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羽忙点头,“我知道了,如果我告诉靳枫,他朋友如果也看上了我们的房子,那到时候哥哥就不好跟之前的那家租房子的人交待了。”
“小羽真聪明。”肖宁满意的笑,估计也快上课了,便放肖羽走了。
他并不知道靳枫说的那个要找房子住的人是谁,可是,那里是他和肖羽的家,就算空着也不能给别人住,里面有太多关于爸妈的回忆,还有他们一家人在里面共同生活过的证据,即使这样做于事无补,他也不能允许有外人进驻,破坏了这份美好。
转眼间,高考来了,又走了。
高考前一天肖宁给秦舒打过电话,秦舒的声音听起来再正常不过,肖宁想,大概秦晋还没有拿出实际行动。
秦舒在那边好奇的问他突然打电话有什么事。
肖宁笑了笑,说:“你哥在北京吗?”
“好像没有吧,听说他去杭州了,好像那边的公司出了点事。”秦舒虽然疑惑,却仍是很老实的回答了,然后又笑嘻起来:“阿宁,最近封城有没有来找你?”
肖宁眉心一跳,他倒忘了秦舒也是个弯得很彻底的GAY,于是笑道:“见过几次。”
秦舒就笑了起来,光听声音就知道他的笑容有多暧昧了,肖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又叮嘱了秦舒几句:“你哥今天大概会回来吧,明天就高考了,你早点休息,别被任何人打扰了。”
秦舒笑嘻嘻的答应了,对高考之后的暑假抱着高度的期待:“考完了之后我去安宁找你,到时候住你家。”
“好。”肖宁低眉笑道,“不过我们搬到曾祖母家的小院子去住了,希望你能喜欢。”
秦舒哀嚎一声,“阿宁,难道你不知道我住四合院儿早就已经住腻味儿了吗?”
“不好意思,不知道。”肖宁淡定的回答,然后在秦舒再一次的哀嚎声中挂断了电话。
第27章
高考结束的第二天,肖宁刚走出校门,就看见倚在校门口的石狮边上的秦舒,十几年的寒窗苦读终于在昨天结束了,秦舒整张脸都是鲜活的,带着大大的欣喜的笑容,不知道他在那里等了多久,路过的女孩子们都忍不住把目光往他身上飘,肖宁无奈摇头,秦舒长了这么一张招人的脸蛋,也难怪连自己的哥哥都急切的觊觎之。
不过这样的秦舒倒让肖宁松了口气,看他此刻愉快的神情,就知道秦晋没拿他怎么样。
秦舒一把勾住肖宁的脖子,笑得没心没肺:“阿宁,庆祝哥哥我终于从苦海里解脱出来,今晚咱们下馆子吧!”
肖宁淡淡的瞥他一眼,“有把握吗?”
秦舒的脸为之黯淡,沉声道:“有没有把握有什么关系,反正以后的路我爸都替我安排好了。”
闻言,肖宁了解的点点头,秦家祖上渡过黄河吃过树根,最后终于迎来胜利,所以到秦伯伯这一代正是享受殊荣的时候,即使秦舒今天没有参加高考,也一样有个花团锦簇的前程。
望子成龙古今纵横,连秦伯伯这样的知识分子也不例外,总想为孩子好,却忘了对孩子来说,意愿才是最重要的,否则,一味约束和强迫不过是让父子之间隔阂更大而已,遥想秦晋当年,就是不满父亲的安排才毅然下海,如今大概也混了个风生水起,不负秦家祖上了。
秦舒见他不说话,便笑着转移了话题,“肖羽呢?”
“他跟同学去玩了,所以今天就我们两人下馆子。”肖宁说着,看了一眼他脚边的黑色超大行李箱,淡淡的说:“秦大少爷,咱们得先把您的行李运回家才能去馆子吧。”
秦舒扒了扒头发,一手拉着箱子一手勾着肖宁的肩膀往大马路走,学校前面的这条马路通向不远处的别墅区,在当时,那里是只有超级富有的人或者政界高官才能住的,所以马路上平时除了私家小车外便只有学生的自行车和公交车了。
两人在路边站了一会儿,一辆小货车突然停在了面前。
肖宁只看了一眼,就认出这车的主人是凌波,但是秦舒不知道啊,所以当他一见穿着仿佛被老鼠咬了几个洞的T恤和一条过膝的肥大短袖,外带脚上还有一双快要脱底的解放牌布鞋的凌波,立刻欣赏的吹了一声口哨,也不管认不认识,直接就说上话了,“哥们儿,您这造型酷啊,这是今年流行?”
凌波本来也不认识这全身上下都是名牌的公子哥,不过见他身旁站着一个肖宁,而且两人状似亲密,也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我这衣服是被蚂蚁钻的,鞋子嘛,穷得没钱买呀。”
秦舒挑了挑眉头,大大咧咧的说:“我瞧哥们儿您面熟得很呐,在北京混过吧?”
凌波回一句:“哟,原来是天子脚下来的大少爷啊,失敬失敬。”
两人的性格造就了他们的一见如故,即使在这车来车往人来人去的大马路边上也能侃得胡天暗地,肖宁冷眼看着,末了才站起来替两人介绍,一通介绍完了,两人又找着了共同话题。
你说哎呀难道哥们儿是那会凌波微步的小白脸段誉转的世?
他说大少爷你这名儿取得真是恰到好处啊,情书情书的想必一节课45分钟尽顾着迎来送往的情书了吧?
肖宁听得哭笑不得,只得板起脸来说:“秦舒,要不要回家?”
秦舒立马点头如捣蒜,“要要要,你不收留我我今天就得睡大街了。”
“别呀,大少爷你没地儿睡可以睡旅馆嘛,犯得着跟几个钱亲热吗?”凌波那一股不地道的京味儿立刻找到了正主,秦舒倒没在意,只是说:“我刚考试完,专门来蹭阿宁家的饭的。”
凌波一副见了革命战友似的一把握住秦舒的手,“大少爷,原来我们有相同的爱好,我也喜欢蹭饭呐,带上我吧!”
秦舒是个直爽的性子,立刻大手一挥,无比豪爽的说:“哥们儿别客气,今晚敞开肚皮吃!”
“好嘞!”凌波笑得那叫一个畅快。
最后凌波开车将肖宁和秦舒以及那一大箱行李送回了肖宁家里,那时候曾祖母和煮饭的阿姨正在吃晚饭,平时肖宁和肖羽回来得比较晚,所以肖宁特意交代让老太太先吃,把饭菜给他们热在灶上就行了。
老太太是认识秦舒的,记得这是小时候跟小宁一起玩儿过的玩伴之一。
秦舒和凌波都是嘴甜的人,一口一声曾祖母叫得老太太心情都高兴了不少,最后陪老太太说了好一会儿话,几个人才出去下馆子,肖宁将曾祖母安置在正屋那张垫了毯子的腾椅上坐下,跟她说自己要出去一会儿,会晚点回来,让她不用等自己。
老太太笑着答应了,叮嘱几个孩子路上小心。
三个人从四合院里出发,外面天色已经渐暗,路灯也都陆续的亮了起来,城市因为发展渐渐明亮起来,即使是夜晚,也璀璨得如同白昼,秦舒问肖宁去哪里吃饭,肖宁犹豫了一下说:“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在附近找个店吃点吧。”
“好。”秦舒是最听肖宁的话的,肖宁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又转过头去征求凌波的意见,凌波自然也没有意见。
三个人里面肖宁年纪是最小的,大概是因为他时常一脸肃然,说话的语气也总是一副慢条斯理,带着一种掌握局面的沉稳和深意,所以连带的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也格外的有分量,凌波透过有些黯淡的路灯打量着这个刚刚见过两次的少年,一张清秀的脸,五官并不出挑,合在一起却格外赏心悦目,这个年纪脸蛋还没有完全长开,舒展的眉宇间已能瞧出几分坚韧的英气,一头短发黑得发亮,凌波突然觉得,这孩子竟比那个时常一脸欢快的弟弟更加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离他们最近的饭店就在隔壁的那条街上,饭店的装潢自然追不上十几年后的优雅精致,几净窗明的却也干净,三个人挑了个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从这里望出去,刚好能看见街上涌动的人潮和路边贩卖各种小玩意儿的小摊子。
既然秦舒说了让他敞开肚皮吃,凌波也不客气,一上来就点了十几个菜,秦舒眉头都不皱一下,肖宁却在心里暗暗发笑,凌波点这么多菜,是喂人还是喂猪啊,就算要宰秦舒这头大肥羊,也要懂得循序渐进嘛。
凌波点的菜很快上来了,这时候早已过了晚饭的店,三个半大少年都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桌上卖相上好的菜立刻被风卷云残一通,很快就只剩下杯盘狼籍,看着只剩下盘子的桌面,肖宁想,这真的是在喂猪。
秦舒官宦人家出身,即使再饿,也能保持最基本的仪态,肖宁吃起饭来跟他说话一样也是慢条斯理的,所以放眼望去,桌边的三个人只有凌波筷手并用,简直像是几百年没吃过人饭似的。
那个年代虽然也穷,不过还没穷到没吃过饭的地步,所以邻桌的客人已经望过来了,凌波依旧故我,往嘴巴里塞食物,含糊不清的说:“情书少爷,如果不够可不可以再点?”
“当然!不是说了吗?今天敞开肚皮吃,哥们儿你千万别给我省钱啊。”秦舒大手一挥,又招来了服务员,指着快将头埋进盘子里的凌波说:“点菜。”
那服务员小妹大概是被凌波的吃相给震惊了,半天才将手里做工粗陋的菜单放在凌波面前,凌波停下饿狼扑食动作,油腻腻的手指在几个菜单上的几个菜名下戳了戳,“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嗯,最后再来一盘南瓜饼和一大碗米饭。”
服务小妹点点头,立刻跑走了。
秦舒修长的手指上吊着筷子,笑着对凌波说:“瞧你把人小妹给吓得,以后可怎么娶媳妇啊?”
凌波大概是在等上菜,终于也开始斯文起来,拿过餐巾在手里擦了擦,“大少爷,你现在就想着娶媳妇了?你才多大啊?毛还没长齐呢吧!”
“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去吧!”秦舒继续调笑,手里的筷子一晃一晃的,颇有点玩世不恭的味道。
肖宁靠在椅背上听他俩瞎吹,瞟见他们隔壁的隔壁那桌坐着几个年轻人,装束平常,只是那目光却非一般的凶狠,肖宁心里一跳,定睛看过去,发现竟是多年的死对头——李宏。
当年肖宁做青帮老大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干掉了李宏,实在是因为这个人太过嚣张,一张嘴就把你全家祖宗问候个遍,末了还自以为好看的丢过来一个轻蔑的眼神,却不知自己脸上那双眼睛早就被肥肉挤成了鼠眼,白北和凌波最讨厌这人,一是因为态度,二是因为凌波吃过这人的亏。
当时大概也跟现在一样,凌波正跟几个朋友吃饭,吃着吃着竟然被人从后面罩了麻袋拖去后巷暴揍了一顿,这件事很长时间才查到,因为李宏后面的靠山不是一般的大,至于李宏为什么非要跟凌波过不去,据说是因为凌波有次上厕所插了李宏的队,那时候他们正跟青帮原老大有过节,白北为了不在这时候节外生枝让凌波不要冲动,所以肖宁后来一上台,立刻以牙还牙的让人把李宏打死了。
现在,隔壁的隔壁的那堆年轻人里面赫然坐着李宏。
第28章
不过这时候的李宏还是一翩翩公子,不似后来的樟脑肠肥。
“剩下的菜如果没做就不要做了,时间晚了,我们回去吧。”肖宁站起来,打断凌秦二人的调侃,他不想惹事,对方人数那么多,如果真的打起来,自己这边肯定会吃亏。
秦舒不明所以,笑道:“阿宁,让凌波吃饱了再走吧,反正家里离这儿近嘛。”
肖宁瞪他一眼,秦舒立刻噤声,倒是凌波大概看出了什么,眯了眯眼睛,将手里的纸巾甩在桌上,叫道:“服务员,刚刚点的那些菜不要上了,下次再来吃!”
厨房里有人喊:“不好意思啊小哥,已经做好一道菜了,要不你把这道菜吃了再走?”
凌波正想回话,李宏那桌的人已经朝这边走了过来,肖宁看见凌波突然掀起一边嘴角,又是好种带点邪气的笑容,“真是晦气,吃个饭也能碰见这瘟神!”
瘟神指的自然是李宏了,凌波看着肖宁和秦舒,“你们先走,这人大概有事跟我谈,等下谈完了如果还早我就去找你们。”
肖宁在心里摇头,这个凌波,爱逞强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秦舒也看见李宏等人脸上不善的表情了,忙将肖宁扯到身后,对凌波说:“仇家吧?你怎么得罪人家的?”
“说来话……”凌波那个长字还没说出口,就感觉身后一阵劲风逼来,他忙侧身去躲,刚刚自己坐过的椅子已经变成了一堆废柴,凌波眼神发狠,偏偏却笑眯眯的盯着李宏,“呦,原来是瘟神啊,一上来就动手动脚的也不怕别人说你没素质啊?”
李宏笑,笑容碜人得很,“凌波,上次就跟你说过别得罪我嘛,有你好果子吃的。”李宏说完,朝身边的几个人摆了摆手,那几个人立刻围了过来,秦舒见情势不对想让肖宁走,已经有几个人提着棍子招呼上来了,酒楼里的食客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四处逃窜,服务员小妹也吓得哇哇大哭,肖宁被秦舒推到角落,看着秦舒和凌波跟李宏带来的人厮打在一起。
他想上前帮忙,脚却被服务员小妹给抱住了,肖宁将她拉起来,沉声道:“去报警!再把你们经理叫来!”
小妹摇摇头,眼里尽是泪水,连话都说不利索。
肖宁拽着她的手,“你再不去,这酒楼就没有了!”
小妹这才强自支撑起身子往楼下跑,才刚走出几步,一股鲜血立刻从头上流下来,顺着脸颊凶猛的往下滴,李宏好整以暇的看了看手里的棍子,挑衅的看着肖宁,“小朋友,大人打架的时候小孩子就该乖乖的趴在地上,什么也别干。”
那小妹被自己的血吓到了,立刻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李宏走上前踢了踢她软软的身子,皮鞋在她胸口的柔软处辗了辗,笑得一脸氵壬荡:“这儿可真软啊。”
肖宁抄起手边的凳子跑过去往李宏头上来了一下子,措手不及的李宏愣愣的看着这小孩儿,发现眼睛被血红血红的东西给糊住了,想叫唤又发不出声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子滑倒在地,肖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穿着布鞋的脚踩在他脸上,学着他的口气说:“这儿可真厚啊。”
李宏大概是想抬手指,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肖宁蹲下身来,唇畔一丝淡淡的笑容,“李宏,夜路走多了总是会遇到鬼的,你今天带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不远处,李宏带来的人大多数已经被凌波和秦舒两人打趴下了,肖宁倒是没料到秦舒竟然还有两下子,凌波从小混迹于那种地方自然也不会太差,所以今天李宏是低估了凌波的实力呢。
李宏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的背后突然很诡异的笑了一下。
“阿宁!”
“肖宁!”
秦舒和凌波的叫喊声突然响起。
肖宁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后颈一麻,脑子里嗡嗡作响,等酥麻过后则是尖锐的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刺进了肉里,扎得全身的每一处都疼得要命,可是身体没有一丝力气,就连动一动手指都感觉乏力。
秦舒和凌波这时已经跑了过来,一个去解决掉那个手持利刃的混蛋,一个接住肖宁即将倒地的身子。
“凌波别打了!肖宁流了好多血,我得马上送他去医院!”秦舒抱起昏过去的肖宁就往外跑,凌波反应过来,忙跟上去,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拿起刚刚那把伤了肖宁的匕首,往李宏和那个手下的腰上狠狠的扎了几刀,酒楼里立刻惨叫一片,凌波这才满意的追上远去的秦舒。
警察还没有到,所以酒楼外面还是平静一片,秦舒抱着浑身昏迷的肖宁直接往停车的地方跑,凌波很快追上,两人默不作声的往前走,还没走到凌波的小货车前面,就被半路杀出来的莫颜给拦住了,莫颜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神色慌张的凌波以及秦舒怀里抱着的人,“肖宁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