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嘶……”
文漠颂笑出声,却没想到他真的敢烫下去。他只穿了一件衬衫,烟头直接烫破布料被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虽然感觉到一阵刺痛,但是他还是没有放手。
宁洋手一抖扔了烟头,看见文漠颂肩膀处出现了一个被烫伤的口子,顿时一阵呆愣。文漠颂半拖半搂到昏暗的地方,按着他的头,吻了上去。
宁洋不能动弹,想咬他,却被他狠狠地捏了一下腰……
15
宁洋慢吞吞开门,把手中沾了些尘土的袋子拿给李子忱,然后一言不发地开始冲奶粉。李子忱在家等得快要睡着了,迫不及待地喝了红羊,准备去做饭。
“怎么这么慢?”
“没有,在楼下抽了根烟,想了点事情。”
李子忱也没多问,提着袋子就进了厨房。宁洋盯着浮在牛奶上的泡沫出神,他刚才……回应了文漠颂的吻……
他伸出舌头去与之纠缠,却被自己吓了一跳,赶紧推开文漠颂,差点被他发现。文漠颂喘着气看着他,宁洋默不作声,去便利店买了几块创可贴,塞进他的手里就走了。
他被自己的举动吓得够呛,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久没那个了,才会对文漠颂的吻这么动情。不过幸好还有点理智,要是真的回应了文漠颂,那这块牛皮糖就会变得更黏了。
宁洋在家里窝了好几天,把那本少女文学写了大半,李子忱也找到了在一家M记当收银员的工作。为此宁洋还抱怨过道,“为什么我们总是不能找到一份正经又有的赚的工作?”
“M记也没什么不好,就是忙了点。还和上课时间不冲突,不过我现在看到炸鸡薯条都快吐了。”
“……”
宁洋下课回家,李子忱去上班了,中午不回家吃饭。他也不想自己做饭,便去了李子忱打工的那家M记。虽然知道李子忱的外貌是比较抢眼了一点,但是宁洋没想到已经到了会让很多女生围在收银台那种地步。
那些女孩红着脸,假装对着菜单考虑许久,其实她们偷偷地在打量李子忱。有大胆的还要求合照,李子忱也是好脾气地笑着,摆出剪刀手与之合照。
宁洋装作路过,走到柜台前点餐。李子忱被围着颇感无奈,看到他来了,马上用“顾客就是上帝”的笑容到他面前给他点单。
“额呵呵,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这个……我要一个汉堡一份薯条一杯可乐。”
“您还需要点什么,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呵呵。”
“……”宁洋真是无语了,翻来覆去地看着菜单,最后只加了一个葡式蛋挞。
李子忱点好单,亲自给他送到座位来。宁洋调侃道:“呵呵,M记帅哥。”
“宁博士,快救救我。”
“顾客就是上帝,去吧。”宁洋拍了拍他的肩膀,伸出食指撑死两边嘴角,说:“要笑,狗腿式的笑。”
宁洋悠闲地吃了味道还可以的洋快餐,然后在李子忱热切又深情的目光中推门而去。
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回家去写那让他发疯的少女文学,漫无目的地走着,正好路过王越家。宁洋突发奇想伸手按门铃,按理说王越现在应该在上班,没想到很快就有人给他开了门。
给他开门的不是王越,是阮琨婷。
宁洋大叫道:“嫂子!”
阮琨婷背着包,对他笑笑,说:“宁洋,我要走了,有空的话,就到嫂子家去玩玩。”
她说完就低着头走了,宁洋瞪大了眼。他一句话也没说,阮琨婷就走了,更不知道怎么办了。
阮琨婷的神情很奇怪,而且她还说要走,有空去她家玩玩……糟了,宁洋跑进屋,就看到王越坐在沙发上神情落寞地抽烟。
“师兄……你没事吧?”
王越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抽烟。宁洋坐在他身边,也不敢去打扰他。他看王越一根一根地抽,烟灰缸里挤满了烟头,他的表情还是没有变,眼里没有情绪。
茶几上放着一张红色的喜帖,宁洋不敢打开来看。但是他知道,上面新娘的名字,很有可能是阮琨婷。
王越沙哑着地出声:“我没事。”
他终于不得不接受现实了,他和阮琨婷的爱情,就像一盘沙,被家庭、现实这场大风给吹散了。宁洋知道他很痛苦,一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人,已经懂得了现实的无奈,他也只能在这场拉锯战中放手。所以他不会轻易说出心中的痛,他没有了年轻时的无畏,只有淡淡的沧桑。
阮琨婷的父母一步也不肯退让,除了让王越与她生活在老家,等于变相的入赘。王越的家人倒是希望他们能够在一起,而他自己却不愿意,他不能放开自己的家人去结婚。
他们都不懂他,他的苦只能往嘴里吞。
宁洋突然回忆起高考之后,便听说很多情侣分手了。不是感情破裂,也很少是因为家庭,只是要上大学了,他们不在同一个地方。异地恋是最难维持的,这就是现实的无奈。
王越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他要顾虑的东西很多。他不能为了和阮琨婷一起,把自己的家人留在这座城市。既然彼此都不让步,那只好牺牲掉爱情。年轻的时候可以为了爱情轰轰烈烈,现在却不能了。
宁洋想起侧田的男人KTV。
要吐苦水也许我不愿意,潇洒分手装作太轻易。
王越是那种不会向别人倾诉的那种人,他给人的形象永远都是英气勃发的成功男人。他会听别人的倾诉,但是不会对别人说他的烦恼与苦痛。
“师兄,喝一杯吧。”
宁洋带着王越去酒吧,点了好多酒,啤酒红酒洋酒。少女文学还没交稿,就快花光了所剩不多的生活费。他打开钱包查看,只有一张一百了。
昏暗的卡座里,王越和宁洋默不出声地豪饮着。王越心里苦闷,一杯接着一杯,宁洋陪着他,也一杯一杯的往肚子里灌。
舞台上一个男人抱着吉他,穿着白色简单的衬衫,戴着亮闪闪的耳钉,给客人唱歌。
“给大家唱一首……侧田版的男人KTV好了……”
男人的粤语很标准,带着小小的伤感,和着伴奏拨弄吉他。现在还只是下午,来酒吧的人不多,在场的人都静静地听他唱。
“宁洋,你嫂子要结婚了。她说她很满意,说不后悔和我分开。”
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爱人结婚了,新郎不是我。可是越是简单,越是平常的事,带给人的伤害就越大。
王越说得不大声,语气冷静,仿佛说的是别人的故事一样。
阮琨婷的父母为他物色了一个相亲对象,她见过面之后觉得可以试试看,便与他交往,直到结婚,不过才两个多月。
“她肯定觉得那个人比我靠谱多了,所以才会学别人闪婚。”
只是他们都忘了,阮琨婷也是三十岁,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该着急的时候。
“她肯定会很幸福……她肯定……肯定……”王越说了很多个肯定,就好像笃定阮琨婷离开了他会比较幸福一样,只是那幸福与他无关了。
宁洋的心像被紧紧抓住,为他痛得无法呼吸。
王越低低地说着,悲伤全写在脸上。宁洋静静地听他说,陪他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谁也无法做到感同身受,那么他只好努力给他一点安慰。
16
宁洋听王越说了好多好多,也喝了好多好多的酒。可是如果再给他个机会,他一定不会喝那么多的酒了,宁洋拉着被子坐在文漠颂的床上这样想着。
昨晚喝太多酒,还是王越把他给送回来的。他只记得王越把他放在小区门口,他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可以上楼,然后……他不记得然后了。
看着睡在身边的文漠颂,宁洋觉得可能是他在小区门口捡到了醉得一塌糊涂的自己,至于自己喝醉跑去敲他家的门什么的,那是根本不可能,连喝醉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昨晚没发生什么吧……
宁洋拉开被子检查着,除了没穿衣服其他都很正常,可能是衣服脏了……
不,腰好疼……
宁洋起身要去洗澡,却发现一动腰就疼得受不了,而且后面那个地方也隐隐作痛。他的心咯噔了一下,扶着腰靠近熟睡的文漠颂,手掌一扬甩了他一个巴掌,不重,但是足够把他扇醒。
文漠颂睡眼朦胧,捂着脸说委屈地道:“干嘛打我?”
“我怎么会在你这里?”
“你昨晚来敲我的门,还不肯回家去,那我只好带你回来了。”
宁洋冷静地思考着,文漠颂几乎没有骗过他,他说是自己敲的门,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喝醉后分不清自己家在哪个方向。
尽管心里是这么想,但是他还是用怀疑的眼光注视着文漠颂,说:“真的?”
文漠颂把他搂在怀里,在他耳边边吹气边说道:“你知道我没有骗过你的,昨晚真的是你硬说这里是你家,你不要走的。不过,你这么说我也很高兴啊,你把这里当成你的家。”
“……不要脸。”宁洋掀开被子,问道:“怎么回事?我的腰有点痛,还有后面那里也痛……”
“后面哪里?”文漠颂低声问道,去吻他的唇。
宁洋推开他,扬起拳头作势要揍他,恶狠狠地说道:“你再装傻,我就揍你了啊。”
文漠颂这人脸皮当真厚,硬是把他锁在怀里,与他接吻。宁洋腰很痛,使不出力气,只能任他为所欲为。垂眼看见他肩膀上一个早已结痂的小小伤口,那是不久前被自己烫伤的,痂还没有脱落,只是已经完全好了。
文漠颂按着他,说:“你昨天晚上抱着我说,不要走,说你爱我。而且还那么热情,我当然会……”
宁洋扇了他一巴掌让他闭嘴,声音很清脆,但是不大用力,文漠颂也没生气。
“呵呵,这次算我失策,我喝醉了,不作数的。”宁洋推开他起身穿衣服,穿了一半又停下来,觉得去洗个澡比较好,浑身酒气实在难以忍受。
文漠颂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借给他一身家居服便去给他做早餐。
宁洋在喷洒的热水下站着,思绪万千。
他和文漠颂,有了更进一步的接触,这下就更乱了。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不会死乞白赖地说什么负责的话,只有把昨晚的事当做是one night stand,才能维持目前的关系。
只是无论如何,这种宁洋努力维持的看似浅淡的关系,到底是变味了。
唉,人有失蹄,马有失语,人不可能不会犯错的吧……
宁洋穿着文漠颂借给他的家居服,提着自己臭哄哄的衣服准备回家。文漠颂叫住他,想让他吃了早饭再走,他也丝毫不矫情地拿了他两个三明治再离开。
文漠颂:“……”
不知道李子忱昨晚有没有发现他没回来,宁洋开了门,把衣服扔进洗衣机里,看起来昨晚应该没有吐吧,不然他怎么好意思面对文漠颂。
李子忱正好睡醒,揉着眼睛穿着歪歪扭扭的睡衣出来倒水喝。他看见宁洋坐着吃三明治,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起床?”
宁洋:“……我昨晚不在家,刚回来。”
李子忱:“嗯?那你去哪里了?”
“隔……”宁洋刚想开口,觉得说实话好像不太好,就撒了一个小谎,他对李子忱说道:“我在师兄那里睡的,昨晚陪他喝酒来着。”
“哦,这样啊……”李子忱睡眼朦胧,不停地摆弄睡衣,抓着头发。
“嗯……”宁洋尴尬地应了,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他说:“对了,昨天嫂子回来了,好像给了师兄一张结婚请柬。”
李子忱顿时睡意全无,问道:“怎么回事啊?这么快就要结婚了,也不等等王越哥。不过,你确定真的是嫂子要结婚?”
宁洋:“我哪知道,昨晚都不敢问。”
两人静默片刻,过了一会儿,李子忱说道:“你喝的一定比王越哥多。”
宁洋:“……”
李子忱去换衣服准备去M记上班,宁洋跟他一起出门,去学校上课。在家写了几天少女文学,他都快忘记自己还有课得上了。
宁洋担心着王越的事,上课也没心思,盯着书出神。昨晚是王越送他回家的,不知道他自己怎么样。而且本来是他要安慰王越的,变成自己醉成一滩烂泥,还得麻烦那个痛苦失意的人照顾自己。
“宁洋……宁洋!”
回过神来,才发现李老头在叫他的名字。宁洋站起来,李老头说:“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宁洋顿时噎住了,他连李老头问什么问题都没有听,怎么可能会回答。他站着装作苦思冥想许久,李老头才不耐烦地让他坐下,“认真点!”
不好意思地捂着脸坐下,宁洋这才认真听课。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今天这么烦恼,全都是为了王越。昨天晚上他和文漠颂,可不是什么都没有做。但是他一点也没因为这件事要死要活,反而抛到脑后,把这件事当成普通的one night stand。
不过他这么想,文漠颂可不这么想。
一直不给自己好脸色看的宁洋昨晚那么热情,虽说是喝醉酒。但是他早上醒来也没有火冒三丈地揍他,也没有对他冷言冷语,对文漠颂来说,确实是很大的一个惊喜。
他承认,他又喜欢上宁洋了。不是当初在一起时那种怦然心动,与宁洋在一起时,他总是会不自觉地想要对他好。特别是那时候宁洋在宿舍对他说的那番话,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对宁洋的愧疚与疼惜更加深刻。
文漠颂没有去上班,他请了半个月的假,想看看母亲的病情稳不稳定。他在客厅静坐了好一会儿,直到收到一条短信才有了动作。
……手机亮了又暗,文漠看完了短信,直接关机了。
他以前做了对不起宁洋的事情,现在,他又要对不起另一个人了。
原来自己这么容易被动摇,也许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爱着宁洋的,当初背叛他,是自己做的最蠢的一件事,而现在,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弥补回来。
而这个无论如何,就是他将会伤害那个人的借口。他只有这样的借口,才能不怀愧疚地对宁洋好,爱着宁洋。
17
宁洋把一本关于少女文学的杂志弄丢了,不知道被扔在哪个角落里,于是他就满屋子地找。找的时候又觉得必须得进行大扫除,于是开始忙于收拾屋子,李子忱半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这是什么东西?”宁洋从电视柜的抽屉里翻出一个纸盒,上面有某某公司的快递单。
“哦,对了。”李子忱坐起来,对他说:“还记得你去温泉山庄冬游的时候我给你打过电话么?”
“……不记得了。”
李子忱:“就是那时候,我给你打了个电话说有你的快递,先帮你收着,结果忘了告诉你放什么地方了,那天搬家顺便带过来了。”
“你怎么不早说啊。”宁洋说着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张照片,宁洋七八岁时,他们家的全家福。还有一份病历的复印件,患者:刘姝。
宁洋看到这些东西的第一反应就是文漠颂,文漠颂才有可能做这种事。但是仔细想想,当时文漠颂去听他的课,与他走的那么近,完全不必用快递的方式把这些东西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