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的郊区有一片平房区,这里住的大多数是种菜卖的菜农,这一片没有路灯,夜深人静的时候人们基本上都不敢外出,外面黑洞洞的一片,看着就碜得慌。
白天刚刚从侄子家碰了一鼻子灰回来的夫妻俩刚刚讨论完下一步计划睡下,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肖世来疑惑的过去开门,门外站着几个黑衣黑裤的男人,肖世来被这阵势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的问:“你……你们有什么事吗?”
几个人身手迅捷的从门外走了进来,肖世来被迫退了几步,卧室里的这时候也走了出来,靠各菜为生的夫妻俩还没见过这种阵势,吓得手脚忍不住发抖,接着,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是种了一辈子菜的两夫妻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五官精致冷硬,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他优雅的坐在手下搬来的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床上抖得像筛子似的中年夫妻,薄唇一勾,“你们是肖宁的什么人?”
“我……我是他大伯。”肖世来被那男人的气势一压,声音继续结巴着。
男人看了他一眼,眼睛里像结了千年的寒冰,冷到了骨子里,“说说看你们的打算。”
“什……什么?”
“你们刚刚不是在商量怎么对付那孩子吗?现在跟我说说你们的计划,我也好给你们出出主意啊。”男人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一派悠闲的模样。
一直藏在丈夫身后的女人吓得不轻,但是听那年轻男人的口气,似乎不是来找自己的麻烦的,便大胆的问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男人凉凉的瞟她一眼,“难道没人告诉过你,男人说话的时候女人不能插嘴吗?更何况,还是你这种老得掉渣的女人。”
“你!”没有哪个女人听了这话会不生气,即使是在生死尤头的当下。
“说吧,你们打算怎么对付肖宁?”男人将视线扯到肖世来身上,连声音都带着诱哄的意味。
肖世来嘴巴颤巍巍的回答道:“肖宁……他不肯拿钱给我们,所以……所以我打算把肖羽绑了,再让他拿钱来赎。”他的话音刚落,安静的房间里便响起一阵掌声,那个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愉快的笑起来,修长的手指击起清脆的响声,“想不到一个种菜的竟能想出这么个方法,真是值得夸奖呢。”
肖世来真心以为那人是在夸他,老脸一赦,“我……我是……”
“那么,既然你们是这么想的,我就得赶紧把你们打发掉才行呢,不然,若是肖宁再有个好歹,倒霉的可是我。”男人打断他的话,语气甚是无辜,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看着床上颤抖着的夫妻二人组,像是在欣赏一场即将落幕的电影,“是卷东西滚出这个城市永远不再回来还是让人把你们剁成肉酱扔进海里喂鱼呢?你们可以自己选的。”
夫妻两人听了这话,本来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刷白,如同死尸一样毫无血色,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这个男人是来对付他们的吗?因为他们想要去找肖宁麻烦?
“好汉饶命!饶命啊!我不敢了,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去找肖宁的麻烦!求你们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肖世来爬下床,跪到那年轻男人面前,冷汗一滴滴的从脑门上滑落,他落了这么大的岁数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场面,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只能本能的求饶。
男人低头看他,笑道:“我不是给了你两个选择吗?你到底要选哪一个呢?”
“我……我……我选第一个,我们马上走!马上离开安宁,再也不回来了!”肖世来跪趴在地,见面前的男人眼神朝床上瞟去,忙回过头去狠狠的看着站在身后的女人,“你个臭婆娘还不快过来给好汉磕头认罪,你他妈的不想要命了!”
女人这才走过来挨着自己的丈夫跪下,看满屋子黑衣黑裤的人,也吓得哭了,“好汉,我们马上就走,再也不回来了,你饶过我们一命吧,我们就当今天没见过您,也没见过各位大爷。”
“那肖宁若是问起来呢?”年轻男人矮下身来,眼睛望着跪在跟前的夫妻二人,声音很轻,却莫名让人心颤。
“我们就说去外地种田了,好汉,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肖宁看见我们了,请好汉给一条活路!”
听了肖世来的保证,男人才慢悠悠的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两个人,“给你们十分钟收拾东西,马上滚出安宁,不要耍花样,因为等到了那个时候,你们一定会后悔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两人忙不迭的点头,以最快的速度拿了贵重的东西,连一刻都不敢停留趁着夜色走了。
等到两人的身影走远了,刚刚那年轻男人才吩咐道:“把肖世来住过的房子处理掉,不要让人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还有,派人跟着他们,如果发现任何异常,杀无赦!”
“白少爷,我觉得我们应该现在就处理掉这两个人,以绝后患。”一个手下如是说。
男人扶了扶眼镜,扯出一个清淡的笑容,“这两个人毕竟是肖宁的亲人,若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没了或者失踪了,到时候伤了小宁子的心,咱们可不好跟老板交待啊。”
“属下明白了。”
自从上次大伯来闹了之后,后面果真没有再来,也省去了肖宁的一大麻烦,后来听说他们去了外地,大概近几年是不会回来了,对此,老太太终于松了口气,肖羽也放下心来,肖宁虽然怀疑大伯一家怎么无端端的放弃这里已经经营了大半辈子的菜场跑去外地,但是既然他们已经走了,便没什么好追究的,更何况,他对这一家子本就没什么感情,就算他们永远都不回来死在了外面也不关他的事。
日子便这样如水的滑过。
暑假的尾巴上,秦舒说要跟他哥回北京,肖宁看见他脖子上遮都遮不住的红痕,心想这一世,秦晋终于把人顺利的抓在手里了,肖宁对此放下心来,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若这一世秦舒和秦晋在一起了,或许前世秦舒惨死的悲剧就不会发生,皆大欢喜,多好。
秦舒走之前说要带肖宁和肖羽去露营,这事怎么可能少得了凌波,至于秦晋,他自然是要跟去的,露营这种浪漫的可以将人扑倒一次又一次吃掉的绝佳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
露营的地点很快就定下来了,在安宁市郊外的苍山上,那山并不高,但是胜在绿树环绕,山间有还有清泉小溪,而且有宽敞干净的盘山公路,见多了城市里的乌烟瘴气,偶尔去那里亲近一下大自然也是好的,其实说是露营都很勉强,那山顶上有一家私人会馆,秦晋怕到时候秦舒受不了在野外睡觉,早就在上面订好了房间,大夏天的还有温泉可以泡。
老太太年纪大了,说什么也不肯跟小辈们去露营,肖宁无法,只好拜托煮饭的阿姨帮忙照看着。
出发的那天早上,秦舒难得的起了个大早,肖羽也跟着起来将前一晚准备的点心装进包里,肖宁最后起来,他对这种事实在不太感兴趣,奈何秦舒热情高涨,他也只好舍命陪君子,秦舒很体贴的说可以带上女朋友或者男朋友,所以肖羽听了立马就给靳枫打了电话,这两个人的感情在暑假里似乎正在极具升温中,至于肖羽有没有被吃,肖宁就不得而知了。
封城半个月前去了北京,说有件事需要他亲自处理,虽然没有具体说什么事,但是要封城亲自去的,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小事,封城现在应该还没有回来,肖宁便没有通知他,反正说了他也赶不回来,何必自寻烦恼。
等几个人收拾得差不多了,院门外恰好响起了喇叭声。
秦舒听了,嘴巴立刻咧到了耳根处,“我哥来了。”说着便跑了出去。
“哥,秦舒哥跟他哥哥是不是……”肖羽看着秦舒欢快的背影,不太确定的开口。
肖宁见老太太在院子里,屋里只有兄弟两个人,才道:“就像你和靳枫一样。”
肖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可……可是他们是兄弟啊。”
“又不会怀孕,怕什么。”肖宁淡定的解决了肖羽的惊讶。
没过多久,院子里便传来秦晋跟老太太问好的声音,老太太也有十几年没见过孩子了,忙拉着人说了会儿话,秦晋虽然在外冷酷无情,可是对待这曾经的邻居老太太却亲切得很,曾祖母叫得格外动听,没过多久,凌波也到了,他们只有几个人,除了准备几顶帐篷和吃的之外也没什么好带的,更何况,山顶上的会馆里好吃的东西多了去了,也用不着愁带的吃的不够。
曾祖母的小院子里因为突然多出来的几个年轻后辈,瞬间热闹了起来。
秦舒和凌波在把打包好的东西拿出去,肖宁就倚在正屋的门边,看着坐在树下的曾祖母,这个年轻时必定英姿飒爽的女子,即使已年过古稀,也依旧静逸安好得如同赤子,肖宁从前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喜欢这个叫曾祖母的女人,现在才突然明白过来,或许就是对方身上那种大事平静小事平淡的性格是周围人身上所没有的。
凡事淡然处之,得之吾幸,失之吾命,这样安定详和的态度造就了肖宁心目中那个美好而亲切的曾祖母。
现在时间尚早,老太太的精神头也上来了,便让肖羽去拿了自己的剑来,在院子里给小辈们舞起剑舞来,很难想象,年过七旬的老人竟也有这样灵巧活跃的身姿,那泛着亮光的薄剑延伸出一截苍老的脉胳,配上四周静谧宁和的空气,却又让人觉得此刻这样平静的气氛是如此难以可贵。
一舞终了,院子里立刻响起明亮的掌声和众人的欢呼声。
肖宁也跟着拍起手来,脸上的笑容被初升的阳光染成明晃晃的金色,蓦然多了一丝璀璨的色彩。
老太太是第一次见到靳枫,不过经肖羽那么一介绍,立刻就笑了起来,“小宁和小羽的朋友都是这么优秀的年轻人,令我老怀安慰啊。”
靳枫扒了扒头发,第一次不好意思起来,“曾祖母,我第一次来没有准备礼物,下次我一定正式来拜访您。”
众人都明了靳枫说的这个拜访是什么意思,可是老太太压根没往那个方向想,只觉得这孩子太客气了,忙道:“下次来家里玩儿就是了,哪需要拜访这么正式,你是小宁小羽的好朋友,把这儿当自己家就行了。”
靳枫一连说了几个好,所谓正中下怀,不过如此。
听老太太这么一说,凌波不乐意了,忙跑过来抓着老太太的手,“曾祖母,这儿也是我家吧。”
“是是是,你们要不嫌弃我这老婆子啊,就把这里当自个家吧。”老太太难得一次遇见这么多人,欢喜的神色藏都藏不住,眼底眉梢都是外露的喜悦,肖宁微微叹了口气,他曾经到底错过了多少这样满足而欣喜的表情?
秦晋见人都到齐了,可以出发,众人便跟曾祖母道别,说回来了再来看她,老太太笑着点头,说你们玩得开心点,完全没想过,露营没有女孩子还露个什么营啊。
肖宁最后出去,出门前又不放心,折回来跟曾祖母说了几句话,又交待煮饭阿姨今晚就住在这里,陪陪曾祖母,阿姨爽快的答应了,还让他们好好玩,不用担心家里,肖宁这才出了门。
秦晋开的是一辆三排座的越野车,装六个人绰绰有余,凌波的小货车被嫌弃在路边,为此凌波还郁闷了一阵,肖羽安慰他,“凌大哥,你的车也挺好的,真的,你看靳枫的自行车不也没骑来吗?”
凌波倒在柔软的椅背上,嘀咕一声,“自行车能和小货车比吗?”然后就没了声音。
肖宁坐在后排座上,看着车窗外的矮墙渐渐退后,车子已经滑到了大马路上,这时候路上的车并不多,秦晋加足马力,秦舒便笑道:“阿宁,这次玩儿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去玩儿,所以你就尽情玩吧,曾祖母在家有阿姨陪着,不会有事的。”
肖宁点点头,瞟了一眼车窗外面,突然说道:“停车。”
秦晋不明所以的踩下刹车,肖宁便推开门跑了下去,众人都被搞得莫名其妙,就看见肖宁刚刚往前走了两步,一辆黑色的汽车便朝着这边开了过来,然后在肖宁的身前停下,驾驶座的车窗摇下,封城带着温柔笑意的俊脸便出现在了众人视线里,凌波看见大老板,心里一突,心想如果大老板也要去露营,他现在是不是应该跳车比较保险?
“哎呀,封大哥也要去露营吗?”肖羽趴到车窗边上,叫道。
封城朝他望了一眼,随即点了点头,然后将视线重新挪回到窗前的少年身上,柔声问道:“你们是要去哪里?”
肖宁回身看了一眼秦晋的车子,“秦舒马上就要回北京了,所以我们趁这个机会出去玩一下,如果你没事的话就跟我们一起去。”
“你是在邀请我吗?”封城笑着看他。
肖宁突然笑了笑,说道:“看来你很忙,那我就先走了。”说完就要转身,却被封城一把扣住了手腕,少年被阳光沐浴的脸干净纯粹,就连上面微小的绒毛都能清楚的看到,让人有一种想要将他揉进身体里的冲动,封城一向理智过人,这时候却终是按捺不住,从车窗里探出身来,手上加大力道,将人带到跟前,肖宁被迫弯下腰来,一低头,泛着光泽的嘴唇便贴上了车内男人纤薄的唇。
肖宁知道这是在大马路上,却没有挣扎,而是探出舌去,主动诱吻。
封城扣着手腕的手改成握住他纤细的手指,另一只手扣住少年的后脑,将人更近的送到眼前,长舌一路攻占城池,大胆肆虐。
那边正在激情四射,这边的车上却死一样的寂静。
众人心声:亲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人反应过来,秦舒笑得一脸暧昧,他早就知道这两人有一腿了,啧啧,封城的动作挺快呀,凌波却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这这这两人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为什么他一点信儿都不知道啊!
肖羽的心思就单纯多了,他看着哥哥被封在哥抓着肩膀亲,问身边的靳枫,“原来哥哥喜欢封大哥吗?”
靳枫握了握他的手指,“应该是吧,不然他早就一拳打过去了。”想起几个月前肖宁对自己说的话,靳枫那时候就在想,若有人想要降住肖宁,得需要很多实力和时间,没料到啊没料到,那个男人竟然这么快的动作。
“那是封城吧?”秦晋伸出手来握住秦舒的手,声音听不出多少情绪。
秦舒回过头来看着他,“嗯。”
“你觉得他对肖宁是认真的吗?”秦晋又问。
“我觉得挺好。”
听了秦舒这样的回答,秦晋便没再说话,只是半眯半睁的眼睛里隐晦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若不是在马路上,封城觉得自己大概会失控,于是在理智尚未完全丧失的时候放开了手,车窗外的少年,嘴唇已经一片嫣红,衬着白皙的脸孔有令人血脉贲张的魔力,封城握了握他的手,“上车。”
肖宁眨了眨眼睛,“我们要去露营。”
封城笑,“可以带家属吧?”
见肖宁但笑不语,他便说:“那就带上我。”
第38章
肖宁让封城等一下,又返身回去跟秦晋几个人说了一声封城跟他们一起,便转身上了封城的车,秦舒撑着车窗看见那边封城正弯腰给阿宁系安全带,慢悠悠的开口道:“封城真是个温柔的人啊。”话刚说完,手就被人握住,耳边传来某个令人心跳加快的声音,“论温柔,我并不会输给他,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