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沈可曾以为自己的人生注定是一场荒唐的悲剧,他的存在仿佛与这个喧闹的世界永远有一道隔阂,无论他怎么努力都逃不出命运的手掌,十岁之前他以为自己就会这样一直的被人抓着去靠脸蛋去换取别人的施舍,别人的同情,就这样,毫无尊严的活着……
出生一星期,在小沈可还没来得及去记住妈妈的样子的时候,就被亲生母亲无情的抛弃,丢到一家个人开的小小的福利院的门口,被年老的院长抱回,由于没有母乳的喂养,加上先天不足月的早产儿,小沈可自小身体就不好,福利院的孩子多,吃饭的时候抢来抢去,小沈可常常一天都吃不上一顿饭,所以,肠胃算是糟蹋完了,胃疼,肚子疼从小就纠缠着小沈可……
在小沈可六岁那年,那一天又彻底的改变了这个可怜孩子的命运,如果说福利院是小沈可的家的话,那么,就在那天,这个家也没有了……
晚上,孩子们吃完晚饭,都在院子里的树荫下玩耍,小沈可也蹲在树下画圈圈,等着赵燃哥哥送来偷偷藏起来的糯米饼,赵燃哥哥也是福利院的一个小孩子,他和小沈可不同的是赵燃的爸爸在监狱里服刑,没办法,只能送到这里,赵燃是个不多话的小孩,但由于他比较大,没人敢欺负,多年之后,在赵燃回忆起来时还说,他第一眼看到小沈可时,小沈可被人推倒在地上,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低着头,颤抖着,却倔强的不叫人来帮自己,就那么倔强的自我防范着……就那一眼,赵燃就知道自己沦陷了……沦陷在了小孩儿瘦弱的身板里……
小沈可六岁的那一年,南方出现了很多倒卖儿童的案例,当时幼儿园,福利院等场所都人心惶惶,也都做好了保护设施,但由于马爷爷的福利院是个人的,公益的,那里的孩子不是捡回来的就是父母没办法照看,完全没有商业性,马爷爷也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一辈子无儿无女,就和马奶奶收养些孩子,院里的设施不健全,没想到就以为这个就被那些人盯上了,那晚,孩子们都去睡觉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马爷爷听到声音的时候,看到歹徒正抱着孩子,捂着孩子的嘴,忙上前去阻止,又拼命喊人,小沈可有意识的时候就是被人抱在怀里,手狠狠的抓着他的肚子,抓的他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抓出来了,疼的他都忘了喊忘了哭……
至于后来,小沈可回忆起来的时候真的就什么都没印象了,无论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从那晚开始,小沈可也作下了一个毛病,一紧张一着急肚子就像被人抓出内脏般撕扯的疼,在以后的四年里,小沈可不知道自己被抓来抓去游走多少个城市,一起的除了那个刀疤和那个瘦小的凶眼男人还有福利院的另外两个小朋友,他们每天被安排穿梭在一个个城市,一条条路口去跪着乞讨,不收到一定钱数就不给吃饭,冬天穿不暖,就得在外面跪着,小沈可的膝盖冻的青一块紫一块,常常站不起来,回去还要挨打,十岁的孩子啊,别的孩子都在家里父疼母爱的被人宠着,小沈可却……
漆黑的夜里,小沈可缩在墙角里啃着冰凉的硬馒头,馒头进肚里,冰的五脏六腑不听的收缩,小沈可轻轻的把剩下的馒头包起来舍不得扔掉,留着以后买东西吃的时候勉强裹腹,慢慢的捂着生疼的肚子缩躺在墙角里,安安静静,仿佛不存在般……耳边是那两个小朋友被用鞭子抽惨烈的哭喊声,小沈可突然好想赵燃哥哥,想马爷爷,想马奶奶……想着想着,脸颊静静的留下两行热泪……
第二天,小沈可是被人踢醒的,醒来时,孩子被踢到肚子上,懵的站起来,由于挨饿低血压,孩子又浑浑噩噩的倒在地上,可是,这样那些人也不放过他,唧唧歪歪的骂个不停,小沈可被揪起来去乞讨,一个人还骂骂咧咧的说,这伢子天天他妈生病!在让他干一手就扔了他吧,省的死这老子还得给他收尸!就这样,小沈可再一次的被抛弃了,原本就算是挨打挨饿还算有个窝的小沈可真的就无家可归了……
沈洛辰第一眼看见小沈可的时候,上大学,一个男孩最好的时候,沈洛辰就是一个上帝的宠儿,家室优越,父慈母爱,天生一张祸害脸,那天,沈洛辰交代下学生会的工作正要往家走,在门口看见自家司机走过去
“洛辰啊,怎么瘦了呢,太太知道了还不心疼?”司机张叔笑着问
“最近学校比较忙,还好放假了”沈洛辰疲惫的靠在车座上,张叔兴高采烈的说着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沈洛辰也有一句每一句的应着,突然,一个急刹车一下就让沈洛辰清醒过来
“怎么了张叔?”沈洛辰不耐的问
“洛辰,我……我好像……好像撞了人……”张叔颤抖的说
“我……我真的没看见啊……他自己出来的……”
“别慌张叔,我们车看看!”沈洛辰镇定的说
“洛辰!是个孩子!”张叔跑过去蹲下来说,沈洛辰也赶紧上前去
“他晕过去了,车没有碰到他”,沈洛辰检查了一下说
“谁家的孩子呢?这大冬天的怎么晕倒在外面”张叔说
“我们先带他回家吧,明天在查”沈洛辰抱起孩子走进车里
坐在车上,沈洛辰才仔细的打量着孩子,小孩还真漂亮呢,睫毛像把小扇子铺在脸上,眼睛由于闭着长长的,抿着小嘴,眉毛清秀的仿佛女孩子一般……看着看着,沈洛辰居然笑出了声……张叔听着奇怪急了,知道自己惹祸了也不敢出声,又担心这个让自家少爷看着就笑了的孩子,不由得的加快了车速,沈洛辰看着孩子半天才回过神来,孩子看起来也就七八岁,大冬天只穿了一件大人的破毛衣,都挡住了膝盖,脸色也有一块块乌青,这绝对不是正常普通人家的小孩,沈洛辰很快下出了定论!
看到这个漂亮的孩子被折腾成这样,沈洛辰心里一阵阵发酸,又催促了下张叔快点开车,张叔也不知所以然的听话,孩子全身冰冷着,到了家也没有清醒来,爸爸没在家,沈洛辰和妈妈打了声招呼,回头给张叔一个眼神示意他解释清楚就抱着孩子回到了自己房间,一个大少爷,打小就让人伺候惯了,也不懂得怎么伺候孩子,就把张婶叫来,张婶和张叔是一家的,两个人都很老实本分,在沈家已经做了好多年的工
“张婶,你看看他怎么了,怎么还不醒来?”沈洛辰盯着床上的孩子紧张的问
“少爷,这孩子在发烧啊,还喘着,还是叫约翰医生来吧!”张婶摸了摸孩子的额头,那里烫的吓人,孩子缩在那里喘个不停,看的她也心疼的要死
“快给约翰医生打电话!”沈洛辰紧张的大吼道!赶忙大步走向孩子,张婶得到命令般的下楼去打电话,沈洛辰就这样的看着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一个陌生的小孩子而已,不,只不过是一个漂亮一些的小孩子而已,怎么就让自己谎成这样!后来,沈洛辰才知道,他不仅是一个小孩子,更是他的珍宝,他的命。
小沈可醒来时,觉的全身都酸疼的厉害,不过好暖和,发现自己睡得是床,而不是街道,不过这里好陌生,他从没看见过这么漂亮的房间,看到这里,小家伙撇了撇嘴,原来自己已经死了啊,马爷爷说过,善良的人死后是会去天堂的,原来这个漂亮的地方是天堂啊,怪不得这么温暖这么舒服呢,死了也好,免得还要挨饿受冻,幸好自己以前没做过坏事,不然还不能来这么好的地方呢,想着想着,小嘴一咧不由得笑了……
而沈洛辰忙活了那个小家伙一宿,小家伙也没给面子的醒来,去别的房间睡想起昨晚约翰先生的话又担心孩子,自己则在沙发上睡了一宿,起来,孩子还再睡,就去洗手间收拾了一下,刚进门就看见那一幕,清晨的阳光懒散的打在孩子身上,那个孩子咧着小嘴像是做梦,又像是对自己笑……那一瞬间,沈洛辰似乎有些责怪自己突然的进来破坏了这一美好的画面。
小沈可笑着笑着,忽然进来了一个漂亮哥哥,可能是天使吧,不由得的对着人家傻笑了起来
“小家伙?你醒了?”沈洛辰轻轻走过去生怕惊吓到了床上的人儿
“……”小沈可听到了这个声音果然被吓到了,小孩儿似乎疑惑了,自己是死了还是没死呢,
“别怕别怕,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家住哪里,哥哥送你回家”自己果然吓到他了,沈洛辰自责的尽量放低声音问他
小沈可茫然的看着沈洛辰,说真的,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漂亮哥哥,自己哪有家啊,福利院自己也不知道在哪里,凶叔叔也不要他了,回去的话就算不被赶出来也是挨饿挨打,想着自己又要睡大街了,小沈可毫无声息的落下两行清泪,这下又镇住了沈洛辰,小人儿怎么又哭了,自己的心也奇怪的随着他的眼泪揪了起来
“不哭不哭,告诉哥哥,到底怎么了?”沈洛辰真恨自己又惹哭了小儿
“我……我没家,也不知道自己……自己叫什么名字,以前马爷爷说……说我小……就叫我小豆豆……”孩子哽咽断断续续的说
沈洛辰一听,感觉心里仿佛有一双手就成了一团,这么个可人儿,怎么就……!
“马爷爷是谁?他不管你了么,你几岁了?”
“马……马爷爷是福利院……院长,我……我被抓出来,就……就回不去了,我好像……好像十岁……”小人儿听话的回答说
“十岁?”沈洛辰不敢相信,小孩看起来多说也就七八岁的样子,他当然想不到,小沈可从小就吃不饱穿不暖,当然比不上整出家庭被人宝贝着的孩子
“那你没地方去了是不是?”沈洛辰小心的问
“嗯……”小孩抽噎着小心的看着沈洛辰,沈洛辰又是一阵心态
“那你以后就跟着哥哥好不好,跟哥哥姓,就叫沈可好不好?”沈洛辰温柔的抚摸着孩子的头发小心的问,说实话,当他知道小沈可是个孤儿时,他真的是开心的想跳起来
“跟着哥哥!哥哥……哥哥要我么?”小沈可试探的问
沈洛辰笑着点头
“我……我有名字了,我叫……叫沈可?”
沈洛辰继续点点头
“哥哥……”孩子小嘴一咧,笑着用小手套住沈洛辰的脖子
“嗯”沈洛辰听到小人儿叫他哥哥,心都化了,太他妈有成就感了,比得什么大奖都来的舒服!
自那天起,小沈可便和沈洛辰生活在沈家,沈洛辰的父亲沈君锋是个商人,在A市更是人尽皆知,沈家也是A市数一数二的大家,沈君锋虽是个商人,但特别重视感情,看到小沈可的时候,知道了小沈可的身世也是心疼的不得了,也喜欢的不得了,真心的把这个可怜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沈夫人于静是个不可多得的美女,但平时却很少说话,给人总是不可亲近的感觉,就沈洛辰自己也觉得怎么也靠近不了妈妈,但对于收养小沈可,她看着沈家父子的坚持也没多说什么,于是,小沈可就这么在沈家住下去了。
由于小沈可一直都在外面流浪漂泊着,早已误了上学的年纪,十岁的孩子本应该上三四年级,可小沈可却连幼儿园都没上过,新年过去了,马上三月份了,沈洛辰本想在他学校附近联系一个学校,开学送小沈可去上学,可小家伙总是病怏怏的,实在是让他放心不下,虽说小人儿很是听话,总是笑咪咪的对待家里的每一个人,但沈洛辰看的出来,小家伙还是没有放下心结,他明明就是谦卑的对每个人,小心翼翼的生活,生怕打破这他从没享受过的美好生活,这样的小人儿让沈洛辰狠狠的心疼着,就像前几天,父亲母亲都回美国陪爷爷过年去了,沈洛辰担心孩子身体,提出留在国内,父亲知道沈洛辰担心孩子也没阻止,交待几句就带母亲去了,晚饭,沈洛辰本打算让张婶去叫小孩吃饭,可自己又想看看孩子不在他面前是什么样子的,想着想着情不自禁的笑了,于是自己上楼叫孩子,敲了几下门,没人应着
“小可?干嘛呢”沈洛辰温声叫道
里面还是没有声音
“小可?不说话哥哥进去了?”沈洛辰心里有些急
里面依旧毫无声响
沈洛辰实在按耐不住,开门就进去,环顾四周,寻找那个让他急死了的小身影,扫了一圈,看见床上小小的一团,正不断的颤抖着
“小可!怎么了!告诉哥哥哪不舒服!”沈洛辰慌忙跑过去,看见孩子缩成一团,不住的抖着,小手淹没在腹部
“小可乖!告诉哥哥怎么了!”沈洛辰看到孩子痛成这样,心疼的像个野兽般的死吼着
“哥……哥,没事,就是……肚子……肚子有点疼……”孩子痛的话都说不完整,却还安慰自己,沈洛辰心里跟是一阵难过,孩子勉强说完,又痛苦的翻滚着,拽着沈洛辰的手就往肚子上按,平时瘦弱的小孩此时却力大的惊人,沈洛辰似乎触摸到了孩子后背的肋骨
“张婶!张婶!叫约翰先生来,小可肚子疼!”沈洛辰完全慌了,红着眼睛冲着门口喊
“小可小可乖!听哥哥的花,别按,医生马上就来,医生来了小可就不疼了啊”沈洛辰突然感觉那么的无能为力,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抚这个可怜的孩子
孩子疼得睡衣都湿嗒嗒的,苍白的小脸皱的像个小包子,却倔强的不肯发出声,这个坏孩子,他若是喊出来自己也不会这么晚才发现孩子的不对劲,孩子也不能疼成这样,沈洛辰越想越气,也不知道在气自己还是在气孩子
“小可,听话,疼就喊出来,告诉哥哥!”沈洛辰一边笨拙的替孩子揉着肚子,手下的皮肤紧紧的抱着里面的硬块,沈洛辰真的好害怕,他不知道孩子这是怎么了
“小可听话!喊出来!别忍着,告诉哥哥,不怕,哥哥不会闲你生病,不会不要你,你不出声哥哥生气了啊!”沈洛辰试图缓解孩子的心里压力,沈洛辰也清楚的知道这个可怜的孩子在担心什么,他只想让他放下,忘记过去的痛苦,他想给这个小人儿一个家
沈可疼的天昏地暗,又不敢麻烦别人,他怕被赶出去,他怕死了一个人蹲桥洞没东西吃的生活,所以小小年纪的他努力讨好这里的每个人,他会帮张婶摘菜,会帮张叔洗车,还会帮哥哥倒水,虽然哥哥从不让他去做这些,但他想住在这里,他想让这里的每个人都喜欢他,有的时候肚子疼,他都会找借口回房间,躺在被窝里自己按着,不让别人发现,他怕别人闲他麻烦,赶走他
迷迷糊糊,听到哥哥告诉他不怕,哥哥不会不要他,叫他喊出来,不然哥哥会生气,小沈可狠狠的吸了口气,他想睁开眼睛告诉哥哥,自己不疼了,哥哥不要生气,可试着动了动,肚子里却拧着劲的疼,对不起哥哥,是真的没力气……
沈洛辰抱着孩子,不住的按揉孩子那个颤抖不停的地方,突然发现孩子小身子动了动,心里一阵惊喜
“小可小可!我是哥哥!怎么了?!”沈洛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怀里的小人儿
“哥哥……小可……小可不疼了,哥哥别……别生气”孩子微睁着眼睛,干裂的嘴里费力的吐出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