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戈伸手到打开的柜子里一抹,手上没有灰尘,“来这里的人估计就是最近来的。”
楚严苦笑:“我只能想到一个人。”
裴戈接下了这句话,说出一个人名:“祁松。”
楚严在屋子里面走过一圈之后,下了结论,“估计就是来扫个尾的,东西清的干干净净。”
然后两人就站在这间屋子里分析起来:“祁松可能是把人送到什么地方去了,而且像她这样的黑户,几乎是无迹可查的,要找到她实在是有点难度。”
言下之意,恐怕真的要放手这个委托了。
裴戈安慰似的拍了拍楚严的脑袋:“没事,先回去再说吧,反正不差这一单生意,下次补回来。”
“恩。”楚严还是有些恹恹的,毕竟侦探的工作对他来说是一种乐趣。
楚严两人跑到了罗县去,唐英才就暂时轻松了下来,于是他趁着空闲又跑去了孤儿院,想不到正巧一个孩子发了高烧,于是他自告奋勇把孩子送去医院,无暇分身的孤儿院阿姨非常感激。
生病的小孩被安排了打吊针,唐英才安置好了他,就去交钱付费拿药,谁知道在回去的路上看到了花园里一个说不上熟悉,但绝对认识地身影——祁睿宁。
他怎么在这里?而且还打着石膏,看起来伤得不轻啊……
第24章:夜谈
唐英才作为楚严和裴戈的“共犯”,自然是知道他们两人和祁松那番冷艳高贵的对话的对话的,所以同样的,他也有些疑惑怎么祁夫人突然就不追着他们问委托的进展了呢?
现在看到一条腿上打着厚厚的石膏的祁睿宁,唐英才不禁脑补着,莫非是祁松丧心病狂打断儿子的一条腿,然后把祁夫人忙得团团转?
卧槽!简直无毒不丈夫啊!祁松都快赶上五毒教主了!
这样想着,唐英才就决定把生病的孩子送回孤儿院以后再来一次,并且自我安慰般地暗示着自己:也不全然是算计人家孩子套情报嘛,生了病的小孩,还是自己认识的,去关怀一下也没错啊。
就这样,因为工作而掉了节操的唐英才同学半个小时后又屁颠屁颠赶回了医院,而且发现祁睿宁还在医院的公共花园里。
只见祁睿宁坐在轮椅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十四五岁的少年看起来有些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嘿,祁睿宁是吧?”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祁睿宁往声音来源出回头一看,认出是一个多礼拜前在孤儿院偶遇的那个叫唐英才的人。
祁睿宁很有礼貌:“唐叔叔!”他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唐英才生生咽下一口到了喉咙口的献血,明明应该叫唐哥哥啊少年,不过他还是挂出笑容,“我才要说呢,你的腿怎么了?”
祁睿宁笑得有些僵硬,实诚孩子实在不喜欢撒谎,只能支支吾吾地模糊道:“没什么……学校里不小心……”
唐英才见他不欲多说,自然也不强迫,只是嘱咐一句:“男孩子皮点没事,小心点就是。”然后转而解释起自己来的原因,“我是来送琦琦看病的。”
祁睿宁在孤儿院做了一段时间的义工,自然知道琦琦是谁,不免紧张地问道,“琦琦怎么了?”
唐英才安抚道:“发烧了,现在打了吊针应该没事了,今天我去孤儿院看看,正好碰上阿姨们没空送他,我就跑一趟了。”顿了一下,唐英才安慰祁睿宁,“别紧张,就是普通的发烧,医生说没事的。”
祁睿宁这才不那么紧张了,“哦”了一声。
唐英才开始打探:“你受伤多久了?”
“两天前。”祁睿宁回答得很简练。
唐英才心中一动,越发确定了自己的推测,两天前正是祁松和祁夫人找老大他们谈话的日子,看来祁松果然是狗急了跳墙,连这种招式都想出来了。
唐英才皱着眉问道:“就你一个人?没人来陪你吗?”
祁睿宁连忙说:“我妈陪着呢,现在暂时有事而已。”
唐英才暗想祁松真是每一布都算好了,就这样把祁夫人给生生拖住了脚步。
打探到了想要的信息,唐英才就告诉祁睿宁好好保重,然后就离开了,毕竟如果再问下去祁睿宁也该起疑了。
回去之后,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唐英才入侵医院的系统,调出了祁睿宁的病例,上面写着小腿骨骨折,而且病历上写的还挺严重的,可是严重骨折的病人能两天就下床走动吗?
唐英才特的去百度了一下,发现说法不一,但是两天下床的绝对是少数。
虽然没有明确证据,不过鉴于事情实在太巧,很难让人不生疑。
不过唐英才想自己可能冤枉了祁松,他不是真的把儿子弄骨折了,而是让儿子假装自己骨折了。
唐英才是个标准的技术型死宅男,如果此时楚严在,可能就会想办法从祁睿宁的老师那里找证据,不过唐英才没想到,就算想到了他也做不到楚严那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高端技能,于是他两手一摊,决定等明天老大他们回来之后再告诉他们。
于是唐英才无聊了,宅男无聊的时候喜欢做什么?
打游戏,看电视,二次元?
那么作为技术型宅男,唐英才表示那些他都没什么兴趣,他的兴趣爱好就是利用自己的技术优势到处瞎逛,逮到什么逛什么,就逛个淘宝都能去查一查生产厂家到底存不存在,生产环节如何如何,厂家交易额怎样怎样。
所以,按他这个尿性,这次他一无聊,就逛起了这家医院的系统和电子病历。
这不逛不要紧,一逛就被他发现了又一个秘密。
楚严和裴戈从高娴的旧居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查了了一下火车的班车表,两人不想大半夜摸黑回家,于是决定在罗县找家小旅馆住一晚上再走。
巧的是,他们找到得第一个小旅店就是当时那个给他们提供信息的老板娘家的旅馆,原来他们的饭店所在的那一整栋小楼都是他们家的,三楼是一家人的住所,二楼就是旅馆,一楼就是小饭馆,毕竟是小地方,用作住宿的二楼也就六间房间加一个公共的卫生间。
楚严和裴戈住进了二楼的一间房间,整个旅店业就他们两个住客。
洗过了澡,时间才九点多钟,楚严就干脆一边等头发干一边和裴戈说话。
“我给你讲一个人的故事,你听完了说说觉得这是个怎么样的人。”楚严的话一开头就非常吸引人:“有个人投资失败了,不仅血本无归变得身无分文还因为还不起债被人到处追债,然后他就被迫背井离乡,去了一个落后的小地方。”楚严说到这里,裴戈已经听出他是在说高娴了。
“过了一段时间他终于确定这样一个地方是安全的,于是他就安定了下来,过起了和过去截然不同的小日子,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几年,然后有一天他偶然得知债主已死,于是还是没什么积蓄的他又一次义无反顾地回到家乡,再次打拼起来。”
楚严看着裴戈,问道:“你觉得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裴戈老实回答:“很有毅力,百折不挠。”
楚严赞同地点头,“可是现在告诉你这样的一个人是一个情妇,一个靠物质支撑精神的女人,你不觉得特别不和谐吗?”
裴戈明白了楚严的意思:“你是说,像高娴这样的人,不太像是能蛰伏待出这么多年的人?”
“对,”楚严皱着眉思考,“一定是有什么动力在促使她这样做,这个动力可以是对物质的渴望,也可能是她真的爱上祁松了,或者又是别的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可是有一点是肯定的,这样一个人绝对不会放过能威胁到自己的人。”
“你是说……?”
“作为一个小三,她最大的竞争就是祁夫人,她一定会想方设法给祁夫人下绊子,所以祁睿景会被接回去,一定和高娴脱不开关系。”楚严下了结论:“五年前的事情,和高娴绝对脱不开关系,祁松不肯讲,只有找到高娴才能有突破。”
裴戈看着楚严和白天的失望完全不同的样子,知道这人的斗志又被点燃了。裴戈站起身吻了吻楚严的额头,“好,那我们就找高娴。”
楚严和他都算一半老夫老妻了,可是这样温情的举动还是难免让楚严有些脸红,不知该怎么回应的他只能拙劣地扮演热血侦探,“嗯…嗯,只要她没被送到刚果去做劳工,我就要把她坑出来!”
裴戈赞同的同时也爬上了床,淡定地说:“快睡吧,明天是上午的火车呢。”
楚严愣了愣,“哦”了一声也跟着躺了下来。
也许是一整层楼只有他们两个的关系,总觉得特别安静,两个人一时间睡不着,又是面对着面躺下的,于是一睁眼就看到对方的眼睛。
对着看了几秒钟,两人同时开口问:“怎么不睡?”
停顿了一秒,楚严说道:“睡不着。”然后他翻了一下身,平躺着看向窗外,过了一会儿感叹道:“等年纪大了来这样的地方养老好像也不错啊,至少够安静。”
裴戈笑了一下,不过只是没有声音地弯起唇角,然后问道:“我们两个一起?”
楚严本能地又想拒绝,不过很快意识到如果两人真的能走到那个时候,也无所谓信不信任了,“只要那时候我们还是这样。”
裴戈笑意更深,如果楚严转过头,就会发现黑暗中裴戈的眼眸都亮了一分,裴戈说道:“那我们现在就找个地方吧,我应该没跟你说过,我老家就差不多是这样的。”
“你老家?”楚严把头转回来,他从没听说过裴戈过去的事情,只知道他父母早亡。
裴戈回道:“嗯,在G省,我是家里亲戚带大的,跟他们没什么感情,但是还是挺喜欢那里的。”
“那这两年都没见你回去过?”楚严有些疑惑。
“我想带你回去看看,等你愿意跟我回去的时候,我带你在我老家那一片玩一圈,如果你在那里找到中意的养老的地方,就更好了。”裴戈提起亲戚并无不悦,反倒是越说到后来越有几分期待和向往。
裴戈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楚严,楚严本想逃避,但是却仿佛被裴戈的眼睛定住了一半,就这样看着裴戈的眼睛,楚严听见自己说:“好啊,等我想去了,你带我去看看。”
第25章:高娴杀回来了
楚严和祁松在回云海市的火车上接到了唐英才的电话,电话里唐英才兴奋地喊:“老大!楚哥!我找到一条新线索!”
他的声音实在激动,接电话的裴戈都不得以把电话拿得远了一点,等确定他不再说话了才拿回到耳边:“什么线索。”顿了一秒又飞快补充道:“声音轻点。”刚才还以为自己不小心开了免提呢。
“说吧。”
唐英才这才意识到自己太兴奋了,压抑了一下情绪才说道:“我有两个发现。”他清了清嗓子,打算先说不太重要的那个:“我发现祁睿宁住院了,说是小腿骨折,不过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假的,应该是祁松为了拖住祁夫人使的招数。”
由于楚严和裴戈坐的是包厢,所以裴戈干脆真的打开了免提,于是楚严说道:“这算是辅助性的信息,只能证明祁松动作够快足够心虚,看来让你惊喜的另有其事了。”
唐英才狗腿地拍马屁:“楚哥英明!”然后他就分享出了他的第二条消息:“楚哥你以前不是说这件事情有几个时间点么?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五年前了对不对?”
“是啊。”
唐英才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发现五年前,祁夫人住过一次院!”
楚严和裴戈都有些惊讶,飞快看了对方一眼后,裴戈赶紧问:“怎么回事?说详细点。”
唐英才对着电脑屏幕念到:“祁夫人五年前在云海市第三医院住院三天,住院理由是突发性晕厥,诊断结果为作息不稳定导致的内分泌失调。”
楚严皱眉说道:“听上去不是很奇怪,五年前的什么时候?”
唐英才看一眼病例,回答:“2009年的六月二十九日。”
楚严这才相信祁夫人的住院和五年前的事情有联系,“嗯,和祁松突然给自己的情人们打钱的时间只有几天的差距。”
电话里一时半会儿也讲不清楚,三人说好回去后再说。
挂了电话,裴戈率先问道:“你怎么看?”
“绝对有联系。”楚严肯定地说道:“时间几乎要重叠了。”
裴戈却有些疑惑:“如果那件事真的和祁夫人的住院有联系,那么就代表祁夫人对五年前的是并非一无所知。而我们的分析显示所有的问题都指向五年前,包括祁睿景的出现以及他的生母的问题。”他皱着眉说道:“就算祁夫人不知道全部,也应该知道一星半点,那她为什么什么都没告诉我们?”
楚严也被这个疑点难住了:“你说的没错,就算因为什么原因她不想把知道的那点真相告诉我们,也不应该时隔五年才发现祁睿景是祁松亲生的。”
裴戈和楚严在包厢里讨论这个疑点的时候,他们不知道,就在同一辆火车上,有一个年近四十的女人戴着一副墨镜,悄悄地在火车上的各个角落东躲西藏,企图逃过售票员的检查。
他们更不知道,祁松接到了电话后差点把持不住多年修生养性的结果要掀了办公桌,只是因为半天前有人告诉他“高娴已经不在那个小山村了”,并且过来几个小时仍然没有找到她。
“前往云海市的乘客请注意,本次列车将在五分钟内进入云海市,请需要下站的乘客做好准备,携带您的随身物品,夏海高铁感谢您的乘坐。”
随着提示广播的响起,很多人都开始悉悉索索地收拾了起来,楚严和裴戈本来就没带什么,背上背包就能走人。
这个时间不是火车的客运高峰,但是云海市是个大站,所以下车的人不少。楚严两人下车的时候本来好好地排着队,却突然被后面的人用力挤开,没有防备的楚严踉跄了一下,抬头发现是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从后面插队下车,并且一路这样挤了下去,惹得队伍里的人都用不那么友善的目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裴戈早在楚严踉跄的时候就扶住了他,看着那个女人微微皱起了眉,显然也很是不满。
不过这只是一件小事,马上他们两个就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直到后来查出所有真相,楚严才知道这天他们和对这件委托多么重要的人擦肩而过。
回到事务所,还是觉得自己立了大功一件兴奋无比的唐英才嗷地一声冲向了门口,搓着手兴奋地说道:“老大你们回来了!”
楚严有些无语,怎么觉得一天不见这家伙变猥琐了?
把行李放下以后,他们让唐英才把如何发现的线索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裴戈指着祁夫人五年前的住院理由,“突发性晕厥?那是积劳成疾才会有的病吧?”
五年前的祁夫人早就习惯了不再忙碌的富太太的生活,怎么会突然因为劳累晕过去?
“既然祁夫人也牵扯了进来,那就查一查祁夫人?”楚严想了想,这样建议道。
裴戈赞同,当即就回办公室开电脑。
唐英才一拍手:“得令!”
高娴下了火车以后,就找到了一家位于郊区的破旧的网吧,她没有身份证,没法住旅店,只能在网吧过夜,好在身边有点钱——是她偷偷跑出来的时候趁机拿的,几乎可以说是拿走了家里的大部分积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