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次可是答应我了,太子殿下一言九鼎,不能变卦的!”
江天一继续纠缠的话语打断了煜珣的慨叹,他连忙收起心思,道:“好了,我记下了。话说,你来这里就为提醒我这件事情吗?”
“也不全是。”江天一警惕的看了看一旁一直瞪着他的贝耀飞和荀水音,道:“我晚些时候告诉你。”说完才懒懒的从煜珣身上爬起来,转身恭敬的对炊筱道:“不知王爷深夜派人请在下来,有何要事?”
炊筱没有兜圈子,让荀水音又讲了一遍魏府的事情,而后问道:“那个紫衣人是谁?”
江天一垂手站在煜珣身侧,思索了一会儿,道:“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魏凯定的老师,好象叫池鹏焱吧,是个江湖郎中,会些功夫。”
“魏凯定?魏连峰那个才十三岁就整日花天酒地的儿子?”煜珣有些无语的看着江天一。
“哪儿啊?十二!天天在汀兰院里泡着,见着美女就流口水。怎么,揍他?”江天一说着立时两眼放光,挽起了袖子。
煜珣也笑了,“喜欢美人啊?呵呵,有办法了。”
“啊?殿下想干吗?”
“咱们不揍他,好好跟他玩玩。”说着,不禁捂着嘴大笑起来。一双弯成新月状的水眸竟有些妩媚,他转头对炊筱说:“哥,你看呢?”
炊筱点头。
凌焰修有些糊涂,便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嗯,我去查池鹏焱。哦,对了,还没问你们呢,你们知道这个池鹏焱吗?”
凌焰修肯定的摇摇头,“不是我们堂里的,而且,也没在江湖上听说过这个人啊。”她又微微思量了一下,见贝、荀二人也是不知的样子,便再次肯定的摇了摇头。随后问道:“你到底打算怎么查?”
“这个就不用你管了。”
“他打算男扮女装去色诱魏凯定。”贝耀飞冷冷的扔出一句话后,老神在在的看着煜珣逐渐变红的脸,心里突然很期待他那身艳丽的装束。
凌焰修毫不顾忌的大笑起来,荀水音也是一脸错愕的看着煜珣。江天一见状可不答应了,一拍桌子,怒道:“胆敢嘲笑太子殿下,你不要命了!要么你去,我来安排!”
煜珣轻抚额头,道:“小天,别闹了。那种事情岂是她们这种女侠能干的?我的名声也不是太好,没关系的。而且……”煜珣脸颊上的两个小酒窝更深了些,“弄不好,咱们还能讹他一笔呢。”
江天一看着煜珣变成铜钱状的一双水眸,会心的一笑,心道:「还是喜欢殿下这副样子,做太子时的他看起来好拘谨。」
“殿下,上次瑶国使者来这儿的时候好像给他们家送了几颗特大号的珍珠,咱们给整过来?”
“珍珠?瑶溱海大砗磲贝产的那种?”
“对啊,对啊。我听说有这么大个呢,可值钱了。”说着江天一用手拢了个碗口大小的圆。
煜珣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嗯,是很大,弄过来!只有珍珠吗?没别的了?他们不是打过贺嘉,还出使过月国吗,不只是珍珠吧?”
“呵呵,”江天一贼贼的一笑,“殿下,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他们跟贺嘉签订的几个契约里好像有通商的,肯定涉及到草玉的买卖。要么我去弄个清单,咱们把能讹过来的都弄来?”
“嗯,有道理,去准备!”
炊筱轻咳一声,故作嗔怒道:“小珣,你是打算抄了魏家吗?”
煜珣不好意思的笑笑,“哪能啊?”突然他神色一正,又道:“不过哥,有几头猪的确太肥了,该宰了去充国库!”
炊筱难得的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薄唇轻挑,贝齿微露,凌厉的碧眸渐渐柔和,显出了原本清俊温雅的面容。本是一个微乎其微的笑,却一丝不漏的印在了凌焰修眼底,一颗芳心随之沦陷。
“小珣,你从他们那里弄的东西还少吗?想抄他们家的话,等你掌权后别忘了就是。对了,你想怎么牵上魏凯定?”
没待煜珣说话,江天一率先开口:“回王爷,这个好办。我今天来找殿下,实则是谨王来过阁里,想见殿下。我想我们可以让他牵这条线。”
煜珣看着江天一,右手轻轻托着下颏,不耐烦道:“怎么?他知道我没死?”
“嗯,他说自己记不清了,所以特地来探望。我们跟他说你受了惊吓,去寻荫寺拜佛去了。他说明天再来。”
“嗯,好,就用他好了。”
“要么,我跟你去吧?”荀水音在一旁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众人惊奇的看着她,她红着脸又道:“我想将功补过。不行吗?”
煜珣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贝耀飞,心道:「既然他已经知道了江暖竹的身份,也就瞒不住了。多一人多一份照应,也不是件坏事。」随即,点头道:“可以,不过你得听我的。”
荀水音点头。众人又商议了一阵,煜珣就匆匆赶回了储宫。
第二天一早,煜珣至翼王府与荀水音会合。临出发,贝耀飞一把拽住了他,将一瓶可以改变瞳孔颜色的药水塞了过去。煜珣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心里一暖,道了声谢,没再耽搁,便从另一条密道跑到了泓宝阁。
第十五章:再回小阁
再次趴在泓宝阁二楼的廊椅上,一种久违的慵懒袭卷上来,煜珣眯着眼睛,优哉游哉的看着江水,等着焓琦。因为这次只是见焓琦,不关魏凯定的事情,所以他就把荀水音直接推给了江钰竹,自己乐得清闲。
江天一看着像猫一样窝在廊椅上的煜珣,犹豫了半天,终于把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殿下,我,我是你的人吧?”
煜珣诧异的看着他,淡淡道:“在这里叫我小姐,这个不许忘。”
“是,小姐。”
“嗯,这就对了。你刚才问我什么?”
“我,我……”
“别支支吾吾的,快说。”
江天一深吸一口气,道:“我是小姐的人,所以应该听小姐的号令,其他人的可以忽略,是吧?”
煜珣脑子转了转,猜到了八九,随即问道:“我哥让你干什么了?”
“没让我干什么。”
“那你干嘛这么问我?我记得最初就说过,我哥的命令,只要不危害到你们的利益,必须听!”
“虽然没什么危害,但是,如果那个命令是错的呢?”
“错的?哎,这么说吧,你不去做,他也会派别人去的。再说,我哥不会害我们,他一直会站在我们这边的。”
“殿下怎么就这么确定呢?”
“这是我和他的约定,绝对牢靠的契约。”煜珣看着匆匆而逝的江水,一转脸,露出了一副调侃的笑脸道:“跟谢锡铭有关吧?不然你不会这么做。”
江天一羞红了脸,低头不语。煜珣没有再问,只等他自己说。果然,江天一很快恢复了一贯的姿态,只是一双眼睛毫无隐藏的展露着倔强和委屈,“铭,铭他不喜欢巴结讨好别人,贿赂的事情更是他所深恶痛绝的,为什么还要让他去做?”
煜珣一愣,随即问道:“这是官场,免不了的。难不成你让我哥亲自去拉拢人不成?”他略微思量了一下,又道:“若是谢锡铭实在不喜,就算了吧,我再想办法。”
“什么办法?”
“我哥让他见的是什么人?”
“凛州郡郡守叶凡。”
“哦,来京述职的呀。凛州郡,我去会会他好了。”
“用小姐的身份?”
煜珣摇摇头,“不,用太子的身份见他。”
“为什么?”
“知道凛州郡在哪儿吗?”
“宏月两国交界处。但是它既不是通商重镇,也不是行兵要塞,非得巴结吗?”
“哎,小天啊,你就不能说好听点啊?那个叫‘结盟’。”
“哦。小姐还没说为什么呢?”
“那里的确是个不起眼的小郡,但是却是藏人的好地方。以后可能用得到。所以这个人,最好拉到我们这边。你也不用跟谢锡铭说了,这事儿既然我知道了,就由我来办吧。”
“小姐……,我,我。”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自己拼命想去护着的人,这种心情我还是懂的。只是啊,小天,你不要护得太紧,不然对方会憋死的。”
“小姐,这件事还是让我跟铭一起办吧。”
煜珣无害的一笑,道:“你去试探一下也无妨,他若不愿意,我再去想办法。反正我这个闲人,有的是时间跟他们这些官员玩儿。”
嘴上说着,他心中却轻轻叹息:「小天,你太看轻谢锡铭了,他若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怎么可能单靠我哥的力量就爬到了礼部侍郎的位置。谢锡铭的确是个好官,为人正直,有胆有谋,是个难得的人才。若不是他父亲太过刚直得罪权贵,致使家道中落,又被我碰巧遇见他兄弟二人被人欺负,顺手救了。不然,这么有能耐又清心寡欲的一个人,怎么着也不会投在我哥门下,硬被我拖下了官场这趟浑水。哎,常言道:‘人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才不过一年,他已经变成官场的老油条了。哼,我洪煜珣又欠下一笔债。」想着想着,他不禁喃喃道:“小螃蟹,对不起了。”
“小姐,小姐?”听着煜珣不知所谓的话,江天一有些不知所措了。
“啊?还有什么事?话说那个焓琦还来不来啊?”
“嗯,他说今天来。”
“无聊。对了小天,这几次的早朝我都没去,有什么大事吗?”
“江北发水了。”
“发水了?灞水又决堤了?严重吗?朝廷怎么应对的?快说快说。”
“呃,小姐,你别急。朝廷已经派户部的李显和吏部的蒋兴云前去赈灾了。”
“他们啊,嗯,一般般。啊,你还没说是那几个郡出事了。还有朝廷拨了多少赈灾款银?”
“从漠北郡到黄龙郡一共五个郡受灾,银子拨了十万两。”
“五个郡只拨了十万两?那粮食呢?”
“粮食说是让两位大人携同当地米商一起筹集。户部说国库没钱没粮。”
煜珣愣怔的看着江面:「开玩笑呢吧?父皇去年还在攸城旁边的望浦城修了一座行宫,好像花了七十多万两银子,难道银子花完了?」
“那现在那边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大批难民正在南迁。灞水决堤的几处都没有封堵住。李、蒋二人虽然不贪,但办事效力实在有限,再加上灾银太少,部分米商哄抬米价,所以……”
“通知泽生堂在那五个郡的所有分号,救人。”
“是。啊,对了,上次你让水哥搜罗开饭馆的人,他都找的差不多了。”
“好快。嗯,你去叫他过来。”
江天一应声,随即转身到楼下叫来了江水寒。
煜珣走到桌边,将自己简单构思的一个风格迥异的小楼画了出来。江水寒看着看着,突然道:“小姐打算弄曦国样式的饭馆?”
煜珣抬头,看着他,郑重的说:“你猜的差不多。但此事必须保密,所用之人也必是信得过的。呵呵,曦国可是块肥肉,咱们得先抢过来。”
“可是这种曦国建筑在咱们这边是不是太张扬了?”
“这不是建咱们这边的,先从曦国下手。如果我的情报没有问题的话,曦国在宏月两国国内都有暗商,而且支脉庞大得不是我们可以想象的。小天,你派人去找那些曦国的商人,想办法牵上线,等咱们在曦国生意办起来后,再在这边开店。”他略微停了一下,指着图对江水寒道:“你想办法找人潜到曦国去。这种建筑虽然在他们那边常见,但是用多出来的晒台做饭馆的,应该没有。把晒台建大一些,在上面支上带伞的桌子,既可以赏风景又能吃饭,还能给下边做凉棚用。”微勾嘴角,煜珣自信的一笑,“我想只要菜色够好,价格适中,生意就一定能做起来。”
看着这张简单的草图,一座典型的曦国两层石楼,在石楼二层窗下,一层顶上多出了一个晒台,一阶石梯自二楼通入,江水寒笑道:“小姐真是能折腾啊。不过,叫什么名字呢?观景居?”
“不,叫‘益楼半’。”
“啊?一楼半?这么俗?”江天一在一旁有些诧异的看着一脸坏笑的煜珣。
“是日增月益的‘益’,很俗吗?我觉得很贴切啊。”
江天一依旧点头。
煜珣想了想,又道:“等发展到了咱们这边,跟曦国在这里的管事儿商量商量,再改个好听点的名字。”
正谈着,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上来,伙计来报,焓琦到了。
第十六章:诱人不善
焓琦走进雅间时,江暖竹正把玩着一枚不大的青白色玉雕。听见脚步声,他回身捧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盈盈一拜道:“王爷金安。”
“暖竹客气了。我听说暖竹那日受了惊吓,实在是过意不去。本王这厢特来赔礼。”说着,他朝随侍一招手,随侍立刻从后面递上一个方正的檀木盒子。
“王爷真是太可气了。”江暖竹说着接过盒子,打开一看,蓝色的绒布上一串雪白中含着金色圈环的砗磲手链跃然眼前,虽不是什么名贵稀奇的东西,但的确是好货色。江暖竹故意撇了撇嘴角,然后换上了笑脸,“王爷来看暖竹,暖竹已是受宠若惊,怎好再收王爷的礼物?”
焓琦直接忽略了江暖竹不屑的嘴角,笑道:“这个手链是经寻荫寺的御空大师开过光的,虽不名贵,却有安神压惊、辟邪保平安的功效。”
“那暖竹这厢谢过王爷了。”江暖竹说着,把盒子递给了一旁的江水寒。
“对了暖竹,那天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因为天色太暗,那个劫我们的人我没看清,不知暖竹是否还记得?”
江暖竹茫然的摇了摇头,心说:「贝耀飞带着面巾,你能看见他长什么样子才怪。」
“暖竹不记得了,只是觉得很害怕,其他的什么都不清楚了。”她咬着嘴角略微低下头,紧紧抓着衣襟,“对不起,没能帮上王爷的忙。”
“啊,没关系,暖竹不要介意,更不必担心,本王定将贼人绳之以法。”焓琦见江暖竹一副隐忍害怕的摸样,也不敢再深沉儿的问下去。他看了看江暖竹放在桌子上的小玉雕,青白色玉石浑厚润泽,玉石上草青色的部分恰到好处的雕成了几枝镂空翠竹,精致至极。“暖竹,这块玉是谁的手笔?雕的好生别致。”
“啊?哦,这个啊。”江暖竹故作回神,道:“是冬过雕的。我表妹从家里那边过来,带了一块贺嘉草玉,冬师傅就雕了这个。”
“贺嘉草玉?怎么,暖竹对这种玉有兴趣?”
“嗯。这种玉用特殊的药水泡制一段时间后,可以散发出菱草的香气,特别适合女孩子佩戴。就是这玉的产量太少,这么一小块还是我表妹从一个行商那里花重金买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