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疑惑的来回打量着子诺和初尘,明明这两人都可以抱小姐去医馆,为什么非得另找他人。子诺知晓女童的意思,立刻起身站在了初尘的身前,催促道:“你快点,虽然你家小姐不是什么大病,可是能治好还是得治吧。”“哦。”女童无暇顾及心中的疑惑,赶紧找了个壮实的大婶把小姐抱到医馆。“尘,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厚道,明明你我都可以抱她去医馆的,可是我就是不想碰她,更加不能忍受你去碰她。”“怎么可能,我的诺儿是最好的,你这样我很开心。”“真的?”“真的,不管是怎样的诺儿,都是我最爱的。”初尘在子诺的脸颊上轻轻印上一吻,拦着他的腰紧跟其后。
“你照这个方子给她煎药,记得要用文火,三碗水煎成一碗水即可,连续服用两个月可根除她的心疾。”“谢谢少侠,敢问少侠尊姓大名?”女童无比崇拜的问道。“在下林子诺。”“那位侠士呢?”虽然被问道,初尘却笑而不答,静静等着子诺的回答。
“无可奉告。”子诺不高兴的嘟起了嘴,要不是为了等到那位小姐清醒,他早就拉起初尘走掉了。女童碰了个钉子,只好拿着药方找药童抓齐了药,去后院为自家的小姐煎药。“尘。”子诺执起初尘的双手,委屈的快要掉下泪的可怜模样,“怎么了?”初尘心疼的把子诺搂进怀里,安抚着。“你是我的,不许其他人觊觎你。”“我只是你的,谁也抢不走。”初尘为子诺对自己的霸道而感到幸福,他的诺儿,只属于自己的,为自己敞开了心胸,给了自己最想要的爱恋。
“林少侠,我家小姐醒了。”女童惊喜道。“我这就去。”子诺不情愿的答道。“诺儿,不气了,待会我们去泽阳楼吃叫花鸡。”
“嗯。”看到子诺绽开笑颜,初尘捏捏他的鼻子,真是小孩子气。“小女子孟恋荷多谢林少侠的救命之恩。”孟恋荷本就生得美貌,再加上病态的柔弱,更加惹人怜爱,一双秋水剪瞳似有若无的含情望着初尘,子诺因孟恋荷的神情而心生不快,毫无一丝怜香惜玉,只想快点离开此地,然后和初尘去吃叫花鸡。子诺挪动步子,阻断了孟恋荷视线,“姑娘客气了,谈不上救命之恩,你本就是旧疾复发,小病而已,我替你看病也只是举手之劳。”一句话,就把所有感激撇得干干净净。
“林少侠你太客气了,如若不嫌弃,等恋荷身体好了,请少侠和那位少侠一起吃顿饭以示感激之情。”“不用了,既然姑娘已经醒了,我们也不便久留,告辞。”子诺甩甩袖子,他很清楚那个女子眼神的含义,虽然知道初尘对她没意思,但是心里就是猫抓似的难受。不待她们挽留,便和初尘携手离去。“小姐,那两位公子真是不凡呀。”“是呀。”虽然身着白衣的小公子俊美不似凡人,但是自己却更倾心于俊朗不凡的那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初尘与子诺的关系非同一般的知己朋友,可被砰然心跳而遗失真心的孟恋荷只当子诺是耍小孩子脾气,不曾想过他是在吃醋。
初尘温言细语安抚了好一阵,子诺这个大醋缸才勉强散了酸味。两人坐在泽阳楼靠街道的一侧雅间里,喝着上好的龙井茶,品着佳肴,谈笑风生,让过路人不禁抬头观望,直呼是仙人下凡。而身处话题中心的两人,却浑然不知,只顾沉溺在脉脉温情之中,眼里全是对方的一颦一笑,耳里除了彼此的交谈声与笑声,再无别的喧嚣,仿佛天地为他们的幸福营造一个安静环境,让其茁壮成长。
第二十六章:痴缠
“客官,你的信。”小二恭敬的双手托着信递给初尘,粗略的看了一眼信封,初尘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也不开口。“客官,这?”小二为难的看着初尘,又用余光打量旁边撑着下颚,嘟起嘴的子诺。初尘朝司月使了个眼色,司月拿出一两银子递给小二,“你把这封信烧了,这银子就是你的。”
“谢谢客官,我立刻就去烧。”小二满心欢喜的把银子仔细收紧窄袖里,“那你今天可有接到任何关于我家少爷的信?”
“小的什么也没接到。”“好了,你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小的这就退下。”小二把信揣进怀里,转身便走,却别子诺叫住了,“客官还有何吩咐?”“把信留下,你走吧。”“这?”小二见初尘没说话,便掏出信交到子诺的手里,疑惑的退下。子诺瞥了一眼依旧淡定的初尘,气不打一处来,都是他惹的烂桃花。唰的一声展开信,快速读完信里的内容,最后啪的一声把信拍在桌上,只听桌子嚓嚓的响了几声,司月不禁小小的感叹在醋缸子里泡过的人果然是非同凡响。顺便还为无辜的桌子哀悼。“阁主,属下还有事未处理完。”“那你去吧。”司月飞身从旁边的窗户离去。“尘,明日我们去赴宴。”
“听你的。”“你都不问为什么吗?”“不需要知道,只要是诺儿想做的,我都会陪着你。”
“尘,你会把我宠坏的。”子诺笑嘻嘻的凑到初尘的身边,初尘拦住子诺的腰让他坐到自己的腿上,亲昵的吻在子诺的脸颊上,“我就喜欢宠你。”子诺双手环抱着初尘的脖子,脑袋磨蹭着初尘胸膛,咯咯的笑起来,心里却计算着明日孟恋荷的邀请。初尘岂能不知道子诺的小算盘正噼里啪啦的拨得正响,之所以不接那封信是因为自己根本不想和孟恋荷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你明天要去赴那个女人的约?”肖昱瞪大眼睛疑惑的盯着笑眯眯的子诺。这几天,孟恋荷几次三番的派来小厮邀请子诺,表面是为了感激子诺的救命之恩,但谁都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分明是借子诺的手接近初尘。“错了,这次孟恋荷约的是尘,不过呢,我也会跟着去。”“这女的怎么如此不知羞耻。”
“昱。”安阳玉苑斜了肖昱一眼,肖昱立刻讨好的说道:“好了,我保证下次不用这种词形容女的了。”“别只是嘴上承诺,要记在心里。”安阳玉苑眼皮也不抬一下,淡淡的说道。“不会的,我真的记在心里了。”安阳玉苑没再搭肖昱的话,安静的吃着饭。“肖哥哥还真听玉哥哥的话。”离忧调笑,真是童言无忌。肖昱尴尬的咳嗽几声,“离儿真聪敏。”子诺摸摸离忧的头赞赏着。离忧咯咯的笑着,完全不知道自己一句话有多大的分量。一顿饭下来,离忧总觉得有种怪异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吃饱喝足后离忧搁下筷子,偏头思考着他所看到的情景,初尘殷切的给子诺布菜,盛汤,偶尔相视一笑,肖昱只顾埋头吃饭,安阳玉苑则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安静的吃饭。思考良久,离忧也得不出任何结论,只好做罢。
“小姐,伊公子会来吗?”采儿犹豫良久还是开口问道,她隐约感觉到子诺与初尘之间不一般的情愫,可是看自家小姐如此迷恋初尘,再加上前几次的拒绝,她不实在忍心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会来的。”孟恋荷笑若生花,笃定的语气让采儿的心更加不安。采儿正忧心孟恋荷的情窦初开也会是情殇时,门外传来小二的敲门声,“小姐,伊公子来了。”“快请进。”孟恋荷想到伊初尘依约赴宴,内心雀跃不已,赶紧整理仪容,端正的坐好,迎接倾慕之人的到来。采儿的心终于放下了,本来笑盈盈的脸在打开门的那一刹那顿时僵住了,“怎么,不欢迎?”子诺面带微笑的看着采儿,“当然不是,林公子请进,啊,伊公子快快请进。”采儿看到子诺身后的初尘时,笑容再次挂在脸上。
子诺撇撇嘴,真是差别对待。“伊公子,林公子请坐。”“谢谢。”子诺假笑一声,拉着初尘,大大咧咧的坐下,“多谢小姐今日想邀,伊某来迟,还望小姐见谅。”磁性温润的嗓音,让孟恋荷微红了脸颊,低头轻轻说道:“公子来了就好。”子诺心生不悦,哼哼两声,脸色却不见任何醋意,仍旧微笑,看呆旁边的采儿。“敢问孟小姐今日邀请所谓何事?”一手握着初尘的手,一手端起茶杯,漫不经心的询问。“今日相邀是为了感激林公子的救命之恩。”子诺并不急着拆穿孟恋荷的真实目的,昨日送来的信里,分明只提到邀请初尘,至于自己的名字和救命之恩一说却未浪费一星半点的墨汁,今日看到自己不请自来,想必心中早有埋怨。“身为一位大夫,我觉得行医救人实乃本职所在,如小姐这般几次三番相邀感激,实属难得。”子诺的话里不免讽刺,孟恋荷脸色一僵,想象不出眼前如谪仙般的少年为何能笑着说出这番讥讽人的话。“从小家父就教导我要懂得知恩图报,况且林公子对小女子曾有救命之恩,这份情我无以为报,略备薄酒以示感谢。”子诺面上的笑意未达眼底,微微勾起的嘴角在初尘眼中甚是可爱,却让孟恋荷心中一凛,犹如势在必得的傲者,睥睨众生的不屑。一时间雅间里寂静得让孟恋荷有种退缩的冲动,这时鱼贯而入的小厮一一摆好美味佳肴,打破了一室的僵局,“小姐,菜都上齐了。”小二谄媚的笑着。
“你可以下去了。”采儿挥挥手,不奈的说道。子诺扫了一眼桌上热气腾腾的菜肴,泽阳楼本就是潋城最好的酒楼,出自这里的菜肴自然是色香味俱全,满满的一桌,能让人食欲顿生。子诺凑到初尘的耳边呢喃几句,撇撇嘴喝口茶润润嗓子,只觉满桌的香味腻得人想吐。“诺儿喜欢就好。”初尘宠溺的摸摸子诺的头,微笑的包容子诺怒气。孟恋荷无法做到对二人的亲昵举动视而不见,手狠狠的蹂躏着上好的丝质手绢,无一点的怜惜。但仍努力在外人面前展示她大家闺秀的风范,尽管心里讨厌子诺,但面上依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淡淡微笑。“如若我没记错,刚才孟小姐说了句‘略备薄酒以示感谢’。”孟恋荷弄不清为何子诺要这样问,只是点点头。“这一桌子的菜肴且不说我们三人根本吃不完,单看这些菜色想必全是泽阳楼的招牌菜吧,这壶桂花酿也是稀罕之物。”子诺为自己和初尘斟上一杯,端起小巧而精致的酒杯,长而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眼里写满了不屑,未喝一口酒,复又将酒杯推离自己。“既然是无以为报的救命之恩,小小一桌菜和一壶酒岂能简单了之。”
提到菜肴,孟恋荷心中小小的得意了一番,为自己的精心布置感到甚是满意,却忽略了子诺眼中的鄙夷之色。初尘明白子诺接下来所要表达的意思,也不曾碰酒杯,静观其变。“孟小姐这番话有自扇耳光的嫌疑。刚刚还说‘略备薄酒’,此刻却说‘岂能简单了之’,敢问小姐这前后不一的话是自谦呢还是另有深意,在下实在不明了,还请小姐赐教。”孟恋荷一时语塞,将求救的目光投向静若不动的初尘,而初尘错开孟恋荷投来的目光,深情注视着子诺的侧脸,自己的眼中只需要看到子诺一个人即可。
采儿正想上前怒斥对自家小姐不礼貌的子诺时,却被孟恋荷阻止,“林公子何必纠结于此,既然菜已上齐,我们还是先用饭吧。”孟恋荷压住怒气,笑盈盈的回避子诺的问题。采儿为孟恋荷斟了一杯酒,孟恋荷为打破僵局,站起身来,举杯说道:“小女子在此敬伊公子和林公子一杯。”子诺不动,初尘自然也不动,“尘,你说我们要不要喝这杯酒?”“诺儿说了算。”孟恋荷脸色咻的一沉,险些拿不稳手中小小的酒杯。“我看还是算了吧,我不想喝。”
“那就不喝吧。”两人若无其事的交谈着,完全不顾孟恋荷的感受,“你们别太过分了,小姐邀请你们是你们的福分,别不知好歹。”采儿怒斥。“好大的福分呀,我还真消受不起,尘你觉得呢?”子诺狠狠扫了衣袖,执起初尘的手站起来,盯着采儿笑。采儿不知为何明媚的微笑此刻却像地狱的修罗,顿觉被泼了一盆凉水,冷得直发抖。“这样的福分不要也罢。”“伊公子不要生气,丫头不懂事。”孟恋荷见初尘的脸色不好,慌乱的解释着。“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诺儿轻蔑的语气刺进孟恋荷的心中。
“诺儿,我们走吧,安阳他们还等我们回去吃饭。”温柔的语气让子诺上一刻还充满怒气脸变得灿烂。“说得也是,我肚子都饿了。”子诺摸摸肚子傻傻的笑着。“你们可知道我家小姐是当朝宰相最疼爱的小女儿。”采儿再次出声。“尘,这就是权势压人吗,真是拙劣的伎俩。尘,我想吃糖葫芦。”“好,我们现在就去。”被彻底遗忘的孟恋荷此刻忍不住的心酸,本想借此机会和初尘拉近关系,却不料被子诺语中带刺的羞辱一番,受尽宠爱的大小姐如何能忍受此种待遇,再也无法故作坚强,泪水滑落,嘶哑的说道:“伊公子,我喜欢你呀。”初尘回头,“你喜欢我与我何干,我只爱我的诺儿。”同样英俊不凡的笑容,却深深刺痛了孟恋荷的心。自己不顾礼义廉耻的说破心意,却惨遭践踏,“宰相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尘,你说我舅爷爷的《新兵政策》实行得如何了?”子诺做思考状,看似无关紧要的一句话,却点出了自己的身份。
“你。”采儿正想替小姐出头,却被孟恋荷斥责,“采儿退下,刚才多有得罪,还望林公子海涵。既然两位无意留下,我也就不挽留了。”“孟小姐,你那一桌的‘略表心意’如果折算成现银,我想应该足够给潋城所有乞丐一人发一件御寒的冬衣。尘,我们走吧。”“嗯。”初尘包裹住子诺的小手,头也不回的淡淡说了声“告辞”。
看着两人相依偎的身影,充满了不可分割的爱意,为什么就没早发现,如今败得颜面尽失,心也破了一个大洞,痛得无以复加。孟恋荷眼眶发红的盯着满桌的佳肴,然后发疯似的将所有东西砸碎在地上,最后抱着双膝隐忍的哭起来,采儿被自己小姐的模样吓坏了,愣愣的看着孟恋荷疯狂的举动而不知如何劝止,直到孟恋荷压抑的呜咽声从牙缝中泄出,采儿才从惊愕中清醒过来,抱着哭得几近无力的孟恋荷。采儿回想着子诺最后一句话,总觉得《新兵政策》是个很耳熟的名字,当自己想起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原来那个少年竟是当朝大将军夏涘的视若亲生儿子林瑜然的儿子,难怪自家小姐会就此作罢。
“尘,那个孟小姐太讨厌了。”脑海里挥不去的厌恶让子诺感觉很心烦。“诺儿不要去想了,你不是要吃糖葫芦吗,我们去买吧。”初尘温柔的哄着子诺,感觉到子诺手掌的微凉,初尘心疼的将子诺的手全包裹在自己的手里。“我觉得我好坏,从来不知道我会那么无情的对一个女子说话。”子诺低垂着头,懊恼刚才的义气用事。“子诺不必为此自责,靠自己家族势力而嚣张的人不值得诺儿为她伤神。”
“可是我也说出了我的身份,不也一样的吗?”“那不一样的,好了,诺儿不要多想了,你看,那不是你最喜欢吃的糖葫芦吗?”初尘指着不远处笑脸相迎的张伯伯,子诺顺着初尘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刚刚还如斗败公鸡,此刻却把负面情绪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拉着初尘便朝目的地奔去,买了一串糖葫芦和初尘一人一颗分吃着。温柔似水的眼神尽数落在子诺的身上,对着孟恋荷咄咄逼人的气势犹如一场梦,梦醒后仍是那个快乐,总洋溢着笑容的子诺,但是对自己的霸占却清晰的刻在脑海深处,甜蜜而缱绻。只觉无论子诺哪一面都是被自己深爱着,珍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