眼中。

银色面具有若冰霜,罩在左脸颊上,一双暗沉泛赤色的双眼有若火山熔岩,沉沉压抑,仿若杀意下一刻就要喷薄而出、择人而噬。

便吓得这一众山贼肝胆俱寒,兵器见二连三落下,更有甚者,竟是站立不稳,跌坐地上瑟瑟发抖。

有若厉鬼来袭的惊人煞气,竟比往日更为鲜明。

应请降临的竟是……开阳。

单致远见他袍袖缓缓飘动,急忙喝道:“开阳!不可取人性命!”

这六字甫一出口,单致远恨不得立时咬断自己舌头,生怕触怒了这煞神祸星,惹来一通血腥。

怎料开阳竟当真垂下手,却是双目冰寒,落在网中。

那周鹤却不愧是山大王,自最初惊愕之后,便一振手腕,召出法宝——竟是一条黑气萦绕的赤红吸血藤。那血藤足有手腕粗细,一头被周鹤握在手中,倏然窜出数十丈,有若毒蛇一般欲要缠绕在开阳身上。

堂堂祸星大人,岂容这等污秽妖物近身,不过一挥袍袖,一股劲风猛烈灌出,蓬一声巨响,便将那吸血藤炸开成千万碎片。

半空一声细细嘶声惊叫响起,周鹤更是被那劲风余威扫到,踉跄后退几步,捂住胸口,那虎皮已被撕裂,残破垂挂在腰间。此人更是受了重创,鲜血自毫无血色的嘴角涌出,一时又惊又怒,嘶哑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周鹤如此悍勇,竟能与开阳对峙,这勇气仿若鼓励了其余山贼,便有几名凝脉修士提起各色法宝,不知天高地厚,竟一同往那玄色华服的男子袭击而去。

神明法身威力,同施请神术之人本身修为紧密相关。故而本身修为愈高,神明法身威力愈强。

单致远如今不过筑基低阶,故而开阳法身威力同本身相比,自是不值一提。

即便如此,对付这群山贼却也绰绰有余。

故而冷嗤道:“大胆。”却连本命宝剑亦不曾动用,不过一掐剑诀,顿时血红剑芒爆射开来,有若流星一般,扑扑扑刺中袭击而来的六名、连同四周试图逃跑的其余山贼。

赤色光芒炸开时,闷哼声接连响起,那二十余人便接连摔倒地上,痛呼出声。

单致远见状,却觉胸口一悸,莫名生出许多暖意。

这满地伤患中,竟无一人毙命。开阳那一击剑气虽是锐利霸道,所伤之处无非膝盖肩头,以修仙者体质,辅以疗伤灵丹,亦不过受些痛苦便可痊愈的外伤罢了。

谁说这凶神嗜杀?

这冷酷暴烈面具之下所隐藏的,分明便是另一个麒麟。

单致远心头一热,眼中亦是一热,却不曾想到自己竟无意间猜中了些许真相。

开阳已缓步走近,只略略一划,便将那大网绳索斩断,三人一豹顿时滚了满地。

岳掌门同胡满仓自是被那煞气压得瑟瑟发抖,互相搀扶站起身来。就连那平常眼高于顶的阿桃竟连头也不敢抬,匍匐地上,只时而摆动尾巴尖。

开阳自是眼神一冷,斥道:“无用。”

阿桃便更是委屈万分,喉咙间呜呜哭出声来,金色眼瞳水意盈盈,叫人心生怜惜。

只可惜这等招式对单致远能奏奇效,在这冷漠凶神大人面前,却适得其反。

那黑发煞星摊开手掌,一柄金纹缠绕的漆黑长鞭便悄然浮现在掌中,随即一鞭去势如奔雷,叫单致远全然不及阻止,便骤然击中那黑豹面前的山石荒地,啪一声脆响,将一块岩石抽得分崩离析,四分五裂。

阿桃悚然往后跳开,方才要弓起身怒吼,一对上开阳森冷眼神,最后一点反抗之心也被压得消弭无形,只得绕至单致远身后,躲藏不出。

开阳望向单致远,见他并无避让之意,便冷肃道:“这三十鞭权且记下,若再护不住主子,罚十倍。”

阿桃听得明白,忙不迭绕在单致远腿边一通磨蹭,以示忠心。

单致远咳嗽一声,轻拍阿桃头顶以示安抚,而后便上前深施一礼,“多谢开阳大人搭救。”

开阳却仍旧是冷哼一声,眉峰深锁,冷道:“冒失。”

单致远苦笑,他师徒几人修为尚浅,却急匆匆离了降龙岭,确实有些冒失了。怎奈形势迫人,非他本意。

只得略去不提,反倒看向或是昏迷、或是重伤的一地山贼,又问道:“开阳大人,这些山贼……”

开阳将他话语打断,冷道:“杀了便是,何必多说。”

单致远心中叹息,若果真如此,你先前那一击又何必特意避开要害。他便又上前一步,离那煞神更近了些许,正容道:“先前是我唐突了,开阳大人切莫见怪。”

此时山风吹拂,将二人袍角扬起,三千青丝亦是随风轻扬,发梢纠缠一起,便将煞气冲淡些许,反倒生出了几分缱绻旖旎的气氛。

开阳不曾避开,却反倒将眉头皱得更深了,只冷道:“你如此妇人之仁,难有大成。”

单致远却未曾察觉二人之间那点微妙气氛,只正色道:“非也,若以开阳大人之力,取这些人性命,不过探囊取物罢了。然则大人身为上界神明,岂可滥杀无辜?”

开阳眉头又是一皱,却听那小修士又上前一步后,柔声道:“神威如岳,神恩如海。开阳大人掌天下兵革之事,所现身之处,往往伏尸百万。故而人人谣传开阳本性酷烈,现身之处便有不祥——开阳,你本非滥杀的邪神,为何任由无知凡人误会甚深。”

开阳冷笑,“这世间愚昧者众,开明者少;谵妄者众,理智者少。本神莫非要一个一个分辨清楚?你又从何得知?”

单致远忆起梦中所见那少年,不过十三四岁年纪,却是神憎鬼厌,凡人畏惧排斥,便不觉竟生出几分怜惜,竟连开阳通身慑人煞气也不再畏惧。又将他左手握住,掌心剑茧粗粝温暖,正是勤奋修炼所致。

他又道:“即使如此……赏罚分明便是。何必拿人出气,这般……”单致远心中默念了幼稚二字,却想了片刻方才道,“这般随心所欲。”

开阳仍是皱眉,却未曾挣开,只顾冷冷看去,“你如何得知?”

单致远道:“我在梦中……”

此时开阳微微一动,收回手来,转身冷道:“要看到何时?”

那蜿蜒山路的岩石后,便转出一个青年来,玄色官服,正是幸臣。略略露出窘迫神色,恭声道:“参见勾……开阳大人。”

开阳却不问他何事,只伸手一指某个昏迷山贼,冷道:“来得正好。此人所犯何罪,应如何受罚?”

幸臣只得取出一片玉圭,放出一缕神念,查验之后禀道:“赵岚,落梅山人氏,所犯偷窃、剪径之罪,按凡间律例,应受十年苦役。”

开阳略颔首,幸臣便取出一条赤红细绳,朝那昏迷修士跑去。细绳缠绕在那修士颈项之上,充作记号。

待开阳离去,便会有星官前来押送此人前往凡间受罚。

随即又指向一人,仍是问道:“此人所犯何罪,应如何受罚?”

幸臣又禀报道:“章仇勇,新河村人士,此人杀人越货,无恶不做,身负无辜性命五条,按凡间律,当斩。”

话音才落,开阳指尖一道血红剑光飞出,自那挣扎的修士当胸穿过,连同丹田一起击碎。那修士惨叫凄然,不过片刻便失了生机。

随即又如法炮制,将那山地间躺着的二十余修士一一惩处,当真是赏罚分明,毫不留情。

最后方才轮到周鹤身上。

那男子膝盖、肩头一道被击碎,正咬牙自地上爬起来。

幸臣这一次却未立刻回答,反倒神色一肃,探究视线落在周鹤面上。

此人……并非凡人。

第三十章:伪魂重返天庭

幸臣见开阳脸色冰冷,又小心补充道:“炼星石感应甚强……只恐此地有两个伪魂。”

天庭之中,侍奉的仙子星官当中,以北斗武力最高。若放眼整个神界,却是开阳最强,既身为兵神,又统御万雷,无论兵法统帅、将领挑战,皆是一等一的卓绝之辈。

只是若将三界之主也纳入其中比较,三界最强者,却自然是天帝圣阳陛下无疑。

非但五行法术尽在天帝掌握中,武力亦是无人能及。

五千年前一场神魔大战,少年天帝身披九天蟠龙吞云甲,手持阳炎神枪,在不周山脚下将十万魔王军杀得落花流水。

当是时,风云变色,天地齐哀,阳炎神枪过处,山崩地裂,三界不稳。

便是凶名在外的祸星开阳也相形见绌。

天帝一战成名,令魔王军一蹶不振。此后魔族又被开阳率天兵乘胜追击,连番打击之下,最终一败涂地。随后三界魔族被流放至极偏远荒芜之地,再无反扑之力。

灭道魔尊惨败,更是怀恨在心,在人界仙界四处潜伏,伺机报仇。

只是那一战之后,圣阳被勾陈大加斥责,随后只得封了宝甲神枪,再不能轻易动用。

那宝甲神枪乃天帝心爱之物,虽不能动用,却时时取出擦拭把玩,故而天帝转世之时,这一甲一枪,便也追随下界,化作伪魂了。故而天帝已下了旨意,首要之事,便是将九天蟠龙吞云甲与阳炎神枪寻回来。

此时幸臣便自乾坤戒中取出一块奇形怪状的雪白石块,正是自验过天帝真魂的炼星石雕上凿取下来的一块。

开阳见状,眼神一冷,仍是道:“验。”

幸臣得令,便将手掌摊开,那炼星石碎片晃晃悠悠,悬空浮起,任周鹤左躲右闪,依旧平稳落在他肩头上。雪白石块沾血,立时有若遇到了毒液般,尽数转为乌黑。

幸臣将尽数转黑的炼星石碎片收回,躬身道:禀大人,此人为天帝伪魂转世无疑。”

开阳却道:“为何随身带炼星石碎片?”

幸臣心中叫苦,勾陈四相,皆如此犀利敏锐,这便罢了。为何他奉命传讯,却偏偏遇到了最难应付的祸星一相。

随即眼神不由自主往单致远一扫,心中做了决断,一咬牙道:“天帝有旨,要将转世的伪魂尽数收回。”

幸臣话音一落,便觉面前这人炽烈杀意又暴涨开来,额头汗水涔涔而下,终于忍不住闪身到了单致远身后,哑声道:“开阳大人息怒。”

若将伪魂收回,那转世的人生,便也即刻中止,此后便随侍天帝身侧,做一个有灵性的法宝。

对法宝而言,自是无上荣光,天大好处。

对单致远而言……

只是这小修士如今仍不知晓此事同他自己何干,故而茫然任那星官躲在自己身后,随即岳仲同胡满仓亦是跌跌撞撞在他身后蹲下。

那凶神却是杀气有若无形利刃迸射而出,不怒而威,天地光线亦仿佛随之一暗,那几个等待送官的山贼受不住这威压,吐出鲜血昏迷过去。

唯有周鹤苦苦支撑,拖着一条伤腿待要逃跑。开阳袍袖一动,血红剑气飞纵而出,将他另一条腿斩断,那山大王惨呼一声,跌在地上险些昏迷过去。

单致远后背一凉,便察觉那凶神眼神扫了过来,心中虽有畏惧,只是身后那三人惊惧远胜于己,倒叫这小修士不得不硬着头皮留在原地,又扯动嘴角,对那祸星大人笑了笑,问道:“什么是伪魂?”

这小修士初见他时,吓得魂飞魄散只想逃走,如今却敢对他笑了。

若是仔细算算,千年以来,这倒是对他笑的第一人,当真是愈发胆大了。

开阳不答,却反问道:“你不怕我?”

单致远一怔,抬手挠挠后脑,赧然道:“怕虽是怕……许是同你灵精交融之故,不知不觉倒习惯了。”

单致远说得坦然,故而其余人一时半会,未曾会过意来。

冷场了片刻,岳仲方才自背后抓住单致远手臂,惊道:“致远!你——你竟——你将勾陈大帝置于何地!”

单致远方才察觉自己失言,耳根烧得通红,只得急忙摆手道:“师父,并非、并非……”

他却如何同师父说四位本命神之事?

单致远深悔不已,只得求助看向开阳。

那煞神只冷冷一哼,岳仲顿时后背生寒,不敢再出半点声音。

随即开阳便转过身去,冷道:“将那山贼带回天庭即可。”

幸臣闻弦音知雅意,绝口不提单致远之事,才要应是,头顶天光骤然一暗,顿时白云滚滚汇聚而来。

那云层一直落在靠近山头之处,方才显现出一片天兵天将的队列,刀戟林立,旌旗如云。

为首者却是长生大帝。

那美妇一身如火红衣,身段窈窕,外罩亮银环锁铠,头戴凤冠,外披九尾白狐皮缝制的大氅,端坐在一头白犀牛背上,便有若白雪皑皑之中一朵挂霜红梅,面色却显出些许动摇。

南极长生大帝统御万灵,无论实力与权势,皆仅次于勾陈。此时曼声道:“本神奉天帝旨意,前来护送两件伪魂返天庭。”

此言甫出,开阳那稍稍和缓的杀意再度暴涨。众天军顿时如临大敌,唰一声齐齐后退,剑拔弩张。

长生大帝只抬手制止,素来艳丽优美的面上浮现些许愁容,叹息一声,却仍是解释道:“天帝在炼星石上施了灵咒,故而自有感应。如今一遇便是两具伪魂,天帝欣喜,故而迫不及待,派我率军迎接、护送。开阳,圣阳陛下虽已面目全非,却终究……是天帝。”

那面目全非、性情大变的少年,莫非当真是天帝真魂?如若不然,怎知此时派遣长生前来最能奏效。只因长生对勾陈四相有恩,而知晓此事者,唯有天帝、勾陈与长生而已。

一时间气氛凝滞,开阳杀意凛冽,长生左右为难,幸臣噤若寒蝉,岳仲、胡满仓呆若木鸡,单致远却是满目迷茫,不知所措。

直到开阳冰冷嗓音有若刀刃破空,打破沉寂,“既如此,便送这二人上天庭。”

他只虚虚扬手一招,那已丢了半条命的周鹤便凌空被他摄起,往半空云霞托着的天兵天将当中掷去。

周鹤惨呼声中,长生忙取下白狐皮大氅,凌空一裹,方才堪堪将那倒霉的山大王接住,落在云层之上。

随即开阳又将那小修士夹在手臂间,冷声道:“此人我自会去查清真相。”而后腾身而起,将一干天庭将兵抛在身后。

长生秀眉深锁,忧心忡忡,只怕激怒了开阳,惹来祸事。只不过事到如今,别无他法,只得号令天军即刻折返。又一拍身下白犀牛,便朝天庭急急赶去。

单致远正看那二人交锋,突觉腰间一紧,足下一空,便被那煞神夹在手臂下,骤然间已离了原地,凌空疾驰。

罡风强劲呼啸,将单致远微薄的灵力护罩轻易吹散,顿时口鼻中灌满凛冽狂风,叫他喘不过气来。单致远只得紧紧抓住开阳手臂,才一张口,又是冰寒劲风灌入,叫他气息难以为继,通身灵力更是被卷得层层剥离,剧痛与虚弱感同时袭击,竟连神识也渐渐昏沉起来。

传闻凡间与天庭之间有化骨天风,肉体凡胎若是擅自闯入,性命不保。

如今看来,所言非虚。单致远暗道不好,那开阳却似仍无所觉,只腾云飞快前行。纯以法身驮这凡人自凡界入天庭,所耗法力巨大,难以想象。

单致远不明白他何以如此愤怒,却也知道眼下小命要紧,无奈之下,只得一口狠狠咬在开阳侧腹。

微微刺痛传来时,有若当头一盆冷水淋下,方才叫开阳自暴怒中稍稍冷静,低头看时,那小修士又再昏沉得不省人事。

推书 20234-04-11 :空间之神仙也种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