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生我的气?是我存心要留你过夜的,是我从日本老头的手中把你接过来的,你难道一点感激的心都没有?」老师边说边拉起蹲在地上的我说着。
「这都是你和魏永亮的计谋,是吗?你们老早就计划好的,对吗?」我冲着身体,任水洗去我身上的污垢。
「我……我是为了你好,不然的话,现在躺在你身旁的人可就是那个日本老头呢!你愿意吗?」老师帮我洗着背,我默默不语。老师顿了顿接着又说:
「衣服脏了,我请饭店的服务生拿去快洗,嫌我伺候得不够周到吗?」老师边说边用浴巾擦拭我身上的水滴。
夏老师温言细语的诉说,我实在听不进去,只想快点离开。
「老师,我不否认我第一次在课堂上上你课的时候,我确实对你有好感,你又是那么的器重我、褒扬我,但是,这并不表示你就可以拥有我。」我愤愤地说。
「我喜欢你,因为你有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忧郁气质!我想保护你、疼惜你,我下定决心我一定要得到你。」老师说完话,迳自走出了浴室,走到床铺边坐下。
我暂时用白色浴巾裹住了自己的身体,随后步出浴室双手插腰、站在老师的面前默默不语。
「你别板着面孔好不好?我要跟你过的又不是只有一个晚上,我要照顾你一辈子,我没有家庭包袱而且我有积蓄,你要我怎样我就怎样!」老师站了起来,双手握着我的肩膀说。
我终于忍不住的火了,迅速拨开他的双手,对着他大声的吼了起来:「你枉为人师表?你怎么能说爱就爱,你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爱而不择手段,你这样的行为,我怎么能同你过一辈子呢?」
「别发火嘛!好好好,我们先不要扯那么远,为了表示我对你的真心,只要你肯把我当作朋友看待,不要拒绝我的好意,我以你的名字在邮局先帮你开个户头,里面先存一笔钱,存摺给你自己保管你随时都可以运用里面的钱,我知道你家不在台北,在台北你可以住到我家去,只要你喜欢,我还可以马上买辆机车送给你……」
夏老师说得一厢情愿,我的耳朵里忽然响起养父与二妈的冷笑声音:
「长得好看有用啊!只要肯对人笑笑就有钞票,有那么好赚的钱?太俊的人都犯贱!……」
「衣服!我的衣服!」我突然醒悟到这不是言辞好争论的问题,我只想快点的离开这里,我必须要静下来好好的想想。
夏老师真的没有骗我,拿出来我的衣服由内到外都是烫好的,伺候着我穿衣,连鞋带都是他蹲在地上为我系好的。
临出门前,夏老师搂着我在我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同时又手快的在我的上衣口袋里塞了一个红包袋。
「这是什么?」我莫名其妙的问说。
「第一次嘛!我给你的见面礼,祝你大吉大利,你不懂啊!有好多事你都不懂,我以后会慢慢教你的,总之请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我不愿再跟老师纠缠了,走出房门进了电梯,跑出饭店门口在街道的转角处,把那薄薄的红包袋抽出来看看,原本不经意,竟然是窄窄的一条,十张百元美钞,我看了免不了一愣!
我把红包袋紧紧捏成一团顺手往河沟里一丢,但对着那十张美钞,我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十五
回到毛医生家中,看看墙壁上的时钟,已经凌晨四点多钟了。静静地坐在马桶上,浴室里的灯光这会儿是幽谧而温暖的,细细密密地洒落于半裸的身体。望着自己上身光裸的胸部黝黑而壮硕,毫不例外地显出年轻的生动感。
我低头看看自己裸在双腿间的阳具,那话儿看起来光亮而且还有些浮肿,这也许是刚刚在饭店里,和夏老师的激战过后所留下的痕迹吧!但是,这红肿的外表皮让我担心这次有可能真的出了意外。我指的是会不会刚刚在饭店里与老师在激情的过程中没有戴上套子而传染到性病。
可能只是场虚惊呢?一想起和夏老师的做爱情景,我当下就觉得自己像被平白揭穿了什么似的不舒服,咬咬嘴唇,穿上内裤,走出浴室,躺到床铺上,把头深深埋入硕大的白棉套枕里。
枕头上有丝飘柔洗发水的芬芳,还有我常擦的那种美发霜的味道,堵在鼻子里,一阵阵的窒闷。翻了个身,靠在枕头上斜坐起来,打开收音机、一个又一个的频道换去换去,调到了音乐频道,音乐的热浪一阵阵冲刷着房内的气流,令人迷失。
我起身去抽屉里找到了烟盒和打火机。烟雾幽蓝而柔软地弥漫开来,眼前的光线就立刻显得不那么刺目了。这时,门铃响了,我知道那会是谁。
房里的门打开,门外毛医生高高地晾出了一张笑脸,手里还有一枝滴着水珠的小野菊。我从毛医生的手里取了野菊花。
习惯地放在鼻子底下嗅着,感觉到瞬间就被这个体面而殷勤的男人再次掳获了。
在幽暗的灯光下我们互相拥抱着。他身上的香水味混合着熟悉的体味,搞得我头晕目眩。我每次都惊异于毛医生所具备的那种性感气味,它们深深地吊起了我的胃口。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就是因为这一丝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沁入骨入髓的气息,心甘情愿地对他守住了情人的忠贞。想想也真够奇怪的。
不一会儿,毛医生的劲也上来了。抱着我在原地打了个转,便扔到了柔软而丰腴的床铺上面。我听到自己的身体与细微的气流摩擦着,然后发出轻而闷的「噗」一声,坠落的底层就垫着没完没了的、湿漉漉的欲望。
这种扔掷与坠落的姿态,曾被无数次地重复过,作为一种不可或缺的节目序曲,其中的某些暴力想像令人沉迷。而正是这种记忆,在以后的月夜惊梦中,使我不止一次地被击中。
毛医生扒光了自己,再动手收拾我的肢体。身体膨胀着,感官惊悚了起来,一切都像向日葵般全面打开了,吸吮着的是似火似冰的触击。
待我发觉他没有用套子时,本能地提醒了一句。毛医生轻轻地哼了一声,停下来看着别处说,我就只有你一个男人,不会有事的,到是你可别在外面给我乱来,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燃烧的空气忽然有些安静了。
毛医生温柔地抱住我,用舌尖舔着我的耳垂,手一边继续着游走。我僵硬的身体在他殷勤的掌心上,慢慢地复苏过来。
毛医生的刺激渐渐地要使我发狂,有点穷途末路的味道。我一伸手关了灯,像只猫般的灵活地翻了个身,跨坐在他上面。他乍一下似乎有些吃惊和局促,但马上被更高地激情挑了起来。在放纵的呻吟和肉的撞击中,我觉得我们就像一对真正的爱人,那样体味着怡悦而至高的欢乐。
欢乐是如此巨大地飞扬起来,一刹那像片羽翼下的阴影笼罩了我,使我恍惚而深刻地怀疑起自己和这个男人之间,是否就是限于最纯粹最真实的情欲关系而已。
身体与身体在黑暗中发出某种类似于瓷器的光泽,幽幽的,带点神秘的蓝调。屋子里是高朝泄落后的沉静。有那么一缕如小蛇般的银质光芒流到了铺满暗花的床单上,这时我才发觉刚才竟忘了拉上窗帘。
我惊呼的往床铺上跳起,窗外一轮皎洁明月正高高悬挂在防盗窗的一角上,极像了一只窥视的眼睛。俯视周边、身旁却空无一人,原来那只是梦境一场!
走到窗前,静思着近来的种种际遇,窥视着我的男人或是女人,绝对不止夏老师而已,毛医生诊所里的护士周小姐,那日本贸易商的日本老头、还有传播公司老板魏东亮的弟弟魏东贤,公司里负责财务的主管、何浩天等等。他们不管是男是女,没有一个放在我眼里。但是,自己却偏偏对毛医生情有独钟!
自夏老师的温柔乡里脱身而出之后,我确实不安了好几天,夏老师也打电话到公司里好多次,多半是何浩天接的,我常常推口不接。何浩天敏感的直觉,他自己心中暗恋的白马王子已经有了男人的麻烦!
这些电话着实是给了何浩天刺激不少,连带也产生了一些激励作用。既然我已经有了男人的追求,他不能老是在办公室里可望而不可得的痴痴地等,他应该鼓起勇气约我,最后他终于鼓起勇气选择在一份精美的邀请卡片上。
好不容易避开了办公室里其他的人,何浩天把一张小卡片送到我的桌上。
「沈建志,你看,这张请帖设计得怎样?」何浩天藉故说着。
「很花俏,一定是女生们的玩意,邀请你参加舞会吗?舞会还印着这么讲究的请帖,这年头已经少见了!」我拿起请帖
翻了翻内页说着。
何浩天实在怕此时会有同事进来打岔,他没有迂回的时间,只好直接了当的说:「建志,这是一次规格不一样的私人聚会,而且……而且……」
「老何,别婆婆妈妈的,这一点都不像平日我所认识的何浩天噢!有话快说。」我看何浩天有口难言似的,就直接了当的问说。
「建志,我,我要请你做我的舞伴,我们一道去参加舞会,是在我的大学同学的家里,在天母,他家确实很讲究!而且都是男人才可以参加的。」
「难道你们要搞同志疯趴吗?那你可找措人了,我根本不是同志,况且我又不会跳舞。」
「你骗人,你说你不会跳舞,那你跟老板还有那位姓夏的男人去金巴黎,你已为我不知道吗?」
「骗你不是人,我去金巴黎是陪老板去谈公事,根本不是去跳舞。」
「那……你陪我去一趟就好,反正我也不会跳舞,我们好多同学都想见你!请你赏光!」
「想见我?他们怎么知道有我这个人呢?」
「传播公司嘛!还不是我在替你做广告,说你长得怎么帅,画得怎么棒,是我们公司的台柱呢!」
「别给我戴高帽子了,你最清楚,公司每个月给我多少钱,我那敢称是台柱?」
「好多赚钱的机会,是你自己不想赚的,我最佩服你就是这些,有所为有所不为……总之,你一定要陪我去,就算我请你帮忙的,好吗?」
到天母途中,何浩天显得非常的兴奋紧张!他自信有我陪着他赴会,同学们一定会很忌妒的!但是他也颇为担心,因为他们那群同学中,见色忘友的可是大有人在,如今又流行男人追男人,只要我喜欢,有什么不可以。
我答应去参加本来就有点勉强,而且声明在先,不一定得跳舞,我只是好奇想去见识见识而已!
十六
在台北混了几年,我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踏入上流社会的豪宅,而且还是参加私人的生日宴会。如今名正言顺,何浩天这中年主管竟然主动开口邀请我去参加他大学同学的生日舞会,由考究的邀请帖让我联想到天母高级住宅区,真的想去见识见识有钱人家的生活方式。
原本我是很龟毛的,自从与夏秋隆老师那一夜之后,我整个人变了,自信也增强了,我不再是个身陷在自己身世迷雾之中的年轻人,我告诉我自己,我要追求自己另一段彩色的人生。我之所以答应何浩天陪他去参加舞会,并不是我接受了他的感情,我只是利用他作为我接触更多不同阶层的人生历练而已。
豪宅的场面比我想像中的还气派辉煌,主人家的的花园别墅最难得的是还有一个长五十公尺的游泳池,池畔经过修剪的榕树缀着五彩缤纷的灯泡!
舞会就在池畔影下。
据何浩天谈及他的同学金盛昌,为台湾首富金不败的独生子,这栋别墅是他爸爸留给他的,这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贵公子却只爱男人不爱女人!为此,常与他父母搞得水火不容、不欢而散,他父母更因此而远居国外,放任他自生自灭。
何浩天在来豪宅的路上还曾回忆说,这个同学在大学时期人人都喊他是王子,反正每次聚会或办活动所需要的经费都是他买单的,偶而发发王子的骄纵脾气,同学们都会让他点,无形中越发惯得他任性。王子任性归任性,心眼倒满善良的,有时候还显得有些傻,总之毫无心机。
一进了金公馆的豪宅,我犹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心中难免有些不自在!何浩天挽着我的手,不停的为我做介绍,人堆里忽然出现一个穿着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他身高一七八,几乎与我一般高,外型非常斯文秀气,他不开口还好,那知一开口几乎让我捧腹大笑,只见他手中拿着高脚杯盛着香槟、大声的嚷起来:
「何浩天,你这只死耗子,烂老鼠,你现在才把你童话故事中的白马王子带来给我瞧,你、你还是我的好姊妹吗?」说着他竟然右脚一蹬,左手比着莲花指,右手溅了香槟酒,扭腰摆臀的直冲着我们面前而来。
「嗨!王子姐姐,小妹跟你介绍……」要不是何浩天如此介绍,我根本不敢相信眼前这位三八婆就是何浩天口中的富家贵公子。
音乐声过分响亮,吵杂声中谁也听不清楚何浩天在说些什么?王子把手中的酒杯递给了何浩天,顺手一把就把我拉走,在我神情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我已经被王子强拉到游泳池的另一边。
这原本是何浩天所担心的事情,但是他没料到来得这么快,他此刻的心情就像是在海边浪潮中寻贝壳,刚看到捞在手中的一枚瑰丽贝壳,突然就被海浪给卷走了,他即使奋力扑向海浪,也未必能捞得回来。
「你陪我跳支舞!」金盛昌嗲声的说,双手攀附在我的肩膀上。
「我不会。」我试图扳走王子放在我身上的手。
「大帅哥、我不信你这么土!」王子他竟然毫不忌讳的把头附到我的耳畔说着,那语气极尽了挑逗。
「我原本就是台湾道地的乡下土包子!」我终于双手推开他的双肩,两眼怒视着他说。
「哟噢!生气啦!姐姐是逗你开心的啦!你说你是土包子,反正我也没有喝过洋墨水,我也洋不到那里去,那我教你,容易得很,反正现在流行的是“踢死狗”,各跳各的,随便你扭,高兴就好,你要不要试试看?」
「算了,我对跳舞没有兴趣,你也不必想把我这个土包子变成猴子『踢死狗』」
「是夜店啦!讨厌啦!专挑人家的语病啦!难得有个不愿意耍猴子献宝的男生,那你说,我们要玩什么?还是跳下池里去游水?」
「算了吧!我游泳喜欢去海边,我是跟何浩天来看热闹的,你就让我看看热闹吧!」
「今天可真是绝妙啊!你来想看热闹,我却偏偏忽然想清静一下,来,你跟我蹓,让我们开车出去兜兜风?」
一辆红色的跑车,由金公馆的车房里开出去的当儿,草坪上泳池边的一群中年男人尖叫了起来!似乎欢呼又像在抗议。
何浩天强忍住几乎要掉下的眼泪。心想,王子怎么能玩得如此过火!
算一算,这之后,何浩天与我已持续了一星期的冷战状态。也许一个男人欢迎恰到好处的撒娇使气,却不会容忍过了火的玩笑,玩笑过了火就是谎言,就是耍弄,就是侮辱,这实在是令人憎恨的行径,但是,错又不是在我,那晚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十七
红色跑车经常开到传播公司来,我也经常是王子车上的座客,同事们都以为我是顾盼自豪,其实我才是若有憾焉!我真希望能换个位置坐,因为对于一个喜欢飙快车的机车手,必然也是渴望着驾驶着高档的跑车。
最懊恼的应该是何浩天吧!他很后悔不该带我到王子的豪宅去参加舞会的!这等于是羊入虎口,平白把他自己喜欢的人奉献给了王子,他自信他自己的温柔绝对胜过王子,可是他恨自已没有跑车也缺少了王子的那份霸气。
何浩天多么希望老板魏东亮能够在办公的时间限制我外出,但他知道还有更可怕的事,会让我与他完全隔绝,因为王子可以在他父亲的关系企业中,给我一个十倍于此的高薪职位。
事实上老板一向不限制我的上班时间,他一心只想到要钓到更多的客户,目前的念头更是单纯,正看中那部红色的奥迪跑车,他想透过我的关系借用跑车来拍一段宣传用的饮料广告片。
可以说吸引我的确是这辆红色的奥迪跑车,而不是车子的主人、有王子美号之称的金盛昌。与他同游不过四、五次,我已经被这位任性而又有点女性化的中年男人给烦透了,他的话题老是围绕着他的家产有多大,他想环游世界多么需要一个帅哥陪着,他愿意等我服完兵役后,再陪我到义大利深造,所有的费用都由他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