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老四世十四岁的那年。年幼的法老已经初步掌握了自己该有的见识,虽然很多具体的事情还是交由祭祀来做。至于祭祀本人呢,两年的时间里,既要把祭祀的职能从头学起,还要陪着法老一起去读那些晦涩的法典——离竹湮自己倒不是多反感那些法典,只是要把它们解释给苏苍洵听,比理解本身要难许多。但好歹,总算是走上正轨了。
春日的一天早上,离竹湮正在一边吃着早饭,准备着例行的祈雨祭祀,突然间,一个侍女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祭司大人,法老王要见您。”
“出什么事了吗?”离竹湮微微皱了皱眉,“法老现在在哪?”
“在寝宫里,还坐在床上,神色貌似不大对。”
神色不对?一个十四岁的孩子神色能有什么不对?离竹湮笑着摇了摇头。在床上的话,生病了吗?但还能坐起来,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随手取了一些治疗腹泻的药粉,离竹湮便赶了过去。
法老的寝宫毋庸置疑的豪华,金碧辉煌的房间里,摆放着一张纯金的大床。而在其上坐着的那个人,相比之下则显得格外的不占地方。如侍女所描述的,苏苍洵此刻正紧张的坐在床上,双手紧紧的抱着毛毯,神色很是纠结。见到离竹湮进门,苏苍洵稍稍松了口气,示意侍从们纷纷离开,并让离竹湮赶紧把门关上。
“殿下找我来有什么事吗?”将药箱放到了床边,离竹湮问道。
“竹湮——我是说,祭司大人——”
“没有别人的时候随殿下怎么叫好了。”离竹湮善解人意的笑了笑。
“那个,竹湮,我昨晚——好像尿床了。”苏苍洵的脸红的像沙漠傍晚的夕阳一般,挤出这几个字。
看到苏苍洵一脸窘迫的样子,离竹湮已经知道了个大概,忍不住笑了出来。
“怎么连你也笑话我!”苏苍洵做出一副可怜又生气的样子,“我就是担心被他们嘲笑所以才特意请你来的!”
“我不是要嘲笑殿下,只是说殿下对此无须担心。”离竹湮连忙改口,“这不是尿床,而是殿下已经从一个男孩成长为男人的标志,我是在祝贺殿下呢。”
“不是尿床吗?”虽然还是不大懂,但听到从男孩成长为男人这句话,苏苍洵还是不禁有些高兴。“这样的话,这些——嗯——黏黏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这是——”离竹湮一时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形容,“对了,殿下知道我们今天要去祭祀什么吗?”
“雨神泰芙努特,怎么了?”
“殿下还记得他和拉神的关系吗?”
“虽然当时听的不大清楚,但泰芙努特是拉创造的,这一点我还是记得的,怎么了——”
“拉神就是用这个创造了泰芙努特的。”离竹湮言简意赅的解释道。
“这么恶心,我不要去祭祀她了。”苏苍洵砸了咂舌。
“总之,这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就对了,我去帮殿下找件干净的短裤换上就好,如果殿下还是感觉不舒服,我去打点水来帮殿下擦洗一下好了。”离竹湮松了口气,走到了衣柜旁,说道。
“没那个必要了。对了,昨天晚上,我还做了个梦。我好像就是在那个时候——创造了泰芙努特的。”苏苍洵坐在床上,安安静静的眨着眼睛说道。
“是吗?梦到什么了?”
“你。”
手上刚刚翻出来的衣服瞬间滑落到了地面,离竹湮满脸黑线,愣在了那里。“殿下最近太忙了,一会祭祀的时候,我给您找几个小女孩做玩伴好了。”
“好啊好啊,但为什么要是小女孩呢?”
“因为——因为泰芙努特是女的,所以……总之就是这样,殿下快点收拾收拾吃早饭,我们该出发了!”
番外7:金字塔篇(中)
两年后。法老十六岁的生日宴会上。
“恭喜殿下,已经十六岁了啊。这个岁数,殿下该考虑找一个王后了。殿下有什么钟意的对象吗?”举起酒杯示意一下之后,离竹湮轻轻的抿上了一口,跟坐在身旁上座的苏苍洵开起了玩笑。
“法老的妻子又不是我想找谁就找谁的。再说,这些事情,不都应该交由祭司大人去办理的吗?”苏苍洵也是努力的应付着手中的羊扒,随口答道。
“嗯,但如果殿下有意中人,便优先去考虑,否则的话,我便会帮殿下筛选几位合格的门当户对的人选——”
“说道门当户对,按照传统,法老不是历来要与大祭司世家通婚的吗?”
“确实是如此,”离竹湮点了点头,“但是我没有妹妹——”
“要不就你怎么样?”苏苍洵随意的瞥了一眼身边的人,说道。在座的其它元老纷纷笑了起来,“祭司大人可是个老实人,殿下您怎么能这么拿他寻开心。”
苏苍洵也微微笑了笑,“随口一说而已,祭祀大人什么时候带我去看那几位人选?”
“就——明天下午好了。”离竹湮仓皇的说道,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掩饰内心的慌张。刚才的一撇,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脸上到现在还有种火辣辣的感觉。
精心挑选的三位少女被领进了法老的房间,三位无一不出自贵族之门,长相和身材也均是万里挑一的好看。例行对法老进行了匍匐之礼之后,三人便站在了对面。“这就是我和其它官员为殿下提供的三位人选,不知殿下是否有什么看中的?”离竹湮站在另一旁,恭敬的说道。
“三个都要可以吗?”苏苍洵只是稍微端详了一番,随口开玩笑的说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必须要有一个作为正妻,辅佐法老殿下治理国家……”离竹湮有些窘迫的回答道,“或许陛下可以对她们进行一番考验来评测一番?”
“考验吗?那就问你们一个问题好了。”法老靠在椅子上,身体前倾,用拳头拖着下巴,脸上稍微露出了一点兴致。“如你们所见,我和祭祀大人关系一直很好,所以我娶过来的妻子,说不定要和祭司大人一起分享,对此你们能够接受吗?”
“殿下!”一旁的离竹湮已然是站不住了,“这种话——”
“我是在问她们,不是在问你。”苏苍洵确只是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法老殿下——”几个少女同样也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如果您不是在开玩笑的话,这种有悖人伦的事情,无论如何也可能接受的——”站在中间的少女回答道。
苏苍洵只是哼了一声,并没有作评价,“你们两个呢?”
左边站着的少女同样也摇了摇头,苏苍洵便转向了最后一位。只见那名少女犹豫了片刻,最终再另外两名少女诧异的眼神中点了点头。“法老的旨意,不论是什么我都会接受的。只是,我希望能够把我的——”
“够了。我知道了。那么,就你了。”苏苍洵重新向后躺了过去,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示意离竹湮带他们离开。
“祭祀大人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一直憋着不难受吗。”送走了几位少女之后,离竹湮重新回到了苏苍洵身边,脸色极为难看的跟在他身后。见离竹湮一直这种表情,苏苍洵也忍不住小声笑了出来,慢悠悠的问道。
“殿下今天的玩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离竹湮强忍着怒意说道,“平时和我或是其他熟悉的长老们开开玩笑也就算了,今天当着那三个人的面,说出这么——”
“这么恬不知耻的话来?”苏苍洵扬了扬眉毛。
“我不是这个意思——”离竹湮连忙想要辩解。
“祭祀大人一直对我这么关心,现在我快要成婚了,祭司大人大我四岁,却依旧是孑然一身,那样妙曼的少女,我怎么忍心一个人独占呢。”
“殿下!”离竹湮刚刚因为冒犯而不好意思有些退却的愤怒又重新涌了上来,“殿下随便则呢么拿我寻开心都没关系,但怎么可以像这样拿自己的名誉去开玩笑!”
“名誉?”苏苍洵哼了一声,眯起了眼睛,脸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一帮各自心怀鬼胎的蝼蚁罢了,也胆敢非议我?”
“我不是说——等等,心怀鬼胎?”察觉到对方神色的变化,离竹湮也皱起了眉头。
“这四年里,你觉得我在做什么?”苏苍洵苦笑了一声。“治理这个国家吗?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但多数事情我都交给你了。我所一直在暗地里做的,是在调查四年前的那场战争的真相。”
“真相……?”
“三千多名精锐的士兵,最好的铁匠打造的武器,几乎是倾巢而出的将领,而对方只是个崛起还不到五十年的国家,会输的这么惨?甚至,几乎没有几个士官以上级别的人能够逃回来?就算真的输的那么惨,好歹,父王的遗体总能被送回来吧?为什么,那么多人,只剩下一架衣冠冢?”
“殿下难道是说——”离竹湮的神色也愈发的严肃。
然而苏苍洵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能绝对服从的,留下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殿下,我——”离竹湮感觉嗓子有些发干。这个他自以为一直在照顾的少年,竟然还有这么大的秘密,而自己竟然从来没有发现?
“我相信你。否则我也不会告诉你这一切。我也不想浪费时间了,明天就举办婚礼吧。”
“明天?可是有太多的东西需要准备——”
“祭祀大人肯定能做好的是吗?做不好也没有关系,反正只是个仪式罢了。”
“可是这个仪式并不能马虎对待,殿下知道这所宫殿地下的宿命石板吗,那块石板——”
“那是你的事情,我只负责掌剑,权杖则由你来把握。来不及的事情就交给别人吧,天黑前请务必回到我房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谈。”
“就是这样,我知道时间很紧急,所以拜托您了。”终于和最后一个人交代完事情,离竹湮疲倦的松了口气。这几年自己也在努力培养一些其它的祭祀成为自己的助手,对于婚礼上的仪式他们也都略知一二。相比之下,法老所说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倒是更让他担心。眼看夕阳的最后一丝余辉就要融合在金色的沙丘之中,离竹湮匆匆忙忙的赶了过去。
“还算准时。”坐在背靠着门的椅子上的苏苍洵听到关门的声音,抬起头看了看窗外的亮色,满意的说道。
“殿下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离竹湮紧张的问道。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身下的椅子轻巧的转了半个圆,苏苍洵的嘴角带着一丝笑容——真正的笑容“既然我明天就要成婚了,今天晚上,岂不是应该尽兴一番?”
。离竹湮的记忆里,这样的笑容,自从四年前那件事情之后,就已经被永无止境的沉思与忧郁所取代了。难得在这里看到这样的法老,离竹湮不禁也高兴了起来。“自然殿下这么说,我自然是没有意见,只不过,要怎么尽兴?”
“说起来,祭司大人自从那天以后,就再也没有对我行过礼了呢。”苏苍洵有些玩笑般的说道。
“如果殿下希望的话——”离竹湮有些窘迫的说道。
“我只是很好奇……老实说这个问题我四年前就想问了,为什么是脚踝?那种感觉……好奇怪……”苏苍洵一把拉住已经准备跪下去的离竹湮问道,脸上也有了些红晕。
“嗯?殿下指的是那个啊——”离竹湮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经意间抬起的手臂却让自己在面前的人怀里陷得更深。“传说中的生命之符便是套在脚踝处的圣物,拥有使人重生的力量。所以在脚踝处的吻礼,算是一种祝福吧。不过其实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啦,只是随口而已,如果殿下喜欢的话,我完全可以——”
“那里已经有东西了。”苏苍洵指了指自己脚踝处金质的脚环,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这一次,不如换个地方吧?”
“唔……?!”
一顿深吻之后,离竹湮满意的放开了怀里的人。“殿——殿下?”满脸通红的离竹湮早已经说不出话来,踉踉跄跄的后退了一步,却又不敢退得太多显得自己有有不满。这就是法老所谓的尽兴吗?自己,被法老给强吻了?为什么竟然会是这样?法虽然这里不会有人看到,但离竹湮还是觉得怪怪的。被比自己小四岁,矮了半个头的法老就这么轻松的搞定了,任由摆布,是不是也显得有些太好欺负了?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自己竟然,会有种很享受的感觉?
“这个算是你欠我的,今天终于还了。”苏苍洵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别急,这四年里你欠我的多得是,今天晚上慢慢还。”
“殿下指的是——”刚说完离竹湮就后悔了。明明很期待后面究竟会有什么,为什么自己还要这么假装正经的质问?
“比如,衣服。”
“什么意思——”
“祭祀大人难道没有发现吗,你可是一直在占我便宜呢。每天都用这么一身衣服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而我却只能穿成这样,岂不是很吃亏?”
“这只是身份的要求罢了,我也不想——”
“既然这样,就脱掉好了,看起来祭司大人也已经热坏了,衣服都汗湿成这样了。”
早就被汗水打湿的白衫被直接扯下,露出了赤裸的上身,只剩下一缕布条裹成的短裤遮住羞处。长期呆在宫殿里负责繁琐的祭祀,没有收到阳光的照射,离竹湮的皮肤显得比其他人要苍白些许,身子也要消瘦一些。
“好多年了呢,没有这样互相看过了,竹湮哥哥。”
面前的少年亦是赤裸着上身,不同的是全身带满了纯金的饰品。头上的王冠已经取下,镶嵌着宝石的肩甲一直向下遮住了半个胸口。亚麻的短裤上,用金线绣满了狮子与鹰的图案,手腕与交脚踝处,亦是以金环作装饰。因为经常出去训练战术,油桐色的皮肤下的身材显得健壮有力,个子也并不比大自己四岁的离竹湮矮上多少。长长的睫毛之上,笔直的两刀浓眉更是充满了王者之气。
“一直忙着没时间脱下这衣服,而且,继承了祭司一职之后,也确实没机会和殿下一起玩耍了。殿下不也一样吗,当时还说要去我那间屋里看看,到今天都没有抽出时间呢。”四年间,当初的小孩子,竟然已经长成这般英雄气概,一声哥哥,却又仿佛将自己拉回了从前。离竹湮有些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人,口中不自觉的说道。
“虽然有很多麻烦的事情,但我喜欢的,一直只有祭司大人一个人呢。”苏苍洵的左手轻轻的搭在了离竹湮的肩上,离竹湮像触电了一般下意识的想要退缩,腰间却被另一只手紧紧的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