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奚年。”她低着头。
奚年苦苦一笑,突然间似乎是在听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一样,心里有些同情这个女人。
“谁也没有对不起谁。”看任旖歌在哭,奚年递上一张纸巾。
“这些年过得好吗?”她问。
奚年点点头说:“在学校里都是老样子,能有什么不好。”
“我……”任旖歌有些激动,她抹掉脸上的泪水,从模糊的视线中看着面前这个清新如初的少年,心里还会有波澜,她多想像以前那样,在他怀中腻着,撒娇,任性,发脾气……
不可能了,她现在已为人妇。
奚年云淡风轻地再递上一张纸巾,安慰道:“以前的都过去了,以后要好好的。”
小男孩始终没有说话,看着妈妈哭红的眼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任旖歌吓了一跳,连忙抱住孩子,忍住了悲伤,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孩子身上。
眼前的她变得更陌生了,奚年心里很难受,但是说不出口,时过境迁,大家都走上了不同的路,而且还要继续走下去,义无反顾。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奚年站起来说。
任旖歌抬起头,微微点头,眼里却有不舍。
奚年从她身边经过,带着一丝清风,任旖歌回头,目送着奚年离去的背影,抱紧怀中的孩子,涌出两行泪说:“宝宝,我们是在骗他还是在骗自己?”
她是去年才嫁的人,嫁给一个四十岁的男人,二婚,没有孩子。一个月前,她遇见回来出差的冷乔辰,从他那里知道了这些年来奚年身上发生的各种事情,冷乔辰说:“应该让他见见孩子。”
为了不再惊扰彼此的生活,她只有这样。
给他,也给自己一个交待。
奚年回到家里,带上范梓千,准备去公墓。
答应要带他去看庄小阙。
范梓千手里捧着庄小阙最喜欢的一罐子糖,和奚年坐上了出租车。
一路上,两个人说说笑笑,直到车子经过一个九十度的大弯后停下来,范梓千突然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表情怪异起来。
奚年带着他下车,来到庄小阙的墓前。
范梓千把糖罐子放在石碑前,看着那照片上的人,喃喃道:“我和韩缡找了很久才找到,你忘了,它在冰箱里。以后不要拿着手机去冰箱拿东西,总是丢三落四的,让人怎么放心?韩缡说了,过一段时间要带我出去玩,他自己说过的话自己都忘记了,你们兄妹怎么这么像……”
这一年来他碎碎念的功夫见长,奚年笑笑,没有理会他,默默走到旁边的墓前。
碑上的彩色照片被不久前的雨水冲刷得熠熠生辉,上面的人,眼神依旧狂野而不羁,他微微勾起的嘴角像是对命运最后的嘲笑。
“韩缡,我带千千来看你了。”奚年耳边回荡着范梓千的唠叨,心在为他们隐隐作痛,他无法想象一年前的韩缡该有多绝望。
那天,韩缡的车子开过那个九十度大弯时,发现范梓千在后面追,在雨天弯道上急刹车造成打滑,直直掉到山下。
奚年追上范梓千,把他从泥地上扶起来,那让人心疼的眼神死死看着他,一双冰冷的唇轻轻唤着:“韩缡……”
奚年闭上眼,脑中回荡着那一天山中雷鸣一般的巨响,再次睁开眼时,山中起了大雾。
奚年转过身,在山间那一条蜿蜒的小路上,仿佛有一个高大的身影,他远远地,静静地,带着释然的微笑看着站在墓前絮絮叨叨的人。
他举起食指放到嘴边,对奚年做出一个“嘘”的姿势。
奚年点头微笑……
千千,你看,韩缡他从未离开过。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