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杨文博立刻把东皇泽换了回来,帮展妈收拾桌子,却被展妈赶去和展鹏飞洗澡。
“阿文,睡衣、拖鞋都放在浴室的置物架上了,你先洗吧,”自从上次后山乱石堆一别,展鹏飞就改叫了杨文博的小名。
展鹏飞的房间在二楼,自带卫浴,洗漱很方便。
展鹏飞正躺在床上玩手机,听见淋浴水声停了立刻兴奋地看向浴室方向,没过多久,杨文博从浴室走了出来。
杨文博的睡衣是展颜友情贡献的,展家只有她的衣服最多,瞧那一身咖啡色小熊造型的珊瑚绒睡衣和配套的小熊棉拖鞋,简直可爱到爆,还没等展鹏飞欣赏够,震耳欲聋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开门啦,开门啦,”展颜把房门敲得震天响。
“干嘛,”展鹏飞粗着嗓子吼了回去。
“我房间热水器坏了,到你这洗澡。”
“去爸妈屋里洗。”
“妈正用着呢。”
“去客卫洗。”
“那都多久没人用了。”
展鹏飞拽住欲开门的杨文博,毫不相让:“你等妈洗完不就好了。”
展颜怒了:“你到底开不开门。”
杨文博无奈扶额,拖着死拽着他的展鹏飞去开了门。
展颜前一秒的面目狰狞在看到杨文博的后一秒就变成了笑靥如花,她推开死拽着杨文博的胳膊不放的展鹏飞,自己抱住了杨文博的胳膊,勉强忍耐住揉搓萌正太的欲望,娇声道:“小学弟,今晚跟姐姐睡吧。”
“答应她答应她答应她……”东皇泽声嘶力竭的嗓音凌迟着杨文博的神经。
展鹏飞从后面抱着杨文博的肩膀往后拖,一米八的大个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展颜,“想和我争人,你死心吧。”
展颜不甘示弱地抱住杨文博的腰往相反方向拖,“我是坚决不会放弃的。”
早知道就不开门了,杨文博苦着脸立在原地,任两人如何使劲都没挪动半步,还好,展妈妈的到来解救了他。
“你两又闹什么呢,”展妈端着一盘子水果上了楼,看到杨文博的小熊装扮,虽然已被萌翻,但仍然大公无私地责备了一双儿女,“小颜又是你捣的鬼对不对,小飞你不能找套好点的睡衣给人小同学啊。”
“妈我哪有冬天的睡衣?”展鹏飞一语切中要害。
展妈一噎,小飞衣服的确挺少的,但输人不输阵,眼睛一挑,“没有你不会买啊。”
“给钱,”展鹏飞把手一伸,“双份的。”
“啪,”却是杨文博拍下了展鹏飞的手,接过展阿姨手中分量不轻的果盘,“阿姨,我穿这身挺好的,买什么都不用考虑我,要不然我都不好意思住下去了。”
展妈把水晶果盘交给杨文博,和蔼可亲地赞扬了两句,在杨文博转身去放果盘的时候,把展颜从门内像撵鸭一样撵了出去。
展颜在展鹏飞挑衅的目光中委委屈屈地回了房间,唉声叹气。
不待展鹏飞充分享受胜利的果实,展妈已经将矛头转向了他,眼见自己就要忍受短则半小时长则无上限诸如“要让着妹妹啊”、“要招待好同学啊”、“要好好学习啊”的训导,展鹏飞明智地闪进浴室准备洗澡。
展妈没了训导的对象,关心了杨文博几句“饭菜合不合胃口啊”、“缺什么尽管说啊”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杨文博穿着小熊睡衣靠在床头翻蜡笔小新的漫画,突然愣子的电话打了过来,这个时间点,愣子哥应该到家了。
杨文博深吸了口气,按下通话键。
“阿文,姨他回来过,不过呆了一天就走了。”
“我知道了,”杨文博心情低落地挂了电话,他在期待什么?期待母亲来找他么?既然十几年前丢下了他,现在难道就会回心转意?
这边杨文博在纠结,那边展鹏飞已经洗完了澡,裹着浴巾走了出来,他仔细地反锁好卧室的门,才爬到床上,躺在杨文博的另一边。
“你要睡觉了么?”杨文博瞧了瞧时钟,才八点多。
“还早着呢,”展鹏飞偷瞄了杨文博好多眼,才闷闷地说,“阿文,你有没有想死的时候。”
“从来没有,”杨文博没有任何迟疑,哪怕他最难堪最伤心的幼时,也从来没有这种想法。
“看得出你很坚毅,”展鹏飞苦涩地勾了一下唇角,“我就不止一次地想过这个问题,你说人来到这个世界是干什么地呢,活着有那么多的苦要吃,为什么还多此一举在这世间走一遭呢?”
“活着也不全是吃苦,也有时候是快乐满足的,这就够了。”
“可我开心满足的时候少,痛苦压抑的时候多。”
“是因为喜欢女装么,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可以关起门来偷偷欣赏。”
“可我想给别人看,”展鹏飞笑得愈发苦涩,他已经变态得不是一点半点了,“我的心里住着一个妖艳风情的女人,她迫不及待地想让人欣赏她的美,得不到满足的时候就会很压抑很痛苦。”
“那学长穿给我看吧,”杨文博劝慰道,反正他也看了两回,不在乎多那么几回,虽然挺奇怪的说。
“你不觉得我穿上很丑么?”展鹏飞既有些紧张也有些意动地看着扯了扯浴巾。
确实挺丑的,尤其是涂脂抹粉的时候,当然杨文博不会这么没眼色,他说:“我没……”
还未待杨文博说完,展鹏飞已经扯下了浴巾,原来他洗完澡就换上了镂空的黑色蕾丝内裤。
杨文博:“……”
“我上个月买了条很漂亮的裙子,一直没机会穿,”展鹏飞兴奋地下了床跪在木地板上,撅着屁股钻到床底下,不知道哪个角落摸出一把小钥匙,打开衣柜最底层的小抽屉,拽出一件红色V领连衣裙。
展鹏飞的身材很好,肤色是很均匀的小麦色,唯独臀部那一片因为常年不见天日显得尤为白皙细嫩。
浑圆白嫩的翘臀被小小的黑色镂空蕾丝内裤包裹着,衬得更为白皙,杨文博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上次看到的欧美钙片的壮士受,不由为自己的想法羞愧,举起漫画书挡住眼前诱人的画面。
“我换好了,”展鹏飞低头使劲把裙摆往下抽,就像一个真的少女那般娇羞。
杨文博放下漫画书望了过去,展鹏飞穿的还是他最喜欢的那种黑丝袜红裙子的装扮,虽然连衣裙买了最大的一号,但展鹏飞毕竟是男人的骨骼,裙子穿着还是小了,裙摆刚刚过臀部,稍微一动就能露出底裤。
“你看怎么样?”展鹏飞忐忑问道,这是他第一次问别人对自己女装的看法。
杨文博瞄了瞄展鹏飞带的长卷发,“我觉得不带假发更好。”展鹏飞的脸庞棱角分明,带女人的假发极不协调。
展鹏飞摘下头套,跑到浴室照了照全身镜,说:“这样不奇怪吗?”
“有什么可奇怪的,那么多女人穿男式的衣服,凭什么不让男人穿女式的衣服。”
“如果所有人都这么想该多好,那样我就不用偷偷摸摸了,”展鹏飞惆怅地抚平裙子的褶皱。
“可惜大部分人都不这么想,学长,能改过来还是改变的好。”
“我也想改过来,”展鹏飞苦笑着坐到杨文博的旁边,“每次换装我都很害怕,很没有安全感,做梦都会梦到我穿女装被发现了,被爸爸打,被妈妈骂,被妹妹鄙视,被同学冷落。”
“学长,”杨文博有些问不出口,但想想治好展学长的病是最重要的,便问道,“学长是同性恋吗?”
“我没有喜欢的女生,也没有喜欢的男生,”除了你。
“学长是只有穿女装的时候才会有性兴奋吗?”
“我那个兴奋跟穿男女装没关系。”
“学长会厌恶男性躯体,想变性吗?”
“我现在身体挺好的,也不想变性。”
……
杨文博根据之前看的性心理变态方面的书,把能想到的问题都问了一遍,以此判断展鹏飞是单纯的异装癖、易性癖还是性别识别障碍等等,结果是一片混乱。
展鹏飞喜欢穿女装,有时候想自己是一个女人就好了,可他并不厌恶自己的男性躯体,更不想变性,也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是女。
转眼到了年三十,展家既没贴对联也没放鞭炮,只是吃了一顿比平时略丰盛的年夜饭,所有人都坐在客厅看春晚,茶几上的花生瓜子却没有一个人有兴趣动。
还没到八点春晚开始,展颜就打着哈欠上楼做面膜泡牛奶浴睡美容觉了。
听春晚唱了一首歌,展爸展妈自觉已完成今年的任务,心满意足地上楼就寝。
紧跟着展爸展妈的脚步,展鹏飞杨文博也回了房间。
“学长,你真决定让我对你做催眠,我一点经验都没有,”杨文博忐忑不安道,他只是看了一些催眠方面的研究材料,连试验都没有。
“为了治病,我愿意做一切尝试,”展鹏飞面上大义凛然,暗地里却在想着等会阿文拿怀表在自己眼前晃啊晃的时候自己要不要配合呢,这些天治疗一直没有成效,学弟很失望吧。
杨文博既没有拿怀表在展鹏飞眼前晃呀晃,也没有一遍遍重复“你很困你很困你很困”,而是直盯着展鹏飞的眼睛,引导高度凝聚的精神力和展鹏飞的接触、交融,他问:“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展鹏飞的精气神和杨文博的高度交融,眼睛已经没了焦距,他说:“我喜欢阿文,很喜欢。”
“阿雯是男是女?”杨文博接着问道,虽然展鹏飞也叫他阿文,他却从来没想过展鹏飞喜欢的是他。
“是个可爱的男生,杨文博。”
杨文博吃了一惊,好不容易凝聚的精神力随之溃散。
25.破罐破摔
杨文博的精神力压制溃散时,展鹏飞就已经清醒了,他能够想起自己说了什么话,他,不后悔。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被那个人吸引了。在那一片苍茫的雨幕中,数不清的人从眼前经过,有拿书包顶在头上挡雨一路狂奔的,有三四个人合撑一把伞的,有美女衣服被淋湿上演湿身诱惑的,有挤在屋檐下打电话叫室友送伞接人的。
那么多的人,他偏偏只注意到了他。原本他是打算逃课的,但鬼使神差的,他闯到了他的伞下,费尽心机地和他套话,打听他的信息。
在后山狭路相逢的时候,他说:“学长,你也爬山啊。”原本他可以夺路而逃死不承认的,可他偏偏转过了身。他想知道杨文博会怎么看他,是鄙视他,嘲笑他,还是理解他。
他带他去了自己的秘密基地,他故意在他面前脱衣服。这一切,表现得还不够清晰吗,他喜欢他,喜欢到可以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一切。
催眠失败,杨文博若无其事地说了句“下次再试”就钻进了被窝。
即使无意识说出了潜藏在心底的话又如何,展鹏飞看着旁边隆起的被子,好不容易酝酿出的破罐子破摔的勇气消失得干干净净。
年三十那晚的事,两人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尽力维持着原本的关系,但在不知不觉中,还是有什么变了,这样的变化如同太阳必然要东升西降般让人无能为力。
年初七,展鹏飞盘坐在床上看杨文博收拾东西,说:“大后天才开始报名,你这么早回校干什么。”
杨文博把衣服整整齐齐地码在书包里,漫不经心道:“我提前回去打扫卫生,晒晒被子。”
“阿文,你再给我催眠一次,”沉默了许久,展鹏飞还是开口了,他想,或许今晚会是他和阿文最后一次同床共枕了。
如果没有年三十催眠的意外,他可能把这个秘密埋藏在心底一辈子,但在他毫不准备的时候,他的秘密赤裸裸地暴露在对方面前,打掉了他所有的伪装。
就这样吧,展鹏飞想着,破罐子破摔也罢,背水一战也罢,他总要试一试。
杨文博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我的催眠都是自己瞎琢磨的,可能没什么用。”
“那我也要试一试,”展鹏飞黯然地看向自己藏女装的柜子,“我不想这样过一辈子。”
“那好,”杨文博把书包推到一边,面对面和展鹏飞坐在一起,“你看着我的眼睛。”
展鹏飞听话地看向杨文博的眼睛,瞳如子夜、如深潭,恍若能把人的灵魂吸走。
杨文博盯着展鹏飞的眼睛,学着研究报告上的方法,出声暗示道:“你是男人,从来没穿过女人的衣服,从来没有,你厌恶穿女装……”
展鹏飞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成功催眠,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说:“你只要帮我一个忙,我的病就能好了。”
“什么忙?”杨文博傻傻地回了句,好似被催眠的是他。
展鹏飞去掉黑色镂空蕾丝内裤,躺到床上,双腿勾住杨文博的腰肢,“阿文,你帮帮我。”
猝不及防的杨文博随着展鹏飞的力道趴到展鹏飞身上,小熊睡衣很轻易地就被拽了下来。
展鹏飞紧紧地搂住杨文博,他说:“你跟我做了,我就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了。”
“做什么?”杨文博刚说完,脑中就跳出欧美钙片的画面,触电般坐了起来,却正好坐在小鹏飞上,激得展鹏飞闷哼一声。
杨文博还待离开,展鹏飞搂着杨文博的脖子,再次把人带倒在身上,眼里是深沉的压抑与悲痛,他说:“阿文,你帮帮我。”哪怕只有一天,也要让我确定,我到底有多么喜欢你。
杨文博面带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做,学长是他最尊敬的人之一,他也想帮忙,可他应该用这样的方式帮忙吗?
“杨小子,那卑鄙小人是要骗你做男宠,千万别答应。”
东皇泽的警告震醒了杨文博混沌的脑袋,学长对他再好,也不能用做这种事来报答,他攥着展鹏飞的手拽离自己的脖子,说:“学长,睡吧。”
“我不睡,”展鹏飞激烈地挣动被杨文博攥着的手腕,杨文博想到自己曾不小心拧断过别人的胳膊,顿时不敢用劲,任由展鹏飞挣了开来。
展鹏飞的手灵活地伸进了杨文博的内裤,攥住了小文博,目光灼灼地仰头看向杨文博,“就这一次好不好”。
最紧要的部位被掌握在别人手里,杨文博倒吸了一口凉气,却突然有奇怪的感觉升起,让他忍不住在展鹏飞的手里磨蹭,清明的神智止住了他的动作。他的心里在天人交战,一边是东皇泽喋喋不休地说这种行为有多么变态,一边是展鹏飞满是哀求的眼神。
展鹏飞没容对方思考太久,抓着的杨文博的手覆向自己的小鹏飞,缓慢运动。
或许是某种感觉太舒服,或许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或许是东皇泽吵得他头疼得没法思考,杨文博放任了展鹏飞的行为。
房间回荡着两人沉闷的喘息声,杨文博还是第一次,很快就交代了,那一刻的余韵让他恍惚了一下。随即手上一热,原来展鹏飞也交代了。
看着手上的白浊液体,杨文博突然觉得很恶心,他从展鹏飞的身上爬起,沉默地到浴室拿着洗手液一遍一遍地洗着手。
他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变了。
听着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展鹏飞眼睛开始酸涩起来,他忍着不让眼泪流出,忍着不发出半点声音,直逼得胸口绞痛难忍,整个人蒙在被子里,睁着眼睛呆呆地看没捂严实的缝隙透进来的光线。