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沉默的对视不过片刻,在两人心中却都是极久,像在焦急地等待什么结果,却又不敢轻易跨出一步,生怕行差踏错,此路终了。
顾朗茳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大步上前,在快靠近他的时候才停下来,却仍不说话。
还是季斐先开的口,他不知是感冒了还是没睡好,声音有些哑,听起来却格外触动人心,声音淡淡的像叹息一样,“你来了?”
“是,我来了。”顾朗茳静静看着他,他身上穿着昨天自己临时叫人送过来的衣服,稍稍有些大,穿在身上显得有些松垮,垂着眼,有淡淡的黑眼圈,整个人显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颓累,顾朗茳看着突然觉得心疼,喉头一紧,道,“如果真的想走,就走吧。”
季斐抬起眼看着他。
顾朗茳道,“不过不论你走到哪里,我都是要去找你的。”
“不论我走到哪里去,你都要来找我么?”季斐有些恍惚,“你来找我干什么?”
“你以前说你要是走了,还得你自己回来……我那时候就发誓,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不让我一个人?”
“是,你要是跑了,总会有我去找你。”他这话说的十分温柔,仿佛在安慰季斐,更多的却像是在安慰自己,想,自己其实也是有些用处的。
季斐瞧着他,眼中有一种很复杂的情绪,良久,眼睛浮出些水气来。
顾朗茳问,“我是不是又惹你不高兴了?”
季斐摇了摇头,“我长这么大,最难过的是你给的……最高兴的,也是你给的。”
顾朗茳心里一时有些酸楚,心想,可惜这不是加减法,正负抵消不了。
季斐问他,“不论我跑去哪里,你真的都来找我?”
顾朗茳有些绝望地点了点头,“你别怪我……我只远远看着,不打扰你生活。”
季斐不知怎的,蓦地红了眼眶,他背过身,顾朗茳只能瞧见他单薄的背影以及微微抖动的肩膀,顾朗茳觉得喉头有些发紧,叫了声季斐,下一刻就听到季斐低低的声音传过来,“那你就来找吧。”
顾朗茳起先没有反应,下一刻猛然一震,像被什么砸了一下,眼中突然放出浓盛的光芒,下一刻就大步跨上前去,将季斐的身子转过来。
季斐的眼眶红红的,黑亮的眸子在一片水雾中显得格外清亮,只那么一眼,顾朗茳觉得心里有什么被填满了。他忍住满心的激动,有些不敢相信般颤着手去摸他的脸,半晌低低道,“我、找到你了……回去了,好吗?”
季斐的眼泪攸地掉下来,他突然伸手抱住顾朗茳,红着眼将脸埋在顾朗茳肩头,道,“早知道这样……”
早知道这样他会怎样呢?一开始就狠狠拒绝不想这迂回的报复,或者干干脆脆就忘了过去?他没说,顾朗茳也没问。
有些事一开始就错了,难得过去,何必再提。
肖致富开车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两个人彼此抱着狠狠亲吻着,好像什么也不顾了,要将彼此吞下肚。
肖致富倒三角的眼睛垂了垂,坐在车上抽烟。直到有人路过,瞪着双眼睛不可思议地打量那两人,他才把车开过去,跳下车道,“顾哥,酒店有床。”
季斐瞬间被这句话惊醒了,看着一旁满脸震惊的路人与一脸淡定说酒店有床的肖致富,他的脸瞬间涨的通红。
顾朗茳却是毫不在意这些的,一手搂着他,凑过去舔了舔他的嘴巴,下一刻就搂着他上了车。
肖致富把烟头扔地上,利落地跳上车,刚准备发动引擎,动作猛然一滞,透过后视镜他清楚地看到顾朗茳不管不顾地扑到季斐身上。
顾朗茳显然还沉浸在方才的热吻中,又或者因为这两天感情起落太大急于找出口宣泄,他不再像以前一样点到即止,也不顾忌有外人在场季斐会怕,直接把人压着就狠狠吻起来,手不规矩地从衬衫下摆探进去。
季斐难得的也有些放纵,他最近想的太多了,总陷在一种极端的煎熬中,这会儿仿佛解脱了似的全心地依赖着顾朗茳,并不想太多。
直到顾朗茳的手从腰往下移探进他的裤子里,他猛然睁开眼,哑着嗓子有些惊慌地道,“不要……”
顾朗茳这次却不听他的,仿佛没听到似的继续下滑,一根手指顺着臀缝探到入口直接插了进去。
季斐压抑着惨叫一声,有些害怕又有些羞愤,看着顾朗茳,又看了眼前边正在开车的肖致富,抿着唇。
他对这种事本就有阴影,顾朗茳以前是很顾着他的,从不多做一步,能亲下嘴已经很满足,今天倒有点像成心的,车里还有其它人呢,闷声不吭地竟将手指伸进那种地方去,季斐不太做过这种事,不说心理,就是身体上也是痛的。
季斐僵着身子不动,他本以为顾朗茳会察觉,谁知他毫无所觉,反倒得寸进尺起来,用手轻轻揉捏他的臀瓣。
季斐有些懵了,下一刻连忙抓住顾朗茳的手,“你别……”他的声音哑哑的似带了哭腔,心里也真的有些委屈,不明白顾朗茳怎么一下子这样横。
顾朗茳终于停了动作,手却仍然放在他裤子里,略略抬起身体,一双黑阒阒的眼睛瞅着他,他本是有意要教训他的,这会儿瞧见他睫毛都湿了,知道是真吓着他了,又有些舍不得,软声道,“疼吗?”
季斐脸色变了变,闷声道,“你先把手拿出来。”
顾朗茳却没有立即动,似在寻思着什么,半晌后恶狠狠地道,“从前我总觉得欠着你,现在不了,季斐,以后你再敢这么玩,看我怎么收拾你!”
上车前还是情意绵绵、深情款款,这下子倒像个抢人的恶徒似的,可季斐瞧着他嘴里说着恶声恶气的话眼睛却已然红了的样子,心里一下子明白了,五味杂陈,又甜又酸的,那点委屈也没了,主动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闷声道,“我知道了……你把手拿出来……”
顾朗茳总算笑了一次,直起身子将他抱起来,季斐也不挣开,乖乖任他抱着。顾朗茳这回总算满意了,拨了拨季斐的头发,亲了亲他的额头,叹道,“你呀。”那语气听的季斐倒有些不忍了,用脸贴着他的脖子,低低道,“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顾朗茳笑了笑,轻轻揉他的脑袋。
他这回是真被季斐玩的这出吓到了,虽然庆幸俩人终于解了心结感情更胜从前,但一想到季斐昨天晚上说的那些话就心有余悸,也太狠了,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句句却跟刀子似的直剜他的心,顾朗茳觉得自己跟他一比简直自愧弗如。
他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季斐其实一早已原谅自己,他就是在走过场,把什么都安排好了,狠狠地刺激自己一番,然后再在自己追出去的时候顺理成章地原谅自己。他好像在找契机,想寻个机会让彼此之间彻底再无嫌隙。
他就像在找台阶,让两个人都有理由说服以前的自己。
顾朗茳觉得,有时候季斐比他高明的多,但……也狠心的多。
他瞧着这会儿乖乖趴自己怀里的人,只觉得又爱又恨,突然响起郑宇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说,顾朗茳,你以后千万别辜负他,他……其实挺尖锐的。
顾朗茳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心想,倒是我以前没有看懂你。
他忍不住轻轻摸季斐的头发,季斐仰起头来,“怎么了?”
“没什么”,顾朗茳笑了笑,“就是在想,你是喜欢酒店还是家里。”
季斐一时有些怔怔的,“什么?”
顾朗茳俯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他好不容易恢复如常的脸色瞬间又红了,瞪了顾朗茳一眼,然后闭着眼睛当什么都没听不到。
顾朗茳低头亲了亲他,笑的十分得意,且决定身体力行。
75.
这一日实在放纵的很,且有许多难以启齿的隐秘欢乐。
当然,对于顾朗茳这种厚脸皮的人是没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若不是有人天生面子薄,他恨不得宣扬的人尽皆知。
顾朗茳醒的时候大概是下午四五点,季斐还在睡,脸上还有未退的红晕,疏疏长长的睫毛湿湿溚溚地粘在一块儿,夏凉被斜斜搭在身上,露出光裸的双肩和又白又瘦的细长双腿。他以前就长的好,这两年多更被顾朗茳养的愈发精致起来,那皮肤跟玉似的几无瑕玼,有种细润又自然的光泽,摸上去跟缎子似的滑,偏偏又带着一种韧劲,叫人欲罢不能。
此时他身上正满布着暧昧的红痕,双腿之间,顾朗茳一只腿还蛮横地抵在中间。
顾朗茳睁开眼就见季斐躺在自己身边,微微蜷着身子倚在自己怀里,两只手放在自己胸前,乖的不得了,偏唇抿成一个向下的弧度,似乎被欺负狠了有点生气又有点委屈,顾朗茳瞧着他这样子,忍不住想再狠狠欺负一次。
他像个饿了许久的饥汉,终于酒足饭饱,满意地叹了口气,想起几个小时前一向不肯低头的季斐在他身下抽抽搭搭地求饶,眉一挑,温柔又缱绻地去吻季斐的眼睛,想着,这人生可真够美好的。
当然,他知道等人醒了,就有的他好看了,当下寻思着等下怎么陪礼道歉,这事儿,他也知道自己做的有点过了。
他让肖致富开车将他与季斐送回宅子里,上了楼就又扑又咬的。季斐大概也是有心成全他,又有点要克服心理障碍的意思在,虽然怕,身子都抖个不停了,愣是没喊停。
顾朗茳知道他怕,便打定主意让他知道那种事情并非只有痛的,起初的时候十分温柔,抱着他一边吻一边哄,用舌头舔他耳后的肌肤,用牙齿轻轻啃胸前红红的两个小点,直把它们含的都立起来了,又用手轻轻抚摸他全身,去揉他身下那物。除了三年前那一次不愉快的体验,季斐几乎就是个雏,哪禁得起顾朗茳这样侍弄,很快就有些昏昏沉沉了,在无边欲海中浮浮沉沉。
直到真正进入,他才猛然清醒,又痛又怕,紧紧抓着顾朗茳的手。顾朗茳一边吻他一边哄他,嘴里说着些温柔话,身下却是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不急不慢地抽动着,去寻季斐那特殊的一点。后来被他寻着了,他又是个有技巧的,季斐渐渐的也终于得了趣。
这本来是很圆满的事,问题就出在顾朗茳的蛮横上。
他本就是个霸道的人,做主做惯了,平日里倒都是听季斐的,说什么都依着,可到了床上就完全是另一风格,横的没边。今日里又有些情绪起伏,见季斐对于这种事没那么怕了,渐渐的就失了制约,那点强装的温柔也没有了,野性一下暴露出来,抱着季斐狠狠的折腾,肆无忌惮的,连续好几次都不肯停。季斐眼睛都红透了,只觉得整个人被顶的心尖都颤了,来来回回射了几次,都射无可射了,顾朗茳还没停的意思。
季斐被弄的声音都哑了,一个劲地喊不要了,顾朗茳恁是不依,哄着他反反复复的来。季斐这回是真哭了,细细抽咽着大着胆子去舔顾朗茳的喉结,顾朗茳总算停了,倒吸一口气,抬起眼睛深深看着季斐。季斐抱着他精壮的腰,有些可怜地讨好他,“我……真不要了,行吗?我们下次再……”他还没说完,就被顾朗茳一记狠顶,身子一颤,紧接着又被人压住了。
季斐最后,是晕过去的。
顾朗茳抱着他,用大拇指轻轻摩挲他润泽的唇,又去摸他湿漉漉的眼睛,想着,惨了,等下还不知道要怎样生气。
季斐昏昏沉沉睡了许久,到六点的时候都没醒,顾朗茳想起他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也不敢让他睡了,轻轻地含他的嘴,把他给吻醒了。
季斐睁着一双眼睛还有些迷茫,怔怔看着他,顾朗茳道,“起来吃了东西再睡。”
季斐真是困极了,半晌模模糊糊地道,“不吃。”又闭着眼睛要睡。
顾朗茳这时候也有些后悔了,又有些心疼,知道是自己把他折腾狠了,连忙又轻轻把他摇醒了,“就吃一点点,你累的话我让阿姨把饭菜送进来,我喂你,不用你动手。”
季斐本来还有些睡意朦胧的,这下子立即勉强睁开了眼睛,急道,“你别让阿姨进来!”
顾朗茳知道他这是不好意思,笑道,“你别怕,我家阿姨那也是见过世面的,这种事她老早见我爸做过了,不会大惊小怪的,再说了,我这都二十了,这也就是我,是在洛平这鸟地方,你去首都问问,我这个年纪的老早不知开了多少荤了。”他这话一说出来就知道错了,见季斐看着他,连忙换了语气赔笑道,“但我跟他们是不同的,我心里只有你,又忍了这么久,早上的时候难免就有些控制不,你别生气。”
季斐看他一眼,别过眼睛。
顾朗茳看着他,不知怎么的,觉得他如今眉眼里倒好像多出一种风流来,偏偏他自己还不知道,时不时瞧自己一眼,一副天真自然的样子,不知道有多勾人。
顾朗茳柔声道,“怎么都不看我了,真生气了?”
季斐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有些犹豫又有些尴尬地道,“你怎么能……我听说其实这种事……做多了不好……”一句话说出来停了好几次,他一张脸热的跟火烤过似的,“以后还是别……”
顾朗茳一听就不对了,这才刚开始,吃了一次就要断他的粮?
他立即用有几分可怜的语气道,“哪有多,我俩在一起多久了你自己算算,平均一天0.1次都没有,大不了我不补以前的了,咱们以后日算日的。”
季斐耳朵都热了,不想再跟他纠缠这个话题,只话语朦胧地说了一句“总之、总之你以后再这样……我就再也不让你……了……”然后就要爬起来,刚起来一点点就僵着不动了,那浑身像被辗过似的,腰简直像要断了。
他有些怔,愣愣转头看着顾朗茳,顾朗茳立即两手一伸,搂着他小心地坐起来,又拿了两个枕头殷勤地垫他背跟腰那里,道,“你坐着,我去给你拿吃的,不让阿姨拿进来了。”
季斐抿着唇,低着脑袋,显得十分委屈。
他想起上午顾朗茳压自己身上那狠劲,还有那毫不留情的样子,决定以后再也不跟他做这种事了。
可是后来顾朗茳一趟趟捧着杯子牙刷捧着洗脸盆子捧着粥饭进来,一副温柔体贴的样子,他一下子又觉得自己太过矫情了,想着也许真的是以前让他憋太久了,也不能怪他。当下也不生气了,笑着坐着,床上摆个小桌子,两个人一起对坐着吃饭,边吃边聊,十分开心。
季斐当天自然是没去学校估分的,打了个电话去给老师赔礼道赚,又寻了个理由解释。
第二天去宿舍收拾东西,他自然是不会回榆阳老家的,顾朗茳不知从哪里拿出几个本本出来放到他面前,季斐一看,全都是房产证,他心里有些疑惑,打开一看,上边写的无一例外全是自己和顾朗茳的名字。
他瞧着房产证本本上的名字,眼睛突然有些湿,要是上面只有自己的名字,他想自己一定笑不出来,不论两人感情有多好,这种完全赤裸地接受对方的财产赠予的感觉都不会好过,不过上面是两个人的名字,那感觉就不一样,季斐觉得,这是他们共同的家,是顾朗茳挣出来的想给自己的家。
顾朗茳有些讨好地去抱季斐,这时候才发现他眼睛里雾朦朦的,当下脸色就变了,“怎么了?你不喜欢?”
季斐摇了摇头,抱着他,“没,喜欢。”
顾朗茳这时候才放了心,抱着他,“你喜欢哪个?我们暑假就住那儿了,那是我们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