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着、问着,陈超东那俊帅的脸庞浮现前所未有的惶恐神情,澄澈黑眸泫然欲泣地含着泪,柔润唇瓣微微抽搐着,而紧抓着郑希杰的手在发抖。
郑希杰从未看过如此惊慌失措的阿东,一时也愣住,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安慰道:
「沈建志只是一时生气说气话而已,你别紧张,过不久他一定会马上跑来找你,你放心好了。」
陈超东听到郑希杰安慰的话,总算稍稍镇定下来。接下来的一整天里,他一直都在期待着建志再来看他,可是阿东失望了,建志并没有再来。
白天过去,黑夜来临。
郑希杰眼看着滴水不沾的阿东,他不免也紧张了起来。
「吃点东西好吗?今天除了早餐你什么也没吃。」
「我不想吃。」阿东将脸深埋在枕头里。他并不是在闹脾气,而是真的一点胃口都没有。
郑希杰知道阿东会这个样子,问题就出在沈建志身上。虽然他已经将警卫撤走,可是建志自从早上愤而离去之后,就再也没踏进医院里。而阿东自从建志离开后就一直怔怔地发呆,也不同他说笑,整个人像失了魂似的。连饭也不吃,任他说破了嘴,就是没办法让他恢复精神。
他没想到超东竟会如此在乎沈建志,只不过吵个架而已,超东就失魂落魄到这种地步,还不惜折磨自己的身体。
「要不要大哥去把沈建志找来?」郑希杰为了阿东,不得不让步。
「不要!」枕头里传出闷闷的声音。
陈超东的自尊心不容许他这么做,而且将不了解他心意的建志叫回来,也实在没什么意义,只会让他更伤心、更难过而已。
「既然你这么说,我们就等等看,说不定明天一大早,他就捧着一大束花来向你道歉。」
陈超东知道郑希杰费尽心思想让他的心情变好,可是他就是高兴不起来,尤其是想起建志临去时的那几句话,他更是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
从相识以来,建志从不曾说过要离开的话,不论对他怎么坏,他还是会在他身边绕着团团转,赶都赶不走。可是这次他为什么走掉了?甚至还说什么要自动消失、不再来打扰的话。
什么打扰嘛!一点都不了解阿东的心情。昨晚阿东真的好高兴能见到建志,还因此整整兴奋了一天。谁知他会在做完爱之后,说出那么伤人的话,怎么教人不生气呢!
沈建志是个大笨蛋!阿东在心里破口大骂,紧闭的双眼却渗出温热的泪水。 他心里仍是期待着建志能出现,希望他能早点再来医院看他。
可是第二天、第三天过去了,却仍不见沈建志的踪影……
陈超东由害怕而陷入恐惧,他不知道如果建志真的离开他,他该怎么办?在极度不安的情绪下,他完全吃不下任何食物,甚至一吃就吐。
医生检查后判定他是强迫性的厌食症,和情绪的紧张、失控有关。医生除了劝他放松心情外,也只能帮他注射营养剂和点滴,以维持基本体力。
然而,不仅在饮食上出问题,他几天来都无法安眠,一有开门的声音,他就会立刻惊醒。
才三天时间,他整个人消瘦了一圈。原本就纤细的身体,如今更显得单薄瘦弱。虽然他将自己折磨得惨不忍睹,却倔强得绝口不提建志的名字。
郑希杰在一旁看得又急又怕,却又束手无策。第三天过后,他实在看不下去,就算沈建志是个惹人厌的混蛋,他也非把他捉到陈超东面前让他看上一眼,否则情况若是再持续下去,阿东铁定会活活被建志给害死的。
五十五
三天了,整整七十二小时的时间流逝了,夜半醒来,望着窗外孤月高悬,心灵格外空虚难耐,循着月光照耀在郑希杰那成熟俊帅的脸庞,陈超东的心忽然揪了起来!
他全身无力的躺在病床上,细细回想着眼前熟睡中的男人,这个从小就陪伴自己成长的大哥,犹如自己的生身父母,集父母兄长的情感于一身,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是在阿东父亲所经营的医院的病房里。
那一天,郑希杰的母亲因病亡故,他孤零零地站在病床边,没有伤心、没有哭泣,有的只是默默地守候在母亲遗体旁那孤独无助的眼神,陈超东两眼水汪汪地望着他,久久不忍离去,就这样阿东的父母收养了郑希杰,那年郑希杰八岁,而阿东才三岁。
从此,阿东多了个哥哥,陪他读书、陪他玩耍,陪他睡觉,陪他成长。记得有一次他们在一起洗澡时,阿东还指着阿杰的小腹说:
「哥哥,为什么你的肚肚上有一块黑黑的,是不是偷懒洗不干净?要不要东东帮哥哥洗洗?」
「小瓜呆,笨东东,哥哥身上的黑黑的,不是洗不干净,那叫胎记,根本就是洗不掉……」
「那为什么?我都没有?」阿东用手边摸着阿杰身上的胎记边问说。
「那是因为我爸爸留给我的纪念品啊!听我妈妈说,我爸爸身上在相同的地方也有一块呢!」
「超东、笨东东、小瓜呆,你……你别走,你不要离开哥哥好吗?东东……东东……东东……」
躺在身旁看护床上的郑希杰忽然从口中发出阵阵的梦语声,那凄凉的叫声,惊醒了陷入沉思中的阿东。
阿东慢慢地起身,用尽全身吃奶的力量,才走到阿杰的身旁坐下,看着又陷入沉睡中的郑希杰,阿东泪眼盈眶地注视着他曾经依恋的阿杰,这才深深地体会当初自己对哥哥的感情告白,原来那是一种犹如父子亲情,母子恩情,兄弟友情的感情,而自己与建志的关系,那才是真正的爱情。
用手轻轻地在阿杰的额头上抚摸着,两眼痴痴地看着阿杰,阿东的脸上终于露出这三天来难得出现的笑容!他缓缓吃力的走到衣橱边,换上自己的休闲服,慢慢地走出病房,他要回家去,他要马上回到那个属于他与建志的双人世界的家,那间真正爱的住宅,他要亲口告诉建志,他是那么的爱他。
为了避开医院护理人员的注意,阿东选择从逃生楼梯下楼,他穿过堂廊,途经医院后方小径,来到医院的侧门,他慢慢的走在医院围墙边的小路,终于来到大马路上。
为了给建志一个惊喜!阿东不顾自己还很虚弱的身体,哪怕是半夜三更的,他也要急着回家。当阿东带着既疲惫又兴奋的心情跨越马路时,骤然间,一道强光忽然急驶而来,阿东闪避不及,对方又是酒醉驾车、高速行使……!
"碰"的一声!
阿东整个人被撞、身体弹到人行道上,肇事车子扬长而去,不久,医院急诊室里忙成一团!
高墙里的日式宅院寂静得只能听见风吹落叶的声音。
空气中隐约嗅得到一股与这优雅古老建筑不协调的酒味。
突然间,急促刺耳的电话铃声高声响起。
约莫响了十几次之后,满脸胡渣、眼眶泛黑、头发乱如杂草的建志,才从一大堆啤酒空罐里,踉踉跄跄地爬起来。
离开医院后,他就用酒将自己灌醉,三天来没一刻清醒过。因为如果清醒了,他一定会忍不住跑去医院找阿东的,然后又落得自取其辱的下场。
建志宿醉未醒,头痛欲裂,对这扰乱他安宁的电话铃声深感不耐烦。
「喂!」
他的口气又重又不客气,双眼里布满睡眠不足的血丝,拿起电话大声的吼着说。
「阿东出事了!」电话那端,阿志焦急的喊说。
建志突地愣住,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感觉到太阳穴上不断抽痛着。
好一会儿,他逐渐清醒过来,思考着在意识不清时闯进耳膜里的那句话。
「你刚才说什么?」建志反问的声音颤抖着,心脏怦怦急跳。
「阿东昨晚半夜,不知为什么私自出院,在医院外面的马路上被车子撞了!」阿志再次重申,并在电话里将阿东的情况大略说了一遍。
建志越听脸色越白,额上不断冒着冷汗。不等阿志说完之后,他二话不说地立刻回道:「我马上赶过去!」
电话一挂断,建志即刻冲向浴室,花了三分钟整理梳洗,随后又风也似的冲进房里换衣服。从挂断电话到冲出大门,前后花不到五分钟。
一路上他拚命催赶计程车司机,急得宛如救火,害司机先生连闯好几个红灯,直到医院门口司机还心有余悸的叨念着:再也不载像他这种疯狂的客人了。
建志一口气冲上三楼,气喘吁吁到阿东原先住的病房前。他全速赶了过来,临到要面对阿东时却又感到胆怯,他深吸了好几口气,平稳下心浮气躁的情绪,才敲敲房门走了进去。
一进病房,床上空无一人。
正当建志准备离开病房时,一位负责打扫的老妇人走了进来,她边打扫还边说着:
「夭寿噢!才二十岁,年纪轻轻的就被车子撞死了,三更半眠的不睡觉,有病的人还跑到大马路上去给车撞?真是冤枉死啊!死得真冤枉啊……」
建志闻言,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瘫坐在地上,「不……阿东,都是我,都是我害死了你……啊!……阿东……」
「救命啊!紧来人噢!有人昏过去了……」
打扫的妇人惊恐地丢下手边的工作、边喊边往病房外快速而去。
五十六
高墙里的日式宅院寂静得只能听见窗外落叶拍打似的气流划过耳际,宿醉中的建志睡眼惺忪地移动一下微僵的颈脖,空气中隐约嗅得到一股与这优雅古老建筑不协调的酒味。
突然间,急促刺耳的电话铃声高声响起。
约莫响了十几次之后,满脸胡渣、眼眶泛黑、头发乱如鸡草的建志,才从一大堆啤酒空罐里,踉踉跄跄地爬起来。
离开医院后,他就用酒将自己灌醉,三天来没一刻清醒过。因为如果清醒了,他一定会忍不住跑去医院找阿东的,然后又落得自取其辱的下场。
建志宿醉未醒,头痛欲裂,对这扰乱他安宁的电话铃声深感不耐烦。
「喂!」
他的口气又重又不客气,双眼里布满睡眠不足的血丝,拿起电话大声的吼着说。
「阿东出事了!」电话那端,阿东的哥哥郑希杰焦急的喊说。
建志突地愣住,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感觉到太阳穴上不断抽痛着,这台词怎么如此熟悉!好像与自己睡梦中那噩梦如此相似。好一会儿,他才逐渐清醒过来,思考着在意识不清时闯进耳膜里的那句话。
「你刚才说什么?」建志反问的声音颤抖着,心脏怦怦急跳。
「阿东已经三天不吃不喝,整个人都快瘦得不成人样了!你怎么能都不闻不问?亏我们阿东还死心踏地终日对你念念不忘……他都快死了,你知道吗?」郑希杰再次重申,并在电话里将阿东的情况大略说了一遍。
建志越听脸色越白,额上不断冒着冷汗。不等阿杰说完之后,他二话不说地立刻回道:「我马上赶过去!」
电话一挂断,建志即刻冲向浴室,花了三分钟整理梳洗,随后又风也似的冲进房里换衣服。从挂断电话到冲出大门,前后花不到五分钟。
一路上他拚命催赶计程车司机,急得宛如救火,害迅速司机先生连闯好几个红灯,对着车子中后视镜里的自己,一股不祥之兆涌上心头。直到医院门口司机还心有余悸的叨念着:再也不载像他这种疯狂的客人了。
建志一口气冲上三楼,气喘吁吁到阿东原先住的病房前。他全速赶了过来,临到要面对阿东时却又感到胆怯,他深吸了好几口气,平稳下心浮气躁的情绪,才敲敲房门走了进去。
一进房门,只看见阿东一副憔悴消瘦的模样,建志虽然心中的不安稍微舒缓,但是强忍如潮涌般的心痛与不舍,却激动得好一会都开不了口,还好那噩梦终究只是一场梦。
「医生让他吃了安眠药,好不容易才睡着的。」郑希杰边说边打量着沈建志,他看得出来建志这几天来似乎也过得不好,气色很差。
「拜托,让我带他回去好吗?我一定会让超东康复起来。」建志用最诚挚的心请求着阿杰,眼里没有一丝先前的敌意。因为若郑希杰没打电话通知他,他此刻还陷溺在自怨自艾的悲情里,完全忽略掉阿东。
郑希杰会打电话给建志,就是清楚的了解到沈建志对陈超东来说,是目前唯一管用的一帖良药,建志也是唯一能救阿东的人,他又怎能拒绝沈建志的请求,即便是万分不舍,也只能点头答应。
「好吧!不过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超东。」
「谢谢!我绝不会辜负你的托付。」
沈建志感激地对着郑希杰点点头,倾身将阿东抱起来,此时手臂里感受到的轻盈,使他心里又是一阵酸楚。
「我们回家去吧,阿东。」他对陈超东轻声说着,边走向病房外。
「你一定要让超东幸福。」郑希杰忍不住再次叮咛。
「那当然!」建志回过头看了阿杰一眼回说。
「如果将来超东不幸福,我还是会把他抢回来的。」郑希杰最后再给建志施加一点压力。
「如果我没让超东幸福,那一切就任由你处置。」沈建志坚定说着。
「别忘记你的承诺,好好对待超东。」郑希杰说着。「楼下我已经派车等着,他会送你们回去。」
「谢谢你!」
沈建志再次点头致谢后,才抱着陈超东离开病房。到了楼下,坐上郑希杰预先准备好的专车,便直奔属于两人的家,一路上,沈建志一直轻轻的抱着陈超东。
一直无法安心入睡的陈超东在慵懒的一个转身后,变得更往沈建志的怀里靠。但身体隐约感觉到躺着的床不太一样,他动了一下,缓缓张开双眼,建志那忧郁的黑眸立时映照在他迷惘的瞳眸里。
「我……我在作梦吗?」阿东呓语低问。
「是啊,你还在作梦,乖乖睡喔!」建志轻声哄着。
一时搞不清头绪状况的阿东果然听话的闭上眼睛,将头继续枕靠在建志的肩上。可是一会儿之后,他就察觉自己根本不是在梦里,他猛地坐直,却引起一阵头晕目眩。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阿东皱着眉边打量身处环境,边拉大和建志的距离问说。
「你哥哥允许我带你回家,他还吩咐我要好好照顾你。」建志说着又将他拉进怀进里抱着。
「放开我!」阿东抗议,为了建志迟迟没来看他而生气。
「不要这样!」建志坚决拒绝,并紧紧将阿东抱住。为了不让他太激动,他还在他耳边低声威胁说:「不要乱动,否则不管司机会不会看到,我现在就要吻你喔!」
建志的威胁立刻奏效,阿东果然不敢乱动,任由他抱着。
再度感受到建志那宽阔胸膛的温暖,阿东的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好高兴建志并没有丢下他不管,可是一方面却还是为建志那天晚上所说的话而心存芥蒂。
只要建志心里对他的情感有所怀疑,他就无法和他在一起。
沉默无言的僵持气氛下,终于回到陈超东睽违已久的家。
建志先行下车,阿东跟着走出车外,他双脚才着地,建志就将他抱了起来。
「我要自己走。」阿东不悦的眸子直瞪着建志说。
建志却充耳朵未闻、视若无睹,向替他们开了大门的司机道谢后,迳自抱着他往屋里走,直到将他送到房间里,才将他放下来。
「欢迎你回来。」话一结束,建志的双唇就热烈地吻住阿东……
五十七
阿东愣了一下,随即奋力反抗。可是他的身体还很虚弱。而且安眠药的作用还残存着,所以建志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压倒在地。
「想反抗我就先将自己的身体养好。你现在瘦得只剩骨头,根本不堪一击。」建志想用话激阿东,顺手则将自己的手掌探入阿东的衣内抚弄着他瘦削的身躯。
「把你的手拿开,不要碰我。」
阿东气愤地抓着建志的手,想将它扯离胸膛,结果却只将自己弄得气喘吁吁而已。「你再乱碰我,我就告诉希杰大哥说你欺负我,他一定会马上带我回医院的。」
阿东不明白希杰大哥为何让建志来照顾他,难道是希杰认为建志比医生还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